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原創(chuàng)首發(fā)沾鳄,文責自負
人生流年慨飘,不過是易于剝落的漆墻;
花枝酒盞译荞,帶不來往日嫣然的余香瓤的。
1
十月的第一個周末,陳亮在鏡子前洗臉吞歼,驚覺圈膏,鬢邊已是霜雪點點。剛給神龕里的胡三爺上完香篙骡,老林電話過來稽坤,說要搞個同學聚會。兩人是初中同學糯俗,十幾年前于街上偶遇尿褪,留了聯(lián)系方式。雖說平日交往不多得湘,但也算是成年老友杖玲。
退休宴上,拉來四個老同學淘正,觥籌交錯天揖,酒足飯飽夺欲,六個人喝了三瓶五糧液。老林點顆華子今膊,說:“以前礙于工作紀律些阅,不好問你。現(xiàn)在過去那么久斑唬,你倒是說說市埋,當年抓那個殺人魔,心里哆嗦不恕刘?”
煙霧繚繞缤谎,陳亮的眼睛波瀾不驚,隱隱露出一絲苦笑的光褐着。他讓老林扔顆華子過來坷澡,把煙點上,吸了一口含蓉,吐出煙圈频敛,說:“如果沒有我?guī)煾福羌缸酉诳郏赡芨淖兾业囊簧遄!?/p>
一九九九年差油,剛進白陵市刑偵支隊拗军,陳亮跟的師父叫吳文超。隊里尊稱一聲老吳蓄喇,刑偵支隊四組組長发侵,老刑偵,白陵市排名前十的重大案件妆偏,在他手上破過三個器紧。脾氣不好,喜歡頂撞上級楼眷,工作十八年,連個刑偵支隊副隊長都沒混上熊尉。
在隊里罐柳,是個人都知道,老吳疼陳亮狰住,把他當作兒子教张吉。偶爾也會開陳亮玩笑,說他是鎮(zhèn)隊之花催植,不僅人長得順眼肮蛹,而且尊老愛幼勺择,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伦忠。
那天早晨省核,天空很藍,白云很浪昆码,適合到野外踏青游玩气忠。政工科王姐取笑陳亮,說他外形俊朗赋咽,來刑偵隊可惜了旧噪,應該去當電影明星。他有些懊惱脓匿,跟老吳吐槽淘钟,老大,白陵市的治安真是好得緊陪毡,不知何時才能等到刑警生涯的“命中之案”煌寇。
話一出口,就知道要壞事逊拍,差點沒被老吳扇巴掌交胚。他犯了白陵市刑偵支隊第一大忌,從刑警嘴里說出“治安好”三個字绊起。你可以說“不錯精拟,還行∈幔”但絕不能說好得緊蜂绎,因為一說好得緊,就得死人笋鄙。
下午三點十五分师枣,刑偵支隊接到供電公司宿舍死人的報案。剛進犯罪現(xiàn)場萧落,瞧了五分鐘躺在地上的尸體践美,陳亮一時沒忍住,沖出門外找岖,把中午吃的回鍋肉吐得一干二凈陨倡。
“咋的?”老吳勘查完現(xiàn)場许布,走到陳亮身邊兴革,蹲下身,脫了手套,從懷里撈出包梅子杂曲,撕開庶艾,掏出一顆塞進他口中,說:“還想著什么命中之案擎勘,想做一名合格的刑警咱揍,看到尸體就吐可不成。來货抄,跟我說一下述召,剛剛看到啥?”
