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草草地吃了晚飯,實在沒有心力在吃上下功夫,只是就著杯果汁吃了冰箱里的速凍食品呕乎。我打開電視示罗,想看看城市的新聞看是否能夠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惩猫,畫面上一名記者在街頭解說著身后發(fā)生的情況,從她焦急和恐慌的語氣里我聞到了危險的味道蚜点,她身后不是往日有序的街道轧房,人們互相攻擊,地上滿是鮮血绍绘,一個女人被幾個男人拖出了畫面奶镶,只留下她驚恐扭曲的臉的殘影,畫面突然中斷陪拘,電視屏幕變成了雪花阁危,我靜靜地坐在那里生怕觸及到的什么促脉;突然,從遠(yuǎn)方傳來一聲“砰”的巨響,我的心跳攪亂著我的腦袋蒿涎,摸趴著上樓细卧,從高處我能看到城區(qū)彌漫著火光和充斥著的騷亂的嘈雜蚊锹。這時我聽到敲門聲咧虎,一下子把恐慌的重量加了更大的砝碼,我躡手躡腳地下樓來到門前喇辽,“沐川掌挚,是我,你待在屋里不要出來菩咨,窗簾拉好疫诽,不要開大燈”,是無耳男旦委,我剛要過去開門奇徒,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別開門,我會再來”缨硝;聽到這些我順手把門反鎖摩钙,轉(zhuǎn)身將屋里所有的窗簾拉緊大燈全部關(guān)掉,窗簾全是避光的查辩,屋子里一下子被濃重的黑暗填滿了胖笛,我跌坐在墻角細(xì)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网持,這就是無耳男說的爆炸式的巨變,但下午的時候城市還井然有序长踊,怎么突然就失控了功舀。在我思緒飄遠(yuǎn)的時候,一聲清脆的聲響在我身邊發(fā)出身弊,接著我已經(jīng)適應(yīng)黑暗的視線看到一個白色的東西滾動著向前跑去辟汰,我跟過去,它在不遠(yuǎn)處倒在地板上發(fā)出金屬特有的聲響阱佛,我湊近地板去撿起地板上的硬幣帖汞,是簡秋給我的那枚,我摸到硬幣就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下面的地板縫隙泛爍著微弱的燈光凑术,我又仔細(xì)遍尋一次翩蘸,光亮所在的地方呈一個規(guī)則的矩形,剛好容下一個人的身體淮逊,這下面有一個空間催首,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簡秋在這下面,我打開手機上的手電在地上尋找打開地板的機關(guān)泄鹏,像這樣的設(shè)置不是都有那種隱蔽的機關(guān)才能打開郎任?一時沒有找到像是機關(guān)的東西,我敲了敲地板命满,沖著里面喊簡秋的名字,沒有得到回應(yīng)绣版,這時外面一串喧鬧聲混著汽車的轟隆聲席卷過來胶台,我聽到有人叫到“這間,就是這間別墅里的女人杂抽,臉蛋身材都不差诈唬,我跟蹤她很久了”
“沒出息,有心沒膽”“這邊亮著燈缩麸,快過來”我心里一驚铸磅,聲音是從書房的方向傳來的,我跑過走廊朝書房看去杭朱,光線從緊閉的門縫下透出來阅仔,一定是第一天進去的時候把燈打開了,玻璃炸裂的聲音猝然炸響起來弧械,我能聽到有兩個人已經(jīng)跳進書房里的地板上八酒,他們嘴里大聲咒罵著并發(fā)出淫蕩的笑聲,我再一次跑到通向地下空間的那塊地板上刃唐,身后鞋底踩在碎玻璃上的聲音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羞迷,慌亂之下更是沒有什么結(jié)果界轩,我竟然認(rèn)真的痛恨起自己來,埋怨自己不像是紙張那樣薄或是飛蟲那般小衔瓮,那樣的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下到里面避開身后的那群失控的匪徒浊猾,我聽到他們在書房里亂砸一通,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嚷到“趕快去找那女人热鞍,今晚的夜還長著呢”葫慎,我突然想到了小說,寫好的部分保存在樓上的電腦里面碍现,我轉(zhuǎn)身向樓上跑去幅疼,