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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度鳳樓同飲宴虑省,此夕相逢,卻勝當(dāng)時見僧凰。低語前歡頻轉(zhuǎn)面探颈,雙眉斂恨春山遠(yuǎn)。/蠟燭淚流羌笛怨允悦,偷整羅衣膝擂,欲唱情猶懶虑啤。醉里不辭金爵滿,《陽關(guān)》一曲腸千斷架馋∧剑”(馮延巳)
通常的詞作,只以一個人為主體叉寂,或直接現(xiàn)身萍启,或只是訴情。這首屏鳍,卻出現(xiàn)了兩個人勘纯,曾經(jīng)相擁相伴過的一對舊歡,久別重逢钓瞭,于是有了這驚喜交加驳遵,纏綿悱惻的一幕。
破題即交代了地點(diǎn)山涡,風(fēng)流場所“鳳樓”堤结,做什么,“飲宴”鸭丛,而且“幾度”竞穷。二人之交,就是這般親密鳞溉。此刻又“相逢”瘾带,其情其景,勝過“當(dāng)時見”熟菲。
有那么多離情別緒要表白看政,“低語”,可見多少私房話科盛,不便大聲道出帽衙。“頻轉(zhuǎn)面”贞绵,以及“雙眉斂恨”厉萝,女性的羞怯撒嬌愁怨多情之態(tài),耀然紙上榨崩。男性詞人把小女子情態(tài)谴垫,寫得這樣活靈活現(xiàn),是為大家手筆母蛛。
又將依依惜別翩剪,“蠟燭淚流羌笛怨”,把“蠟燭有心還惜別”彩郊,“羌笛何須怨楊柳”的紛繁含義濃縮于七個字中前弯,以少勝多蚪缀。“偷整”恕出,“猶懶”询枚,再現(xiàn)小女子情態(tài),體察入微浙巫,仍然耀然紙上金蜀。
無計可施,排解離愁的只有“醉”與“曲”了的畴≡ǔ“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的寂寞蒼涼,怎能不讓人撕心裂肺丧裁,肝腸寸斷护桦。大概還會再“低語”怯怯問一句,何日君再來煎娇。
馮氏詞作嘶炭,多以妍麗柔婉取勝,風(fēng)格迥異逊桦,自成一家。
7
“檻菊愁煙蘭泣露抑进,羅幕輕寒强经,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別苦寺渗,斜光到曉穿朱戶匿情。/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獨(dú)上高樓信殊,望斷天涯路炬称。欲寄彩箋無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涡拘×崆”(晏殊)
晏殊吟詠的是壓滿心頭的相思之苦。這是清晨鳄乏,院子里的菊花被未散盡的薄霧籠罩著跷车,蘭花閃著露珠〕饕埃可詞人看到的朽缴,薄霧似“煙”,而且處于“愁”中水援。蘭花上的露珠無疑是哭“泣”余下的淚滴密强。
一“愁”一“泣”茅郎,與秋日的“輕寒”,“雙飛去”的“燕子”或渤,編織出一幅清冷慘淡的圖畫系冗。置于中心地位的詞人,心頭壓抑著怎樣的孤寂劳坑,翻騰著怎樣的凄楚毕谴,就都在不言中了。
再一看距芬,仍然掛在天邊的“明月”涝开,卻一點(diǎn)不懂得“離別苦”,殘余的落輝框仔,竟然無知無覺的穿透了房間舀武,多么惱人。這樣的責(zé)怪离斩,真有些蠻不講理银舱。但恰恰如此畸形的心態(tài),折射出了詞人被無邊相思煎熬的真實心境跛梗。
下半闕寻馏,已經(jīng)成為經(jīng)典的詞家絕唱。就字面來看核偿,比上半闕通俗淺白得多诚欠,更好理解⊙溃回憶的是“昨夜”轰绵。站在“高樓”,秋風(fēng)吹掉樹葉尼荆,視野開闊左腔,伸向天際的漫漫長路,盡收眼底捅儒,一片空曠迷茫液样,什么都不見,心里也是一片空曠迷茫了野芒。
無可奈何蓄愁,打算把千思萬緒托付信中,偏偏沒有“尺素”狞悲,硬是找不到信紙撮抓。可馬上想到摇锋,即使真找到了丹拯,一筆一劃把字寫得滿滿的站超,但是“山長水闊”,無涯無際乖酬,往哪里寄呢死相?說白了,這一腔火爆熾烈的思戀之情咬像,能向哪個人傾訴呢算撮?苦煞人也。
習(xí)常說“山高水遠(yuǎn)”县昂,晏殊將“高”換成“長”肮柜,“遠(yuǎn)”換成“闊”,舉重若輕倒彰,立馬勃發(fā)出煥然新意审洞。老晏的功夫真是了得。
8
“曉日窺軒雙燕語待讳,似與佳人芒澜,共惜春將暮。屈指艷陽能幾許创淡,可無時霎閑風(fēng)雨痴晦?/流水落花無問處,只有飛云琳彩,冉冉來往去阅酪。持酒勸云云且住,憑君礙斷春歸路汁针。”(秦觀)
前面晏殊寫過“燕子雙飛去”砚尽,秦觀寫的是“雙燕語”施无。“飛”是燕子應(yīng)有的動作必孤,“語”則不一樣了猾骡。而且不是“叫”或者“鳴”,那都是自然發(fā)出的聲音敷搪⌒讼耄“語”可是具有了人的特征,所以才能和“佳人”共惜春將暮”赡勘。
