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本文原創(chuàng)首發(fā)畔派,文責(zé)自負(fù)铅碍。
本文參與“【不一樣】之 時間”征文
一九六九年,十月初线椰。
十輛解放牌汽車胞谈,每輛裝二十人,車廂兩邊有紅紙貼的標(biāo)語口號憨愉,那標(biāo)語口號有點(diǎn)長烦绳,分成了兩截,一截是“知識青年到農(nóng)”配紫,一截是“村去大有作為”径密。一邊六字,看起來對稱躺孝,但念起來不對勁享扔。為了正確停頓,馬弟云從車頭左邊開始括细,一邊跑一邊念伪很,圍著車身跑一了圈,把“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去大有作為”念通順了奋单。
其他人可沒那興致锉试,和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依依不舍,有的流著淚览濒,一直流到過長江呆盖。慶幸那個時候不興化妝,如果興化妝贷笛,不知要哭花多少張臉应又。
我們是第一批到納溪縣的知青。雖說沒上課乏苦,但下鄉(xiāng)分配卻是以學(xué)校為基礎(chǔ)的株扛。一中、二中去的是古藺汇荐,四中洞就、五中去的是敘永,三中掀淘、陵中去的是納溪旬蟋。如果不愿意去分配的地方,也可以自由選擇革娄。
大多數(shù)要去的學(xué)生和家長都對去哪里進(jìn)行了一番研究倾贰,像現(xiàn)在考大學(xué)填志愿冕碟,選一個選二個,選了無數(shù)個匆浙,最后不知填哪個安寺。
我沒當(dāng)回事,覺得是去玩一樣吞彤。我們幾個湊在一起問:“這次是去哪里呀我衬?”聽說是去納溪,薛小玲說:“走嗎饰恕?”我們一起說:“要得挠羔。”跟小時候過家家沒兩樣埋嵌。附帶說一句破加,我們幾個是街坊,從小學(xué)到中學(xué)都在一個班雹嗦,沒隱私可言范舀。不過那個時候沒隱私這個說法,不知道什么叫隱私了罪。
二姐給我收拾了一只藤箱锭环,裝了幾件換洗衣服,我們站在車廂內(nèi)泊藕,十輛解放牌載著幾百名知青就出發(fā)了辅辩。二姐苦笑著望著我們離去。
從瀘州到我們下車的地點(diǎn)有一百多里娃圆,路線是玫锋,從瀘州過長江輪渡,沿321國道過納溪讼呢,過渠壩撩鹿,至鵝項(xiàng)嶺。整個行程要三個多小時悦屏,每個人腿都站硬了节沦。特別是過納溪后,看到公里右邊是亂草叢生的山壁础爬,左邊是一條不知名的河流散劫,頓時覺得心中凄涼。
到鵝項(xiàng)嶺下車后幕帆,穿過一座小山坡,坐木船過河赖条,到了一個叫樂道的小場失乾。這小場有四五十戶人家常熙,從場頭到場尾不過兩百米。這兩百米不是直的碱茁,而是轉(zhuǎn)了一個拐裸卫。轉(zhuǎn)拐前是一條寬約四米,長約六十米的青石路纽竣,然后左拐上兩個石梯墓贿,再走三十多米青石路過狀元橋至抗戰(zhàn)小學(xué),這樂道場就結(jié)束了蜓氨。狀元橋傳說是明代狀元駱成襄從這橋上經(jīng)過過聋袋,故取名狀元橋⊙ù担抗戰(zhàn)小學(xué)是一九四一年由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集資修建的幽勒,是全國唯一一個以抗戰(zhàn)命名的小學(xué)。
從樂道場轉(zhuǎn)拐前叫下場港令,轉(zhuǎn)拐后叫上場啥容。下場有糧站有禹王宮,有兩家館子和三十多戶住家顷霹。禹王宮是祭祀大禹的場所咪惠。上場有南華宮有診所,有供銷社門市淋淀,有十多戶住家遥昧,還有一個仰著頭才能看到臺上人物的老戲臺。搞不清楚農(nóng)村的老戲臺為什么要修那么高绅喉,是不是為了防止戲迷看得癡了往臺上竄渠鸽?南華宮是廣東移民集資興建的廣東會館。那禹王宮和南華宮都已破敗柴罐,在狹小的“宮”中徽缚,只有幾尊斷頭斷腳的菩薩,還有字跡模糊的牌匾和一些飄動著的蜘蛛網(wǎng)革屠。
我們集中在抗戰(zhàn)小學(xué)內(nèi)凿试,在這里等待各生產(chǎn)隊來人領(lǐng)走我們,像等著被人認(rèn)領(lǐng)的孤兒似芝。
車上站了三個小時那婉,從下車的鵝項(xiàng)嶺走了半個小時到樂道場,再走到抗戰(zhàn)小學(xué)党瓮,絕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详炬。一個個面容憔悴,像逃難的學(xué)子寞奸∏好眨看到偏僻和破舊的小街在跳,有的人已經(jīng)哭著想回家了。
哪些人去哪個生產(chǎn)隊隐岛,由管轄樂道場的樂登公社分配猫妙。報名的時候馬弟云,劉武聚凹,薛小玲割坠,林先蓉我們都報在一起,說我們就下到同一個生產(chǎn)隊妒牙。
這是我們不懂農(nóng)村彼哼。知青去農(nóng)村,是要占生產(chǎn)隊的土地单旁,口糧和其它分配的沪羔。比如殺幾頭豬,原來可以每人分得兩斤象浑,增加了知青就只分得了一斤多了蔫饰。豬肉如此,糧食愉豺,自留地篓吁,年終勞動所得也如此。那是從農(nóng)民伯伯的口中搶食呢蚪拦,誰想多要知青杖剪?巴不得一個沒有最好。
所以我們幾個不可能在同一個生產(chǎn)隊驰贷。我們無法自由選擇盛嘿,薛小玲對那個登記造冊的公社干部說:“我們服從安排,但請照顧我們好嗎括袒?”那公社干部也有人情味次兆,他盡可能地考慮我們的要求,把我和劉武分到了金龍七隊锹锰,把薛小玲和林先蓉分到了金龍四隊芥炭,把馬弟云分到了金龍二隊,都同屬于一個大隊恃慧。分配完畢园蝠,我們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農(nóng)民上山,他是我們金龍大隊的支書痢士,由他帶領(lǐng)我們?nèi)サ礁髯缘纳a(chǎn)隊彪薛。
這一段路有十多華里,出抗戰(zhàn)小學(xué)不久就開始爬山。有個叫“奓口巖”的陡坡陪汽,爬得我們手腳發(fā)軟训唱。那陡坡左邊是峭壁,右邊是懸崖挚冤。懸崖上一條瀑布如雷鳴般傾瀉而下,飛濺的細(xì)小水沫直撲到臉上赞庶,讓人心驚膽戰(zhàn)训挡。多年后我?guī)ьI(lǐng)中央臺攝制組的幾個年輕人去生產(chǎn)隊拍片,那陡坡右邊已經(jīng)添加了護(hù)手欄桿歧强,可以扶著欄桿爬澜薄,但他們還是一邊爬一邊呻吟,說太高了摊册。我說當(dāng)年我爬這“奓口巖”肤京,還要從樂道場挑一百斤煤炭回去。他們不相信茅特,問:“怎么可能呀忘分?”