“死者女性蟹地,黑色短發(fā)积暖,二十歲左右,身穿白色襯衣怪与,藍色卡其褲夺刑,白色涼鞋。身上大小刀傷不下二十處分别,致命傷應該在脖頸遍愿,大動脈出血過多而亡,這里應該就是第一犯罪現(xiàn)場耘斩,按照現(xiàn)場來看沼填,極可能是情殺,嘔括授∥塍希“
陳亮說完,又干嘔了好幾下荚虚,把梅子吐了出來薛夜。
“怎么推斷不是劫殺或者仇殺?”老吳問版述。
“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梯澜,跟人能有多大仇。捅了那么多刀渴析,情殺的可能性較大晚伙。如果是搶劫殺人,用不了那么多刀俭茧。除非咆疗,犯罪的是個殺人狂』帜眨”
老吳皺著眉頭看陳亮,半晌不說話胰默。陳亮被他盯得有些發(fā)怵场斑,冷汗直流漓踢,用手抹了抹脖子,說:“老大漏隐,不會吧喧半。”
“跟四年前沒破獲的小白鞋案一樣青责,單身女性挺据,脖頸致命傷,身上被捅了二十多刀脖隶。還有扁耐,衣服口袋里同樣放著一只紙飛機〔澹”
老吳眼中充滿戾氣婉称,咬牙道:“如果是同一個兇手,那咱們的命中之案就真的來了构蹬。馬上開始排查死者的社會關系王暗,希望能找到線索,確定兇手的作案動機庄敛∷滓迹”
2
陳亮站在沙發(fā)旁,打量了一下房間藻烤。這是個二樓的單身宿舍绷雏,客廳擺著木制茶幾和沙發(fā)。透過臥室的門隐绵,可以看到一張單人床之众,綠色枕頭,白色床單依许,單人床旁擺張書桌棺禾,桌面用黃色的桌布蓋著∏吞靠墻有一組書架膘婶,書架里的書擺得整整齊齊。
孫莉端著一盤洗好的巨峰葡萄走進房間蛀醉。她有對傲人的胸脯悬襟,腰身和長腿卻極為纖細,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拯刁,鵝蛋臉脊岳,高鼻梁,黑色長發(fā)順直披肩,是文化館有名的美女割捅。
她將葡萄放到茶幾上奶躯,笑吟吟對陳亮說:“坐啊,吃葡萄亿驾∴谇”
前天傍晚和朋友參加聯(lián)誼會,孫莉穿了一條新買的白色連衣裙莫瞬,瞬間成為聯(lián)誼會的焦點儡蔓。聚會尚未結束,為了躲避聯(lián)誼會上的狂蜂浪蝶疼邀,看著天色未晚喂江,便提前獨自一人回家。到了平頂路檩小,抄近道开呐,進了平頂路旁的一條小巷子。沒曾想规求,巷尾窩著兩個混混在抽煙筐付。這兩個混混本就是當?shù)氐牡仄Γ吹竭@么一位水靈靈的姑娘從眼前晃過阻肿,立馬起了歹心瓦戚,攔住她的去路,嘴巴不干不凈丛塌,看四下無人较解,便動起手腳。
孫莉只能高聲呼救赴邻,幸好當天陳亮散步到平頂路附近印衔,聽到叫聲,立馬沖到事發(fā)地點姥敛,當場給了那兩個地痞一人一巴掌奸焙,硬生生把李莉搶到懷里。那是孫莉二十三年人生中彤敛,第一次躲到一個陌生男子的懷里与帆。她仰起頭,望著眼前這位八面威風的年輕男子墨榄,那一張臉玄糟,白得透明,輪廓清秀袄秩,稚嫩好似少年阵翎,堅定的眼神卻令她心如鹿撞逢并。忽然,她聞到男子衣領處淡淡的煙味郭卫,想起已經(jīng)過世多年的父親筒狠,頓時覺得踏實心安。
陳亮救了孫莉箱沦,順便教訓了那兩個地痞。過了兩天雇庙,孫莉到刑偵支隊找陳亮谓形,說要請他吃飯。明眼人一瞧疆前,就知道孫莉看上了陳亮寒跳。陳亮自己也不瞎,詢問吳文超的意見竹椒。吳文超坐在自己位子上童太,抽了三根阿詩瑪,愣是不給個準話胸完,臨下班书释,丟下一句:“別著急,先處看看再說赊窥”澹”
3
警局附近有個夫妻檔的燒烤攤,平時搭著八個帳篷锨能。男人負責燒烤扯再,女的負責招呼客人,如果當天是周五址遇,周末又不用值班熄阻,陳亮和吳文超會到燒烤攤喝一杯。會跟吳文超到這燒烤攤喝酒的倔约,整個警局只有刑偵支隊長王俊和陳亮兩個人秃殉。
局里人都知道,吳文超和分管治安的副局長劉一鳴不和跺株,為了啥事倒是不清楚复濒。這個燒烤攤正對著警局,一出大門就能看見乒省,聽說等老局長陳天頌退了巧颈,劉一鳴有很大機會接任局長,自然人人避嫌袖扛。
