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lián)舊式飛機一抬頭偷崩,一落下辟拷,我就到了平壤。以前豆瓣上有人說坐機尾會射精阐斜,我從沒發(fā)生過衫冻,估計那人是吹的。倒是飛機臭得可以谒出。
這是安順機場的傍晚隅俘,陽光依然猛烈邻奠,從寬闊的落地窗外斜斜地照進來,幾個中年大叔在用東北口音的中文與地勤人員大聲地爭論安檢問題为居。除了告示牌上寫的都是韓文以外碌宴,這里和中國沒有什么不同。我斜眼瞄了許久蒙畴,沒看到任何年輕漂亮的女性贰镣。
真是無聊。
正出口膳凝,十幾輛干凈的班車并排列開碑隆,型號看上去有些年月了。我用手勢和附近的一個地勤小哥胡亂說了一通蹬音,大概搞清楚在旁邊可以買票上煤。看不懂韓文祟绊,我挑了個比較便宜的車票楼入,應(yīng)該不會開出去太遠吧∧脸椋總之,隨便瞎轉(zhuǎn)就行遥赚。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和兩個小時的顛簸扬舒。公路兩旁說不上郁郁蔥蔥,但比起北京灰蒙蒙的機場路已經(jīng)好得多凫佛。下車時讲坎,我貌似搞清楚了,這地方叫新義州愧薛,是朝鮮一個特別行政區(qū)晨炕。聽起來很像黑社會社團的名字,酷毫炉。
「你是中國人吧瓮栗?」一個戴紅帽子的大媽叫住我,「你一個人來瞄勾?」憑經(jīng)驗判斷费奸,這是個給旅游項目拉客的黃牛。我對她點頭进陡,反正閑著沒事干愿阐,看看她有什么忽悠也行。
大媽晃了晃手上的折扇趾疚,「小伙子在這兒晚上別亂跑缨历,你酒店定了沒以蕴?你跟我們團走好了⌒练酰」
我看表舒裤,「才八點半啊【蹩裕」
「這兒跟國內(nèi)不一樣腾供,晚上很亂的。你這樣子鲜滩,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伴鳖,不讓人坑死才怪♂愎瑁」她指向旁邊的班車榜聂,「你跟我們走,車上都是中國人嗓蘑,這團人少须肆,多個人酒店也便宜點∽螅」說完豌汇,她給我看旅行團的宣傳冊,上面畫了棟很普通的大樓建筑泄隔。
「這酒店好拒贱,能看到海,海對面就是平壤佛嬉÷甙模」她伸出四個指頭,「一天也就四百五暖呕⌒弊觯」
我望了一眼四周,車站人流稀疏湾揽,燈影晦暗瓤逼,可以用死氣沉沉來形容。就算被坑了钝腺,估計也比晚上睡這兒好一些吧抛姑!于是我點點頭,跟她上了車艳狐。
車子里不到三十人定硝,稀稀拉拉地穿插而坐,沒有什么人聊天毫目。它在車站周圍走走停停蔬啡,游來蕩去許久诲侮,又接上一群五六個人,才正式上路箱蟆。 關(guān)了燈以后沟绪,開始聽到呼嚕聲。坐我旁邊的是車上唯一一個年輕小伙空猜,穿著件軍綠色沖鋒衣绽慈,不停抽煙。汽車加速辈毯,一波風從車窗涌進來坝疼,我被煙嗆到,咳了幾聲谆沃。
我有點煩了:「你能別抽了嗎钝凶?」
沖鋒衣仿佛樂了:「哎,我都十幾年沒在車上抽過煙了唁影,這真得勁兒耕陷!朝鮮煙你要不來一根?」
我內(nèi)心崩潰了一小會他又抖了抖手里那個畫著老虎的煙盒据沈,我便拿了一根哟沫。他給我點上。
「媽的你說卓舵,來了朝鮮怎么好看的女的一個沒見過澳嫌谩!」他說掏湾。
「你一個人來?」我抽了他的煙以后肿嘲,總覺得自己有義務(wù)跟他聊天融击。
「嗯。沒勁唄雳窟。你不也是尊浪?」
「也是》饩龋」
前排人大聲咳嗽了幾下拇涤,我們轉(zhuǎn)為小聲交談。沖鋒衣念念不忘要找個朝鮮妓女誉结,我接不上話鹅士,默默聽他海吹自己的性經(jīng)歷。就這樣也沒多久惩坑,我們的酒店到了掉盅。
