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總是想灰嫉,那些曾讓我沖動的遠方,可以留到日后一一踏足嗓奢。后來有人告訴我讼撒,現(xiàn)在不去,就永遠都不能去了股耽「校”
一
媽媽在五十歲前想要去內(nèi)蒙古的草原上走走,"呼吸新鮮的空氣"物蝙,有段時間她感覺"渾身輕松炎滞,腳尖點地仿佛能夠飛起來似的",這讓她很憧憬那些終日飛奔在原野上牛馬的感覺诬乞,似乎為了將自己的『草上飛』絕技在真正的草地上施展一樣册赛,"我真想看看草原上的風景,頭頂上的云總是讓我透不過氣來震嫉。"
她躺在床上和我說完這些森瘪,已經(jīng)是十年后了。后來我們?nèi)ミ^西華鎮(zhèn)——離家不過幾十公里的一個草原小鎮(zhèn)责掏,小群的牛羊柜砾,小群的蒙古包,從內(nèi)蒙牽來的馬匹和駱駝换衬,四周卻還是依稀可見的群山痰驱。和媽媽逗留一天后搭車回家,她倒在長途車的靠背上不愿醒來瞳浦。
后來担映,腰椎間盤突出,關(guān)節(jié)炎讓她直不起身子來叫潦,每天做完家務她只想把自己扔在床上蝇完,頭昏腦脹的睡過去。去操場溜圈成了遠途的旅行矗蕊,早早花白的頭發(fā)需要用染發(fā)劑來遮蓋短蜕,『飛起來似的』感覺只能永遠在記憶里品味了。
我和媽媽說傻咖,我們什么時候去內(nèi)蒙古的大草原騎馬呢朋魔?
媽媽把想去沒有去的『大草原』永遠的留在了『草上飛』的四十多歲。
二
爸爸和我說卿操,咱們?nèi)ノ靼部茨愀绺缛ズ脝峋臁.敃r我哥在西安上大學孙援,我還不滿十歲,暈車扇雕,尚不能遠行拓售。
一人獨往家中沒人照應,我爸說那算了吧镶奉。
后來础淤,我哥畢業(yè)了,工作不很穩(wěn)定腮鞍,在外地打拼幾年值骇,然后也娶妻、生子移国、也成了別人的老爸吱瘩。這期間爸爸沒少操心,人力財力盡力所能及迹缀,而十余年來再見到哥哥的次數(shù)兩只手也數(shù)的過來使碾,卻也盡是和爸爸促膝長談、把盞默嘆的畫面祝懂。
十多年后票摇,爸爸身體仍壯健,我和老爸說砚蓬,咱們?nèi)タ次腋缛崾该牛科鋵嵰簿腿齻€小時的車程,開往省會灰蛙。
老爸笑笑祟剔,哥哥忙于生計,操持家業(yè)摩梧,女兒也已經(jīng)與當年『不能遠行』的我年齡相仿物延,時值我高中忙碌的時候,不管是哪一邊仅父,終究是不便出行叛薯、不便打擾罷。老爸思念甚篤笙纤,但是一句『去了耽誤他工作耗溜,麻煩的人家不行』卻總掛嘴邊,只好作罷省容。
后來爸爸在短信里給我寫“想要去你那兒抖拴,害怕影響你學習∪馗裕”我說“爸你來吧城舞。”
爸爸把想去沒有去的西安留在哥哥上大學的二十歲寞酿,之后每一次見家夺,卻再也不會是二十歲的相見了。
三
我姐小時候每天一個人鉆在屋子里伐弹,看自己的童話書拉馋,或是做別的事情,我從來不知道她在干嘛的事情惨好。
她看童話書的窗臺外面是舊公寓的一排低矮儲藏室煌茴,儲藏室后面是糧食廠的庫房,三層樓高日川,庫房的屋頂是一排廢棄的房屋蔓腐。屋頂長滿了雜草、荊棘龄句、藤蔓回论,把荊條去掉莖葉,形如長劍分歇,我們稱那個屋頂為『劍山』傀蓉。『劍山』成了孩子們能爬得到的最高的地方职抡,那高度讓成年人都要望峰息心葬燎,最大的樂趣便是在最高的地方『華山論劍』。
姐姐在博覽童話故事之余也對『劍山』這個神圣的地方充滿遐想缚甩,我告訴他葉孤城和令狐沖曾經(jīng)在那個屋頂上決斗谱净,葉孤城被砍下的右臂至今仍然留在『劍山』上面,被奉為神物蹄胰。
