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 | 王學(xué)藝
時光荏苒莽龟,歲月悠悠。
多少個春夏秋冬恍如隔夜,河畔蜿蜒處的一個小村莊,在眾多村民的記憶里缀壤,村子里幾乎所有的樹都栽種幾茬了,而村口橋頭的那顆大楊樹依然枝繁葉茂瘋長著的烁。
小村莊坐落在河岸的大堤上,一座橋連通著外界的大路诈闺。鄉(xiāng)親們進出村子都要從一棵大楊樹底下經(jīng)過渴庆。歷史上橋和路都翻修過兩三次了,周圍礙事的樹都砍掉了雅镊,唯獨沒人敢打大楊樹的主意襟雷。
春天,所有的樹剛冒出嫩芽仁烹,大楊樹就早早綠色盎然了耸弄。秋天,大地都一片凋零了卓缰,它還葉茂蔭深计呈。樹上掛著的那些林林總總之錦旗,讓這顆大楊樹更平添了幾分神秘征唬。
它是村子里最古老捌显,也是最大的樹。大到一個人伸開雙臂都抱不過來总寒。誰也不知道哪個年頭哪個人栽下的扶歪,誰也不清楚哪個年代它開始有了那些驚魂的傳說。
村里人都知道摄闸,大楊樹上有大仙善镰,私下里人們才敢叫狗精!
自古人類與樹都有著不解之緣年枕。特別是在平原大地上炫欺,哪個村若有棵最大的樹存在,不用問肯定有很多故事熏兄。人們在與大自然的生存博弈中品洛,總是賦予大樹許多靈氣树姨。
過去鄉(xiāng)下常會有婦女鬼附體的現(xiàn)象,但這里會有大楊樹上的大仙狗精出現(xiàn)毫别。據(jù)說是村里為數(shù)不多幾家姓滕的狗成精了住上去的,具體什么年代無從考證典格。
鬼附體一般都發(fā)生在鄉(xiāng)下的女人身上岛宦,傳下來的原因是女人八字弱,那些妖魔鬼怪就專找女人附身耍缴,鄉(xiāng)下人把這種情況叫“下來”砾肺。“下來”的時候人是會以死去靈魂身份說話的防嗡,他能把以往年代那些事情說的清清楚楚变汪。看見認(rèn)識的人能以靈魂的身份叫七大姑八大姨蚁趁,三叔二大爺裙盾,這不得不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孩子看到就很害怕他嫡,但村里那些上了年紀(jì)的大人就不懼番官,他們還會坦然和這個靈魂溝通交談。
有次钢属,大楊樹的狗精又附在村里一個婦女身上了徘熔。村里一個叫大賴的人,平時在縣城上班淆党,城里離村子有一二十里地酷师,他每天披星戴月騎著自行車穿梭。這事剛好被他遇上染乌,就不信山孔。當(dāng)場和狗精附體的婦女打賭,說如果今晚你能讓我見見你我就信你荷憋,不讓我見你就是假的饱须,騙人的!
狗精附體的婦女說:“好呀台谊,那今晚半夜咱就在村東頭你家不遠(yuǎn)的過道口見面吧蓉媳,不見不散」Γ”
瞬間酪呻,這個婦女就躺在地下長吐一口氣兒,滿臉怔怔的樣子盐须,緩緩恢復(fù)了本人原來的意識玩荠。
來看熱鬧的人議論著,祖上傳下來的規(guī)矩是誰家的貓狗死了,是要砍掉四個爪子再埋掉的阶冈,估計是滕家人忘了做這事兒闷尿,這狗的靈魂便跑出來成精了。
大賴想哪有什么狗精呀女坑,都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疾病造成的填具。并給在場的那些村里人說:“我今晚按它約定的時間去看看,還就不信這個邪了匆骗!”
鄉(xiāng)村的冬天村民們沒事都睡的早劳景,大賴家人也都休息了。他一個人坐在屋子里煤油燈下等碉就,估摸著到這個時辰盟广,拿起早已準(zhǔn)備好的手電筒就出門了。
夜色漆黑寧靜瓮钥,天空繁星閃爍筋量。村頭那幾戶人家早已進入了夢鄉(xiāng)。大賴拿著手電筒深一腳淺一腳碉熄,光柱隨著胳膊的晃動在巷子里搖擺著毛甲。你說這白天口出狂言說不怕吧?此刻因這檔子事兒具被,心里一點兒都不怵那是假的玻募。但好奇心又促使想知道個究竟,快到地點了突然冒出退縮的念頭一姿,他有些騎虎難下的猶豫七咧。就這樣心里忐忑不安的敲著邊鼓,悶著頭不由自主往巷子口邁進著叮叹。
馬上到巷子口了艾栋,大賴定定眼神,順著電筒光柱瞭望蛉顽,什么也沒看到蝗砾。出巷子口就是白天雙方約定的見面地點,手電先掃了一圈毛都沒看見携冤。他想看來真的是騙老實人了悼粮。這時,聽見河邊柴禾垛有“呼哧曾棕,呼哧”的輕微喘息扣猫,大賴下意識手轉(zhuǎn)燈到。目之所及翘地,近在咫尺的眼前讓他頓時頭發(fā)倒豎申尤,頭皮發(fā)麻癌幕,倒吸一口涼氣,驚掉了下巴昧穿,渾身陡然起雞皮疙瘩勺远。
“娘咧!”
