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趕往紅豆山
據(jù)說日戈,中元節(jié)是陰間鬼魂回人間還愿的日子,來到最掛念的人身邊孙乖。在這世間浙炼,放在我內(nèi)心最柔軟處的是爺爺,爺爺可說是這個世間最愛我的人唯袄。但是弯屈,他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每年中元節(jié)恋拷,我都要去山里給爺爺燒香资厉,今年也不例外。爺爺埋葬在離我家住處50公里路的紅豆山上蔬顾,那是在他臨終之際宴偿,父母請來的法師指出的風(fēng)水寶地,說能保佑后代子孫一切順?biāo)炀骰怼D巧缴系哪箞@里窄刘,灰色的碑石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逝去的生命一排排站好舷胜,每年定時接受在世親人的檢閱娩践。而他就在墓園中不起眼的一角,和陌生人站在一起,帶著常年不變的表情看著我們欺矫。
今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纱新,盡管加快工作節(jié)奏,等到下班時已是近傍晚六點穆趴。我算了下時間脸爱,現(xiàn)在出發(fā)恐怕得夜訪墓園,想著便頭皮一緊未妹。我有些猶豫簿废,但想象爺爺?shù)攘艘惶靺s無人看望,似乎會有些落寞络它,于是咬咬牙族檬,心想管他的,硬著頭皮去吧化戳。事不宜遲单料,我立即給母親發(fā)了條信息,說晚點回去点楼,之后就匆忙地關(guān)上電腦扫尖,背起包就往公司大門跑。只聽見同事的聲音落在身后——這么急干嘛掠廓,急著去投胎嗎换怖?今天可是中元節(jié),小心有鬼哦蟀瞧!我頭也不回地回了聲沉颂,去你的。
走出公司大門掏出車鑰匙悦污,很快我就啟動車猛地一踩油門前往紅豆山铸屉。風(fēng)聲摩擦著車窗,大廈塞关、天橋抬探、車流都在窗外快速后退模糊成印象派的畫布子巾。沒過多久帆赢,滄綠的樹林和清冷的山間空氣撲面而來,車已行至紅豆山的山腳线梗,此時西邊已是夕陽遍布蒼穹椰于,粉色條紋鑲嵌在淺白色的云彩里。
我放慢車速仪搔,在一家經(jīng)營冥幣香火的店鋪前停下瘾婿。那是家有些年頭的瓦房,紅磚墻壁上水泥有些剝落,夜晚即將來臨偏陪,門前懸掛的瓦斯燈在寂冷的山里泛著暖黃色的光抢呆。老板是位七十多歲的婆婆,這么多年每次看爺爺前笛谦,我都先來這里買些香火抱虐,因而她已認(rèn)得我。
還沒開車門饥脑,婆婆便迎上來恳邀,她佝僂著背,瘦小的身體掛著過于寬松的衣服灶轰,咧開嘴對著我笑谣沸,說,又來看爺爺啦笋颤,臉上的皺紋如蜘蛛網(wǎng)散布開來乳附。透過車窗,我看見她的牙齒比起去年又少了一顆伴澄,在空洞的嘴里只留下孤單的四個许溅,包不住要往外淌的口水。我打開車門走出來秉版,說是啊贤重,很久沒見了,你身體還好嗎清焕?她擺擺手笑說并蝗,大不如以前咯,說不定哪天就翹辮子咯秸妥,她艱難地挪著腳走向我滚停。說完,便自己嘿嘿笑起來粥惧。突然键畴,她止住笑說,今年來得很晚啊突雪,說著便快速轉(zhuǎn)頭瞅了眼屋里的時鐘起惕,嚼著腮幫大聲說:都快八點了,你現(xiàn)在上山咏删?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惹想。我有些訕訕地說,是啊督函,因為工作晚了些嘀粱,沒辦法激挪,老爺子還等我上山看他呢,他也孤單得很锋叨。