「哎也拜,這兒有桑拿房,待會兒你放了行李趾痘,哥們兒帶你去見見世面慢哈!」他指了指大廳的一塊路牌,上面寫滿了中文永票、日文卵贱、韓文和英文。我發(fā)現(xiàn)樓里什么都有侣集,健身房键俱、桑拿、游泳池肚吏、美發(fā)沙龍方妖。但我不大習慣和剛認識的人互稱哥們兒。
稱兄道弟罚攀,要不就真的有利益關(guān)系党觅,否則可以說是非常寂寞才會干的事兒了。
紅帽大媽給我和沖鋒衣都安排在了九樓斋泄。她確實沒坑我杯瞻,照地圖上的說法,從窗戶向外望去炫掐,應(yīng)該遠方稀疏的亮光就來自平壤魁莉。除此之外,我就只能看到樓下停車場數(shù)盞微弱的路燈募胃。大廳屋頂上旗唁,幾個鍋蓋形狀的電視信號接收器孤獨地抬頭,指向天空痹束。我開始懷疑這里到底有沒有海了检疫。
二樓「酒吧」,一個在這工作的大伯告訴我祷嘶,酒店的確是在一座小島上屎媳。
「四面都是海!」他中文說得比我還標準论巍,帶點東北腔烛谊。「都」他發(fā)的是第二聲嘉汰。聊了幾句丹禀,他問我客房多少錢。
「你讓人給坑了!」他說湃崩,「下次我給你訂荧降,三百就成≡芏粒」
這里雖說自稱為「酒吧」朵诫,但近百坪的廳內(nèi)只是零星布置著幾張布沙發(fā)和兩面臺球桌,沙發(fā)和地毯都是棗紅色的薄扁,白熾燈光打在上面剪返,顯得特別冷清。一個兩米寬的服務(wù)臺后面立了排木貨架邓梅,進口酒脱盲、香煙以及零食(以泡面為主)松散擺放。我正要搜尋傳說中的朝鮮虎骨酒日缨,沖鋒衣突然從身后出現(xiàn)钱反,手放我肩上。
「這兒妞長得可以啊……」他小聲說匣距。
「還行吧面哥?」說實話,在這酒店我只見過年輕女服務(wù)員毅待,但基本只能用樣貌平平形容尚卫。
「嘁!」他用眉毛示意我身后尸红。我回頭看吱涉,一位高個子女服務(wù)員正和大伯用朝鮮語輕聲交談。也許是因為身高的緣故外里,制服裙子穿在她身上略高于膝蓋怎爵,顯出她修長的小腿,也許在朝鮮并不多見吧盅蝗。
「聽說在朝鮮疙咸,女孩兒當服務(wù)員可是要選拔的!十六七歲開始就開始挑了风科,就跟考藝校差不多∑虻」沖鋒衣一邊斜著臉瞄那個服務(wù)員贼穆,一邊嘴皮子翻飛。我又看了她一眼兰粉,雖然職業(yè)裝扮故痊,但確實有稚氣未脫的痕跡。
「你不是要去桑拿嗎玖姑?怎么來這兒了愕秫】猓」我問。
「我樓上樓下走了一通戴甩,」沖鋒衣說著掏出煙來符喝,遞給我,我不抽甜孤,他自己點了一根协饲,「這兒晚上什么都沒,就只能在樓里轉(zhuǎn)轉(zhuǎn)缴川,看看有什么好貨茉稠。」他沖那個女服務(wù)員挑眉把夸。
我們沒再說話而线,我正想回房,沖鋒衣忽然指著一旁的臺球桌恋日,「我們?nèi)ゴ驇拙职蚶骸!?/p>
我聳聳肩谚鄙,走過去擺球各拷。沖鋒衣借著拿球桿,找女服務(wù)員打手勢攀談闷营。大伯說:「她會講普通話烤黍!」沖鋒衣拍大腿,女服務(wù)員咯咯地笑傻盟。據(jù)他們說速蕊,來這兒的游客基本都是從丹東過來的,酒店里基本沒人不會講漢語娘赴。晚上客人不多规哲,他們工作也懶散,便跟我倆一起打臺球诽表。
廳里原有幾個坐著休息的客人陸續(xù)走了唉锌。我隨口問起大伯朝鮮的虎骨酒是否真的拿虎骨泡的,他神秘地笑笑竿奏,眼神依然盯著臺球桌袄简。「你要真的虎骨酒泛啸,也不難整绿语。不過,咱們朝鮮好東西多著呢÷来猓」遲了一會兒种柑,他說。
沖鋒衣連忙給大伯遞煙匹耕,「什么好東西聚请?」
「咱不在這兒抽,咱們出去泌神,這兒抽不大好良漱。」
沖鋒衣看了眼女服務(wù)員欢际,沖大伯點點頭母市。
這下只剩我和女服務(wù)員,我努力想找話講损趋,卻搭不上話患久。氣氛一度很尷尬。