陳亮上班的第一天砸泛,支隊長王俊把他帶到吳文超面前十籍,指著吳文超對陳亮說:“小陳,這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破案專家唇礁,以后你跟他一組勾栗。”
轉頭對吳文超說:“老吳盏筐,我把小陳交給你围俘,他是今年的警校優(yōu)秀畢業(yè)生,你得幫我看好他琢融〗缒担”吳文超望著陳亮,眼睛一亮漾抬,隨后又嘆口氣宿亡,緩緩點了點頭。
兩人第一次喝酒纳令,就是在這個夫妻檔的燒烤店挽荠。
陳亮入隊不久,白陵市出了個搶劫團伙平绩,專挑出租車司機下手圈匆。先搶后殺,不留活口捏雌,而且?guī)屪靼赋襞В偷芈袷肽陜?nèi)作案五起腹忽,幾乎是每月一起来累,搞得白陵市出租車司機人人自危。這個案件的性質極為惡劣窘奏,連續(xù)作案嘹锁,又恰逢當時的社會形勢,所以省市兩級極為重視着裹,給白陵警局里下了死任務领猾,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破案。
當時白陵警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借調上級部門骇扇,由副局長劉一鳴兼任刑偵分管摔竿,他知道情況緊迫,跟支隊長王俊商量少孝,是否能讓吳文超進專案組继低,帶隊破案。
王俊聽后稍走,心底一寒袁翁。像這種驚動到省級的重大案件柴底,如果破案,自然有人爭破腦袋過來搶功粱胜,如果破不了案柄驻,背鍋的必定是市局帶隊偵查的干警。他推脫道:“劉副焙压,按說您的指示鸿脓,我不好說不行,但是老吳最近案子多涯曲,您也知道答憔,他們那組就四個人,還有一個是專門負責內(nèi)勤的女同志掀抹,這個案件逼得這么緊,我怕他們分身乏術心俗“廖洌”
劉一鳴笑笑,他知道王俊和吳文超在局里關系最鐵城榛,二人在警校是同班同學揪利,聽說還拜了把子。自己只是暫管刑偵支隊狠持,王俊在給自己吃軟釘子疟位,不過這一茬,他早就想到了喘垂。他從口袋抽出一根軟中甜刻,遞給王俊,幫他點完煙正勒,笑著說:“老王得院,我現(xiàn)在分管刑偵,還能不知道老吳忙章贞。不過這不是我的意思祥绞,這是陳局的直接指示,如果吳文超確實沒時間鸭限,你和他一起去請示陳局蜕径,看他怎么說。誰干不是干败京,對吧兜喻。”說完拍拍王俊的肩膀赡麦,揚長而去虹统。
王俊站在過道上弓坞,抽完一根悶煙,終究沒想到合適的理由去找陳天頌车荔。只能走進吳文超的辦公室渡冻,讓他們組放下一切手上事務,跟自己進專案組忧便。一進專案組族吻,趁著出來抽煙的空檔,吳文超就埋怨起王俊珠增,說:“老王超歌,這種案子,省里遠程指導蒂教,只派個顧問過來巍举,誰都明白咋回事,等有了頭緒凝垛,你再進組也不遲懊悯,現(xiàn)在進來摻和啥,萬一短時間內(nèi)破不了案梦皮,你可咋整炭分?”
王俊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除暴安良剑肯,有難同當捧毛。當年說的話,有人忘了让网,我可沒忘呀忧。而且我只是掛職,沖鋒陷陣還要靠你溃睹〖雠埃”
吳文超愣了一下,默默點了點頭丸凭。
專案組的配置很高福扬,有二十六個人,局長陳天頌當組長惜犀,王俊當常務副組長铛碑,吳文超任副組長和現(xiàn)場指揮。劉一鳴安插治安大隊的五個隊員進入了專案組虽界,都是光說不練的老油條汽烦。
吳文超剛進專案組辦公室,就聽到治安大隊的老李一邊泡茶一邊說:“這一看就跟最近的下崗潮有關莉御,人都沒飯吃了撇吞,還不鋌而走險俗冻。”
大家都知道牍颈,老李是副局長劉一鳴身邊的大紅人迄薄,他身旁的隊友們紛紛點頭稱是≈笏辏看見吳文超進來讥蔽,老李故意大聲喊道:“吳副組長,您說是不是盎冶伞?”
吳文超回頭盯著他,他也不甘弱步氏,站起身响禽,繼續(xù)問道:“我說都是下崗潮害的,您說是不是凹孕选芋类?”