到了幾個隊的分路口,薛小玲白修,林先蓉和馬弟云被他們生產(chǎn)隊的人接走妒峦,我和劉武被十多個敲鑼打鼓的農(nóng)民接走。他們有的穿著長衫兵睛,還有個戴著瓜皮帽肯骇,有的腳下穿著很高的“板板鞋”,打的是道士用的鑼鼓祖很,但鼓點(diǎn)是歡快的笛丙。我覺得很溫暖,笑嘻嘻地跟在領(lǐng)路人的后面假颇,鑼鼓隊和前來歡迎的人跟在我和劉武后面胚鸯。鑼鼓一直不停,把我們送到了我們住宿和生活的“家”拆融。
我們兩個住的是老屋蠢琳,里屋放了兩張新做的木床,床上有草墊和草席镜豹,被子我們自帶傲须。靠墻有一個新做的“扁桶”趟脂,高約一米泰讽,寬約八十公分,大約能夠裝三、四百斤稻谷已卸。外屋有新砌的灶頭佛玄,有一個石頭水缸,一張新飯桌累澡,四條新的長條木板凳梦抢,一個碗柜,整間屋大約八十多平米愧哟。這就是我們的家奥吩。對這個家我們感到既陌生又親切,我們從來沒有過自己的“家”蕊梧,現(xiàn)在有了霞赫。
我們“家”左面的鄰居是一個叫陳開才的農(nóng)民,三十歲不到肥矢,有一個不滿一歲的兒子端衰,他的媳婦也很年輕,白白的臉蛋甘改,眉清目秀旅东。還有一個哥和他一起。他的這個哥是駝背楼誓,駝的幅度幾乎是九十度玉锌,真的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格局。他柱著拐杖疟羹,顯得兩手老長主守。但別看他駝,捉雞卻是能手榄融。他悄悄走到雞的側(cè)面参淫,那只長手一薅,準(zhǔn)能把雞捉到手愧杯。
“家”右面住的是我們大隊葉支書涎才,就是來接我們到“家”的那個。他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力九,大女兒就要出嫁了耍铜,大兒子就是戴頂瓜皮帽,敲鼓迎接我們那個年輕人跌前,人們叫他葉大棕兼。
整個屋基就我們?nèi)遥愰_才那家朝北抵乓,葉支書那家朝南伴挚,我們那家朝東靶衍,呈“品”字形,中間是一塊水泥院壩茎芋,大約四十個平方颅眶。生產(chǎn)隊的許多人來到這里對我們表示歡迎,問寒問暖田弥。有幾個婦女抱來柴火涛酗,蔬菜,拿來一背篼米和一小塊肉偷厦,還有鹽巴煤杀,豆瓣等調(diào)料,開始燒火做飯沪哺。把飯菜做好,她們嘻嘻笑著叫我們吃酌儒,說:“你們自己撇脫點(diǎn)哈”辜妓,然后走了〖稍酰“撇脫”是隨便的意思籍滴,可是我們隨便不起來。我和劉武默默地吃飯榴啸,不知說什么好孽惰。天黑了,四周沒一點(diǎn)生息鸥印,我們點(diǎn)上煤油燈勋功,用兩條板凳死死抵住門,怕被強(qiáng)盜闖入似的库说。在無比寂靜中狂鞋,提著心,吊著膽潜的,睡了骚揍。
第二天起來,打開門啰挪,門口有一小碗豬油信不,一棵牛皮菜。這是生產(chǎn)隊派送的亡呵,一家送一次抽活,直到輪流完畢。
我們不知道該做什么政己,于是就去薛小玲酌壕、林先蓉掏愁、馬弟云家。薛小玲和林先蓉是她們生產(chǎn)隊給她們新修的一間草房卵牍,倒也寬大亮敞果港,設(shè)施齊全。馬弟云是一間舊屋糊昙,除了一張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舊的辛掠。見我們?nèi)チ耍R弟云差點(diǎn)沒哭出聲來释牺。薛小玲和林先蓉也是滿臉疲憊萝衩,她倆不僅用板凳抵門,還把桌子没咙、鋤頭猩谊、扁擔(dān),但凡能夠用上的東西都用了祭刚,一大堆雜物抵在門背后牌捷,聽了一個晚上的風(fēng)吹草動。
薛小玲說她們不敢住了涡驮,那草房孤零零地處在一條壕溝的上頭暗甥,周圍沒一家人,萬一被歹徒闖進(jìn)來怎么辦捉捅?她們越說越怕撤防,要去我們那里住。
五個人一起到了我們“家”棒口,大家在一起寄月,心里就格外踏實(shí)。
可是怎么睡呢陌凳?我們把劉武睡那張床抬到外屋剥懒,我們?nèi)齻€擠不下呀。那床一米二寬合敦,關(guān)鍵是劉武人高馬大初橘,一個人就能把床占完。再加上馬弟云是個橫著長的胖子充岛,是《沙家浜》上胡司令那種身材保檐,兩個人擠得有一個人吊半邊在外頭,三個人就更無法睡了崔梗。
我們?nèi)齻€男的在外屋面面相覷夜只,怎么辦呢?我說:“我們可以橫著睡呀蒜魄?”馬弟云說:“對呀扔亥,豎著睡不夠?qū)捦教剑瑱M著不就夠了嗎埃碱?”劉武說:“寬倒夠了茵瘾,長呢笼吟?”他拍了一下馬弟云的肩,“你恁矮的都不夠粘茄,不要說我了签舞。”我說:“把那幾根長板凳擺在腳那頭柒瓣,腿放在上面就可以了呀儒搭。”馬弟云說:“對呀芙贫,辦法總是人想的搂鲫,來,試試試試磺平∧ǎ”
我們按這辦法睡下去,把被蓋也橫著蓋褪秀。那被蓋只能蓋住我們半身,大腿以下就是空著的薛训,劉武腿長媒吗,更蓋得少。
我們是巖上乙埃,六闸英、七月份大熱天都要搭東西在身上,要不然就冷浸浸的〗橥啵現(xiàn)在十月份又是晚上甫何,不一會兒劉武就打噴嚏了,接著馬弟云開始流清鼻涕遇伞,我也冷得咳嗽幾聲辙喂。劉武說:“不得行,我熬不住鸠珠,我有鼻炎巍耗。”馬弟云說:“我都有鼻炎渐排,今晚這格式要整來拐起炬太。”我說:“我們擠緊點(diǎn)嘛驯耻∏鬃澹”劉武說:“腳桿怎么擠得緊炒考?一樣的冷哦!”馬弟云喊:“劉武霎迫,不要裹被子斋枢,我蓋不著了!”