「這里酒貴嗎浑槽?」最后我問蒋失。
「貴⊥┎#」她說篙挽。
「我出去抽根煙∧餮ィ」我沒轍了铣卡。
我在樓梯間找到了沖鋒衣和大伯。沖鋒衣在傻笑偏竟,一口一個「我操」煮落。我問大伯他怎么回事,大伯抽煙踊谋,笑而不語蝉仇。
「你要虎骨酒?你來殖蚕,我給你拿轿衔。」大伯掐了煙頭站起來睦疫,對我招手呀枢。
「那他怎么辦?」我用下巴指指沖鋒衣笼痛。他還坐在樓梯上,兩眼放空。
「沒事缨伊,他歇會兒就好了摘刑。」大伯說刻坊。
「真——偶纤。——逼√放撸」沖鋒衣呆坐著自言自語徐块,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朝鮮真是灾而,地大物博胡控。」我說旁趟。
「哈昼激,那詞兒是你們中國人經(jīng)常用來說自己的∥眩」大伯眨眼睛橙困。
晨光在遠方慢慢顯現(xiàn),如同樹枝一般伸向天空耕餐。我打了個噴嚏凡傅,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海水里。
「憑什么肠缔,要我交作業(yè)夏跷?
交了又不一定是我寫的桩砰。」
我嘴里哼著這首歌兒亚隅。
我的衣服都不見了,海浪還在不斷涌上身來煮纵,久未修剪的陰毛就像海藻一樣在浪中起伏懂鸵。北極星還亮著。
我想我可能是遇上漲潮了匆光。
也可能潮水退過一次,又漲上來了终息。
「畢了業(yè)夺巩,又不一定找到工作。
找到工作周崭,又不一定找得到老婆柳譬。」
我還在唱那首歌美澳。
真是厲害摸航,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不過酱虎,全裸躺在外面,在朝鮮是犯法的吧哥放?
要被人看見,我可能就得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蹲上幾年牢了甥雕。
我情緒很不穩(wěn)定啊胀茵,我放聲高唱:「娶到了老婆,又不一定會生孩子琼娘!」
得快點找到衣服。
北極星在往下墜瞒瘸,燃著尾巴熄浓。朝鮮人民會拿槍逮捕我贪磺。
我往酒店方向走回去。守門人沒多看我一眼盖腕,大堂值班的是酒吧的那個女服務(wù)員禽翼。我捂住下面,對她大聲說:「生了孩子愕提,他又不一定會用功讀書!」
她把房鑰匙遞給我揪荣。
我感激地說:「憑什么要我交作業(yè)!」
然后我回到了房間,急急忙忙收拾行李椎例。被警察抓住就不好了。接著我便睡著了脖祈。
醒來以后已經(jīng)到了傍晚刷晋。我背起包,出去找車子眼虱。戴紅帽子的大媽在樓道碰到我,跟我說要回北京坐火車比去平壤坐飛機快多了撞蚕。我謝謝她过牙。
她湊過來小聲說:「朝鮮騙子多,他們說給你帶啥東西你可別信寇钉。要買啥特產(chǎn)找我扫倡,中國人不騙中國人∧髟」
我點頭。
現(xiàn)在的我石咬,只想快點回到東五環(huán)的夜里擼串卖哎。
這世界上不存在沖鋒衣删性,也沒有紅帽子的大媽焕窝。那個賣虎骨酒的大伯與少女服務(wù)員,也都是我編的它掂。
我從沒去過朝鮮,也沒在那邊磕到藥榕茧,躺在海里看日出客给。雖然我很想這么做,于是就編了這個故事靶剑。
朝鮮沒有自由行,也很難找到能裸泳的孤島缎讼,這篇毫無意義的瞎編游記阐污,所有素材取自VICE的一篇文章:《周末晚上在朝鮮的某座孤島》。
僅僅是說明現(xiàn)在在網(wǎng)上寫個游記就是這么簡單一回事而已功氨,會編就行了手幢。實在編不下去,就像我這樣寫個爛尾好了围来。
祝大家在朝鮮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