婆婆皺著眉頭看著我垄分,似乎也毫無辦法,說娃磺,行吧锋喜,天要黑了,山路不好走豌鸡,你小心點嘿般。還有啊,她突然頓住用一種低沉壓抑的語氣小聲說涯冠,聽說在這山里有人撞過鬼炉奴,今天還是“鬼節(jié)”,如果有人在路上叫你蛇更,你可千萬別回頭瞻赶,小心被附身!看她帶著鄭重其事的表情囑咐我派任,我愣了一秒后哈哈大笑砸逊,婆婆,你還信這些呢掌逛!我知道啦师逸。沒等我說完,她便把按“老規(guī)矩”購置的香火塞在了我手里豆混,我付過錢后回到車上篓像,朝婆婆揮揮手開車?yán)^續(xù)往前開去。
2穿著碎花裙的小女孩
天色更暗了皿伺,我盯著車燈照亮的前方小心轉(zhuǎn)著方向盤员辩,沿曲折陡坡向半山腰行駛,爺爺住的墓園就在那里鸵鸥。說不害怕是假的奠滑,漆黑寂冷的山路上除了自己赖临,一輛車也沒有溯革,此刻驅(qū)車前往墓園的我就像不懂事的孩子,在驚擾夜幕中正沉睡的山林狠半。今晚的夜十分明亮宰翅,在頭頂滿月的映照下弃甥,車的身后拖著斜長孤單的影子爽室,車輪壓過路上的碎石汁讼,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淆攻。路旁的枯樹張牙舞爪地舉起雙手,像被拷打的犯人扭曲身體向上天訴說著不公嘿架。
為了緩解緊張瓶珊,我打開收音機,一首老歌傳出來耸彪,是蔡琴的《你的眼睛》伞芹。這首歌帶來兒時記憶,某個小女孩坐在爺爺家的小板凳上蝉娜,電視的點播頻道反復(fù)放著這首歌唱较。
七月半仍是炎熱夏日,卻突然不知怎的召川,有些冷南缓。在這時,“吭哧”一聲荧呐,車突然熄火了汉形,車燈也熄滅了,眼前的路頓時沒入黑暗之中倍阐,音樂戛然而止概疆。“不會吧峰搪?”我重重呼了口氣岔冀,連忙轉(zhuǎn)動鑰匙,嘗試啟動發(fā)動機概耻,“噠噠噠”楣颠,齒輪之間摩擦著,車身抖了兩下后紋絲不動咐蚯。手機上的信號顯示為零童漩。我的心劇烈地跳動,只有先打開電源春锋,讓車內(nèi)的燈亮著矫膨。婆婆和同事在說的話在耳邊響起,“小心有鬼哦”期奔,寒意如成群螞蟻爬上我的脊背侧馅,看著山底燈火輝煌的城市,車像一口棺材呐萌,快讓人窒息馁痴。
不知道該怎么辦,看來只有在這里枯坐到天明肺孤。我打開左側(cè)車窗罗晕,山間的傍晚空氣潮濕帶著熱氣济欢,整個世界帶著詭異的安靜,周圍有此起彼伏的蟋蟀聲小渊,還有遠(yuǎn)處的鳥叫聲法褥,似乎就從半山腰那里傳來。
“砰砰砰”酬屉,扣車窗的聲音陡然從右側(cè)傳來半等,有些刺耳。我倒吸口氣呐萨,頭皮發(fā)麻杀饵,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都僵坐在座位上谬擦“妓瑁“姐姐?”怯屉,脆生生的女孩子聲音隔著車窗傳進(jìn)耳朵蔚舀。眼下四處無人家,哪兒來的孩子锨络?我想起婆婆和我說的話赌躺,這山里有人撞過鬼!難道我是撞見鬼了嗎羡儿?此刻我只想甩下車就往山下跑礼患。
不知道過了多久,右側(cè)沒有了動靜掠归。我艱難地回過頭缅叠,用余光瞥向右車窗,發(fā)現(xiàn)車窗背后空無一物虏冻。低頭輕呼口氣肤粱,笑自己可能出現(xiàn)了幻覺〕啵可當(dāng)我抬起頭——