“你說的沒錯‰缜遥”吳文超斬釘截鐵道:“從下午開始,你帶一隊人到各個企業(yè)進行排查榛瓮,看看是否有相關的嫌疑對象铺董,五天后我要看到整理好的嫌疑對象名單≠飨”老李被這句話堵到嗓子眼精续,眼睛瞪得跟羚羊一般大,過了一會粹懒,無奈地說了聲好重付,垂頭喪氣坐回位子。
站在老李身后的王俊和陳亮瞇著眼一起給吳文超豎了個大拇指凫乖。
“老大确垫,真有你的∶毖浚”陳亮幫吳文超點上煙删掀。
“他說的不無道理,人餓急了就會鋌而走險导街∨幔”吳文超吸了口煙:“但一般的下崗工人可不敢持槍殺人“峁澹”
吳文超跟王俊和陳天頌匯報后款票,在專案組里給出了三個指示:
一是追蹤槍支來源控硼;
二是追蹤贓車去向,上報省廳艾少,由省廳聯(lián)系各地警局卡乾,要求協(xié)助進行贓車銷售的摸排,任何有關銷贓的消息都進行交流溝通姆钉;
三是對白陵市三年內(nèi)刑滿釋放说订,未到派出所報到的人員進行排查,他自己帶隊排查潮瓶。
后來證明陶冷,吳文超的后面兩個指示都為案件的破獲起到了關鍵作用。經(jīng)過專案組的努力排查毯辅,終于追蹤到一伙刑滿釋放的犯罪團伙埂伦,準備伏擊抓捕時,剛好碰上吳文超的前妻要帶女兒出國移民思恐。
本來現(xiàn)場的抓捕行動要由吳文超帶隊沾谜,王俊幫他到陳天頌那里請了假,并表示由自己親自帶隊胀莹,保證完成任務基跑。吳文超送前妻和女兒上飛機后,心情忐忑描焰,眼皮直跳媳否。
回局不久,就接到抓捕成功的消息荆秦,犯罪團伙總共五人篱竭,被一網(wǎng)打盡,抓捕現(xiàn)場還擊斃了一個步绸。但是掺逼,帶隊的支隊長王俊沖鋒在前,被流彈射中脖子瓤介,犧牲了吕喘。
論功行賞時,王俊被追封烈士刑桑。
接手案件后續(xù)工作的副局長劉一鳴主動為吳文超請功兽泄,并向陳天頌推薦,準備讓他升任白陵市刑偵支隊副隊長漾月。陳天頌例行公事向吳文超詢問意見病梢,卻被吳文超嚴詞拒絕。那也是陳亮第一次陪吳文超到燒烤店喝酒,以前陪他喝酒罵娘的人叫王俊蜓陌,可惜已經(jīng)不在了觅彰。
“除暴安良,有難同當钮热。他犧牲填抬,我進步?操隧期!我寧愿一輩子不進步飒责。操!操仆潮!”這是吳文超喝趴前對陳亮說的最后一句話宏蛉。
4
又是周五,下班后吳文超給王俊母親送去了一車白菜土豆和豬肉性置,陪著老人家聊了會家常里短拾并,臨出門,老人家喊住他:“超子鹏浅,等一下嗅义,差點給忘了∫遥”
吳文超回頭之碗,發(fā)現(xiàn)老人麻利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護身符,說:“昨兒從胡三爺那里求的季希,放在身上褪那,保佑你一年內(nèi)順順利利,平平安安胖眷。記住咯武通,做人吶霹崎,不求富貴珊搀,但求平安∥补剑”
“謝謝干娘境析。”吳文超畢恭畢敬接過護身符派诬,放進口袋劳淆,想起這是老人家送的第三個護身符了,鼻子一酸默赂,扭頭出門沛鸵。
晚上他叫陳亮一起到燒烤攤喝酒,順便和他聊聊孫莉的事,或許還能聊聊其他事曲掰。
到了燒烤攤疾捍,發(fā)現(xiàn)陳亮已經(jīng)點好土豆,韭菜栏妖,黃瓜乱豆,雞翅,牛肉吊趾,羊肉和四個羊腰子,還幫自己倒好了一扎杯的哈爾濱啤酒。
吳文超一落座周叮,抬手就喝光了一扎杯的冰鎮(zhèn)啤酒所禀,有些話,喝高了好開口孵奶。
“老大疲酌,今天喝這么兇?”陳亮用嘴咬開瓶蓋了袁,給吳文超又倒了一杯朗恳。
吳文超抬手噸噸噸又喝了一扎杯,讓酒精沖擊胃部载绿,這樣醉得快粥诫。
“阿亮,你知道崭庸,我為啥總跟劉一鳴尿不到一個壺里嗎怀浆?”
陳亮剝了個土豆,放到吳文超碗里怕享,自己喝了一扎杯执赡,問道:“為啥老大?”
“十三年前函筋,劉一鳴是白陵市隆山區(qū)隆山鎮(zhèn)派出所的副所長沙合,我呢,是派出所的一名普通警員跌帐∈仔福”
吳文超又喝了半扎杯啤酒,把筷子插進土豆谨敛,邊吃邊說:“記得那天究履,應該是晚上九點半左右,所里接到電話脸狸,說和平路有人斗毆最仑。輪到我和劉一鳴出警,趕到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有三個壯漢正在扇人巴掌泥彤,被扇的紊搪,是個高中生,額頭有個傷口全景,滿臉是血耀石。”
“當時的社會風氣確實不咋樣爸黄≈臀埃”陳亮喝了口啤酒,說:“我還記得當時住在胡同里炕贵,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有人打架梆奈,我們小孩子也喜歡打架,不同胡同不同幫派称开,我還是胡同里的孩子王亩钟。”
“這其實就是簡單的一個打人案件鳖轰,并不復雜清酥。把那三個男的拘了,再找那個學生做份筆錄就行蕴侣⊙媲幔”
吳文超苦笑道:“可是,那三個醉漢里昆雀,有一個是原來市局副局長的小舅子辱志,而且跟劉一鳴還很熟∧欤”
“操揩懒!”陳亮咬了咬嘴唇。
“劉一鳴很雞賊挽封,到了現(xiàn)場已球,馬上把那個副局長的小舅子拉到一旁,聊了一會场仲。走過來和悦,問那學生退疫,是要私了還是要公了渠缕。
那學生捂著腦袋問,私了怎么解決褒繁,公了怎么解決亦鳞?”