這時聽到薛小玲的聲音:“田佳女气,進(jìn)來睡杏慰。”我嚇了一大跳炼鞠,正吱唔著說不缘滥。劉武和馬弟云像觸電一樣跳下床來,把我拖下去谒主,抓緊我就往里屋推朝扼。推我進(jìn)屋立馬關(guān)上門就拉著門上的鐵扣鏈不放,我拉不開門出不去霎肯。
里屋是黑的擎颖,薛小玲已經(jīng)站在我身后,她雙手抓住我雙肩观游,使勁往床那邊推搂捧,一邊推一邊附著我耳朵說:“不脫衣服的!”她的嘴唇和臉蛋貼著了我的耳朵和臉蛋懂缕,讓我躲不開允跑。她把我按到床上,彎下腰抬起我的雙腿往里邊扔搪柑,然后又雙手使勁聋丝,把我整個人推進(jìn)去,她隨勢上床睡在我左側(cè)身旁工碾,左手跨過我的胸口弱睦,搭在我的右肩膀上說:“不要動≡ǘ睿”我哪里敢動况木,林先蓉睡在另一頭,我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旬迹,她也一動不動焦读,肯定是裝睡著了。
薛小玲是側(cè)身對著我的舱权,我聞到一股頭發(fā)的清香矗晃,還有她的嘴唇,她的鼻尖宴倍,她的眼和臉蛋會時不時地觸動著我的頭我的臉张症,她的嘴唇是柔軟的仓技,除了頭發(fā)的清香,她與我接觸到的地方也是柔軟和清香的俗他。她讓我感到陌生脖捻,但她的身體有著無限的吸引力,我心咚咚地跳兆衅,跳得厲害地沮,手指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薛小玲感覺到了羡亩,她對著我耳朵輕輕說:“不要動了摩疑,睡吧∥访”我不敢動了雷袋,直挺挺地躺著,躺了好久辞居,有點(diǎn)累楷怒。直到薛小玲把放在我肩上的手松開,我身子才微微地動了一動瓦灶。薛小玲應(yīng)該沒睡著鸠删,她又側(cè)過身,把頭靠緊我贼陶,對著我耳朵悄悄地說:“睡嘛冶共,睡∶拷纾”她的身體沒有靠緊我,中間似乎有間隙家卖。要不然......
睡了好久眨层,感覺得到天已朦朦亮,薛小玲起身上荡,走到林先蓉那頭趴樱,輕輕叫她起來,兩個人出去酪捡,聽到了生火做飯的聲音叁征,我這才毫無顧忌地睡著了。
還是薛小玲把我叫醒逛薇,她叫我起來吃飯捺疼。她和林先蓉做的是紅苕稀飯,還去田坎上挖了一大把折耳根永罚,將折耳根和一大盆黃瓜一起涼拌啤呼,香得我們流口水卧秘。我們五個飽餐了一頓。吃飯時馬弟云小聲問我:“昨晚睡得好不好官扣?”我還沒說話翅敌,薛小玲用筷頭一把給馬弟云打過去,說:“管恁多啥子惕蹄?吃你的飯蚯涮。”馬弟云不敢開腔了卖陵。薛小玲從讀小學(xué)到讀中學(xué)遭顶,一直管著我們。她是我們的班長赶促,小時候又是我們那群娃的頭兒液肌。那時她比我們高出半個腦袋,她說話我們只有遵命的份兒鸥滨。小時候遵命嗦哆,長大了就更遵命了。
馬弟云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過:“哪個男人對自己小時候的女王是不聽話的婿滓!”我們笑著幽默他:“是你娃從小就被欺負(fù)慣了老速。”
薛小玲吃了兩口飯凸主,說:“我們還是回去橘券,住在這邊不是辦法,再害怕還是要回去卿吐,未必就這樣一直怕下去旁舰?”馬弟云說:“就是,我一個人嗡官,也不用怕箭窜!”薛小玲沒好氣地說:“你是男人,本來就不該怕衍腥』怯#”馬弟云不服氣地說:“你們就該怕?”薛小玲用手使勁掃了馬弟云腦袋一下說:“女人多一樣怕呀婆咸!”我想問多怕一樣什么竹捉,一下想起這話的意思,不敢開腔了尚骄。
馬弟云块差,薛小玲和林先蓉走了,我覺得好失落。人們經(jīng)常愛說“丟了魂兒似的”憾儒,我就是丟了魂兒似的询兴。
下午,生產(chǎn)隊的唐隊長找來了起趾,唐隊長是個大漢诗舰,長得憨厚老實(shí)。他給我和劉武說:“明天你們跟著陳開才來做工分嘛训裆,把早飯做來吃了就慢慢來眶根。”
我們才醒悟边琉,來了是要勞動属百,是要“掙工分的”。我們這些未成年人根本就沒有自食其力的概念和思想準(zhǔn)備变姨。我們應(yīng)該在校園里族扰,我們的思想和內(nèi)心世界還停留在上課學(xué)習(xí),溫習(xí)功課和做作業(yè)階段定欧,恐怕絕大多數(shù)知青也是這樣的吧渔呵。可是如果不上山下鄉(xiāng)砍鸠,全國一千七百多萬年輕人該怎么處置扩氢?
第二天,我們起得很早爷辱,紅彤彤的太陽掛在天邊录豺。我們急忙把早飯做來吃了,把門打開饭弓,注意著隔壁陳開才的動靜双饥。
我們以為農(nóng)村出工跟學(xué)校上課一樣,八點(diǎn)準(zhǔn)時弟断∮交ǎ可是等了老半天,只看見門口那棵歪七八拐的石榴樹立在院壩外夫嗓,一對喜鵲在圍著它飛來飛去,就是不肯停在它身上冲秽。正前方是一大片正溝田舍咖,一大片晚稻隨著風(fēng)兒搖擺。這些十一月份即將成熟的稻谷長勢良好锉桑,雖不如早稻那樣茂密排霉,但也疏密有致,完全符合“風(fēng)吹稻花香兩岸”的意境民轴。有只谷種雞在里面“咕咕”地叫攻柠。
直等到大約九點(diǎn)半左右球订,陳開才扛著鋤頭從外面回來了。我和劉武覺得奇怪瑰钮,問他:“怎么就回來了呀冒滩?”他說:“是回來了呀±饲矗”我問:“昨天隊長叫我們跟著你出工开睡,怎么那么早?完工了嗎苟耻?”陳開才說:“沒有沒有篇恒,不是不是,出工還有會兒凶杖,等會兒我喊你們胁艰。”他不多解釋智蝠,徑直回家去了腾么。我們犯了糊涂。幾個意思呢寻咒?