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躡手躡腳,反正樓下已經(jīng)全無安全可言了昼接,進入房間后我隨即轉(zhuǎn)身把門反鎖上爽篷,樓下傳來聲音,他們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慢睡,我背上背包看了一眼房間另一頭的窗戶逐工,二樓的高度應(yīng)該不至于摔成重傷,然而當(dāng)我剛想向窗口邁出腳步漂辐,窗玻璃就炸開了泪喊,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外面?zhèn)鱽砟腥藗儼d狂的叫聲髓涯。
我轉(zhuǎn)身開門來到走廊袒啼,能聽到有人踏上樓梯,樓下雖然有人但他們是從書房進來的纬纪,正門未必有人守著蚓再,這群人估計白天還是被領(lǐng)導(dǎo)罵得狗血噴頭的辦公室寄居者,如果我刻意掙脫應(yīng)該不是難事包各,我把身子貼在墻上靜靜地聽著從樓梯上上來那人的腳步聲摘仅,他極其謹(jǐn)慎或是小心,每邁一步都像是在跟樓梯商量著什么问畅,在他就要跨上二樓地面的時候我迅速沖了出去娃属,我沒看清那人的長相和裝扮,只是死死抱住他的腰部用盡全力把他從樓梯上撞了出去护姆,雖然是極短的過程矾端,但在飛到空中的那瞬間時間像是變慢了,母親卵皂,簡秋须床,青吾,還有和他們有關(guān)的畫面頻閃在腦海里渐裂,我要逃出去豺旬,這群平日里受盡了他人和生活欺辱的人钠惩,即便是一張空白的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會撕個粉碎,他們瘋了族阅。
重重的地摔在地上篓跛,雖然被我撞下來那人在下面當(dāng)肉墊,我渾身依然像散了架一樣坦刀,腦袋一時恍惚暈沉愧沟,我掙扎著撐起身體,顧不得在我身體下面呻吟的那人鲤遥,他的腹部凹陷下去應(yīng)該是被我砸斷了肋骨沐寺,我看到一個留著寸頭穿黑色多袋夾克的人從廚房里跑出來,手里還拿著冰箱里的啤酒盖奈,他看到我立刻招呼其他人并把啤酒瓶朝我扔了過來混坞,酒瓶砸到我的背部脊椎上,我忍著疼向正門跑去钢坦,出去就有希望究孕,出去就有希望,無耳男你他媽去哪了5肌厨诸!
正門被打開了,外面的夜風(fēng)吹了進來禾酱,但進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男人微酬,他白色的運動服上濺撒著猩紅的血污,他左手拿著一把槍颤陶,我分辨不出槍的真假颗管,但依當(dāng)時的環(huán)境判斷是真槍無疑了,他看著我的臉上逐漸排列組合式地展現(xiàn)出“笑”指郁,笑容充斥著呆滯忙上,他的嘴巴咧到了一種夸張的程度拷呆,臉頰處有兩處已經(jīng)干涸的血點闲坎。“哦哈哈茬斧,又逮到一只活的”他的話像是從喉嚨里發(fā)出的腰懂,嘶啞冰冷。這時房間內(nèi)的其他人全都圍了過來项秉,他們有的手里拿著刀或者鐵棒绣溜,看著我的眼神里滿是掙脫禁錮的猙獰,我知道這些人其實并非想要什么娄蔼,他們肆意的放縱自己的內(nèi)心如今已經(jīng)全然失控怖喻,那是對有序生活的報復(fù)性進攻底哗,所有看似正常的東西全要破壞掉,摧毀有序的世界就是他們的目的锚沸。
“哎呀跋选,不能用槍,太暴力了”白色運動服男子嬉笑著說哗蜈,隨后他從背后掏出一把匕首前标,周圍的人發(fā)出了哄笑,我像是被狼群圍住的食草動物距潘,我看著那把匕首想象著它會刺入我身體哪個部位炼列,媽的,我希望他還是用槍吧音比,我站在原地感覺身上的所有毛孔都縮緊了俭尖,他們的哄笑聲和匕首透著寒意的閃光忽遠(yuǎn)忽近,我害怕極了硅确,我怕的不是死亡目溉,死亡只是狀態(tài),此時此刻纏滿我全身的是捏碎意志的絕望和不甘菱农,來吧缭付,能有什么辦法逃離?像電影中的英雄那樣變的無堅不摧循未、飛天遁地順便拯救蒼生陷猫?不,我只想縮小的妖,變成塵埃绣檬,躲開所有人的視線,逃離這一切本身就毫無意義的悲劇嫂粟,我原本只是個普通人娇未,不知怎么觸了命運大人的霉頭,他把我扔在了這個混賬的世界里星虹,他一定是故意的零抬,命運看我不順眼,混蛋宽涌!憑什么讓我遇到這一切平夜?我要活下去!P读痢忽妒!
