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年,我17歲链烈,收到了此生唯一的一封手寫的情書厉斟。
對方是鄰居自老家來投奔新疆親人的一個親戚,初中畢業(yè)强衡,由黃河岸邊的甘肅來到新疆拍摇,幫鄰居家放羊究恤。黑壯黑壯的一個少年路鹰,個頭不高炊邦,很敦實寄啼。
那時他和我哥他們一起放羊孝偎,所以總愛到我家來找我哥他們玩栽连,不大說話翩伪,我那時把他定位為“盲流”一族:貧窮誉己、愚昧眉尸、無知、昏昏噩噩的那類外鄉(xiāng)人。
一天晚上他又來我家看電視噪猾,電視在我哥他們房里霉祸,我在外屋客廳做作業(yè),他進進出出好幾次袱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丝蹭,因為平時也沒跟他說過什么話,我也就沒在意他的舉止反常坪蚁;誰知反復(fù)幾次后奔穿,他竟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得迅速從兜里抽出一個揉的皺巴巴的紙團,紅著臉往我面前的桌面一扔敏晤,話都沒說一句就漲紅著臉跑出門了贱田;我一看立馬就明白了幾分,當時就覺得受到了侮辱嘴脾,抓起信準備朝他甩去的時候他已勾著腦袋跑得沒影了男摧;我欲將之投入爐中燒了,但好奇心驅(qū)使译打,我還是想看看他到底寫了些什么耗拓,心里很反感可終究還是想探個究竟,這該是人的偷窺天性在作怪吧奏司!
信寫得很短乔询,只有四五行的樣子,字也寫的出奇難看结澄,每一個都扭巴巴的哥谷,還錯別字連篇,甚至還有不帶調(diào)的拼音麻献,但大意倒是可以看明白:你的眼睛很漂亮们妥,我覺得它們會說話,我常在夢中見到你勉吻,卻不敢跟你說話监婶,當我放羊累了的時候,我就躺在沙地上看天邊的云彩齿桃,我常常覺得你正從云朵里向我走來惑惶,我現(xiàn)在有了一個夢想,我希望以后我能有一群屬于自己的羊短纵,那時候带污,如果能和你一起放羊,該多幸福跋愕健鱼冀!
看完信报破,本來很生氣的我“撲哧”笑了:因為我想起了一則當時很有名的新聞報導(dǎo):記者問放羊娃:你長大后想做什么?放羊娃:我想有一群屬于自己的羊千绪;記者:然后呢充易?放羊娃:然后把羊賣了,有了錢就娶個媳婦荸型;記者:再然后呢盹靴?放羊娃:生很多的娃娃;記者:生了娃娃后再做什么呢瑞妇?放羊娃:再努力掙錢買很多的羊稿静,等娃娃們長大了,讓他們都有羊放踪宠!
自那之后自赔,那個少年再沒來過我家,偶爾在路上碰到柳琢,他也會低了頭迅速躲開绍妨,我們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再之后柬脸,就是聽說他回了甘肅老家他去,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當?shù)氐囊粋€小姑娘成了家,然后再沒來過新疆倒堕。
當年的懵懂少年灾测,不知他后來是否已實現(xiàn)他質(zhì)樸而純真的人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