吳文超又喝了口啤酒,說:“劉一鳴告訴那學生,如果是私了燕差,他現(xiàn)場批評一下扇他巴掌的那三個人遭笋,大家相安無事,握手言和徒探。如果是公了瓦呼,他帶他們四人去派出所做筆錄,他們剛才的行為屬于打架斗毆测暗,學生的檔案未來必定會有污點央串。”
“操碗啄!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质和?”
“年輕真好≈勺郑”吳文超笑道:“我當時的反應和你一樣饲宿,義憤填膺地跳出來反對,搞得劉一鳴當場很下不來臺胆描,立刻訓斥我不守規(guī)矩瘫想。”
“劉一鳴現(xiàn)在看起來倒是個挺隨后的領導昌讲〉钔校”
“當時態(tài)度可是很強硬,都還年輕嗎剧蚣≈е瘢”吳文超望著遠方的燈火道:“后來那學生的姐姐也過來了,和我一起加入了爭吵鸠按,到了最后礼搁,雙方都沒妥協(xié),我見那學生血流不止目尖,有暈厥的跡象馒吴,趕緊和他姐姐送他去了醫(yī)院。他姐姐欣賞我的仗義執(zhí)言瑟曲,后來又接觸了幾次饮戳,最后成了我老婆,生了個女兒洞拨,再后來扯罐,你也知道,現(xiàn)在成了我前妻烦衣,遠走他鄉(xiāng)歹河⊙谡悖”
陳亮瞪大的眼睛看著吳文超,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來秸歧,喃喃道:“是嫂子厨姚,這我倒是沒想到〖猓”
“孫莉在文化館上班谬墙,我剛好有個朋友也在文體系統(tǒng)。我跟他打聽過经备,她是文化館有名的知性美女芭梯。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和哥哥一起住弄喘,平時喜歡讀書玖喘,彈古箏,會跳舞蘑志,唱歌好聽累奈,熱愛生活,時不時會參加年輕人的文化聚會急但∨烀剑”吳文超又喝了口啤酒,輕聲說:“聽說追求她的人可以排滿整條文化街波桩。單從外貌上來說戒努,跟你很般配,男才女貌镐躲〈⒚担”
“那如果不單單從外貌來說呢?”陳亮有些緊張萤皂,問:“我和她接觸過兩次撒穷,覺得她人不錯,大方裆熙,得體端礼,不矯揉造作∪肼迹”
“阿亮蛤奥,如果不單說外貌,你跟她的生活真是南轅北轍僚稿。你一天到晚除了上班凡桥,就是打游戲,要么喝酒贫奠,要么打拳唬血,完全沒有個人情趣。不過唤崭,要不要跟一個人交往拷恨,要問自己的心。我和你嫂子雖然離婚了谢肾,但我從不后悔曾跟她在一起過腕侄。”吳文超從口袋里掏出護身符芦疏,遞給陳亮冕杠,說:“把這護身符放到錢包,從胡三爺那里求來的酸茴,保平安分预。”
陳亮接過護身符薪捍,放進錢包笼痹,若有所思,忽然笑道:“老大酪穿,看您年紀不大凳干,沒想到還挺封建”患茫”
吳文超苦笑著喝了一口酒救赐,心底道,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只磷,我也是不信的经磅。
5
看到小女孩的尸體時,吳文超整個人在隱隱發(fā)抖钮追,他一直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馋贤,帶著些許慶幸,又帶著沉重的罪惡感——幸好這女孩不是自己的女兒畏陕!
“畜牲配乓。”吳文超聽到陳亮咬牙切齒的聲音惠毁,回頭犹芹,看到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那雙眼睛的怒火鞠绰,似乎要將整個骯臟的世界燃燒殆盡腰埂。
從小白鞋案開始算起,這已經(jīng)是十二年來的第九個被害人了蜈膨,而且這個被害人只有十歲屿笼。距離上一個被害人的被殺時間牺荠,只有不到三個月,被害地點相距不到一百米驴一。
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休雌,吳文超走到房間的桌子旁,望著桌上那杯還沒喝完的茶水肝断,詢問女孩癱倒在地上的父親:“這杯茶是你們泡的嗎杈曲?”
那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瘦削胸懈,短發(fā)担扑,兩眼呆滯,吳文超問到第三遍趣钱,他才露出驚醒的神色涌献,望著桌上的茶杯,又抬頭看了吳文超一眼首有,搖搖頭說:“我們出門的時候沒有泡茶洁奈。”
“受害……嗯绞灼,你家小孩利术,平常會自己泡茶嗎?”