我看見了白色運動服男子手里的匕首飛了過來,他的動作還保持著用力甩出匕首的樣子,他臉上是猙獰下的興奮段直,能看出來吃溅,他這次用盡了全力,或許他經(jīng)常鍛煉身體鸯檬,用盡全力是經(jīng)常的事兒罕偎,而現(xiàn)在他用盡全力是為了殺一個人,如果我能活下去京闰,我希望看到他經(jīng)歷同樣的恐懼颜及。
我閉上眼睛,沒有感覺到疼蹂楣,或許匕首已經(jīng)刺進了我的身體而疼的感覺已經(jīng)被大腦排斥在外俏站,我經(jīng)歷了一瞬間的失重然后開始自由落體,原來這就是死掉的感覺痊土,肉體在下落肄扎,靈魂飄走了么?一聲震破耳膜的叫聲在周圍爆開赁酝,我轉(zhuǎn)身看到匕首刺進了一個男人的肚子里犯祠,叫聲正是他發(fā)出的,他是沖進屋里的暴亂分子的一員酌呆。
讓我驚詫的是周圍的所有物體尺寸開始暴漲衡载,我像掉進了夢里的深淵,我問自己這是意識開始扭曲了隙袁?自由落體運動還在繼續(xù)痰娱,很快我掉進一個光線完全不用的空間里面,頭頂是黑色的穹頂菩收,周圍的物體尺寸大得驚人梨睁,我摸了摸身上并沒有傷口,環(huán)顧四周是如山一般的桌子椅子娜饵,還有堆在墻角的巨型書本坡贺,每本的厚度跟我的身高近同。穹頂?shù)纳厦鎮(zhèn)鱽砘靵y但遼闊的聲音箱舞,我抬頭看上去穹頂?shù)暮谏景逯虚g影影綽綽遍坟,我努力理解身處什么地方,我站在原地根本沒動褐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政鼠?