有一天岳遥,姐姐和我說『帶我上劍山看看吧』。我看到她望著糧食廠樓頂?shù)哪桥盼葑映錾裨U谶@之前我以為她只會對著童話故事里的白馬王子幻想浩蓉。
我說,好啊宾袜。我指給她看:吶捻艳,踩著排水管上儲藏室房頂,然后攀住糧食廠的墻沿庆猫,我會在下面推你一把认轨,然后你翻過去到二樓的平臺上面,那里有我們擺好的磚頭月培,踩上去夠到樓頂嘁字,然后踩著墻面有缺口的地方翻上去恩急。最后爬梯子上到廢棄的屋頂,那里便是『劍山』了纪蜒。
二十分鐘后她站在排水管上求救衷恭,我費很大功夫幫她下來,她著地后松了口氣纯续,拍拍身上的土說:我回家了随珠。
后來便仍如此,我姐鉆在屋子里猬错,看童話書窗看、看時尚雜志、看高考試題倦炒、看男生寄來的情書显沈,這些都是我猜的,因為后來我更加不知道她每天在做什么了析校。
我們的『劍山』在上初三的那年构罗,連同糧食廠一塊拆掉,從此再也聽不到煩人的機器聲音了智玻,后來那里建起了一幢購物大樓遂唧,正對姐姐窗臺的成了一家網(wǎng)吧,一次去那里買東西吊奢,我們乘電梯上到了大樓六層的女裝專賣場盖彭。我突然想到什么,噗哧笑了出來——多年以后她終于在某種意義上來到了『劍山』页滚,葉孤城和令狐沖曾經(jīng)在一個堆滿了女生連衣裙和高跟鞋的地方?jīng)Q斗召边,殺得蕾絲花邊到處飛濺,葉孤城還把右臂留在了某件女士內(nèi)衣中裹驰,被奉為神物隧熙。
不過,『劍山』的確是沒了幻林,姐姐把想去沒有去的『劍山』留在了看童話書的年紀贞盯,然后在拆遷后永遠地活在故事里面。
四
L小姐有一天給我發(fā)來信息沪饺,說她想去徐州躏敢,她的前男友說那里的夜景很美。
徐州整葡、夜景是和我半毛錢關(guān)系沒有的件余,但是當L小姐說出來時,那兒儼然已經(jīng)成為我的朝圣之地。我說咱去唄啼器,然后她給我做預算旬渠,車費、酒店費端壳、餐飲費坟漱、精神損失費....我回她:我請你唄,我錢還夠更哄。在我還沒學會賺錢的時候,就早早學會了對女生大方的坑爹風度腥寇,和L小姐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還是挺值的成翩,不是嗎?
她打下一行字赦役,算了麻敌,等我做完兼職再說吧。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肯定掂摔,在她成為徐娘之前术羔,都未必會去趟徐州了。后來我終究沒能大方拿出銀行卡然后拽著她一起上路乙漓,她把在網(wǎng)吧兼職的錢請我和她的朋友改善伙食级历,幾年后她畢業(yè)了、工作了叭披、找了男朋友寥殖,開始問我訂婚戒指應該多貴才體現(xiàn)誠意。
我說涩蜘,300萬那個不錯嚼贡,反正又不是我買,切同诫。
她讓我去死吧粤策。
她說這幾年要抓緊充電、補課误窖、工作叮盘,積累經(jīng)驗,等有了錢贩猎,想去紐約走走熊户。
我說那你抓緊吧,別等有天扭了腰吭服,那你就去不成扭腰了嚷堡。
而徐州呢,終究是沒人再提過了,我和L小姐想去卻沒有去的徐州蝌戒,留在了她和我的大學里串塑。
后來我想,真的想去北苟,是不是該奮不顧身桩匪。
等到那個地方凝固進歲月的琥珀中時,你還能取出來嗎友鼻?
作者: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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