大約十點(diǎn)左右哮翘,陳開才開始喊我們了:“老劉,老田毛秘,走得了饭寺。”
這“老劉老田”我們開始不習(xí)慣叫挟,還差幾天才滿十八呢艰匙。后來發(fā)現(xiàn),農(nóng)民們從來沒叫過誰是“小”抹恳,在他們的文化中员凝,“小”是特別不好的稱謂,“小人奋献,小老婆健霹,小心眼,小奶子瓶蚂√锹瘢”除了幾歲兒童可以稱“小”以外,其他人都不能把“小”字放在前面窃这。
我們兩個滿心狐疑地跟在他后面瞳别,我問:“葉知書呢?我們怎么沒看見他?”陳開才說:“葉支書今天要去公社開會祟敛,一早就出去了疤坝。”劉武問:“公社在哪里呢馆铁?”陳開才說:“在凹田跑揉。”我們同時問:“凹田在哪里呢叼架?”陳開才答:“在牟觀二隊畔裕,我們這里過去有二十多里路」远”農(nóng)村開個會扮饶,去來要走二十公里。有些走得遠(yuǎn)的乍构,要走四五十公里甜无。別說大人了,就是幾歲的娃讀書哥遮,來回也有走二十公里的岂丘,天沒亮就背著書包出發(fā),天黑了才回來眠饮。自己提點(diǎn)飯或者包谷奥帘、紅苕之類的食物,中午就吃冷的仪召。夏天太陽火辣辣的時候如此寨蹋,冬天冷颼颼的時候也如此。天天如此扔茅,年年如此已旧。
大概走了十多分鐘,陳開才把我們帶到了一塊坡地上召娜,坡地上已站了十多個人运褪,見我們到了,他們說:“早咹玖瘸〗斩铮”這是早上見面的問候語,我們不知說什么好雅倒,就傻笑著璃诀。陳開才說:“今天是松紅苕土,注意不要挖到紅苕就要得屯断∥穆玻”
十月是紅苕的收獲季節(jié),在收獲前需要松土殖演,松了土氧秘,空氣才能在土壤里流通,紅苕才能生長良好趴久。我和劉武照著陳開才的樣丸相,用鋤頭在紅苕生長的土埂上輕輕地把土挖松。時間久了彼棍,覺得腰彎得痛灭忠,便伸直了腰,卻看見那十多人都站著座硕,雙手把鋤頭像拐杖一樣柱著弛作,在拉家常。拉了一陣华匾,松兩下土映琳,又拄著鋤頭拉家常。到十一點(diǎn)過蜘拉,有人喊:“差不多了喔萨西?”眾人答:“差不多了⌒裥瘢”上午半天就收工了谎脯。
回家路上,看見有人在自家的自留地上勞動持寄,使著勁地干源梭。
把早上的剩飯熱來吃了,我們躺在床上不敢睡著际看,怕錯過了下午出工咸产。大約兩點(diǎn)鐘爬起來守在門口,守得太陽快要下山了仲闽,陳開才才過來喊:“老劉脑溢,老田,走得了哦赖欣⌒汲梗”
還是上午那塊土地,還是松紅苕土顶吮,來的人還是那些社牲。我問陳開才:“我們生產(chǎn)隊就這么多人嗎?”陳開才說:“哪里喲悴了,我們生產(chǎn)隊的勞動力七搏恤、八十個违寿,有些人在其它地方干,有些人耽擱去了熟空√俪玻”
松了一會兒土,陳開才給我和劉武 說:“不要一運(yùn)的干息罗,干會兒歇會兒稍掂咒,活路是干不完的÷鹾恚”
“一運(yùn)”是不停的意思绍刮。干了一個多小時,太陽開始落山了挨摸,又有人喊:“差不多了喔孩革?”眾人又答:“差不多了〉迷耍”一天的工就這樣“歐窩兒”了嫉戚,完全像過去的無產(chǎn)階級對抗資本家的消極怠工。
回家的路上澈圈,又看見人們在自留地上勞動彬檀,有鏟土壁上雜草的,有扯紅苕藤的瞬女,有給蔬菜松土的窍帝,忙得不可開交。
我們這才想起陳開才那天早上扛著鋤頭回來之前是干嗎去了诽偷,是干自留地去了呢坤学。
一次出工回來,我們看見許多長得很好的莊稼和蔬菜报慕,特別是牛皮菜深浮,每窩都長得十分茂盛,綠色的葉子油浸浸的眠冈,白色的菜干寬大水靈飞苇,十分逗人喜愛。我問陳開才:“這些是哪里的呢蜗顽?”陳開才說是私人的布卡。走了一段路,又看見許多長得很好的莊稼和蔬菜雇盖,這塊地有蒜苗和蘿卜忿等,那蒜苗也是長得綠油油的一片,挺拔又健壯崔挖。那蘿卜很多已經(jīng)冒出了土壤贸街,蘿卜的葉子也是直沖沖地庵寞,看著就知道那蘿卜一定長得又大又甜。我又問陳開才這些蔬菜是哪里的薛匪?陳開才回答還是私人的皇帮。我們覺得奇怪,我問他:“怎么私人的莊稼反而比公家的長得好呢蛋辈?”陳開才尬笑了,不知怎么回答将谊。
在我們的認(rèn)知中冷溶,公家的東西肯定比私人的好得多。無論是桌椅板凳還是房屋尊浓,或者是用具以及生活用品逞频,私人的怎么能和公家的比呢?一個在天上栋齿,一個在地下苗胀。
但是在農(nóng)村,怎么私人的就比公家的好得多呢瓦堵?這個問題“騷擾”了我很久基协,實(shí)在是想不通。直到兩個月后搞年終決算菇用,才明白了這個道理澜驮。
年終決算,我們生產(chǎn)隊每十個工分值五毛錢惋鸥,假定一個主勞三百六十五天全出工杂穷,他全年得到的報酬是一百七十二元五毛。一九六九年的稻谷價格是一塊二毛一斤卦绣,也就是說耐量,一個主勞全年勞動所得只能買一百四十四斤稻谷。
假如當(dāng)年生產(chǎn)隊每人應(yīng)該分得四百斤稻谷滤港,那么就還剩二百五十六斤稻谷沒錢買廊蜒,而且這個主勞還有一大家人呢,人越多溅漾,差的錢就越多劲藐。所以,靠生產(chǎn)隊分配所得完全填補(bǔ)不了巨大的空缺樟凄。怎么才能養(yǎng)家糊口呢聘芜?只有靠自留地呀。把自留地的莊稼做得好好的缝龄,才能賣個好價錢汰现。養(yǎng)少量的雞鴨鵝可以挂谍,養(yǎng)多了就要被清查,那是資本主義尾巴瞎饲,靠不住的口叙。因此自留地是農(nóng)民的命根子,他們把絕大部分的精力和時間都花在了自留地上嗅战,笑稱大寨式的集體勞動是“大概式”勞動妄田。
但是“說歸說,笑歸笑”驮捍,雖然挖苦“大概式”疟呐,實(shí)際勞動中卻是要做的。生產(chǎn)隊有個叫先文清的东且,綽號先斑鳩启具。這人臉膛黃黑,還有幾處白斑珊泳,聲音洪亮鲁冯,但有啰音。說幾句話就要咳嗽幾聲色查。每次勞動歇稍薯演,他就從懷兜里摸出本語錄,說:“開始...... ”孔孔咳嗽兩聲秧了,“學(xué)語......”孔孔涣仿,又咳嗽兩聲,“錄了示惊『酶郏”
之所以給他取名斑鳩,可能就是他喜歡括噪吧米罚。他老是喜歡帶著我們?nèi)ネ诹阈侵窳值鼐冢M(fèi)很大的力把竹子連根挖了,把這些只有幾分的地開墾出來做稻田录择。當(dāng)時我想拔莱,這幾分地能長多少稻谷呀?長出來的稻谷能管幾分錢呢隘竭?農(nóng)民們完全算得清這個賬的塘秦。但唐隊長和大家都不開腔,你說這是學(xué)大概就是學(xué)大概吧动看。