“你們看清楚了沒有风瘦?他消失了”“突然就不見了”“他逃走了”“我早就覺得這個地方有什么不對队魏,領(lǐng)袖說的是真的,明天這里就要終止了”
“那我們會怎么樣?會死么胡桨?”“當(dāng)然不會官帘,領(lǐng)袖說了,我們會隨著時間終止而永生”
“嘻嘻昧谊,永生刽虹,哈哈”是那個白色運動服男子的聲音。
“青牛呢诬,對領(lǐng)袖的話你有疑問么”一個嚴(yán)肅洪亮的聲音涌哲。
“沒有,我只對殺人感興趣尚镰,哎呀呀阀圾,時間不多嘍”似乎是他向外走去,鞋子砸在地板上的咚咚聲慢慢飄遠(yuǎn)狗唉。
“沒人性的瘋子”有人低聲咒罵初烘,而我在下面聽的清清楚楚,他們陸續(xù)離開分俯,直到更遠(yuǎn)處傳來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響肾筐,載著喧鬧一同離開了。
而我終于有些明白缸剪,我在剛才發(fā)現(xiàn)的地板下面的空間里吗铐,我怎么會從地板間細(xì)小的縫隙中間掉下來,周圍的物體為什么在我看來又那么巨大杏节?我變小了抓歼,只有這一個解釋,這個無論怎樣都看起來荒謬至極的解釋拢锹,但強大的現(xiàn)實像個巨人一樣豎在我面前谣妻,他對我說,你剛睡醒卒稳,你夢到了達(dá)爾文的出進化論蹋半,夢到了工業(yè)革命,夢到了人類的數(shù)萬年歷史充坑,夢到了變成固化思維的宇宙定律减江,可那都是夢,都是虛驚一場捻爷。
我閉上眼睛辈灼,希望黑暗能夠稀釋如今變得離奇古怪的現(xiàn)實,我時常在家中床上躺著想象睜開眼睛能夠身處瑞士的因特拉肯或是美國科羅拉多峽谷也榄,可從頭到尾我都明白巡莹,思想無法直接鍛造出現(xiàn)實司志,我們周圍有各種各樣的限制,想要從床上出現(xiàn)在幾千公里外降宅,時間是必須加進去的主料骂远,還要有金錢,食物腰根,交通工具等等激才,但這樣的想法終歸是可以實現(xiàn)的,所以即便是有一天我真的走上因特拉肯的草甸眺望科羅拉多的巨形峽谷额嘿,我也不會感到自己身處的地面在一塊一塊地脫落掉進下面的黑暗瘸恼。
一種奇妙的感覺開始在全身滾動散發(fā),我感到一陣酥麻的刺痛襲過身體各處册养,我閉著眼睛追尋著那種感覺钞脂,但只是一瞬間就恢復(fù)平靜,像略過眼前的一陣風(fēng)捕儒,我睜開眼睛冰啃,周圍恢復(fù)了正常,身旁的一張實木桌子和椅子是正常尺寸刘莹,頭頂?shù)牡匕咫x我也只有幾公分阎毅,這里的空間只有一般住所的衛(wèi)生間大小,幾摞書堆放在一邊的墻角点弯,剛才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扇调,但是我確實從上面的地板上躲過朝我飛來的匕首掉進了這里。
我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抢肛,思緒亂的像漫天飛舞的柳絮狼钮,只是四周的狹小空間滿是壓抑的同時也帶來一絲安全感,就像小時候在海邊被母親從身后環(huán)抱住捡絮,我能夠感覺到她觸及到我皮膚的手臂上充盈著關(guān)愛的暖流熬芜,她說要帶我乘船渡過海洋到海的那一頭去,甚至頗為認(rèn)真地做了些準(zhǔn)備福稳,可后來連我都忘了這件事涎拉,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在她那個充滿宿命意味的噴嚏到來的前一天的圆,她又拉著我到海邊鼓拧,那時她已不便再抱我,只是望著泛著銀光鋪開的海面對我說“你看這片大海越妈,溫柔善良季俩,可這只是她最普通的一面”。
我看向她梅掠,她似乎陷入了某種意境中難以自拔酌住,我當(dāng)時不能理解她想要表達(dá)什么店归,只是以為她像所有人一樣,在面對大海時被感性邏輯占據(jù)了大腦赂韵。
“大海也有兇惡的一面,他冷酷無情挠蛉,不聽祈求不聞求饒”她說祭示。
“大海也養(yǎng)育著無數(shù)海洋生物啊,我們陸地上的生物也受益于海洋”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地反駁道谴古。
母親看了我一眼质涛,然后說“善惡并不是總是對立,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存在絕對的惡或是絕對的善掰担,我們作為世間的一員汇陆,嘴上總說要懲惡揚善,但是惡到底是什么带饱?自私自利算是惡毡代?還是殺人放火才算惡?那善良呢勺疼,救人一命一定被人稱贊善良教寂,但如果是為了救人而殺人呢?”
