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是上個世紀20年代的人眨业,纏著小腳急膀。
印象中她滿頭白發(fā),但是很長很長龄捡,每天梳成一個辮子然后卷在后面卓嫂。記得兒時,夏天的早上聘殖,端著一盆水晨雳,奶奶坐在小椅子上,我沾水幫她梳頭發(fā)奸腺,不記得那個時候奶奶多大了餐禁,只記得 花白的頭發(fā),很少很少突照。那天早上帮非,太陽從東面出來,陽光不偏不倚錯過我們绷旗,大晴天喜鼓,但是不熱。奶奶像個孩子一樣一動不動坐著衔肢。讓我?guī)退岚l(fā)庄岖,梳好頭發(fā),旁邊臉盆里面的水上飄著一層她的頭發(fā)角骤。奶奶告訴我用手指順著盆轉動隅忿,這樣頭發(fā)都纏繞在我手指上,脫下來扔進垃圾桶邦尊。
兒時溫馨快樂的日子都跟奶奶在一起背桐。
那天早上上學,出門的時候白茫茫的一片蝉揍,腳踩著厚厚的雪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链峭。月亮高高掛在天空,一片明亮又沾,加上雪的映照弊仪,那個一片亮呀。我想現(xiàn)在的孩子們們肯定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杖刷,而這樣的美麗的景象確是我心中的最美励饵,每當想起我就覺得生活好美好美。天人是那么的和諧滑燃!奶奶是小腳 役听,走路更是小心翼翼。上學的路上有個小坡,記得我走在前面典予,拉著奶奶甜滨,我打滑一下,她也跟著倒退一下瘤袖,后來我拉著她上不去艳吠,干脆我們各自爬各自的,大冷的冬天我們也不帶手套孽椰,起初接觸雪冰涼冰涼的昭娩,但是久了就會熱乎乎的。好不容易我們爬上那個坡黍匾。
到了學校門口栏渺,看著晴朗的天空,皎潔的月亮高高掛著锐涯。我們等在校門口等開門磕诊,也不知道我們等了多久,現(xiàn)在也不記得我們是怎么等的纹腌,我們聊天沒有聊天霎终,都沒有記憶了。只記得我們后來回家了升薯,拿出來鬧鐘看看才五點莱褒,我們起來“SHI MING”(方言,就是說起來的太早太早了)了涎劈。我想我們是四點半就出來了广凸。
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鬧鐘長什么樣子,六棱形蛛枚,內面綠色谅海,背后幾個上勁的可以轉動的扳手。奶奶不認字蹦浦,鐘表那個時候恐怕看的也不熟練扭吁,時針分針分不清。
然后奶奶看看表盲镶,告訴我我們起來太早侥袜,還可以再睡一會兒,于是我繼續(xù)睡去了徒河。后面發(fā)生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系馆。
正因為奶奶起的 太早 送漠,帶我領略了那么好的自然風光顽照,而邁出去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清脆聲是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美妙音樂。好美 ,好美代兵!隨著時間的推移尼酿,我發(fā)覺這美麗的“音樂”上升到更高的層面,每當我想到這個 植影,就對生命充滿感恩裳擎,對生活充滿信心,這大概也是奶奶對我無條件的愛的升華思币。我愛我的奶奶鹿响!
兒時寫作業(yè),記得用的那個桌子:紅色谷饿,長長的惶我,桌子上放一個更短一些的長方形的置物架。兩邊一邊放著一個椅子博投,奶奶坐在一個椅子上绸贡,我坐在一個椅子上。她縫衣服毅哗,我寫作業(yè)听怕。偶爾會聽到她跟我說:“要好好學習,才能跟你的幾個姑姑一樣虑绵,不用種地了......”記得有次她跟我商量:“要不去你姑姑家吧尿瞭,跟了姑父的姓,他們家生活條件好翅睛,你身體也不好”筷厘。還記得煤油燈,微弱的燈光下宏所,他用白色的紙幫我做本子酥艳,32開的,16開的爬骤,現(xiàn)在還記得我們用一個很長很長的線充石,把紙一次次對折后變小,然后用訂書機訂起來∠夹現(xiàn)在還能記得那一張張紙的味道骤铃,還能記得看到訂成的本子,心里的那個欣喜坷剧。
后來那年記得媽媽不在家惰爬,很多很多沉重的家務都在奶奶身上。中午放學了惫企,我就和妹妹抬水撕瞧,奶奶負責用轆轆用水桶把水從井里提上來陵叽,我和妹妹抬回家。奶奶那個時候已經沒有那么大的力氣了丛版,還記得她氣喘吁吁的樣子巩掺, 還記得她把弄轆轆上的繩子把自己的手弄破了,鮮血直流的樣子页畦。正好鄰居家的嬸嬸看到奶奶手破了胖替,她幫了好大忙。作為感激酬謝豫缨,奶奶把她珍藏的月餅讓我送給嬸嬸吃《懒睿現(xiàn)在想是冬天的事情,那個月餅放了好幾個月好芭。
很多很多瑣碎沉重的家務都是奶奶一個人记焊,我常常跟著她身后,看她做這個做那個栓撞,沒有見過她抱怨遍膜,更沒有把自己因為沉重疲憊狀態(tài)下對我發(fā)脾氣,一點點都沒有瓤湘。只記得奶奶都是咬著牙在做事情瓢颅,晚上睡覺前總會坐在炕上,脫了褲子弛说,穿著衣服坐一會挽懦。
那年,記得她常常跟我說的話是:“她想我爺爺了”木人。我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信柿,就聽著她說。有時候還給我講講她年輕時候的事情醒第,其實后來講了很多很多渔嚷。再后來奶奶就生病了,不知道在醫(yī)院住了多長時間稠曼,只記得回來的時候形病,是爸爸抱著進房間的。再后來記得奶奶每天發(fā)燒霞幅,輸液漠吻,有的時候清醒,有的時候是迷糊的司恳。清醒的時候也會跟我聊天途乃,“說要是能活到明年這個時候,她會帶我做什么做什么”扔傅,她還會看著我耍共,說:“也不知道老天爺讓我不讓我活了”烫饼?說道這些的時候我就很難受很難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划提,我就靜靜聽,很難受邢享。
北方農歷二月的天氣還是很冷的鹏往,記得那天下午陰沉沉的,我放學到家骇塘,看到奶奶已經穿好了壽服伊履,被包裹的嚴實的,外面穿著一件風衣款违,黑色帶帽子唐瀑,奶奶已經不說話,姑姑坐在她身旁插爹,摸著她的手止不住的流眼淚哄辣。
不記得我哭沒哭,還被爸爸派去告知另外一個奶奶去看看我奶奶赠尾,記得到了她們家力穗,我把爸爸的話轉告她,她小心的詢問我:“是不是你奶奶怎么怎么了”气嫁。我還很鎮(zhèn)定的告訴她:“沒有当窗,我奶奶還好好的”。
再后來就是出殯了寸宵,再來后就是每年的上墳崖面。我會親自疊很多紙錢,我總覺得奶奶能收到梯影。對奶奶有著深深的依戀巫员,以至后來奶奶去世很長很長時間,一提到奶奶甲棍,我就會泣不成聲疏遏。再后來出來上學,回家次數(shù)少了救军,給奶奶上墳的次數(shù)也變少了财异。
算算奶奶離開我已經二十多年,昨天晚上夢到她唱遭。
奶奶戳寸,她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我愛她拷泽,我想念她疫鹊!
2016.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