“她不喜歡喝茶低矮∮∪”
吳文超聽到這個回答,感覺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军掂,他走到杯子旁轮蜕,發(fā)現(xiàn)上面有兩個清晰的指紋,立刻向鑒證科的人員喊到:“快蝗锥,過來提取杯子上的指紋跃洛。”
陳亮回頭终议,順著吳文超望向那印著綠色花紋的玻璃杯汇竭,心底涌起一股寒意,殺完人后穴张,還給自己泡了一杯綠茶喝细燎,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惡魔?
這是十二年來第一次提取到兇手的指紋皂甘,還有殘存在受害人身體的精斑玻驻。
兇手為什么會在殺完人后泡茶呢?也許是兇手對于殺人已經(jīng)輕車熟路偿枕,殺完人后感到滿足璧瞬,突然口渴户辫,隨手泡了一杯綠茶;也許是兇手想挑釁警方嗤锉,故意泡了一杯綠茶渔欢;也許是兇手想混淆視聽,泡完茶后档冬,把別人的指紋貼到杯子上……
無數(shù)種可能在陳亮腦子里翻滾膘茎,到了最后桃纯,受害女孩半閉著眼睛的神情就會再次映入他的眼簾酷誓,他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六天六夜,把那些滾瓜爛熟的材料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翻閱态坦,想從中找到新的線索盐数。
可惜,一無所獲伞梯。
優(yōu)秀的刑警需要強烈的責任感玫氢。連軸轉的熬夜加班,守株待兔的蹲守谜诫,絞盡腦汁地從蛛絲馬跡中找到答案漾峡,面對危險時無所畏懼地勇往直前,這是一份沒有異于常人的責任感就做不好的工作喻旷。
但很多優(yōu)秀刑警的職業(yè)生涯往往也夭折在強烈的責任感上生逸。當找不到線索,無法抓捕真兇時且预,責任感就會像慢性毒藥一樣槽袄,慢慢腐蝕你的心靈,讓你在自責中崩潰锋谐。
在警察隊伍里遍尺,想成為優(yōu)秀的刑警,可以說是百里挑一涮拗。吳文超第一眼見到陳亮時乾戏,就覺得這小子有戲。后來經(jīng)過搭檔配合三热,更加堅定了他的看法歧蕉。陳亮面對案件時,觀察細致康铭,腦子轉得快惯退,會變通,有責任感从藤,敢打敢拼催跪,最為重要的是锁蠕,有著爆棚的正義感。
吳文超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讓他清楚懊蒸,一名優(yōu)秀的刑警必定是個不稱職的男友荣倾,丈夫或者父親,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骑丸。再出色的刑警也需要時間去尋找蛛絲馬跡破案舌仍。沒有時間照顧家庭,只能把擔子交給妻子通危。這也是為什么在警察內(nèi)部铸豁,都認為警嫂最為偉大的原因。
陳亮跟吳文超詢問想和孫莉談戀愛時菊碟,吳文超很想給他潑盆冷水节芥。一位眾星捧月人見人愛的知性美女,需要的是一位知冷知熱隨時恭候的男友逆害。而不是一名可以為案件加班加點的優(yōu)秀刑警头镊。
很多女孩會對刑警特殊的職業(yè)和神秘的氣質所吸引,但是當她們和刑警長期接觸以后魄幕,往往無法忍受隨時不在身邊的男友相艇。
現(xiàn)在的陳亮正面臨著自己職業(yè)生涯以來最大的挑戰(zhàn)。他在和吳文超搭檔的這八年里纯陨,可以說是屢戰(zhàn)屢勝坛芽,交到他倆手里的刑事案件,幾乎從不超過半年都會順利破案队丝,這樣高歌猛進的破案效率靡馁,雖說跟吳文超的經(jīng)驗有關,但陳亮從中也是貢獻頗多机久。
只有這件連環(huán)殺人案臭墨,從第一個受害者算起,已經(jīng)十二年了膘盖,從陳亮接觸這件案子算起胧弛,也已經(jīng)八年,在省廳和市局的組織下侠畔,在白陵市大范圍排查已經(jīng)進行過五次结缚,還是一無所獲。這件案子對他信心的打擊可想而知软棺。
