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七夕那天,我正在班里自習琅关,門外忽然一陣騷動,緊接著門被一腳踹開讥蔽,那個半死不活的靠著一顆螺絲釘固定在門框上的"高三6班"的牌子應聲而落涣易,一個幾乎和門框同高同寬的人影殺了進來,原來是隔壁文科班的刀哥冶伞,只見他一身松垮垮的校服新症,膝蓋和手肘的位置早被磨破了,露出了里面黑兮兮的糙肉响禽,臉上幾條血道子徒爹,頭發(fā)亂得像雞窩,也不知道是剛才在樓道里又和誰打了一架芋类,能搓出半噸泥巴的脖子上拴著一根麻繩隆嗅,上面掛著一把刀。
"媽勒個巴子的侯繁,你們班誰他媽又給我們班佩玉寫情書了胖喳?媽勒個逼的有種你給我站出來。"
我這才看到刀哥的身后藏著一個瘦弱的身影贮竟,人長得極美極蘿莉丽焊,就像是我們這種理科宅男天天對著電腦擼的二次元少女跳出了屏幕,裊裊婷婷的像是三月份剛發(fā)芽的柳樹坝锰,扎著雙馬尾粹懒,臉上總是帶著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的神情,手里緊緊攥著手絹顷级,她在哭凫乖,沒聲音也沒有眼淚的那種,想必是剛被刀哥教訓了一頓弓颈,只靠神態(tài)已經(jīng)讓我們看到了她的傷心帽芽。
隔壁班的刀哥和佩玉,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純潔的男女關系翔冀,倆人爹媽住同一個院子导街,他倆從幼兒園就一個班,一直到高三纤子。兩個人的交情早就不是穿同一條褲子睡同一張床所能形容的搬瑰,如果不是造型差距太大款票,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锹锰,偏偏刀哥卻又占著茅坑不拉屎檀何,天天守著佩玉拜姿,幾乎嚇退了一切對佩玉有一絲好感的青春期躁動不安的漢子木柬,打擊范圍之廣無遠弗屆,從情人節(jié)送花送巧克力一直到上課借鉛筆赡矢。我們都覺得刀哥這人長得糙心里卻很狡猾娶聘,放長線釣大魚题造,可又覺得丫這線從幼兒園一直放到現(xiàn)在還不拉鹦赎,也太離譜了點谍椅。
刀哥有次喝大了,舉著酒瓶子說古话,老子從幼兒園開始跟她混雏吭,連她光屁股都看厭了,他媽的還上個屁煞额。
我們一幫理科宅男連連附和思恐,個個心里早就把光屁股的蘿莉佩玉意淫了無數(shù)遍沾谜,順便狠狠地羨慕和鄙視了一下刀哥膊毁。
"操,老狗基跑,你他媽看啥呢婚温,說你呢。"刀哥指了指我媳否,"你們班誰他媽的給佩玉塞紙條了栅螟。"
"不知道。"我說篱竭。
"連著他媽一禮拜力图,寫的這叫他媽一個肉麻,還他媽知道趁著老子不在往班里送掺逼。"刀哥站在講臺上一邊吼一邊指著臺下的一群理科宅男:"別他媽讓老子知道是誰吃媒,有能耐他媽的當面表白。"
我偷偷瞄了一眼佩玉吕喘,佩玉一臉無辜赘那,看著刀哥在我們班講臺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老狗氯质,你瞅啥募舟,別以為你特么跟老子一個幼兒園老子就不收拾你。"
沒錯闻察,除了刀哥和佩玉拱礁,和他們一起青梅竹馬光屁股玩到大的琢锋,還有個我。高二分班的時候我來了理科班呢灶,他倆在文科班吩蔑,刀哥覺得我這是背叛,狠狠揍了我一頓填抬,沒錯烛芬,是真的揍,我胳膊上現(xiàn)在還有疤飒责。
班里一陣哄笑赘娄。刀哥又罵了一通,拉著佩玉走了宏蛉。
這倆人一走遣臼,全班齊刷刷的看著我。
"那個我重申一遍啊拾并,鄙人是有職業(yè)操守的揍堰。"我慢條斯理的說:"沒錯情書是我代寫的,人也是咱們班的嗅义,可是誰我可不能說屏歹。"
"再說了,你們這幫賤人之碗,有幾個沒找我給佩玉寫過情書的蝙眶。"
那天正好是周五,半夜熄燈之后褪那,我們仨照例翻墻出校去吃燒烤幽纷,我倆先舉著把佩玉送上墻頭,然后我和刀哥翻過去博敬,再讓佩玉踩著肩膀下來友浸。