“善與惡有那么重要么执庐?我不懂”我回答道酪耕。
母親只是沉默地看著遠(yuǎn)方,臉上的表情滿是嚴(yán)肅轨淌,眼眶中泛著淚水迂烁,我急忙看向一邊,并非是我無情递鹉,只是從小到大看不得母親流淚盟步,那是她脆弱的一面,而我出于某種奇怪的心理躏结,總是習(xí)慣避開看到母親脆弱的一面址芯,就像小時候總想讓母親看到我脆弱的一面一樣,我那樣做是為了撒嬌獲取同情窜觉,而母親從一開始就是我們生活的支柱谷炸,她的脆弱就算再無力,也意味著我們的生活沒有表面的那么安靜祥和禀挫,作為受庇護的我或許是羞于面對我們的生活出現(xiàn)的裂痕旬陡,但時至今日的我依舊倍感無力,母親在那第二天就死了语婴,我像是突然被暴漏在空氣中描孟,多想當(dāng)時我能夠伸手去拭去母親的眼淚驶睦,有了那份勇敢我也許在后來的境遇中能夠更多的去爭取而不是順從,也能少一件無法挽回的事情在我生命中的重量匿醒。
母親離開了场航,我一個人在這條孤獨的路上繼續(xù)前行,我沒有想過生活一路下去到底是減法還是加法廉羔,只是奔波在一條無形的道路上溉痢,獨自辨識路上出現(xiàn)的各種路標(biāo)提示;在某個富于寓意的深夜抑或是一平如素的午后憋他,我突然意識到一種缺陷在敲打我孩饼,有些記憶的痛處像是缺了水分的土地逐漸龜裂干涸,經(jīng)風(fēng)一吹竹挡,撕裂劇痛镀娶,遇到母親之前的記憶就是那片缺乏水分的干涸之地,我努力在意識里尋找揪罕,卻總是被告知此路不通梯码。
我坐在椅子上,從隨身的包里掏出電腦放在桌子上好啰,抬頭看了一眼頭頂?shù)纳詈稚景迦绦厦娼Y(jié)著一縷蛛網(wǎng)但遍尋不到一只蜘蛛,小房間的光源是右側(cè)墻壁上的一盞白織燈坎怪,木板間的縫隙幾乎無法識別出外面的事物罢坝,我努力不讓煩亂的心緒干擾到我,小說離我心中的完結(jié)只差一點了搅窿,我完全是隨心而寫嘁酿,即便是簡秋和無耳男很明確地告訴我小說完結(jié)的重要性之后,我依然在遵循著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男应,而每當(dāng)開始沉浸在寫作的過程中我竟能夠幸運地心無旁騖闹司。
大約一天后,我在本子上寫上小說的最后一句話“那樣的一個世界沐飘,說是一個事件更合適游桩,終究來打了我的面前∧推樱”因為電腦在這期間沒電關(guān)機了借卧,我便在桌子下面找來了本子和筆,生于那樣的時代筛峭,我已經(jīng)很久未曾用過紙筆了铐刘,那樣的寫作體驗?zāi)徽f更像一次戰(zhàn)斗。我久久地坐在桌子前面影晓,像是還沒有開始手頭的工作镰吵,我總是喜歡這樣把時間倒過來檩禾,假想現(xiàn)在是小說開始寫的那一刻,我還未曾動筆寫下哪怕一筆疤祭,如果我在開始那一刻停筆盼产,放棄這部小說的寫作,去找一個公司職員或是公務(wù)員樣的工作勺馆,如今的境遇一定不會是這般模樣戏售,或許命運在此改道,所以我才有勇氣聯(lián)想不屬于自己生活的片段谓传,我慶幸身處這個世界很久之后才發(fā)現(xiàn)實情蜈项,如果提前被告知芹关,我的情緒和精神極有可能當(dāng)場崩潰瓦解续挟,我就像一只溫水中的青蛙,頭頂?shù)腻伾w在慢慢合上侥衬,致命的溫度已經(jīng)開始攀升诗祸,我會看著自己的皮膚破碎飛舞,直至視線中的事物失去色彩轴总,聲音止步不前直颅,意識開始化作沒有重量的黑暗,慢慢襲來怀樟,我在等待著功偿。
我站起身,簡單舒展了一下身體往堡,狹小的空間讓我沒能肆意的放開雙臂械荷,堆在角落的書從一開始就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排斥感,即便是身處如此狹小的空間里我還是沒有生出一絲去拿起一本的欲望虑灰,但在我寫完小說時那種無形的排斥感瞬間消失了吨瞎,像是乘坐火車穿越山洞時產(chǎn)生的耳鳴,一個吞咽就立竿見影地消除了耳鳴穆咐,我走到角落颤诀,書是熟悉的樣子,我彎腰拿起一本对湃,書名是《我崖叫!我!》作者是沐川拍柒,我又看了一眼下面堆放的書归露,全是同一本,原來從書店買走書的人是簡秋斤儿,我早該想到剧包。