眼前一條小牛犢般的黑色動物时鸵,在大賴手電筒的燈照里胶逢,兩眼泛著陰森的綠光,一動不動注視著他寥枝。霎時宪塔,他毛骨怵然磁奖,驚慌失措囊拜,腦子里一片空白。脫口而出一聲:“哎呦比搭!”掉頭就往家的方向狂奔冠跷。
第二天村里人問大賴和狗精的事兒?他是一臉驚懼閉口不提身诺。從此蜜托,他去城里上班天亮才出發(fā),天不黑就會到家霉赡。一改多年起早貪黑的習(xí)慣橄务。
也許是大賴這人平日里喜歡嘻嘻哈哈,那張胡呲亂咧的嘴說著玩穴亏。反正后來問他蜂挪,這貨總是笑而不答。
水田嗓化,對還有水田棠涮,水田是大我?guī)讱q的老院鄰居。小時候他父親管理集體的蘋果園刺覆,方圓偌大的園子在村后一馬平川的野外严肪。果園最北頭有間只能放下一張小床,一人多高的土垛子草房谦屑,草房外邊是一片說不清年代的墳塋驳糯,水田就跟父親睡在這土屋里。
夏天的晚上在家里吃過飯氢橙,天悶雷隆隆结窘,風(fēng)雨欲來的樣子。父親就讓水田自己先去蘋果園充蓝,他把院子里的東西收拾到屋里再過去隧枫。
水田就一個人摸黑出村去睡覺了喉磁,到果園沒多大一會兒天就電閃雷鳴,暴雨如注了官脓。這間簡易的小草屋只是夏天看守蘋果園用协怒,冬天就廢了。所以卑笨,平時連個門都沒有孕暇,十幾歲的小毛孩在這樣的環(huán)境說不怕都是假的。鄉(xiāng)下人常說“遠(yuǎn)怕水赤兴,近怕鬼”妖滔,單隔墻那片熟悉的座座墳頭心理壓力就夠山大了。
他祈禱父親能早點過來桶良,雨下這么大估計老爹一時半會是來不了座舍。沒辦法,自己只能硬著頭皮陨帆,在風(fēng)雨飄搖中迷迷糊糊睡著了曲秉。也不知半夜什么時候,一聲聲凌厲的炸雷夾著莫名的風(fēng)雨疲牵,在房頂是一個接著一個炸響承二,大地閃著藍光穿透草房四周的那些瞭望口,把不大的小草屋照的如同白晝纲爸,從未見過的凄風(fēng)怪雨好似要把這間小茅屋揉碎撕掉亥鸠。
水田被驚醒了。突然识啦,他聽到床邊有急促的喘息聲负蚊,睜眼借著超強的閃電光看到一只茁壯的大狗,喘著粗氣立在床頭袁滥。狗渾身濕漉漉盖桥,一副雨中奔襲后的落魄,兩只綠幽幽的眼睛里透著茫然题翻。
心都要跳出來的水田失聲叫道:“媽呀揩徊!”
只看見他張圓嘴巴就是發(fā)不出聲,魂飛魄散下意識地拉住床單嵌赠,渾身發(fā)抖蒙住了頭塑荒。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風(fēng)停了,雨住了姜挺。天亮了齿税,太陽出來了,一切如故炊豪。醒來的水田躺在這茅草屋里凌箕,想著昨夜歷歷在目的場景還在驚恐里沒回過味來拧篮。
早上,在蘋果園那頭幾百米處牵舱,另外一個草屋睡覺的大爺過來了串绩。這老學(xué)究平時懂些陰陽八卦,村子里誰有點兒神鬼怪氣的事兒都會找找他芜壁。
看見水田便問:“你爹哩礁凡?”
當(dāng)他知道水田昨晚一個人在這里睡覺,迷惑的瞪大了眼睛慧妄。
水田就把昨晚的遭遇給老前輩描述了一番顷牌。他說夜黑的天氣就感覺不對味,一早就過來看看你爹塞淹,后忍不住告訴他:“那是村口大楊樹上的狗精窟蓝,它是妖,上天為了不讓它再禍害人就派神來收它窖铡。它知道老天爺是保護人的疗锐,無處可逃就近竄到你的身邊坊谁,借人氣保護自己费彼。”
從此口芍,水田看見狗精的事兒私下在村子里傳的沸沸揚揚箍铲。可大家都有顧忌鬓椭,誰也不敢公開談?wù)摗?/p>
歲月如梭颠猴,多少個春秋過去了。一次小染,回老家碰上早已年過半百的水田求證翘瓮,水田說:“千真萬確!”
更多更早的傳說就無法落實了裤翩。如鄰村娶媳婦的車經(jīng)過大楊樹资盅,夜里新郎新娘同床,新郎總感覺新娘身上渾身是狗毛踊赠。后來新娘因此喝農(nóng)藥死了呵扛,有人說是大楊樹上狗精附身了。
還有鄰村的接生婆半夜被馬車請來接生筐带,剛出生孩子屁股上竟然有個小尾巴今穿。熱情的主人執(zhí)意留她吃完夜宵再走,心神不寧的接生婆滿是疑惑伦籍,要早點兒回家蓝晒。人家就套上馬車熱情相送腮出,快到接生婆的村口時雞突然打鳴了,“嘩啦”接生婆一屁股坐在了地下芝薇,身邊什么都沒有了利诺。
村子里有關(guān)大楊樹的傳說是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剩燥。
如今慢逾,這顆大楊樹依然矗立在村口的橋頭,村里人來來往往依然從它下面穿行而過灭红。
也許侣滩,這些傳說會世世代代流傳下去,給這個小村莊永遠(yuǎn)涂抹上一層神秘色彩变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