刀哥和我吃烤豬腰子烤豬腦喝啤酒,佩玉安坐一角捧著一瓶果粒橙安安靜靜的喝粥偏窝。
"老狗你他媽給我透個底收恢,這禮拜又他媽是誰找你寫情書的。"刀哥和我碰了個瓶囚枪,吐著大舌頭說派诬。
我瞄了眼佩玉,"這事就算了吧链沼,你再護著她默赂,你又不娶,人家早戀一下怎么了括勺。"
"她媽讓我管著她缆八,又他媽不是慣著她曲掰。"刀哥義正辭嚴地說,"再說了奈辰,這么好的姑娘栏妖,不是他媽你的,就是他媽我的奖恰。這事能便宜了別的傻逼嗎吊趾。"
佩玉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說:"你看你倆瑟啃,又喝高了论泛。"
"這不是太熟了不方便下手么。"我訕訕地說蛹屿,"留著給你上大學談好了屁奏,反正你倆肯定去一個大學的。"
"你他媽的不跟我倆考一起啊错负。"
"我成績比你好坟瓢,跟你考一家大學,白瞎我這成績了犹撒。"我又叫了一打啤酒折联,借著醉和刀哥說:"反正佩玉肯定是跟著你考的,你倆該咋玩咋玩兒去油航,別耽誤老子發(fā)達賺錢給你倆包紅包崭庸。"
"操怀浆,學霸他媽了不起啊谊囚。"
"就是。"佩玉低頭附和了一句执赡。
大半年后镰踏,高考。
刀哥正常發(fā)揮沙合,勉強上了二本奠伪,佩玉理所當然地發(fā)揮失常,跟著刀哥上了二本首懈。
暑假的最后一天晚上绊率,我南下,他倆北上究履。
大學漂亮妹子賊多滤否,能一起踢球打牌喝啤酒的哥們賊多。我沉浸在徹底解放的大一生活里不能自拔最仑,和刀哥佩玉自然聯(lián)系漸漸少了藐俺,只聽說他倆順其自然的在了一起炊甲。
大二夏天,佩玉滿了二十歲欲芹。
暑假回家我們仨一起喝酒卿啡,還是那個燒烤攤,還是熟悉的豬腰子豬腦啤酒菱父,我們仨干杯颈娜,佩玉舉起杯子,小心地抿了口啤酒浙宜,皺了皺眉頭揭鳞。
"還他媽有兩年,等我夠年齡了咱倆就去領證梆奈。"刀哥對佩玉說野崇。
"你倆悠著點,等我實習拿工資了給你倆包紅包亩钟。"我說乓梨。
"又喝多了瞎說。"佩玉抿著嘴清酥,掏出紙巾擦掉了刀哥嘴上的辣椒面扶镀。
大四夏天,刀哥滿了二十二焰轻,順理成章地和佩玉領了結婚證臭觉,甚至連跟他倆爹媽都沒打招呼。他倆領證那天碰巧趕上了七夕辱志,我?guī)椭帕舜蟀胩斓年狉鹬此麄z坐在民政局門口的樹墩下面親嘴玩兒。民政局下班前的最后幾分鐘輪到了他倆揩懒,領完了證什乙,刀哥說這也算新婚之喜,小兩口請我去搓一頓已球。
于是我們來到了燒烤攤臣镣,要了豬腰子豬腦和啤酒。刀哥又叫了兩串牛鞭智亮,算是加菜忆某。
"高中那會你不是說從幼兒園就看厭了才懶得上嗎?"我問阔蛉。
"操弃舒,不打個馬虎眼保著護著,這么好的媳婦兒他媽的被別人撬走了咋整馍忽。"刀哥和我碰了個瓶棒坏,吐著大舌頭說:"你小子他媽的也沒想過燕差,你寫的那情書啥他媽修辭手法都用上了,寫的那叫一個他媽真摯感人坝冕,萬一把我媳婦兒感動了咋整徒探。"
"收人錢財啊,不好好寫能行嗎喂窟?"我說测暗。
"我其實都看了,每一封都看了磨澡。"佩玉忽然說碗啄。
"老狗,我知道是你寫的稳摄,所以每一封稚字,我都當作是你寫給我的。"佩玉把面前的啤酒一飲而盡說道:"那時候我喜歡你倆厦酬,你倆誰我都喜歡胆描,可是幫我擋著那些人的是刀哥,幫那幫人追我的是你仗阅。"佩玉指著我說昌讲,"所以我和刀哥在一起,他要我和他在一起减噪,我就和他在一起短绸,他要娶我,我就嫁給他筹裕。"
"他媽......"刀哥說了兩個字醋闭,搖了搖頭。
"如果給我寫情書的是你饶碘,刀哥一定不會攔著你目尖。"佩玉繼續(xù)說:"而我會答應你。"
"喝酒喝酒扎运。"我舉起啤酒瓶,一飲而盡饮戳。
"你知道大一的時候豪治,佩玉天天跟我念叨的就是他媽的你嗎?"刀哥沒喝酒扯罐,冷冷的說负拟,"她手機上天氣是你的城市,每次看著跟我說歹河,你那下雨了掩浙,你那太熱了花吟,打電話給你,你他媽天天不是喝酒呢就是打牌呢厨姚,這他媽都算了衅澈,你上了大學就他媽開始泡妞是幾個意思?"