一個小女孩站在車的正前方领曼,死死地盯著我。她帶著詭異的步子一瘸一拐地從車前走向駕駛座旁的車窗蛮穿,我的腦內(nèi)傳來處于崩潰邊緣的尖叫庶骄。她的身高正及車窗,“姐姐——”践磅,聲音從我耳邊傳來单刁,帶著輕微的喘氣呼在我左耳耳背,“你怎么不理我呢府适?”羔飞。我身體不受控制地轉(zhuǎn)過頭去肺樟,一位七、八歲褥傍,穿著藍(lán)色碎花裙的女孩站在我面前儡嘶,正好與我平視喇聊,她的臉靠得那么近恍风,月光從頭頂直射而下在臉上留下濃重的陰影。她扎著雙馬尾誓篱,肉乎乎的臉蛋和身體朋贬,她捂著受傷的腿抽抽搭搭地用手抹著眼睛,臉上淌著止不住的淚水窜骄,似乎有些站不住锦募,看樣子腿似乎扭著了。手臂上有塊很大的疤痕邻遏,在夜光的反射下像細(xì)碎排列的鱗片糠亩。她看見我轉(zhuǎn)過頭看她,便停止哭泣看著我准验,她的大眼睛里還有未擦干的淚赎线,眼神很無助,她的身上似乎有種魔力糊饱,如此清澈的眼睛傳出善良和對人的信任垂寥,我看著她的眼睛,頓時恐懼和緊張煙消云散另锋,只想把她緊緊摟在懷里滞项。
我禁不住問,你的腿怎么了夭坪。我出來玩腳扭著了文判,手機也沒電,你能帶我回家嗎室梅,她帶著哭腔對我說律杠。你父母呢?我感到很疑惑竞惋。她低頭不說話柜去,有些欲言又止,說拆宛,媽媽……她不在家嗓奢,爸爸不怎么管我,他寧愿我不在了才好浑厚,語氣里悲傷一閃而過股耽。
這是個獨特的夜晚根盒,汽車熄火,在深山里撞見小女孩物蝙,怎么想都讓人感覺很詭異炎滞。但從小父母離異的我,在家中備受輕視的我诬乞,在這個小女孩身上册赛,卻找到一種默契的共鳴。我竟完全信任她震嫉,決心帶她回家森瘪。
我問,你家在哪兒票堵?她指了指半山腰扼睬,說,我家在那里悴势。半山腰窗宇,那里……那里不是墓園嗎?她好笑地說特纤,我的家不在墓地军俊,她指著一個方向,說叫潦,那里是我的家蝇完。順著她的手,我看見那里亮著燈的門戶矗蕊,籠罩在蒼黑色的樹下短蜕,輪廓模糊,發(fā)出暖黃色的光傻咖。讓我想起小時候家的模樣朋魔,在山間的瓦房里,空氣總帶著潮濕的綠葉的氣息卿操。
從這里走過去警检,至少要半小時。
我很抱歉地說害淤,車似乎有些壞了扇雕,說著我便轉(zhuǎn)動鑰匙,“噠噠噠”幾聲窥摄,車此刻竟然啟動了镶奉,車……能啟動了,我轉(zhuǎn)頭驚訝望向女孩,她臉上帶著調(diào)皮的微笑哨苛。我讓她后退一些鸽凶,打開車門,抱著她走向副駕駛的座位建峭。她好輕玻侥,在我手臂里輕得像一陣風(fēng)過、就要吹散的云亿蒸。
她也好冷凑兰,在這山林待到夜深,被傍晚吸去最后一絲熱氣祝懂。我給她系上安全帶票摇,趕緊坐回駕駛座打開暖風(fēng)拘鞋,問她是否感覺暖和些砚蓬,女孩點頭,甜甜地說了聲謝謝盆色。
3女孩身上的疤
又出發(fā)了灰蛙,我開車駛向女孩家里的方向,打算先送她回家隔躲。什么鬼啊怪的摩梧,都是自己嚇自己,今晚遇見的事還真是虛驚一場宣旱。邊想著仅父,邊用余光瞄著小女孩。在車內(nèi)的燈下浑吟,她手臂上的疤真是怵目驚心笙纤,成片的疤痕下透著粉紅色的肉,像被風(fēng)吹開漣漪的水面组力,腿上也有省容,讓人不忍直視,我收回目光燎字。這是一個有著何種經(jīng)歷的女孩啊腥椒,感到心疼。
女孩仿佛看透我心思地轉(zhuǎn)過頭候衍,笑問笼蛛,姐姐,你被我身上的疤嚇著了蛉鹿?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滨砍?她笑得如此坦誠,似乎根本無所謂,讓偷偷摸摸的我感到羞愧惨好,但更多是憐惜煌茴,當(dāng)時一定很疼吧?我輕聲地回了聲嗯日川,說雖然很不想問蔓腐,但還是想問是發(fā)生過什么變成了這樣。她回頭看向前方龄句,用平靜的語氣講了個非常悲傷的故事回论。
