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我媽信基督教干茉,農(nóng)村的基督教其實本質(zhì)上更接近于拜上帝教菇爪,教主是耶穌的二兒子那種,我曾經(jīng)去跟著聽過一次棵譬,農(nóng)村大白話講舊約,教主慷慨激昂的說“讓我們把那些不信主的妖魔鬼怪都扔進(jìn)火爐里燒了吧”预伺,我聽著覺得特過癮订咸。我生平最喜歡的兩本書,一本是《孟子》酬诀,一本是《舊約》脏嚷,都是嫉惡如仇,鏗鏘有力的瞒御。而且我不害怕他們燒我然眼,我就不信,在炕上嗑瓜子看他們講葵腹,他們要是敢燒我高每,我媽肯定不能同意。
后來教主開始管大家要錢践宴,說是給上帝的鲸匿,我媽就不信了,因為我媽覺得上帝可能不太認(rèn)識人民幣阻肩,倒是上帝他二兒子老拿著上帝的錢去嫖娼带欢。
你看,農(nóng)村這種樸素的信仰多好烤惊。我一直覺得廣大勞動人民有一種很招人喜歡的品質(zhì)乔煞,就是你給我好處,哪怕是就是給我提供了一個聊天扯淡的地方柒室,我就信你渡贾。你想從我這拿好處,我就不信了雄右。不僅是耶穌他二兒子空骚,對什么財神啊,灶王爺啊擂仍,鬼啊囤屹,黃鼠狼啊,都是這種態(tài)度逢渔。尤其是灶王爺肋坚,祭祀的時候,要給灶王爺上灶糖,黏住他的嘴智厌,免得在天庭亂說話粟判,這種滅口式祭祀多招人喜歡。
所以我一直都認(rèn)為這種信仰是無害的峦剔,雖然有時候確實很讓人無語档礁。比如我感冒從醫(yī)院打了一個星期的針,終于好了吝沫,我媽說呻澜,這就是主讓你好的,我就不能接受惨险。因為給我打針的大夫叫李剛羹幸,長得一點都不像主,是一個挺帥的大叔辫愉。這就讓我很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栅受。這就是我對宗教信仰的態(tài)度:雖然很傻,但基本無害——就跟《銀河系漫游指南》里對地球的評價一樣恭朗。
當(dāng)然我知道我這種態(tài)度不能服眾屏镊,因為我拿信仰拜上帝教來說事。但在我看來痰腮,哪個神都差不多而芥,無論是釋迦牟尼、耶穌膀值、默罕默德那老三位還是水晶棺材里躺著那個棍丐,說到底,統(tǒng)治人們思想的都無非兩個詞“恐嚇”加“利誘”沧踏。要么告訴你不信我你就會遭報應(yīng)歌逢,要么告訴你信我我就給你好處,要么告訴你不信我你要遭報應(yīng)信我我還給你好處翘狱。信我輪回以后就能變好秘案,信我死了就能進(jìn)天堂,不信我就要下地獄盒蟆,手拿紅寶書早請示晚匯報就是人民踏烙,否則就是人民公敵。這跟我媽他們教主的“把那些不信主的妖魔鬼怪都扔進(jìn)火爐燒死吧”也差不哪去历等。可是呢辟癌,我恰好是個膽子很大又目光短淺的人寒屯,我不怕我看不到的詛咒,更不信我看不見的來世的好處」鸭校恐嚇對我無效处面,他們的好處又對我沒有誘惑力,要是說信我就天天給我吃紅燒肉菩掏,我說不定還會考慮一下魂角。
?還有一種說法?,說有了信仰會讓一個人變好智绸。這個我也不信野揪。不說那些邪教,我承認(rèn)瞧栗,宗教總體是勸人向善的斯稳,比如不得殺人,不得奸淫迹恐,不得偷盜挣惰,但這些不信仰宗教的大多正常人也不干這些事情。反倒是歷史上有太多打著信仰的名義殴边,打著正義的旗號排除異己憎茂,燒殺搶掠,給女人蒙頭巾锤岸,往人身上扔石頭唇辨,殺人、奸淫能耻、偷盜赏枚,只要對面是異教徒,就不必存在什么顧慮晓猛。所以饿幅,我覺得宗教的所謂向善,有一種排他性戒职,太不普世栗恩,信我的人就是兄弟,不信我的人就是瀆神者洪燥,殺之而后快磕秤,我不喜歡。相對這種排他性的向善捧韵,我更相信理性的力量市咆,雖然沒宗教這么簡單粗暴,但邏輯完備再来,也更有普世價值蒙兰。比如磷瘤,如果可以殺人,那么你就可能被殺搜变,你被殺了你所擁有的財富就會消失采缚,所以大家在一起制定了一個規(guī)則,如果你殺了人挠他,我們就把你殺了扳抽。比如,如果允許偷盜殖侵,那我的財物就可能丟失贸呢,所以大家在一起制定了一個規(guī)則,如果有人偷盜愉耙,那就讓他付出更大的代價贮尉,這樣一來,整體素質(zhì)都提高了朴沿。我喜歡這樣猜谚,大家講道理嘛,怎么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赌渣?你講贏了我魏铅,我就信,你講不贏我坚芜,你就信我览芳。當(dāng)然,我敢這樣的前提是鸿竖,我相信我的智力沧竟。
我相信我有足夠的智力和能力去解決我所能面對的一切困難,我相信我有清晰的邏輯和理性去理清我會面對的所有難題缚忧,我不需要一個神來告訴我怎么做悟泵,我覺得他們不一定有我聰明,而且他們不會上網(wǎng)闪水,他們沒有百度糕非,他們落伍了∏蛴埽可是有一天朽肥,我突然改變了想法。
有那么半年吧持钉,我的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衡招,我有足夠的能力去應(yīng)付眼前的事情,但我沒有辦法應(yīng)對我低落的情緒右钾,我打游戲蚁吝,和朋友玩旱爆,做數(shù)學(xué)題舀射,看書……可是這種情緒就是揮不掉窘茁。后來,我回老家脆烟,一個人走到山上山林,深秋山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我一直走到一個樹林里邢羔。累了驼抹,我坐下來,看著眼前的一棵枯萎的草拜鹤,突然就有了傾訴的愿望框冀。我對著這棵草,絮絮叨叨聊了兩個多小時敏簿,它什么也沒跟我說明也,可是我突然就覺得我好了,整個世界又亮起來了惯裕。
于是温数,我好像突然理解了那些在空空的教堂里,對著神祈禱的人蜻势,?在遙遠(yuǎn)的天空中撑刺,有那么一個人,他包容地聽著你說話握玛,看著你够傍,他什么也不說,他什么也不需要說挠铲,可是你知道有人在聽著冕屯,在看著,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那么一個人或者一個東西市殷,他在你身邊愕撰,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沒有那么孤單了醋寝。
我不怕末世的恐懼搞挣,我不期翼來世的誘惑,我不需要有人來告訴我怎么做音羞,我不相信不需要求證就擺在面前的道理囱桨,但有那么一瞬間,自信和理性都無法填補(bǔ)孤獨嗅绰,我突然希望哪怕有那么一棵草舍肠,在我面前認(rèn)真聽著我的傾訴搀继,如果那棵草能摸摸我的頭,對那一刻脆弱的我說:“別怕翠语,我在”叽躯,我想,我會不顧一切地跪伏在他面前肌括,痛快地哭一場点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