挖竹林地變良田雖然大家不太情愿尊剔,但也有開心的時候。一次陳開才用一把小砍刀砍下粗細(xì)不同菱皆,長短不一的十多根竹子须误,手腳麻利地做了一支“花號”挨稿。這花號的樣子像蘆笙,沒音孔京痢,但有一個吹孔奶甘,陳開才舉起號,使勁一吹祭椰,花號發(fā)出“嗚嚕嗚嚦艏遥”的聲音,悠長方淤,明亮钉赁,忽高忽低的在山野中回蕩,他一口氣吹了好久臣淤。那聲音簡直太美了。
他拿給其他人吹窃爷,吹不響邑蒋,有的吹響了,卻是低沉的啞聲啞氣的咕咕聲按厘。大家遞來遞去地吹医吊,興趣盎然。陳開才對我和劉武說:“你們兩個試試逮京?”劉武接過手卿堂,像吹吹火筒一樣,震得臉紅筋漲懒棉,只聽得“噗噗”聲草描。劉武說:“吹不響,田佳得行策严,吹過小號的穗慕。”
他遞給我妻导。我舉起來逛绵,吹響了,而且聲音也很好聽倔韭。我說:“把這花號保存好术浪,謹(jǐn)防以后上中央臺∈僮茫”
先斑鳩對陳開才說:“你上中央臺胰苏,我擺幾十桌辦招待〈继郏”
佛門子弟說不打誑語碟联,打了誑語要兌現(xiàn)妓美。沒出兩月,先斑鳩的爹死了鲤孵,雖然不是陳開才上中央臺壶栋,他也要擺幾十桌。全生產(chǎn)隊的人都去了普监,提一盒二兩的白糖贵试,就要在先斑鳩那里吃一天,中午晚上都有肉凯正。那肉切成巴掌大一塊毙玻,一塊有二兩,一個人吃六廊散、七塊肉桑滩,吃六、七兩米飯不成問題允睹。但不能白吃运准,晚上要參加“做道場”。男人們坐在放棺材的堂屋里缭受,其余人坐外面胁澳。先斑鳩請了最有名的道士,那道士是個三號人兒米者,薄片韭畸,瘦小,四十多歲蔓搞,有幾根山羊胡胰丁。先斑鳩一家子七蚯舱、八個人冈涧,全部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猜欺。那道士做著道場显拳,念唱道:“初現(xiàn)白罐农,丫現(xiàn)白队贱,叩滞造,叩叩河胎』渲觯”念到“叩”的時候幔嗦,先斑鳩一家人就磕頭。先斑鳩還端一個大簸箕沥潭,跟著那道士圍著棺材轉(zhuǎn)圈邀泉,轉(zhuǎn)一圈,磕個頭。簸箕里有紙和泥巴糊的假人汇恤,假山庞钢,假的紅旗白旗綠旗。先斑鳩端著很吃力因谎。我對葉支書那大兒子葉大說:“咋個恁迷信哦基括,死了人要拿出幾年儲存的稻谷殺一頭豬來辦招待,還要被這個道士擺布财岔》缑螅”葉大說:“這個道士厲害得很哦,你說啥子怪話他都曉得匠璧⊥┛睿”我說沒那么怪。葉大很正經(jīng)地說:“真的哦夷恍,不信你試試魔眨。”我說:“我不僅說怪話酿雪,我還要掐他一爪遏暴。”
那道士領(lǐng)著先斑鳩轉(zhuǎn)完了圈执虹,又領(lǐng)著開始念:“初現(xiàn)白拓挥,丫現(xiàn)白唠梨,叩袋励,叩叩,”道士就在我前面当叭,在他念“叩茬故,叩叩”彎腰時,我就使勁在他屁股上掐了一爪蚁鳖。那道士耐力好磺芭,沒反應(yīng),繼續(xù)做他的道場醉箕。葉大說:“你看嘛钾腺,不都不理你,他心頭記著的呢讥裤!”
做道場最肅穆最緊張的時候是“出煞”放棒,除了十個大漢圍住棺材,其他人只能站在門外觀看己英。那薄片片的三號人人兒道士一只手舉著一把斧頭间螟,一只手舉著一只大公雞,那幾根山羊胡顫抖著,扯著喉嚨高喊:“出不出厢破?”底下人也精嘶吶喊:“出荣瑟!”其中一個把一塊青瓦“啪”地一聲拍在棺材上,拍得粉碎摩泪。那道士快速地用斧頭割斷雞喉嚨笆焰,將雞血灑在棺材上,又迅速扯下幾根雞毛加勤,將畫有紅色圖紋的“符”和雞毛一起貼在棺材蓋中央仙辟,震出板筋地又喊聲“出!”那十個大漢立刻沖上前鳄梅,抬起棺材跑出門叠国,那道士哐啷一聲把門關(guān)上,又貼上一道符戴尸。眾人便跟在棺材后面粟焊,馬不停蹄地上山掩埋去了。一切都做得干凈利落孙蒙,緊張迅速项棠。
葉大跟我說:“你看,兇不兇嘛挎峦?”我說:“兇個球香追。”因?yàn)槲铱匆娔堑朗刻嶂侵凰拦u走了坦胶,肯定是拿回去自己弄來吃透典。
隊里充分考慮到了我們的實(shí)際,分給我們的自留地有紅苕地顿苇,有時令蔬菜地峭咒。這地是從集體的地里劃給我們的,長的蔬菜比起別人家的就差遠(yuǎn)了纪岁,它們像營養(yǎng)不良的男人凑队,猥瑣又干枯,一點(diǎn)也不逗人愛幔翰。
這些萎靡不振的蔬菜我們沒辦法使它們振作起來漩氨,我們沒肥料。葉支書找到我們遗增,說:“你們的自留地要整整哦叫惊,等每家把蔬菜送完了,你們就要吃自己的了贡定。你們沒肥料就在我家里去挑赋访,陳開才那里也可以去挑,隔過六、七天澆一次肥蚓耽,要不了幾天就長好了渠牲。”
聽了葉支書的話步悠,我和劉武就在陳開才的豬糞坑里挑豬糞水签杈,因?yàn)殛愰_才的豬糞坑就在屋子外,又在去我們自留地的路邊鼎兽,挑起來很方便答姥。果然,不出十天谚咬,我們的蔬菜就長得好多了鹦付。收紅苕的時候,我們的紅苕長得十分大個择卦,比好多農(nóng)民的都好敲长。農(nóng)民們說:“你們是懶人有懶福”蹋”
我們那塊地足足收了四百多斤紅苕祈噪。這么多的紅苕怎么吃得完呀?農(nóng)民們可以用來喂豬尚辑,我們只有喂人而且只有兩個人辑鲤。劉武說:“我們給薛小玲和馬弟云他們拿點(diǎn)去要不?”我說:“要得呀杠茬≡氯欤”第二天一早,劉武挑了一百多斤澈蝙,我背了五吓坚、六十斤出發(fā)了撵幽。
先去薛小玲和林先蓉那里灯荧,她們正要燒火做飯,滿屋子都是煙盐杂,看見我們來了逗载,還挑著紅苕,薛小玲問:“又挑又背的链烈,要拿去賣厉斟?”劉武說:“賣什么呀,這鄉(xiāng)下哪個還要買紅苕吃嗎强衡?是給你們的擦秽,你們有沒有嘛?”林先蓉說:“我們沒分得有紅苕地,隊長說要吃就去他家拿感挥,我們才不好意思去拿呢缩搅。”劉武說:“那就合適触幼,我挑的這一挑給你們硼瓣,田佳背那一背拿去給馬弟云,不知他有沒有置谦√美穑”薛小玲高興地說:“好呀好呀,干脆現(xiàn)在就煮紅苕吃媒峡,你們兩個吃沒瘟栖?”我們說吃過了,馬上去馬弟云那里谅阿,要不然他出工去了就不好找了慢宗。薛小玲說:“那么你們快去,轉(zhuǎn)來要過來耍不奔穿?”我說:“不來了镜沽,等趕場天我們一起去趕場〖铮”薛小玲說:“要得缅茉,明天就趕場,我們等你們男摧∈叨眨”
劉武把背篼提起來背上,我們朝馬弟云家走去耗拓。
半個小時拇颅,我們到了馬弟云家門口,大門緊閉乔询,我敲門樟插,喊道:“開門「偷螅”傳來馬弟云的聲音:“哪個黄锤?”劉武沒好氣地大聲說:“咋個我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馬弟云急忙說:“來了來了食拜!”
