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jīng)在某處讀到過一句古老的諺語典格,大意是:一旦給事物取了名字,冰冷而客觀的物體仿佛就有了生命抵皱。我喜歡給生活中重要的事物命名善榛,如此將使它們有了溫度和質(zhì)感。比如呻畸,我給愛車取名叫「翎乓婆瑁」,英文 Camello伤为≈溲「翎」字很符合它一身如毛羽般奪目的魂動紅色,「沤视蓿」字則樸實可愛叙甸,顯得很可靠,仿佛還襯托出它有些許倔強(qiáng)脾氣位衩。我和L君對牛這種動物都很有好感的裆蒸。翎牛敦厚結(jié)實,凈重逾一噸半糖驴;翎牛又很靈巧僚祷,指哪打哪,響應(yīng)迅速贮缕。
家無疑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存在辙谜。我們對家的連結(jié)是如此深重,以至于我們要為我們的家賦個名字感昼。
白鷹館是我們的家筷弦,是我們在這座城市居住的第二處寓所。這個名字的來源說來簡單抑诸。每當(dāng)我們回家時烂琴,總能在環(huán)城東路和莞樟路交界見到一塊印著白頭鷹的碩大廣告牌。四年前L君初來乍到蜕乡,對本市的道路認(rèn)得不全奸绷。但當(dāng)她看見這只白鷹時,她就知道层玲,回到家了号醉。我們便將這處住所命名為「白鷹館」,英文名喚 Hawkhowling辛块。
在我們敲定這個名字之后,在我們記錄生活的文本中(通訊對話润绵、日記线椰、文章等),我就總是使用「白鷹館」來指代我們的家了尘盼。這不光給我們帶來親切感憨愉,還有某種儀式感烦绳。生活是值得認(rèn)真去過的。
半年前配紫,在我回家的路上径密,我發(fā)現(xiàn)這塊廣告牌已經(jīng)撤下,換成別的廣告了躺孝。我們命名所依據(jù)的本體已經(jīng)消失了享扔,但「白鷹館」這個名字卻保留下來了。
白鷹館植袍,居莞邑東城一隅惧眠,窗、闌南臨莞溫路奋单,凡三十平米,一堂一斗室而已猫十。如果是一篇文言文览濒,那么開場白應(yīng)該就是這樣。有人難免要問:三十平米左右拖云,就敢號稱「館」贷笛?不妨這么說吧,「白鷹」指示了地點宙项,「館」是代表了我們對一處生活和呼吸空間的冀望與認(rèn)同乏苦。這就是我們的窩,這就是我們的巢尤筐。三十平米是可以一眼望盡的小房子汇荐,三十平米也裝下了一對愛侶四年生活的點滴。時間和空間交融過后盆繁,它不再只是一個具有居住功能的處所掀淘,它是記憶的載體,是一個豐富多元的鏈接油昂,是我們喜怒哀樂的容器革娄。我們的經(jīng)歷和情緒,成為依附于這個地址的「館藏」冕碟。
我和L君仍記得我們第一次來的樣子拦惋。此前我們租住過三處寓所,其中也包括公寓安寺。但那是復(fù)式的厕妖,雖然有兩個以上的空間,但是被高低錯開了挑庶,而且空間也不是全封閉的叹放。復(fù)式的公寓帶來的是折疊式的生活饰恕。因此,第一次出現(xiàn)在白鷹館井仰,我和L君都很興奮埋嵌,生活終于回到一個平面的一房一廳了。
剛?cè)胱∫欢螘r間的夜晚俱恶,我們睡前都會透過床邊落地窗看街道雹嗦。十一點左右的城市,街上依舊車來車往合是,這個場景總讓我們覺得特別溫馨了罪,忍不住互相朝著對方擠近了些。
白鷹館見證我們買了車聪全。我剛買新車時泊藕,一開始是停在路邊的。我每次回家都會提前告訴L君难礼,她算好時間娃圆,從陽臺上探出頭,看我這個新手司機(jī)在路邊操作蛾茉,每次都花上好幾分鐘才完成側(cè)方停車讼呢。后來,路邊停車抓拍變得很嚴(yán)格了谦炬,因此輪到L君買車時悦屏,她就不愛停在公寓樓下的路邊了。
白鷹館還見證了我們的婚姻键思。我們結(jié)婚的前一天础爬,我們給臥室的墻貼上了花環(huán),和「2020.12.12」八個大數(shù)字吼鳞。我們包裝我們準(zhǔn)備派發(fā)的小盒喜糖幕帆。我們的客廳雖然足夠我們兩個人生活,不過當(dāng)我們把喜糖盒子鋪到茶幾和地面上開展包裝作業(yè)時赖条,客廳的空間也顯得捉襟見肘了失乾。
我們也想象過,在另一個時空里纬乍,我們脫離了世俗的生活方式碱茁。我們可以一輩子偎依在這樣一個小窩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仿贬,不為存錢買房而煩惱纽竣。每周五就直奔機(jī)場,每個周末到處游玩,周日晚上才乖乖飛回來蜓氨。我們可以租一輩子的房子聋袋,盡管在某一個時刻,可能我們付的租金早已足夠買下這間白鷹館了穴吹。
這樣的生活當(dāng)然沒有成為現(xiàn)實幽勒,我們搬家了。2023年12月21日晚港令,我們離開白鷹館啥容,正式跟它說「拜拜」了。從此顷霹,白鷹館成為我們的一個記憶點咪惠,成為我和L君故事中的一個超鏈接。我們會偶爾點開的淋淀,因為我們來過遥昧,我們活過。
2023年12月29日15:56:32 寫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