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見啦祸轮∈薨#”
“啊……不行,我七月份才回來适袜”恚”
“那……有緣再見啦】嘟矗”
“嗯售貌,有緣再見∫哂”
一三句是我颂跨,下個月開學了回來,六月份畢業(yè)走人扯饶。二四句是一位熟人恒削,即將前往百公里外的郴州城實習,七月份才能回來尾序。
這是一場羽毛一般重的離別钓丰,大概是一克左右。
離別為何會有重量每币?離別不是實體携丁,它看不見,摸不著脯爪。甚至可以說離別是看見摸著的反面——當你漸漸地看不見離你而去的人或物则北,你才完成了離別;當你同離你而去的人或物漸漸斷絕了接觸痕慢,你將手從ta身上抽走,從ta的衣角處滑落涌矢,你才完成了離別掖举。
然而,恰是這樣的反面狀態(tài)娜庇,不再看得見塔次,不再摸得著,才賦予離別以千鈞負重名秀。
試想一下励负,當你身邊讓你開懷,讓你傾心匕得,讓你愿意濡之以沫的人即將消失于你肩頭時继榆,什么樣的情緒會涌現(xiàn)巾表?而這種情緒涌現(xiàn)時,身體中央的某一處略吨,是否有壓迫之感集币?感覺的到,是的翠忠,那就是離別的重量了鞠苟。
而且,我們不僅能感受到重量的存在秽之,還能稱出它到底有多重当娱。你可以做個比較,作別一家新開的飲品店考榨,與作別自己深愛的家鄉(xiāng)跨细,是否會有壓迫感的差異《或者不那么極端一點扼鞋,同樣是一位老友,此次作別后過幾天街角碰頭愤诱,但下次別離后就是天各一方云头,兩者的壓迫感也未必相同。
所以科吭,我不甘心那一場只有一克左右的離別昏滴。我想知道,這重量到底是由什么組成的对人,取決于什么因素谣殊。為什么我只配得到無法在心上留下任何痕跡的離別。
一個人走過一個肩頭牺弄,只是一陣風吹過巋然不動的石頭姻几。離別至少需要兩個人,一個必須是人的“主體”势告,也就是此時此刻正在感知時間的你蛇捌;另一個是可以為物或事的“客體”,也就是為你所知咱台,感染你的氣息與顏色的那一方络拌。
構(gòu)成這重量的第一部分,自然是自己回溺。離別有多重春贸,首先取決于你如何看待它混萝。性情中人,也就是允許自己的外殼底下有情緒流動的人祥诽,自然更容易感覺到離別的重量譬圣。他們心潮澎湃,沒有堤壩雄坪,離別勾起愁緒后便直沖心頭厘熟。心里雖然堅石風霜,但看重儀式维哈,注重分別的人绳姨,也能在別離時不自覺地添上一層儀式感,好讓他完成這份儀式阔挠。
相反飘庄,滿不在乎的人,或是抵觸回避的人购撼,就很難感覺到這種情感的壓痛跪削。他們心中少有情緒彌漫的空間,就算有也是三連否認迂求,甚至十分冷漠碾盐,仿佛他們與即將離別的人其實從未相逢。說不定還真是這樣揩局,有些人從未讓別人走進心里毫玖,分別時怎么會有愁緒呢?他不珍惜那個人或物在自己身邊時的光陰凌盯,又怎么會搶先懷念呢付枫?