原來那家伙還在睡鸵熟。馬弟云衣衫不整地打開門负甸,看見劉武背的紅苕痹届,問:“給我的打月?”劉武說:“是給你的呀。你們生產(chǎn)隊分沒有嘛僵控?”馬弟云把劉武背的紅苕接下來說:“分啥子紅苕哦,生產(chǎn)隊給我一背篼麥子报破,把三百塊錢給我了。說三百塊一分不少的給我了哈梗脾,讓我自己去買東西。分給我的自留地上長的全部是油菜炸茧,馬上就要收菜籽了,沒一窩可以當(dāng)菜吃稿静∷蠊冢”那三百塊錢是知青的安置費(fèi),這安置費(fèi)是交給生產(chǎn)隊的改备,如果生產(chǎn)隊出錢給知青購置了必需品或者做了家具控漠,就在這三百元中扣除。
馬弟云的話聽得我和劉武心寒悬钳,我說:“干脆你跟著我們回去盐捷,在我們自留地上砍一背蔸菜先背過來放好,再去我們那里吃晚飯默勾,明天一起去趕場碉渡,我們和薛小玲她們約好了∧赴”馬弟云聽見高興萬分滞诺,說:“要得要得,明天去場上我還要買米媳搪,買豆油豆瓣鹽巴菜油铭段。再好不過了骤宣!”
第二天秦爆,我們?nèi)顺粤嗽顼埑霭l(fā)了,知青們最盼望的就是趕場憔披。樂道場雖然很小等限,但可以在館子里吃炒菜爸吮,喝酒,可以去樂道小學(xué)打籃球望门,還可以去茶館里海闊天空形娇。
去薛小玲她們的新草房,要經(jīng)過一條壕溝筹误,這壕溝一人深桐早,是過去土匪們挖的哄酝。要進(jìn)壕溝時陶衅,突然聞到撲鼻的花香搀军,我們不知道是什么花花勇皇,四處張望,互相問:“什么花什么花的止?”诅福。一個老農(nóng)民背著犁頭從田頭過來氓润,對我們說:“桂花咖气”老”我們問:“在哪里呢伶唯?”那老農(nóng)向右邊一叢樹林一指說:“在那里乳幸。”
我們一看符欠,嚯希柿,兩棵又粗又高的桂花樹挨在一起狡汉,樹上結(jié)滿了紅色的桂花盾戴。紅桂花我們從沒有見過尖啡,我們歡呼著跑去衅斩,我和劉武一人爬一棵樹畏梆,噼里啪啦地折下那些結(jié)了很多桂花的樹枝往地上丟奠涌。馬弟云站在地下喊:“這里這里溜畅〈雀瘢”指揮我們?nèi)フ墼±Α2灰粫旱厣隙哑鹆艘淮蠖蜒⌒海R弟云喊:“不要折了不要折了滔金,多得很了茂嗓∈鑫”
樹上積累的露水淋濕了我們的衣服和頭蝌矛,我們不管了入撒,一人抱起一抱桂花就往壕溝里奔茅逮。跑完壕溝献雅,薛小玲和林先蓉的草房就在眼前挺身,我們一腳踹開房門章钾,大聲叫著:“桂花來了贱傀!”
薛小玲和林先蓉正坐在飯桌前吃飯窍箍,見我們一人抱一大抱紅桂花椰棘,渾身水淋淋地闖進(jìn)來,驚喜地大叫:“好香呀祷蝌!”
她們匆匆地吃完飯巨朦,留了一堆桂花在草房里糊啡,然后我們五人一人抱了一捆紅桂花棚蓄,趕場去了梭依。
那天的樂道場,滿街都有桂花香糊探。因?yàn)檫@科平,公社的知青們給我們?nèi)×艘粋€雅號:五桂花匠抗。
我們這“五桂花”合上了五個樣板戲《智取威虎山》汞贸、《紅燈記》矢腻、《沙家浜》多柑、《杜鵑山》竣灌、《海港》初嘹。
樣板戲已經(jīng)深入人心屯烦,我們公社也要成立宣傳隊温眉,一共二十人类溢,我們“五桂花”當(dāng)然也在其中豌骏。我們五人還搞了個蘇聯(lián)歌曲《心兒在歌唱》的小合唱隐锭。這首歌我們一起唱過钦睡,原來是我吹笛子荞怒,薛小玲褐桌,林先蓉荧嵌,劉武啦撮,馬弟云唱≡叽海現(xiàn)在我仍然吹笛子织中,他們四個唱狭吼。知青里有個拉二胡的,叫羅開六,把他拉進(jìn)來旧乞,這個節(jié)目就是現(xiàn)成的了尺栖。
樣板戲我們學(xué)演了《紅燈記》第三場延赌,劉武人高馬大演李玉和挫以,薛小玲演李奶奶掐松,林先蓉演李鐵梅大磺。我們還學(xué)演了《沙家浜》第五場智斗杠愧,我演刁德一流济,馬弟云當(dāng)仁不讓演胡傳魁袭灯,薛小玲演阿慶嫂稽荧。此外還排練了一些又唱又跳的小節(jié)目姨丈,比如《我愛北京天安門》蟋恬,白毛女中的歌曲《太陽出來了》等歼争,我說:“不管兒童歌曲還是外國歌曲,只要我們多數(shù)人會就要得俩莽,反正農(nóng)民不懂扮超〕鏊ⅲ”
趕場天馁龟,我們用印泥做腮紅和口紅屁柏,把一張臉打得像關(guān)公一樣。然后用鍋煙墨畫眉毛雀摘,找了一些舊軍裝穿上阵赠。為了搜集鍋煙墨清蚀,我們把鐵鍋倒過來閌在地上枷邪,用刀在鍋底刮东揣,刮了好幾口鍋才搜集到了一小酒杯嘶卧。我們把酒杯口用牛皮紙封好芥吟,化妝的時候用毛筆蘸來畫钟鸵,那效果不比現(xiàn)在的眉粉差携添。
傍晚烈掠,公社的干部們把樂道場那個老戲臺布置了一番左敌,掛兩個煤氣燈矫限,那煤氣燈十分展勁叼风,發(fā)出熾熱的白光无宿,把舞臺照得透亮孽鸡。
樣板戲沒有伴奏彬碱,我們就清唱巷疼。演《沙家浜》時皮迟,馬弟云突然緊張伏尼,唱《想當(dāng)初》那段忘詞了爆阶,傻乎乎地望著我開不了腔,我悄悄地說:“想當(dāng)初”肢藐。臺下人太多吆豹,把整條街都占滿了痘煤,馬弟云聽不見衷快。演阿慶嫂的薛小玲本來是背對觀眾的蘸拔,這時轉(zhuǎn)過身放大聲音說:“想當(dāng)初调窍!”臺下的人都聽見了陨晶,一起喊:“老子的隊伍才開張!”