陳亮四年前跟孫莉結了婚红竭,因為聚少離多,至今沒要小孩,兩人也從相敬如賓到相見無言茵宪,最近兩人的關系更是降到了冰點最冰。
在雙重壓力之下,陳亮病倒了稀火,高燒不退暖哨,他本來還想堅持加班,被吳文超連拉帶拽凰狞,送回了家里篇裁。在家里躺了兩天,又爬回單位加班赡若。
又過了兩個月达布,案情依舊沒有進展,陳亮和孫莉也離婚了斩熊。離婚那天往枣,兩人吃分手飯伐庭,孫莉跟陳亮說:“你是個好人粉渠,算我對不起你』恚”
陳亮搖頭笑笑霸株,說:“這些年,都是你在照顧我集乔,要說對不起去件,也是我對不起你。以后有需要扰路,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尤溜。”
孫莉含淚點了點頭汗唱,轉頭離開宫莱,留下默默抽煙的陳亮。
離婚后的陳亮經(jīng)常失眠哩罪,不到三個月就瘦了十幾斤授霸,經(jīng)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著那十個受害人的檔案發(fā)呆,夜里時不時會被噩夢驚醒际插,每天上班時都是蓬頭垢面萎靡不振碘耳。吳文超看著這一切,他清楚地知道框弛,如果不暫時離開這里辛辨,陳亮也許就毀了。
市局辦公室接到省廳讓各市挑選年輕干警到青島培訓文件的當天晚上,吳文超找到了劉一鳴位于龍騰盛世小區(qū)的家斗搞,還帶著兩盒茶葉和兩瓶茅臺绞蹦。
陳天頌退休后,劉一鳴接任他的位置榜旦,成為白陵市警局的局長幽七。他剛接任時,很多人都覺得吳文超要倒霉了溅呢,劉一鳴肯定會給他小鞋穿澡屡,結果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吳文超照舊做著他的小組長咐旧,破案后劉一鳴還會在大會表揚他驶鹉,二人可以說是相安無事,警局里人人稱頌劉一鳴大度铣墨,頗有當年韓信不殺醉漢的風范室埋。
見到吳文超和他手里的東西,劉一鳴很是詫異伊约,把他迎進家里姚淆,忍不住調侃了一句:“老吳,大家這么熟屡律,有什么事盡管說腌逢,怎么還來這一套,今天超埋,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搏讶。”
吳文超尷尬地笑了笑:“這不是你搬新房嗎霍殴,我都沒來過媒惕?”說完,把茶葉和茅臺放在沙發(fā)旁邊来庭。
劉一鳴噗呲一笑妒蔚,說:“我去年二月搬的新房。現(xiàn)在可是八月巾腕∶婢Γ”
吳文超點點頭,說:“劉局尊搬,當時沒時間叁鉴,對不住啊佛寿?”
劉一鳴擺擺手幌墓,泡了杯功夫茶但壮,放到吳文超面前,面色嚴肅常侣,說:“能逼著你來我家蜡饵,肯定是大事,說吧胳施∷莼觯”
“劉局,我想這次到青島的培訓舞肆,能不能算陳亮一個焦辅,還有,半年培訓完回局后椿胯,讓他離開我的小組筷登。”
劉一鳴把舉到嘴邊的茶杯放下哩盲,默不作聲前方,板著臉想了一會,明白了吳文超的苦心廉油,抬頭盯著他惠险,問:“你剛才說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你娱两,只是你也知道小陳的脾氣莺匠,如果他問金吗,為什么要將他調離四組十兢,要怎么說?”
吳文超低下頭摇庙,說:“就說他的師父看不上他旱物,想讓他滾蛋∥捞唬”
聽到這句話宵呛,劉一鳴有些動容,他知道因為自己的原因夕凝,吳文超在局里朋友不多宝穗,陳亮也許算是唯一的一個。
“值得嗎码秉?”劉一鳴喝了口茶問逮矛。
“值得∽”吳文超說:“劉局须鼎,謝謝您,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晋控」埃”
劉一鳴把吳文超送到門口時,突然叫住他赡译,說:“超子仲吏,你還記得那個李平嗎?”