我翻開書恐锦,扉頁上有作者的簡短生平介紹,沐川疆液,1985年生一铅,青年作家;沒有本人的照片堕油,我翻開書的第一章潘飘,細(xì)細(xì)地讀下去,從我開始寫自己的小說已經(jīng)過去很久掉缺,這期間我?guī)缀鯖]有機會重讀自己寫過的東西君旦,但是手里的這本小說竟讓我有了重讀自己文字的感覺,一種難以割舍的熟悉感游離在手間轰胁,我只有主動在心里聲明一次這不是我的小說既琴,但是聲明的聲響消彌之后熟悉感如潮水般又一次涌上來。
我?guī)缀跏浅两降卦陂喿x搜囱,周遭的一切已然忘掉了丑瞧,我沒想到自己寫的東西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時間似乎在我眼前形成了一個閉環(huán)蜀肘,我剛剛走出的門分不清是走出去還是剛剛走進來绊汹,這本小說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沒有辦法拒絕或是對眼前的事情視而不見了扮宠。
不算厚的一本小說西乖,等我讀完時我竟然開始感到饑餓,電子設(shè)備的電全部耗完了坛增,我只能靠直覺判斷時間的速度获雕,讀到最后終于出現(xiàn)了陌生感,那似乎是我一直在心底期待的轿偎,像是要用來印證某樣事實典鸡,但當(dāng)我去遍尋事實的蹤影卻又發(fā)覺它又色彩暗淡無力,不足以支撐我的期待了坏晦。
究其陌生感的來源是小說在故事的最后出現(xiàn)一面鏡子萝玷,小說的結(jié)尾這樣寫道“我站在鏡子前,早已消逝的畫面開始重現(xiàn)昆婿,我邁步走了進去”我甚至難以再用一面來形容它球碉,功能性的鏡子似乎并不是作者想要表達(dá)的,他在用鏡子隱喻什么仓蛆。
我站在像是囚牢的空間中睁冬,抬頭看了一眼難覓縫隙的地板,我用手輕輕地觸碰到周圍的墻壁,那里已經(jīng)被時間侵蝕出了朽壞的痕跡豆拨,可他們都是時間的朋友直奋,裂縫與塵埃都是時間贈與他們的印證之物,我閉上眼睛施禾,一陣無奈突然包裹全身脚线,閉眼似乎成了我近段時間的習(xí)慣動作,因為我發(fā)現(xiàn)閉上眼睛好像可以看到不一樣的世界弥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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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的地板傳來鞋底壓在碎玻璃上的咯吱聲邮绿,我睜開眼睛盯著頭頂黑色的木板,聲音很輕很慢攀例,顯得小心翼翼船逮,很快腳步在我的正上方停下,不管是什么人對方似乎知道我在下面粤铭,我靜靜地站在原地挖胃,雖然無處可逃,但隔著一層木板多少有一些安全感承耿;停留了片刻冠骄,腳步聲再次響起向一邊走去伪煤,我在心里默數(shù)著加袋,一、二抱既、三.....第六聲后他停了下來职烧,然后我頭頂?shù)哪景寤砣幌В饷娴牧凉馔渡溥M來防泵,很快無耳男的臉出現(xiàn)在上面蚀之。
他看著我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在里面待了多久捷泞?吃飯怎么解決的足删?哈哈,你變丑了”
我盯著他锁右,良久竟然沒有找到什么想說的話失受,然后我收回眼神開始把電腦和寫了小說結(jié)尾的本子裝進包里,所有工作做完后咏瑟,我把包背在身上拂到,抬起頭看著正要說話的他說“別廢話,拉我上去”