那句完整的唱詞是“想當(dāng)初的烁,老子的隊伍才開張渴庆〗罄祝”
其它歌舞節(jié)目也沒伴奏碟和伴奏帶耸弄,除《心兒在歌唱》外计呈,全部由羅開六拉二胡伴奏捌显。羅開六一頭毛呲呲的亂發(fā)扶歪,穿一件藍(lán)色直統(tǒng)二馬裾善镰,腳下是一雙黑色半長筒水膠鞋媳禁。雖然是十月中下旬竣稽,但有熾熱的煤氣燈和上千名觀眾娃弓,羅開六熱得汗水順著臉往下流台丛。
從那以后挽霉,羅開六出名了侠坎。他出名的原因還不止是淌著汗水一個人拉二胡這件事实胸,還有三件事:一是說他從來不洗衣服庐完,穿了的衣服就折好放在枕頭下门躯,睡過幾天又拿出來穿生音,循環(huán)往復(fù)。二是從來不洗鍋慕匠,今天做飯台谊,昨天的一圈飯糊糊還在鍋上锅铅,新印蓋舊印盐须,一直蓋下去贼邓。三是早上起來撒尿塑径,直接撒在屋子外種的冬瓜秧上统舀,說這肥料肯定好誉简,結(jié)果把那幾棵冬瓜秧全部澆死枢泰。
為了宣傳樣板戲,我們還去相鄰的渠壩場演出骏庸。渠壩場比樂道場大多了具被,戲臺也大多了一姿。早早地我們便到了渠壩場。渠壩場正中有個開間很大的供銷社門市爆存,我們便坐在里面等演出蝗砾。鄉(xiāng)鎮(zhèn)的演出要等到中午十二點(diǎn)左右才開始闲勺,那個時候農(nóng)民們趕完了場菜循,才能集中過來看演出申尤。林先蓉喜歡熱鬧序芦,和幾個女生趕場去了谚中。薛小玲來到我座位旁宪塔,悄悄地對我說:“你去幫我買那個”某筐,我問:“買哪個南誊?”薛小玲臉紅了起來抄囚,指著門市柜臺正中上空掛著的一串衛(wèi)生帶說:“買那個幔托≈靥簦”我懵了谬哀,怎么叫我去買呀玻粪?薛小玲差點(diǎn)要哭出來了,說:“那個人是男的伦仍!”我一看充蓝,真的,整個門市就一個男售貨員协怒。而且孕暇,他就坐在那一串衛(wèi)生帶下隧哮,那衛(wèi)生帶是紅色的沮翔,十分刺眼采蚀。那個時候幾乎所有門市搏存,如果有這個東西賣,一定是一大捆懸掛在最顯眼的地方读虏。但是從來沒見過誰在那里有半點(diǎn)停留灾螃,更沒有看見誰在那里買過揩徊。為什么非要懸掛在那么顯眼的位置熄赡,而且要掛那么多呢彼硫?
我猶豫著拧篮,怎么辦呀串绩?抬起眼四處搜尋林先蓉和其她女生礁凡,薛小玲看出來我要找女生,說:“她們?nèi)砍鋈チ巳脱凇疗锐!比缓笾钡卣f:“快點(diǎn)呀费彼!再不快點(diǎn)就要出事了雇卷!”关划。我急中生智小染,跑到柜臺前,抓起上面的紙和筆贮折,寫下“買一條衛(wèi)生帶”裤翩,快速遞給那個傻癡癡望著街上的男售貨員。然后悄悄問他:“多少錢调榄?”那日龍包售貨員見了我寫的字踊赠,又見我那么神秘,也神秘起來每庆,湊在我耳邊悄悄說:“一塊五筐带「胝澹”我摸出一塊五毛錢交給他慢逾,那售貨員扯下一條裹好,快速遞給我,我把手藏在衣服下,卻沒見了薛小玲。正尋找旺拉,薛小玲在門口向我招手,又著急又小聲,說:“這里。”我快速過去像做賊一樣把那東西塞給她。薛小玲接過去藏在衣服下,匆忙走了。
我們這個公社宣傳隊演出名了,四周的公社,企業(yè)紛紛叫我們?nèi)ノ繂栄莩觥9绲念I(lǐng)導(dǎo)們格外高興,他們從來沒這樣被人重視過战坤,于是把我們集中在公社吃住囊卜。嗨玉掸,那段時間我們覺得是在過共產(chǎn)主義啊易。
本來我想把陳開才拉進(jìn)宣傳隊的垦垂,他死活不干。陳開才會唱很多納溪民歌。納溪民歌很有特色,連說帶唱尤其經(jīng)典他匪,它的連說帶唱不是像rap那樣唱一段說一段悼沈,而是把唱寓于說中,把說寓于唱中袍榆,比rap高級而且可以隨機(jī)應(yīng)變,見什么唱什么赞草。一次在我“家”對面那塊大正溝田薅秧,大家來了興致唉俗,叫唱薅秧歌,陳開才領(lǐng)迷守,眾人和圣絮。此時對面來了個女子帮非,穿件花衣服圍塊花圍腰路過田邊,那是一條通其它隊的小石板路。陳開才領(lǐng)唱:“大田那個薅秧喲行對行喲”变泄,眾人和:“喲哦依兒喲喂表窘。”陳又領(lǐng):“對面過來個花姑娘喲酌予,”眾人和:“哦嗬依兒喲嗬棉姐。”陳又領(lǐng):“好看嘛在你的圍腰上嘛浦旱,”眾人和:“喲哦依兒喲喂”溉停”陳繼續(xù)領(lǐng):“好耍嘛在你的半中央嘛闽烙》òぃ”眾人和:“喲嗬,依兒喲——嗬——研儒∩岚埽”那女子聽了飛紅了臉葛作,低著頭,快步跑了烫饼。眾人哈哈大笑,想撿了金磚一樣高興馏段。
白天我們?nèi)ジ鱾€公社演節(jié)目,晚上在一起喝酒吹牛,最多九點(diǎn)就睡覺咱士。只有羅開六粹排,九點(diǎn)后就在我們住的那個小天井里拉二胡茎辐,一個人坐在一根板凳上长豁,對著漆黑的天空拉《萬泉河水》青瀑,拉《紡棉花》。最愛拉的就是我們唱那個《心兒在歌唱》,一直要拉到十一担猛、二點(diǎn)仇奶。馬弟云問他怎么每次都要拉《心兒在歌唱》弦撩,羅開六說:“才學(xué)會陪竿,好聽,又新鮮乙墙∮北洌”
把附近幾個公社都演完了,公社干部說讓我們回生產(chǎn)隊休息兩天再集中听想,準(zhǔn)備去周邊的企業(yè)慰問演出腥刹。
我們各回各的生產(chǎn)隊。
第二天一早汉买,羅開六背了一本《紅樓夢》衔峰,放了一盒大白兔奶糖在挎包里,糖是他前次回瀘州他姑姑給他的蛙粘。從他家出發(fā)往薛小玲和林先蓉家走垫卤。中途,看見魚塘里有些娃用網(wǎng)在捕魚出牧,已經(jīng)裝滿一個魚簍了穴肘。羅開六走過去,叫住那些娃:“喂舔痕,過來過來评抚,生產(chǎn)隊的魚咋個亂捉呀?拿過來伯复,沒收慨代!”那些娃不怕,說:“才沒亂捉呢啸如?我們隊長喊捉的侍匙。”羅開六黑著臉說:“捉來干啥叮雳?私分嗎想暗?”那些娃不知道捉來干啥,不知該怎么回答债鸡。羅開六說:“給你們兩塊錢江滨,把魚和魚簍一起拿給我,我提到公社去厌均』;”那些娃一聽高興了,魚最多賣五毛錢一斤棺弊,魚簍自己編的晶密,那魚還可以繼續(xù)網(wǎng)呀。便高興地跳著說:“要得要得模她!”