……
原來,從前這還沒有墓園分歇,還有許多人家傀蓉,它們連成一片,過年時修葺一新的瓦房职抡,紅色屋瓦在藍(lán)天下襯托下葬燎,特別美。路邊到處都是水果樹缚甩,蘋果啦谱净、橘子啦、柚子啦擅威,等熟了后壕探,我就去摘來吃。那時真的很快樂郊丛,但也有些不如意李请。
重男輕女的爸爸更看重弟弟,家里什么物件壞了厉熟,拳腳找上的總是我导盅。但幸好還有個疼我的爺爺,會把糖果偷偷塞在我手里庆猫,撿到風(fēng)箏就藏在山里的石頭縫里认轨。他總說,可憐沒人愛的孩子月培,要記得嘁字,這個家里,還有爺爺疼你杉畜!他用粗糙的手摸著我身上的淤青纪蜒,重重嘆氣,說此叠,瓔瓔啊纯续,長大就好了,找著機會就出去吧,離開這個家猬错。
但沒想到窗看,最先離家出走的是媽媽,她跟著一個叔叔逃走進(jìn)城打工倦炒,隨她而去的還有山里的許多人显沈,而迎來的是爸爸變本加厲的暴力,把我當(dāng)做離開的媽媽逢唤,“賠錢貨拉讯,不要臉的東西”,他總這么說我鳖藕。
山頭曾經(jīng)的熱鬧不見了魔慷,水果樹也再結(jié)不出果,屋頂瓦片積滿了灰塵著恩。我到了上學(xué)的年級院尔,爸爸說,女孩不用讀書页滚,留著錢給兒子上學(xué)吧召边。再等到弟弟讀書铺呵,他的成績卻總跟不上裹驰。當(dāng)有天弟弟的考試成績過于讓爸爸生氣,他抓起掃帚就要往弟弟身上打片挂,但突然反手將它砸向我幻林,我的眼前有模糊黑影壓下來,最終是爺爺?shù)乖诘厣弦裟睿驹谂赃叺乃ё∥覟槲覔踝×四侵刂匾粨艋取0职忠层蹲×耍媚_踢著闷愤,喂整葡,老東西快起來,別裝死啦讥脐。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遭居,那眼神冷漠、嫌棄旬渠、憎恨俱萍,他拿起桌上剛燒開的水潑向我的手,我尖叫著告丢,好像痛得鉆心枪蘑,但爺爺離去的事實讓我內(nèi)心發(fā)寒,我的身體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
什么都沒說岳颇,我打開大門就逃了出去照捡,像爺爺說的那樣,離開了家
……
女孩說到這里话侧,就陷入沉默麻敌。我問,那后來呢掂摔?女孩卻搖搖頭术羔,什么也不肯說了。
她身上的疤乙漓,是父親親手用憎恨澆筑的啊级历,而她回報的卻是冷漠,如此事不關(guān)己叭披。
那你為什么還要回去呢寥殖?我問。
她帶著想起回憶的幸福微笑說涩蜘,因為嚼贡,在那里我總能回憶起爺爺?shù)纳碛埃词惯^得辛苦同诫,但有他粤策,我也想勇敢走下去守護(hù)這個家,如果我也離開误窖,爸爸會真的崩潰吧叮盘。我一直都想回家的啊。
如果你爸爸再打你呢霹俺?我擔(dān)心地問柔吼。
女孩笑著對我說,他不會丙唧,因為沒有機會了愈魏。
沒有機會了嗎?我?guī)е苫笙爰剩粗囈研旭偟脚⒓议T前培漏,踩住剎車。我問沼琉,真的沒事嗎北苟?女孩點點頭。我下車為她打開車門打瘪。蹲下去摸摸她的頭友鼻,柔軟的細(xì)發(fā)傻昙,因為汗水黏在了一起,我抱住她彩扔,她在我懷里有些顫抖妆档。什么也沒說,就松開了手虫碉,我說不出“快回家吧”那樣的話贾惦,那個對于她是地獄的家。但她笑著向我揮手敦捧,說须板,再見姐姐。我回報一個苦笑兢卵。她的背影孤單又脆弱习瑰,像天邊縹緲無所依靠的云朵,沒入黑暗秽荤,走向那點著燈的房子甜奄,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未來。我想記住這個女孩窃款,就拿出手機拍下了她的背影课兄。窗戶里,我瞥見一個失魂落魄的男孩晨继,還有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表情的中年男子烟阐,女孩推開門。我轉(zhuǎn)身離去踱稍。