當然,我不否認這樣的情況驰怎,就是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經(jīng)歷分別阐滩,或是自己分別后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重逢。這種情況可以說也是常態(tài)县忌。但此種分別的質(zhì)量叶眉,最為沉重沉痛。因為當你意識到那竟是分別芹枷,甚至是訣別時,懷念感會伴隨深深的悔意沖上莲趣,壓出心尖深深的血痕鸳慈。
構(gòu)成這重量的第二部分走芋,自然是將要離你而去的人或事物绩郎。而且不少人會認為這是最重要的部分,這是他們情緒的來源翁逞。
一般來說肋杖,作別的人在你心中有多少份量,那離別就有多少份量挖函。還記得一開始那個反面狀態(tài)理論嗎状植?那就是這第二部分的作用機制。生命中重要的人或物怨喘,重要得不該遠離的人或物津畸,怎么會舍得讓ta走呢?ta離開后誰來給你抹眼淚必怜,誰來調(diào)整你的不適肉拓,誰來和你挨過苦痛的生命。當ta消失與你身旁時梳庆,那些ta做過的沒有做過的事情暖途,在離別那一刻通通找上門來,提前嘲諷你以后或許在漫長冬夜里脆弱如燭火的樣子膏执。
離你而去的人對你而言是客體驻售,對離別本身而言便是主體,也就是說ta也在同你分別胧后。兩邊都將對方視作珍寶芋浮,這場離別就會壓上兩份重量,沉過任何語言任何淚水任何酒杯壳快。古今中外各種離別詩纸巷,就是寫這種壓痛。但沒有人是成功的眶痰,他們只能轉(zhuǎn)而去寫柳枝瘤旨,寫什么更盡一杯酒,寫什么何日君再來竖伯,妄圖用實體托起這理論上無限大的無形重量存哲。
當然了,存在著所謂“負重量”的人或物七婴,這種依然適合我們的理論祟偷。那便是你巴不得遠離的人或事物。你對ta的情感是負面的打厘,ta可能侵害你的利益修肠、身心、種種户盯。于是乎這種負面情感經(jīng)過了反面狀態(tài)的轉(zhuǎn)換嵌施,在離別時變成了興奮與欣慰饲化。你所感受到的將不再是苦楚壓痛,而是負擔卸下來時數(shù)不盡的輕松吗伤。
我們的生活起少落多巢块,我們的生活聚少離多。我們不是在離別夕冲,就是在準備離別。試圖挽救離別裂逐,常是九死一生歹鱼。
我們只能去適應(yīng)離別的重量弥姻,免得有時太過沉重庭敦,將我們身心壓垮。只不過結(jié)局難免不同疼电,有的人煉成水火不侵减拭,油鹽不進蔽豺,冷眼目送離人的背影;有的人細細品咂苦痛拧粪,雖然悲愁傷身修陡,終于還是品出苦痛的異樣美感,只是要留得身心陪葬可霎;還有人雖然慣于離別魄鸦,卻能很好地把握情緒漲跌,在平靜的愁緒中慢慢恢復(fù)癣朗,當然這種人是少數(shù)了号杏。
我們的別離,也因為雙方的客體差異與主體差異,造成千奇百怪的樣子盾致。有人在離別時,因為自己重情重義而對方也是看重之人荣暮,愁緒化為涕泗橫流庭惜,可誰知對方是個薄情寡義的種,一切苦相只是配合你演出穗酥;或者對方是個缺心眼子护赊,看著你的表情不知所措還覺得你莫名其妙;甚至對方可能內(nèi)里是另一張面孔了砾跃,看著你的眼淚實則內(nèi)心竊喜骏啰,嫌你將分別拖長,擋了他路抽高。
怪不得人家的判耕,誰也不是圣母,無法將真誠或是愛平均分配翘骂。只能怪你自己不識廬山面目壁熄,白白承受了這一份重量。
所以我可以回答自己的問題碳竟,這沒有什么甘不甘心的草丧。離別的重量,其實遠在離別之前就由我們自己無意識地碼了上去莹桅。
當我出發(fā)前往高鐵站時昌执,我居然在樓梯口又見到了“有緣再見”的那個人,這緣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诈泼。
“你這是要走了是嗎懂拾?”他看著我的行李問道。
“嗯對厂汗,兩小時后的高鐵回去委粉。”
“這回可真是有緣再見了娶桦〖纸冢”
“嗯,一定會有緣的衷畦±跬浚”
我一邊提著沉甸甸的行李箱下四樓,一邊也稱量著心里的重量祈争。他剛剛又往這場分別上加了幾個實驗室用的砝碼斤程,加在我心里的,我能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