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我看著,那只飛鳥和魚,隔著一道冰面相擁著死去头镊。
之后蚣驼,不知又過了多久,我又看著一個孩童出生相艇,看著他逐漸成長為一個少年颖杏、被父親起名為“蘇鳴”,看著他開始讀書習武坛芽、為報國而參軍留储,后來,因戰(zhàn)功顯赫被封為將軍咙轩,奉命鎮(zhèn)守西北邊城重鎮(zhèn)——回雪城获讳!
我看著這位年輕的將軍從京師出發(fā),帶著隨從活喊,去三千里外的西北邊陲赴任丐膝。
我看著他在離城不遠的時候,遇到一位凍僵在路邊雪中的女子钾菊,并將她救起帶回了城里帅矗,那名女子,叫做小夕煞烫。
我看著浑此,他為小夕四處尋醫(yī)問藥,救治她雪中被凍傷肝肺落下的寒疾红竭。在他們的交談中尤勋,我得知喘落,小夕的父親曾是城中有名的大儒茵宪,卻因戰(zhàn)亂與她的母親雙雙亡去,小夕為了生計不得不去城外挖野菜謀生瘦棋,終于在這個寒冬凍倒在回來的途中稀火。
我看著,他將小夕留在了府中赌朋,彼此情愫漸生凰狞,每日除了操練兵馬、處理軍務沛慢,就是與小夕一起讀書撫琴赡若、交談調(diào)笑,天氣好的時候团甲,還會騎馬帶著她去附近游玩逾冬,城里城外的許多地方,留下了他們的歡聲笑語,少年將軍身腻,如花美眷产还,被當?shù)匕傩諅鳛橐粫r美談。
我看著嘀趟,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脐区,小夕的病始終未見好轉,反而越發(fā)加重她按,而此時牛隅,傳來敵軍突襲而來的消息,三萬敵軍圍困了回雪城酌泰,而城中倔叼,只余不到三千人馬。
我看著宫莱,蘇鳴組織了一次又一次的守城丈攒,堅持了一月有余,敵軍竟然未能攻破城墻授霸,然而巡验,城中也糧草將盡,只余約兩千將士碘耳。
我看著显设,大雪突降,蘇鳴與小夕告別辛辨,準備趁雪夜偷襲敵營捕捂,殺出一條生路。當我看到他臨走之際斗搞,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喂給小夕時指攒,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頓時如遭雷擊僻焚,想要大聲疾呼“不允悦!別喂給她!”想要過去打翻那個藥碗虑啤!可是隙弛,我如同一個虛無的旁觀者,什么也喊不出狞山,什么也做不了全闷,甚至,連流淚也不能夠……
后面的事情萍启,其實已經(jīng)不需要再看了总珠,我已經(jīng)想起了一切,包括蘇鳴是如何殺出重圍擊潰敵軍,小夕如何在蘇鳴的懷里永遠地睡去姚淆,蘇鳴又是如何在敵軍復攏而來的時候再次奮力拼殺孕蝉,直至援軍到來,力竭而亡腌逢,倒在回雪城下冰冷的巖石上……
是的降淮,我全都想起來了——這些,就是我的前世啊搏讶,我就是蘇鳴佳鳖,而那只飛鳥,也是我媒惕。
這些記憶系吩,真的能夠輕易地就去放棄嗎?抹掉“輪回烙印”妒蔚,從此生生世世永不相見穿挨,真的就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嗎?
即使在夢里肴盏,我仿佛都能感覺到臉上的涼意科盛,那是淚水流過的痕跡。此刻菜皂,我才終于明白贞绵,小曦究竟是面臨著怎樣艱難的抉擇,直至陷入夢中不愿醒來恍飘。
我將之前經(jīng)歷過的每個細節(jié)榨崩,認真地又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心情也一次次地起起落落章母,幾番欣喜母蛛,幾番傷悲。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胳施,我仿佛在另一個時空不斷重復地輪回溯祸,度過了無盡的歲月肢专。
最后舞肆,我明白已經(jīng)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了,我想起外面可能至今仍然昏迷著的小曦博杖,終于狠了狠心椿胯。我集中注意,排除心中雜念剃根,讓意念牽引著這些記憶哩盲,涌向頭頂?shù)陌贂ǎ瑩?jù)說這樣,可以讓那些往世的記憶重新散落到輪回中去廉油,從而解開輪回烙印惠险。
時間仿佛有了一剎那的停滯,隨后抒线,我看到那些記憶如碎片般流失而去班巩,我心中突然涌起一絲巨大的不舍,不顧一切地想要伸手再抓住點什么嘶炭,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nèi)绱貉┫诒Щ牛繌哪X海中消失,歸于虛無眨猎。
(十五)
我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般抑进,茫然地睜開了雙眼,沒等我回過神來睡陪,就聽到耳邊正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快寺渗!把這兩個病人送到急救室!一個昏迷了三天兰迫,一個昏迷了五天户秤,脈搏也越來越弱,再不搶救逮矛,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咦鸡号?你醒了?”
我看到一張臉湊到跟前须鼎,定神辨認了一下鲸伴,原來是小曦的主治醫(yī)生。聽他剛才的話晋控,怎么我也昏迷了汞窗?
我感覺自己只是睡著了,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無比的夢赡译,醒來卻什么也不記得了仲吏。
來不及多想,我趕緊撐著身子坐起來蝌焚,向周圍迅速打量裹唆,然后看到小曦正躺在我旁邊的病床上。而隨著我看過去只洒,她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许帐,茫然轉動著眼球,最后毕谴,與我的目光接到了一起成畦。
旁邊這位年輕的醫(yī)生再一次不淡定了距芬,“啊循帐?你也醒了框仔?”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小曦。最后長出了一口氣拄养,喃喃地吐出一句“真是個奇跡……”就轉身離開了存和。
我只顧看著小曦,沒有注意到衷旅,他出去的時候捐腿,把桌上的一本筆記也順手帶走了。
我倆就這樣目不轉睛看著彼此柿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茄袖,最后,嘴角越咧越大嘁锯,不由得笑出了聲宪祥,笑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窗外家乘,陽光正明媚蝗羊,春意漸盎然,一只白色的飛鳥掠過天空仁锯,輕抖著翅膀向遠方飛去耀找。一枚羽毛從空中緩緩飄落,輕盈得像是一首最動人的詩篇业崖。
從晨曦野芒,到暮夕
再從暮夕回到晨曦
中間
究竟隔著多少宿命的嘆息
漫天的風雪中
你可曾聽到
飛鳥與魚的秘密
沉沒于凌冽深邃的湖底
血色的戰(zhàn)火里
你可曾看見
那樣熾烈的愛意
埋葬在觸手可及的距離
我最親愛的你
前生已逝
來世尚未可期
未若此生且行且惜
將輪回的烙印
散落在遙遠的風里……
(簡寶玉寫作群日更打卡 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