“共惜”和“佳人”自己“惜”嫂便,皆是“惜”,然而“惜”的情態(tài)闸与,程度毙替,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情境意蘊(yùn)岸售,那可大不一樣,有了質(zhì)的飛躍厂画。這個“雙燕”凸丸,就沒有照搬晏殊的“雙燕”,屬于秦觀自己的袱院。
“屈指”動作雖小屎慢,卻分明透露出急切認(rèn)真的心情,算計著“艷陽能幾許”忽洛,并且擔(dān)心腻惠,“幾許”中,會不會有“風(fēng)雨”脐瑰。附加的“閑”妖枚,在暗示“風(fēng)雨”的多余。一個“閑”苍在,看似漫不經(jīng)心绝页,其實分量頗重,絕不能等“閑”視之寂恬。
對“能幾許”的發(fā)問续誉,即使和“春”相關(guān)的“流水落花”,也回答不了初肉】嵫唬“飛云”倒是漠不關(guān)心,慢悠悠的來來往往牙咏。
“云”的無動于衷臼隔,令“佳人”焦躁不安。連忙舉杯敬酒妄壶,奉勸它停下摔握,把“春”返回的“歸路”,徹底堵截住丁寄。這種求助氨淌,明明知道無可奈何,仍抱著一絲希望伊磺。對內(nèi)心深處刻畫得這么細(xì)致入微盛正。“飛云”與“雙燕”一樣屑埋,也稱得上是神來之筆豪筝。
9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壤蚜。猶自風(fēng)前飄柳絮即寡,隨春且看歸何處?/綠滿山川聞杜宇袜刷,便作無情聪富,莫也愁人苦。把酒問春春不語著蟹,黃昏卻下瀟湘雨墩蔓。”(朱淑真)
朱淑真是位女詞人萧豆。她號稱幽棲居士奸披,此中已透露出她曾經(jīng)有過的不幸的情愛遭遇。這也為她的詞作涮雷,定下了凄婉哀怨的基調(diào)阵面。本篇即是一例。
幾十個字的小令洪鸭,“春”卻反復(fù)出現(xiàn)了五次样刷,可見“春”已成為作品的血肉和靈魂。自然也可以說览爵,“春”已融匯在女詞人的血肉和靈魂中置鼻。顯然,“春”大大超越了季節(jié)的范疇蜓竹,衍化為一種情思箕母,一種追求。
以“垂楊”開篇俱济,詞人心緒也“千萬縷”了嘶是。多想拜托它們緊緊系住剛來不久的“春”,可它無情無義蛛碌,只停留片刻俊啼,匆匆離去∽笠剑“柳絮”深解人意,即使留不住它同木,也要跟著浮梢,“看歸何處”⊥罚“垂楊”秕硝,“柳絮”的真誠,和“春”的冷漠洲尊,像是鏡子远豺,照出了“愁人”的情感狀態(tài)奈偏。
隨后以熟知的杜鵑典故,帶出了“愁人”躯护。
前面秦觀那首惊来,有“持酒勸云”,朱淑真是“把酒問春”棺滞。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裁蚁。可“問春”的“問”继准,與“勸云”的“勸”枉证,在語氣上有強(qiáng)和若之分,顯示出情緒的明顯差異移必,分寸感很強(qiáng)室谚。“問”結(jié)果崔泵,不見吭聲秒赤,“春”歸心似箭吧。只見暮雨瀟瀟管削,會不會是“惜春”的淚水呢倒脓,唯有“幽棲”居士心知肚明吧。
10
“陌上簫聲寒食近含思,雨過園林崎弃,花氣浮芳潤。千里斜陽鐘欲暝含潘,憑高望斷南樓信饲做。/海角天涯行略盡,三十年間遏弱,無處無遺恨盆均。天若有情終欲問,忍教霜點(diǎn)相思鬢漱逸?(陸游)
這是陸游離開四川小益舊鎮(zhèn)時泪姨,寫于途中的詞作。針對陸游的詞作風(fēng)格饰抒,論者多有此類評述:“放翁長短句肮砾,其激昂慷慨者,稼軒不能過”袋坑。他與辛棄疾仗处,被推崇為豪放派眾家之首。
然而這首詞,卻別有一番韻味婆誓。一腔離懷別緒吃环,被抒寫得溫情脈脈,柔和細(xì)膩洋幻,與以婉約取勝的晏幾道秦觀也有一比郁轻。
“簫聲”,“園林”鞋屈,“花氣”范咨,這些有聲有色的景象,與“寒食”厂庇,“雨”渠啊,“芳潤”相粘貼,于是季節(jié)权旷,時令替蛉,氛圍,感覺拄氯,全都揉合在一起了躲查。“近”译柏,“過”镣煮,“浮”,幾個平常的字鄙麦,安放得恰到好處典唇,立刻熠熠生輝。
而漫漫旅途中胯府,因落日介衔,因沉悶的鐘聲,不由得想起“南樓”中的親人骂因。思鄉(xiāng)之情越發(fā)的無法排解炎咖。詞意進(jìn)入了下半闕。
伴隨思鄉(xiāng)之情寒波,聯(lián)想到自己的人生之路乘盼,不禁感慨萬千《硭福“三十年”绸栅,幾乎踏遍“天涯海角”,時間可謂漫長猴娩,空間可謂遼闊,留下的是什么呢?是“遺恨”卷中,附加上的“無處無”矛双,把“遺恨”之多之重,揭示得畢露無疑蟆豫。
而末句向蒼天發(fā)出的質(zhì)問议忽,為什么忍心讓我的兩鬢變得斑白如霜?如悲號十减,如長嘯栈幸,應(yīng)該是感天動地泣鬼神的。這樣收尾帮辟,像畫上個休止符速址,戛然而止,卻余音不絕由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