羅開六提著魚簍稻艰,敲開了薛小玲和林先蓉的草房門。薛小玲和林先蓉有點(diǎn)詫異侈净,問他:“怎么想起過我們這里來了呢尊勿?”羅開六說:“嗨僧凤!你們不曉得,我住那個屋基旁邊有塊大魚塘,魚多得不得了,隊長說各自去釣缎讼,就今天早晨釣一個小時,釣到的都是我的途事。隊長說他們反正不愛吃魚,說是太費(fèi)油了擅羞。你看尸变,我一會兒就釣了這么多,我一個人怎么吃得完减俏,就給你們送來了召烂。”他又把大白兔奶糖拿出來說:“我姑姑給的垄懂,拿過來一起吃骑晶,我就在你們這里吃中午飯要得不?”薛小玲說:“咋要不得呢草慧,就在這里吃桶蛔,一會兒就開始弄÷龋”
羅開六把紅樓夢拿出來給林先蓉仔雷,說:“這本書給你看,你最像里面的史湘云了舔示,是活潑可愛的快樂天使碟婆。”林先蓉沒看過《紅樓夢》惕稻,聽說自己像書中那么好的人物竖共,高興地接過來說:“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看俺祠」”
羅開六在薛小玲和林先蓉家過了愉快的一天,晚飯后摸著黑回去蜘渣,拉了一夜的二胡淌铐。
又過了一天,我們在公社集中蔫缸,然后去周邊的企業(yè)演出腿准。一次去納溪造紙廠演出,那個廠有近一千名職工拾碌,演完后造紙廠招待我們在他們食堂吃夜宵吐葱,擺了一桌子酒菜街望。羅開六喝得高興了,躺在一輛造紙廠送我們回去的解放牌上弟跑,望著天上的月亮不停地念叨:“皎潔的月光它匕,皎潔的月光〗讶希”林先蓉問:“開六,詩興大發(fā)了呀告希?”羅開六立馬興奮起來扑浸,說:“就是呢,我還給你寫了首詩燕偶,聽不聽喝噪?”林先蓉不敢開腔,車上的人一起嚷道:“要聽指么!快點(diǎn)念快點(diǎn)念酝惧!”羅開六清了清嗓子,把半躺著的身子坐起來靠著車廂伯诬,用朗誦的口吻念道:“你可是林中的百靈晚唇?你可是紅樓的湘云?你先于陽光明媚整個宇宙盗似,你用光明照亮我的心情哩陕。我孤獨(dú)嗎?不赫舒!當(dāng)你出現(xiàn)悍及,我就欣喜,我就有萬語千言接癌,如同一朵盛開的芙蓉心赶,擁有無數(shù)美麗的花蕊∪泵停”
羅開六朗誦得很深情缨叫,眾人拍手叫好。羅開六還沒盡興枯夜,問:“我這詩里有人名弯汰,你們猜猜是誰?”我們猜不出湖雹,叫他一句句地再念一遍咏闪。他念:“你可是林中的百靈,聽出來了嗎摔吏?”大家聽出來是“林”鸽嫂,后面那幾句不用問纵装,大家一聽就知道是“先”和“蓉”,他念完了問:“知道了嗎据某?”大家說知道了橡娄,羅開六最會制造氣氛,大聲問:“是誰呀癣籽?”大家一起扯著喉嚨叫道:“林先蓉挽唉!”整得林先蓉在車上無地自容。
下車時羅開六去幫她拿包筷狼,林先蓉冒火地大聲斥責(zé)道:“不要摸瓶籽!”羅開六委屈地說:“我沒摸」〔模”馬弟云這方面反應(yīng)最快塑顺,大聲說:“摸了要得個屁∏蜗眨”知道這個意思的人一起哄笑严拒,整得林先蓉更尷尬。從此后她不理羅開六了竖独,讓薛小玲把《紅樓夢》還給了羅開六裤唠。
一次我們逗羅開六說:“人家林先蓉又沒給你表示,你是不是自作多情呢莹痢?”羅開六不好意思地用普通話說:“她用眼睛勾引我巧骚。”大家更笑得兇格二,說:“她是個兩百多度的近視劈彪,還戴著眼鏡,怎么用眼睛勾引得到你呀顶猜?”羅開六不服氣得很沧奴,說:“你們沒遇到,等你們遇到了就曉得了长窄√戏停”
馬弟云做出很神秘的樣子問羅開六:“薛小玲那么漂亮,你怎么不去追她呢挠日?”羅開六倒抽一口涼氣說:“咋個敢疮绷?那個氣場黑都要黑死人!”
“黑死人”是嚇?biāo)廊说囊馑肌?/p>
后來大興旅游開發(fā)嚣潜,樂道場也因有奓口巖瀑布冬骚,狀元橋,抗戰(zhàn)小學(xué),納溪民歌等眾多景點(diǎn)和傳統(tǒng)文化成為國家級“最美古村落”只冻,“中國傳統(tǒng)文化民歌之鄉(xiāng)”和“國家級四A旅游景區(qū)”庇麦。我“家”隔壁那個陳開才被評為省級“納溪民歌傳承人”,每年有幾千塊錢的津貼喜德。
在頒發(fā)證書的大會上山橄,(證書是在樂道場那個老戲臺上頒發(fā)的)我遇見了羅開六,他已是市文化局局長了舍悯。他說:“田佳航棱,你是我們出名的專家、名人萌衬、納溪民歌發(fā)掘者丧诺,你把我們當(dāng)年在這里當(dāng)知青那段經(jīng)歷寫出來嘛。我冒昧取個名奄薇,叫《鄉(xiāng)村奏鳴曲》】钩睿”我說:“要得哇馁蒂,把你的事跡也寫出來,讓周圍的人包括你的老婆兒子笑死你蜘腌∧牛”
旁邊省文化廳楊廳長跟我們一樣當(dāng)過知青,他正兒八經(jīng)地說:“不一定撮珠,你們和我們沮脖,經(jīng)歷的那些事,看起來是小事芯急,平常事勺届,有些甚至是糗事,但整體的事件娶耍,卻是中國不可磨滅的國事免姿。”
我和羅開六一起對他伸出大拇指榕酒,一起大聲叫道:“說得好胚膊!”
就像我們事前排練過的一樣。
注:《迎新娘》為省級非遺展演納溪民歌想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