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旺全
前段時間咨察,接到妻子來電论熙,說家里老屋的院墻因秋雨纏綿,坍塌了個缺口摄狱,問我怎么辦脓诡?我說,這點小事何須問我二蓝,父親舉手之勞就能搞定誉券。不曾想,妻子在電話里發(fā)飆了:“你以為父親還年輕呀刊愚,石頭他能抱動嗎?水泥他能扛起嗎踩验?啥時候了還指望你的父親鸥诽。簡短的幾句話搶得我啞口無言。掛掉電話箕憾,思潮翻滾牡借,感慨萬千。父親蒼老的面容又浮現(xiàn)在臉前袭异。父親是農(nóng)民钠龙,一生面朝黃土背朝天,苦守著鄉(xiāng)山的那幾畝薄田,千方百計解決著家里的口糧問題碴里。一直以來沈矿,父親就是家里的頂梁柱,無論是春耕還是秋收都是父親在忙碌咬腋。家里從最初的食不果腹到后來的基本溫飽羹膳。慢慢又發(fā)展到略有余糧,都是父親奮斗的結(jié)果根竿。前幾年陵像,他又把別人無力耕種的一片山地承攬了下來,種上了油菜籽寇壳,油菜花開的時候醒颖,父親的臉就像花兒一樣燦爛。但是壳炎,由于種的太多泞歉,當別人都豐收上場,打碾歸倉的時候冕广,父親還在地里忙碌收割疏日。辛苦勞作換來油糧滿倉。小康路上灑滿著父親的血汗撒汉。
多年來沟优,我一直在外奔波,對于地里的農(nóng)活睬辐,家中的瑣事從來都置若盲聞挠阁,一切都是父親盡力而為。即便身在家中溯饵,也是萬事依賴于父親侵俗,從未想過有一天父親會老。年輕時翻山越嶺丰刊,風雨無懼的父親怎么會老呢隘谣?然而,人生苦短啄巧,歲月無情寻歧,勤勞的父親額頭上漸漸布滿了皺紋,原本單薄的身體更加消瘦秩仆。由于長年累月的勞作码泛,父親的腰腿開始發(fā)生了病痛。每當從地里勞作回家澄耍,父親就會坐在老屋的土炕上用雙手不停的揉搓腿腳噪珊。有時晌缘,半夜里父親也會被疼醒,坐起來繼續(xù)揉揉搓搓痢站。
后來去醫(yī)院檢查磷箕,才確定是腰椎間盤突出癥。為了去除父親的病痛瑟押,全家人四處求醫(yī)問藥搀捷,錢也沒少花,病魔卻一直折磨著父親多望。每每聽見他痛苦的呻吟嫩舟,看著那張日漸憔悴的面容,我的心里就如千萬蟻蟲在爬行怀偷。最后實在沒轍了家厌,我和大哥便聽取了大夫的意見,給父親進行了手術(shù)治療椎工。
在醫(yī)院里呆了半個月饭于,父親終于能下地走路了,疼痛去除后维蒙,睡覺也踏實掰吕,但卻留下了后遺癥,行走時腳步一瘸一拐颅痊,看起來愈顯蒼老殖熟。
父親老了,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已老斑响,家里的那幾畝土地始終是他心頭的牽過菱属。積極鍛煉了一年后,父親又執(zhí)著的牽著騾子開始耕耘起了家里的土地舰罚。他照樣揮著鞭扶著犁纽门,跟在騾子后面,邁著蹣跚的腳步营罢,來回穿梭著赏陵。也許是他趕著騾子,亦或是騾子拉著他饲漾,總之瘟滨,一塊地耕耘完畢比以往要多花好多時間。盡管如此能颁,父親還是堅守著自己的土地。
今年春耕時節(jié)倒淫,記不清是那一天伙菊,父親天不亮就牽著騾子出門了,我因忙著建修新家,照樣乎略了地里的農(nóng)活和父親的辛苦镜硕,晌午時刻运翼,大家都收工吃午飯了,父親卻沒有回來兴枯。直到下午兩點血淌。還不見父親的蹤影,我的心里開始忐忑不安财剖,思考著父親為何還沒回來悠夯。是地里的活沒干完?還是回家的路上摔跤了躺坟?父親的一條腿因做過手術(shù)而有些不靈活沦补,前幾天從地里回家不慎摔了一跤,手上的疤痕還沒好呢咪橙,今天是不是又摔跤了夕膀。心急如焚,放下一切雜活美侦,剛要出門产舞,只見父親追著騾子回來了,汗水掛滿額頭菠剩。