無耳男嬉笑著趴在地上把右手伸了下來码泞,我握住他的手雙腳蹬墻借力離開了下面兄旬;坐在地板上看到周圍簡秋的家已經(jīng)混亂不堪,像是剛被颶風(fēng)掃過余寥,微涼的夜風(fēng)從門口吹進來领铐,能聽到城市的方向傳來騷亂的動靜悯森。
我看向無耳男,對他說“小說寫完了绪撵,怎么離開呐馆?”。
“我知道”他甩了甩長發(fā)莲兢,從地上站起來汹来。
“你他媽知道什么?我那天晚上差點就死了”心里的怒氣終于從剛才的迷路狀態(tài)找到了出路改艇。
“哇收班,人可以死兩次真是奇妙啊”他走進廚房在冰箱里翻找著什么。
“什么意思谒兄?”我從地上站起來摔桦,把背包重新背在肩上,地板上的方形口子還開著承疲,不知道無耳男怎么打開的邻耕。
無耳男手里拿著一瓶啤酒從廚房出來,順便將腳邊的一個牛奶盒子踢開燕鸽,他躺進沙發(fā)里兄世,將沒有脫鞋的雙腳直踩在沙發(fā)的扶手上。我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啊研,但他卻好像忘了我的存在御滩,不回答我的問題也不說別的,像是一個下班回家終于能夠放松一下的職場人士党远,準(zhǔn)備躺在自家的沙發(fā)上小睡一下來沖淡一天的疲勞削解。
“沐川的小說,你看過吧沟娱?不過老實說氛驮,那書名起的真不怎么樣”他躺在那里幽幽的說道。
“看過了”我說济似。
“哎呀矫废,忘記了,你就是沐川”他故作抱歉的話里滿是戲虐的味道碱屁。
我扶起身旁的一把椅子坐上去磷脯,對他說“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像個傻子一樣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過度的自信是種會把所有事情都辦砸的壞毛病嗎娩脾?“
“看來你還真的發(fā)現(xiàn)了些東西赵誓?”他單手支起腦袋看著我說。
“兩個沐川說到底是一個人,只不過他的小說創(chuàng)造了這個世界俩功,而我寫的小說是教人怎么離開”當(dāng)我開始接受現(xiàn)實以后幻枉,就能夠以現(xiàn)實為基礎(chǔ)思考自己的處境了,在讀過另一個沐川的小說之后诡蜓,我意識到或許不同的兩個世界有兩個命運不同的我熬甫,他在這里實現(xiàn)了我在另一個世界的所有夢想,但他卻意外消失了蔓罚,而簡秋把我找來好像并非是要單純找個替代品椿肩,目前這個世界失控了,或許多少跟我有些關(guān)系豺谈,雖然我還想不到那是什么郑象,但實實在在的前因后果不會因為我想不到就不存在,我得盡快弄明白以便掌握主動權(quán)茬末。
“不錯嘛厂榛,我還以為當(dāng)我告訴你這件事的時候你會精神垮掉,不過既然這樣丽惭,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就好理解多了”無耳男重新躺回去击奶,把頭枕在手臂上,對著天花板說责掏。
城市方向的騷亂似乎并沒有緩解柜砾,不時還有巨響傳來,我想要讓自己平復(fù)下來拷橘,但是總也無法置身事外局义,生活在和平的環(huán)境中三十年喜爷,對于如今周遭的混亂絲毫沒有抵抗力冗疮,不安總是像爬進衣服里的螞蟻不時就會刺我一下,我看向無耳男檩帐,他依舊看著天花板术幔,耳邊的頭發(fā)垂下去,露出那個丑陋的黑洞湃密,我不經(jīng)就會去想诅挑,風(fēng)從一邊的洞口吹進去然后從另一邊的洞口出來,如果換成其他硬的東西呢泛源?比如說一根棍子拔妥,那樣想著我便開始尋找周圍棍子樣的物件。