吳文超心里咯噠了一下蝌焚,李平就是當年陳副局長的小舅子蜘矢,也是因為他,吳文超和劉一鳴交惡了半輩子综看。他帶著疑惑的眼神回頭品腹,盯著劉一鳴。
“五年前红碑,李平犧牲了舞吭,在抓捕毒販時中了兩槍。他跟我是同一屆析珊,我們關系好羡鸥,他因為成績優(yōu)秀,臨畢業(yè)時忠寻,被省廳挑中做了臥底惧浴。他跟陳副的那層關系,讓他在犯罪分子那頭很吃香奕剃,幫我們破獲了好幾個重大案件衷旅。當年扇那小孩巴掌,是犯罪分子對他的試探纵朋,他一直想在重返警隊時跟那小孩道歉柿顶,可惜,沒機會了操软∴揖猓總想找時間跟你說這個事,一直也沒找到機會聂薪,現(xiàn)在家乘,總算說了。還有藏澳,茶葉我收了仁锯,這是正常的人情往來,你把這兩瓶酒拿回去笆载,”說完扑馁,劉一鳴把酒放在門口涯呻,輕輕把門關上。
天空飄落淅淅瀝瀝的雨滴腻要,伴著清清冷冷的晚風劲藐,吳文超提著兩瓶酒唱星,默默走在雨中,全身濕透,神情落寞严卖,好似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巍佑。
6
陳亮從青島培訓回來后稼虎,精神好了許多送爸,聽說自己被調到三組,馬上跑去人事科問原因顷编,人事科告訴他是吳文超要求的戚炫,他找到吳文超大吵一架,從此媳纬,再沒跟吳文超說過一句話双肤,二人偶爾在走廊時遇到,最多也只是點頭致意钮惠。
不知什么原因茅糜,連環(huán)殺人兇手停手了,在小女孩遇害后的八年里素挽,白陵市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類似的兇殺案蔑赘。兩年前,王俊的母親去世预明,王俊姐姐把母親求的護身符交到吳文超手上缩赛,滿滿一疊,吳文超在老人家的墳前把護身符都燒掉贮庞,希望老人家在天有靈峦筒,讓他抓住兇手。
可惜窗慎,這兩年不管吳文超如何努力,案件還是毫無進展卤材,他的背越來越彎遮斥,頭發(fā)白了一大片,時不時咳嗽幾聲扇丛,臉色蒼白术吗,不認識的人第一次見到他,還以為他快退休了帆精。
陳亮的生活倒是很順利较屿,他本身素質就高隧魄,業(yè)務能力很強,劉一鳴把他調到三組后隘蝎,在三組破了好幾個案件购啄,又娶了局里的一名文職女警,生了個可愛的小女孩嘱么,遇到省廳重用年輕干警的好政策狮含,一路升到刑偵支隊副隊長,從職級上來說曼振,比吳文超還高了半級几迄。
陳亮陪妻子女兒在三亞度假時,接到劉一鳴的電話冰评,說是吳文超出外業(yè)暈倒映胁,送進了醫(yī)院,醫(yī)生診斷后甲雅,估計只能再活兩個月屿愚。陳亮安頓好妻兒,連夜搭飛機返回白陵务荆。
當他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吳文超時妆距,瞬間紅了雙眼。
吳文超倒是挺樂觀函匕,笑道:“都當?shù)娜肆擞榫荩趺催€喜歡流馬尿?”這是二人頭次到廣東出差學的俏皮話盅惜。
陳亮破涕為笑中剩,幫吳文超把被子蓋好,說:“看你精神不錯抒寂,過幾天出院结啼,到家里吃飯屈芜。”
“阿亮属铁,當年把你趕出我這組,是我做得不對躬翁,你別放在心上焦蘑『蟹ⅲ”吳文超拍了拍陳亮的肩膀狡逢。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绰眩”陳亮道:“我一直都知道奢浑,所以间学,按照您的希望,我這幾年详羡,沒再去碰那個案子嘿悬,過得也很好≈涎危”
吳文超欣慰地笑著說:“這就好钢拧,這就好。阿亮葡粒,我和王俊年輕時開玩笑膜钓,經(jīng)常說,除暴安良夫壁,有難同當盒让,其實后面還有兩句忿磅∨幢颍”
“哪兩句葱她,師父吨些?”
“除暴安良,有難同當泉手,天網(wǎng)恢恢偶器,疏而不漏〖绽桑”吳文超斬釘截鐵地說道霎苗。
當吳文超說出這兩句話時唁盏,窗外的烏云被陽光驅散,消失得無影無蹤昆淡。
兩個月后刽严,吳文超因病逝世港庄。
又過了半年,白陵市局重啟連環(huán)殺人案的調查工作渤涌,并向省廳把还,公安部提交了犯罪兇手的指紋和DNA吊履。終于,在新科技手段的幫助下酌伊,找到一名犯罪分子跟連環(huán)兇手的DNA譜系信息符合缀踪,有著相同的染色體遺傳,是同一家族的男性成員奏候。
白陵市局由陳亮帶隊蔗草,將吳文超這二十年來收集的所有材料進行分析對比,終于鎖定了犯罪嫌疑人镶柱。
抓捕的那天天氣很好狠轻,犯罪嫌疑人如今的身份是個小賣部的老板向楼,當干警沖進小賣部,將犯罪嫌疑人制服時逻卖,陳亮看到一只白色的蝴蝶輕輕落在小賣部的柜臺上昭抒,久久不肯離去灭返。
“你倒是說啊罚缕?”老林在旁催促道怎静。
“不行不行蚓聘。”陳亮搖搖頭与纽,擺手道:“今天喝得有點多,下回再說硝岗,回去晚了袋毙,閨女又得念叨我了听盖×哑撸”
他搖搖晃晃走到柜臺背零,掏出錢包,望著那張已經(jīng)淡如白紙的護身符毛雇,輕輕說道:“買單侦镇】欠保”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