“怎么才回來易猫?連飯都不知道吃了?”我怪怨著父親赠叼,但懸著的心總算安穩(wěn)了下來擦囊。
“剩下一點地沒耕完,再跑一趟也劃不來了嘴办,堅持堅持耕完就省心了瞬场。唉,要是以前涧郊,早就耕完了贯被。”父親一邊說一邊給騾子添草喂料妆艘,騾子永遠是父親最忠實的朋友彤灶。
轉(zhuǎn)眼到了夏收的季節(jié),地里的麥子低垂著飽滿的麥穗批旺,靜等著主人的采收幌陕。河灘地的麥子總是采收在前,父親照例磨著鐮刀汽煮。我催促兒子趕快出發(fā)冶忱,父親又叮囑我把水鞋拿上,因為去上河灘收割要經(jīng)過一條河流叹誉,父親現(xiàn)在怕水召嘶,冷水一泡腿就麻木。到了上河灘,我穿上了水鞋,兒子頑皮,嗖的一聲就跳上了我的脊背瞎惫,他抱著我的脖子,催促我快點過河译株,這小家伙體重又增加了瓜喇,平時喜歡卷起褲腿自己過河,今天卻硬要體驗讓老子背著過河的滋味古戴。過了河放下兒子欠橘,我又返回來背父親,說實話现恼,這是我第一次背父親肃续,以前,父親是從來不要人背的叉袍。我彎下腰始锚,讓父親扶住肩膀,父親的動作有些笨拙喳逛,手扶著我的肩膀腿卻提不起來瞧捌,我用雙手托起父親的腿,沒等用力就背起來了润文,感覺和兒子的體重不相上下姐呐。此刻我才意識到父親老了,老得沒有分量了典蝌,但我的心里卻非常沉重曙砂,沉重得猶如壓著一座山。
父親早過了花甲之年骏掀,牙齒也蛻落了好幾顆了鸠澈。曾記得以前吃飯時,父親最喜歡吃干拌面截驮,他手拿粗瓷大碗笑陈,最少都要吃兩大碗。連湯都不喝葵袭。如今飯菜都要煮綿了才能下咽涵妥,而且常常是喝的多了,吃的少了坡锡。
父親老了妹笆,耕種了一輩子的土地此刻已力不從心了块请,大哥都說過好多次了,別種了拳缠,別種了。也許贸弥,離這一天真的不遠了窟坐。
父親老了,老嫌飯菜不合口味了绵疲,腳步跟不上節(jié)奏了哲鸳,連孫子都不把爺爺放在眼里了。
父親老了盔憨,昔日的頂梁柱不堪重負了徙菠,擱置已久的那根拐杖在不久的將來該配上用場了。我的高山郁岩,我的依靠已深深刺痛了我的靈魂婿奔。都說養(yǎng)兒為防老,兒卻山高水遠他鄉(xiāng)走问慎,何時才能盡孝萍摊,淚水在心頭已泛濫成河。默默送上一首自己的拙詩如叼,祝父親健康長壽:
驀然想起你
我的老父親
你是黃土地的兒子
注定與大山結(jié)緣
瘦弱的肩膀
常挑著生活的重擔
風里雨里從來沒有怨言
太陽追你上山
月亮趕你回家
忙碌在地頭田間
眼里只有莊稼
驀然想起你
我的老父親
你那單薄的身影
春耕夏播秋收冬碾
總是忙不完
騾子是你的朋友
農(nóng)具是你的伙伴
奮斗在故土山川
手里揮舞著彎鐮
驀然想起你
我的老父親
你那布滿皺紋的臉
就像遠觀的層層梯田
你那長滿老繭的手
將荒山開墾了一遍又一遍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你用青春和汗水
撫養(yǎng)兒女長大
你用勤勞與勇敢
一生堅守著麥田
此刻
我仿佛又看見你邁著蹣跚的腳步
掙扎在黃土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