part1
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搶救暂雹,我的命總算保住首装。
一睜眼,就看見我媽憔悴且悲憤交加的臉杭跪,雙眼腫得跟核桃一樣仙逻。
她雙手顫巍巍地輕輕碰觸幾下我的臉,像要確認(rèn)下我是否還存在似的涧尿。
但她的手指冰涼系奉,又出奇的硬,像一截生鐵硌在臉上姑廉。
我微微偏了頭缺亮。
我的動作終于讓媽媽確定一個事實:我還是個活人。
她瞬間呼天搶地的哭桥言,眼淚鼻涕一起流萌踱,“曉曉,你怎么這么傻号阿?你走了讓媽怎么辦并鸵?”
我媽的話讓我的記憶回籠,有點慚愧扔涧。是的能真,吞下安眠藥的那刻,想到的扰柠,只有自己。
媽的身后突然鉆出兩個人疼约,其中一個風(fēng)度儒雅卤档,卻掩不住憔悴,嘴角邊的法令紋很深程剥,不管有意無意劝枣,都強化了衰老的印跡汤踏。
他說:“曉曉,你好端端的怎會鬧這一出舔腾?你知不知道……”
我媽沒讓他說完溪胶,幾乎是撲過去,邊推他指著他罵:“姓周的稳诚,你還要不要臉哗脖?不是你們那些齷齪事,曉曉會這樣扳还?”
“說話就說話才避,別動手動腳!”兩人互推互罵氨距,火焰飆升桑逝,加上長年恩怨,差點在醫(yī)院里打起來俏让。
我閉上眼楞遏,再次感到頭痛欲裂,但好歹撐起身首昔,看了站在門口的人一眼寡喝,她的臉色像失音褪色的黑白鍵,灰白死寂沙廉。
我漠然地按了床頭鈴拘荡,呼叫護(hù)士,讓她們來把門口大吵的兩個男女趕走撬陵。
是的珊皿,你沒猜錯,他們是我的爸媽巨税,此刻像世界上最狠毒的人蟋定,用最狠毒的言語相互指責(zé),詛咒彼此草添,詛咒彼此曾經(jīng)的愛情驶兜,包括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我。
part2
我今年15歲远寸,現(xiàn)如今抄淑,我的父母已成仇人陌路,但作為他們唯一的孩子驰后,在8歲前肆资,曾目睹過他們最好的愛情!
渣男不是一下子就變渣的灶芝。
爸媽年輕時為了過所謂的二人世界郑原,曾計劃“丁克”唉韭,懷上我實屬“意外”。為了防止我媽打掉犯犁,當(dāng)時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聯(lián)合起來看管住我媽属愤,我才得以來到這個世界。
我爸媽的感情有多好呢:我爸每天下班都會遞給媽媽一朵玫瑰酸役;只要一得空住诸,他們像糖一樣黏在一起;我小小年紀(jì)就成了家中最亮的電燈泡簇捍,經(jīng)常在他們的膩歪中“孤獨”地玩耍只壳。
我們一家三口以這種特殊的方式過著平靜的日子!
直到我8歲時暑塑,李文靜出現(xiàn)吼句。
李文靜是我的鋼琴老師,我每個星期到她那里上三節(jié)課事格。
不得不說惕艳,李文靜人如其名,“嫻靜如同花照水驹愚,行為比如風(fēng)扶柳”远搪,用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我們小朋友都愛李文靜逢捺,又美又溫柔的老師誰不愛谁鳍?
有天周五,課上到一半劫瞳,我突然肚子疼倘潜。
李文靜立即要聯(lián)系我媽,被我阻止了志于。
我媽是一家事業(yè)單位的財務(wù)涮因,那幾天她碰巧出差在外;我爸是市醫(yī)院會計伺绽,但他的電話怎么也打不通养泡。
李文靜只得親自帶我看醫(yī)生拿藥,送我回家奈应。
到家后澜掩,我心想不能怠慢老師,便顧不上疼痛杖挣,急著把媽媽囤的榴蓮酥馬蹄糕桂花糕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給她吃——媽媽是十足的甜品控肩榕。
但李文靜拒絕了,說五味中最不喜甜程梦。
李文靜讓我躺著点把,給我講故事,唱歌屿附,哄我睡覺郎逃。
她比媽媽溫柔。如果她是我媽媽就好了挺份,我迷迷糊糊地想著褒翰,又不敢真睡死過去,我怕我睡著匀泊,她就離開了优训。
這期間,李文靜接了一個電話各聘,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揣非,語氣異常不耐,煩躁地在屋內(nèi)踱來踱去躲因,話里好像提到泌尿早敬、透析之類的。
晚上7點左右大脉,我爸回來搞监,才知道他外出時手機落在車?yán)铮瑝焊鶝]辦法知道我的事镰矿。
我爸對李文靜自然感激不盡琐驴,千謝萬謝。
那是我爸第一次見到李文靜秤标。
part3
肚疼事件后绝淡,李文靜變得很“關(guān)心”我,經(jīng)常有意無意地問起我家的情況抛杨。