4清冷墓園
送走小女孩曲饱,我就向墓園走去,只有幾步路的距離珠月。終于走到墓園,街邊的幾盞路燈點亮夜空楔敌,我還沉浸在女孩的故事里沒回過神啤挎,為她的未來擔(dān)憂祈禱。
來到了“仙鶴區(qū)”卵凑,爺爺?shù)哪贡驮谶@里庆聘。爺爺,真是好久沒來看你了勺卢,我心里默念著伙判,快步登上樓梯,來到他面前黑忱。在碑前的花瓶里取出已枯萎的花朵宴抚,插上新帶來的百合菊花勒魔,為他點上支香,叩了三個頭菇曲。開始燒紙幣冠绢,黃色的冥紙隨著盤旋而去的灰煙幻滅在黑夜里,仿佛是陰間的鬼在拼命抓著救命錢常潮。
看著墓碑前的照片弟胀,那張臉也仿佛變得陌生,他離開得太早喊式,樣貌在記憶里變得模糊孵户。和剛剛遇到的女孩一樣,爺爺也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岔留。我開始回想起曾經(jīng)的點滴延届,他總愛在打雷時,單手抓住我的腳掌舉起來贸诚,而我則高呼“我要上天打雷啦”方庭,那雙溫暖有力的手的觸感,我還記得酱固。
我和剛剛那個女孩械念,還真的有些緣分。也不知道為何偏偏在今晚相遇运悲。
在恍惚間龄减,透過灰煙,我看見爺爺墓碑后站著的那個孤魂班眯,那個碑石上是一張女孩的臉希停,大眼睛里透露著清澈的眼神……是剛剛那個女孩!上面刻著生于1992年署隘,卒于1998年……她盯著我宠能,像說著什么話,但我聽不清楚磁餐,我只聽見腦里如蜂巢涌動的聲音违崇。我是誰?我在哪里诊霹,我在干什么羞延?我看著眼前的老人照片,眼淚忍不住往下掉脾还,午夜的月亮如正午的太陽直射而下伴箩,那一排排墓碑下的孤魂都站起來看著我。我仿佛一切都明白了鄙漏。我站起身望向那座亮燈的房屋嗤谚,那里漆黑一片……
5留下的照片
再睜開眼時棺蛛,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頭好痛呵恢,我忍不住叫喚出來鞠值。客廳里的父母和老人聽見我的叫聲渗钉,趕緊跑來我房間彤恶,說你怎么樣?昨晚你怎么大晚上去墓園呢鳄橘?我呆呆地看著他們声离,說,去了墓園瘫怜?我怎么不知道术徊,我昨晚下班后……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鲸湃。
估計你這孩子是中邪了赠涮!他們這么對我說,先好好休息暗挑,公司那邊已經(jīng)幫你請好假了笋除。
說著,他們便離開了房間炸裆。我拿出手機垃它,準(zhǔn)備打開微信看有無新信息。在準(zhǔn)備清理手機運行內(nèi)存時烹看,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拍了一張照片国拇,那是漆黑山林里一座破落的瓦房,在狂風(fēng)里搖搖欲墜惯殊,手機好像打開了閃光燈酱吝,照得屋前慘白,那里空無一人靠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