"我他媽上個大學連泡妞都得你允許谬墙?"我一摔瓶子今布,玻璃碴碎了一地,老板娘和鄰桌的客人看了過來拭抬,刀哥瞪了他們一眼部默。
"你他媽泡的不是這個妞就他媽不行!"刀哥指著佩玉對我說造虎,"那時候我天天安慰她傅蹂,老狗上大學了,他媽的忙算凿,事情多贬派,他不像我,他愛交際澎媒,他媽的玩兩年收收心就行了搞乏,結果半年一年的過去了,你他媽都快把我倆忘了戒努,這么好的姑娘你他媽的不要请敦,我就他媽的要了。"
"這不是挺好的储玫。"我說侍筛。
"是啊,這他媽不是挺好的撒穷!"佩玉說完匣椰,搶過刀哥手里的啤酒瓶,咕咚咚喝了一大口端礼。
啤酒瓶咣當砸在了地上禽笑。刀哥的氣場籠罩四野,沒人敢再多看我們這桌一眼蛤奥。
然后我們仨都沉默了佳镜,燒烤攤的煙飄過我們四周。
"高考我是真沒考好凡桥。"佩玉忽然說蟀伸,"姨媽來了。"
"怕影響你情緒,還是我他媽一早去買的姨媽巾啊掏,操蠢络。"
那天我有點喝高了,刀哥高沒高我也不知道迟蜜,我倆邊罵邊喝刹孔,邊喝邊摔,越來越大聲小泉,什么臟話都說遍了,最后抱在一起哭微姊,玻璃碴子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我只記得佩玉硬是把我們倆從燒烤攤架去了旁邊的七天兢交,她還是那么弱小,這么多年過去了配喳,還是那個讓理科宅男心跳加速的二次元妹子酪穿,她架著我上車的時候,她的頭發(fā)弄的我鼻子癢癢的晴裹。
黎明的時候我醒了,刀哥和佩玉睡在標間的另一張床上只磷,刀哥呼嚕打的山響,佩玉沒有睡泌绣,見我醒了钮追,扶我去廁所吐,我抱著馬桶一邊吐一邊哭阿迈。佩玉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我元媚,我吐完了苗沧,她拿著毛巾跪下來,輕輕的擦去我嘴邊的污漬鞠绰。
我沒有錯過你飒焦,佩玉,我從來沒有牺荠。
我們都在互相謙讓,只是我比他心狠了一點休雌,只是我比他退的早了一步。
只是我知道驰凛,他和我一樣的愛著你担扑。
這些到了嘴邊的話我硬是咽了下去沒說。我掙扎著爬出了標間涌献,死活把佩玉塞了回去,爬下樓打車回家枢劝,司機師傅看著穿著一條三角褲的我皺了皺眉頭沒說話卜壕,我爬上了樓梯,掙扎著打開了自己家的門轴捎,把抽屜里那些高中時候?qū)戇^的情書翻了出來一張張的撕掉。那些都是我當年留下的底稿昨悼。
每一封的開頭都是佩玉跃洛,每一封的結尾都是老狗。
七夕快樂汇竭,刀哥。
七夕快樂两曼,佩玉玻驻。
你倆偿枕,都他媽的給老子好好的户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