我很樂意將爸媽的“故事”說給她聽够委,畢竟,被“不公平”對待的孩子都需要傾訴怖现。
爸爸什么時候與李文靜有了進(jìn)一步接觸的茁帽,我并不清楚。只是有天晚上爸爸很晚才回來屈嗤,跟媽媽說是李老師請吃飯潘拨。
“哪個李老師?”我媽一臉茫然饶号。
“就是曉曉的鋼琴老師啊铁追。她老公生病,還挺嚴(yán)重的茫船,尿毒癥琅束。前陣子她不是問我有沒這方面的權(quán)威專家介紹嗎扭屁?我介紹了孫醫(yī)生,上星期剛手術(shù)完涩禀×侠模”
媽媽卻覺得不妥,“人家一個女人艾船,還是曉曉的老師葵腹,老公又得了病,多不容易啊屿岂,你不過舉手之勞践宴,還好意思蹭人家的飯∫常”
“老婆阻肩,你是對的,我也這樣認(rèn)為霉撵』钦悖可李老師不干,非要謝徒坡,還跑到我辦公室堵我撕氧!”爸爸無奈道。
媽媽皺眉不語喇完。
自那以后伦泥,爸爸談起李文靜的頻率有平穩(wěn)性增長,話題也越來越深入锦溪,比如由我的鋼琴課到她老公的病不脯,由家庭成員到她的愛好……
每當(dāng)這種時候,媽媽一副忍不住但又不得不忍的樣子刻诊。
然而防楷,又從某一天起,仿佛一截鋼條硬生生掰斷一樣则涯,爸爸不再提李文靜复局。
倒是媽媽有時候調(diào)侃他:“怎么?最近跟李老師鬧別扭了粟判?”
爸爸的表情很古怪亿昏,像是莫名的被噎到,看著媽媽档礁,動了動嘴巴角钩,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他似乎越來越忙,晚歸递礼,電話惨险、信息多得不行,而且總是躲著媽媽做這些脊髓。
很多次平道,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發(fā)現(xiàn)爸爸躲在里面刷手機供炼,看見我,像被我打斷了一樣窘疮,竟?jié)M臉不高興袋哼。
與之相比,更明顯的是闸衫,爸爸對我媽越來越不上心涛贯,比如,對媽媽挑剔起來蔚出,從做飯水平到穿著打扮等方方面面弟翘。
一個男人突然看你什么都不順眼,大抵上是遇到更好的骄酗,二者有了比較稀余。
媽媽不是不懂,尤其是他對她越來越冷淡趋翻,給她帶玫瑰的次數(shù)逐漸減少睛琳,甚至有時一個月也沒見。
但媽媽沒心思計較踏烙,因為那個時候师骗,發(fā)生了一件讓我媽乃至我們?nèi)叶缄嚹_大亂而又絕望的事情:她得了乳腺癌,中期讨惩。
我媽要強辟癌,不愿做手術(shù)摘除乳房。在她看來荐捻,失去乳房黍少,是一個女人的奇恥大辱。
不得不說靴患,我爸做到了一個丈夫的本分——不離不棄仍侥,陪著我媽度過那段艱難的時光。
起碼表面上鸳君,在別人的眼里农渊,他做到了。
而那時李文靜也不好過,他老公出現(xiàn)嚴(yán)重并發(fā)癥砸紊,腎功能惡化传于,甚至長時間昏迷不醒。
好些個晚上醉顽,爸爸接完我沼溜,順便帶上李文靜一同到醫(yī)院,照顧各自的病人游添。通常系草,看望完媽媽,爸爸會先送我回家唆涝,再到醫(yī)院找都。
李文靜有時候會留下守夜,有時候會回家廊酣。
這種時候能耻,回家的路上變成了我們?nèi)似婀值慕M合。
有一晚我太困亡驰,在車上睡著了晓猛。
醒來時發(fā)覺四周靜悄悄的。
李文靜不知什么時候凡辱,坐到前座去了戒职。
真的太靜了,以致再微細(xì)的聲音也在不斷沖擊著耳膜透乾。
我費了很大勁才搞清楚眼前發(fā)生了什么帕涌。
他們兩個人,摟抱在一起续徽,激烈地吻著蚓曼。
像電視里放的一樣,像很久以前钦扭,我看見爸爸媽媽做過的一樣纫版。
我已經(jīng)十一歲,班上有些男同學(xué)客情,已經(jīng)好奇又偷偷摸摸地談起某些話題其弊,我們聽了都臉紅耳赤。
從漸粗的鼻息聲中膀斋,我想他們已經(jīng)忘掉車上還有一個我梭伐。
車窗外偶爾駛過的車,打在他們臉上仰担,確切地說糊识,我看著的,僅是李文靜。
我見過李文靜笑赂苗,也見過她愁眉苦臉愉耙、郁郁寡歡,但都沒此刻美拌滋,楚楚可憐朴沿!
空間還是那個空間,但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發(fā)酵败砂。
是什么赌渣,我一個11歲的孩子,愣是沒能明白昌犹。
接下來锡垄,一切嘎然而止,因為我像是才醒過來祭隔,打了個呵欠,一副迷糊狀:“爸爸路操,我餓了疾渴。”
但我知道屯仗,我的世界在坍塌搞坝。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