“我屬于這里达箍,不是像犀牛鳥靠犀牛身上的寄生蟲生存那樣的依附關(guān)系没龙,我是這個世界意識的實體產(chǎn)物,我不明白我是如何出現(xiàn)的,但我就是知道硬纤,這個世界出現(xiàn)同時就開始孕育我解滓,這或許是基于某種自然規(guī)律,我不得而知筝家,這是存在于我身上的局限性洼裤,除此之外,只要我想知道溪王,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瞞不了我”無耳男不常有地認(rèn)真的語調(diào)腮鞍,我靜靜地等他說下去,“如今莹菱,這個世界臨近尾聲了缕减,你聽到的鐘聲就是倒計時,當(dāng)這個世界歸于虛無芒珠,我也就不存在了桥狡,這是我又一件無能為力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還會不會再次在某個地方出現(xiàn)皱卓,但是我覺得應(yīng)該是不會了裹芝,我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
“誒呀娜汁,怎么給你說了這些話嫂易,你一定覺得很不著邊際吧”他這次看著我說。
“或許不著邊際這個詞本身就是個偽命題”我說掐禁。
他笑了笑怜械,然后繼續(xù)說“在這里的沐川并不是消失了,他被帶到了另一個世界傅事,以另一個人的意志活了下去缕允,這個人是誰就不用我說了吧”
我知道他指的人是我,良久之后我說“我只是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是怎樣發(fā)生的”蹭越。
“世間的事情沒有幾件是被人真正理解的障本,你要鉆的這個牛角尖可沒什么意義”。
“那就可以對真相視而不見响鹃?”
“有些時候驾霜,視而不見反而是好事,你的最終目的不就是想離開這里回歸到正常生活的世界么买置?”
確實粪糙,我無法理直氣壯地反駁無耳男的話,當(dāng)拿目前的所有事情跟離開這里做對比忿项,我一定會放棄所有而選擇離開這里蓉冈,究其原因是因為留在這里就等于失去了我在原來的世界里所擁有的一切脆栋,即便是我并沒有真正擁有什么,也許正常平靜地生活在那里已經(jīng)是一種絕對的擁有洒擦。
“我能看出來椿争,你是矛盾和疑問的集合體,總是在選擇面前猶豫不前熟嫩,心中充滿疑問卻很少敢去尋找答案”秦踪。
“你說的沒錯,我一直都是個失敗者掸茅,任憑疑問在心里朽變成遺憾椅邓,從來不敢向前一步抓住僅有的機會,我就是這樣懦弱昧狮,這就是我”景馁。
“不要這么悲觀嘛,你能來到這里說明你還是有些勇氣的逗鸣,雖然在我看來你確實是個lower”合住。
事到如今,我對他的貶諷也毫無怒意撒璧,我承認(rèn)就是那樣透葛,他只是陳述事實,就像照著街邊的廣告牌讀出上面的文字卿樱,他毫無惡意僚害,而我察覺到來自己體內(nèi)的斥責(zé)和抱怨,那是自一扇無法打開的門后傳來的繁调。
“我弄丟了一段記憶萨蚕,整整五年,我一直想要努力找回蹄胰,我不明白那段記憶的價值岳遥,只是總覺得少了一樣?xùn)|西,缺失的地方難掩疼痛烤送,你知道那段記憶在那么寒随?”能夠問出這個問題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答案或許是我無法承受的帮坚。
無耳男翻身坐起來,盤坐在沙發(fā)上互艾,他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试和,然后對我說“你確定你要知道么?我只問一次”
我又一次猶豫了纫普,混蛋家伙直接說出來不就行了阅悍,為什么非要問這么一句好渠?我想一走了之,可我能去哪呢节视?既然離答案這么近了拳锚,不選擇接受的話就連找借口都很難找到吧?
“說吧”我本已握拳的雙手再次緊了緊寻行。
無耳男站了起來霍掺,走到我坐的桌子邊拉開一張椅子坐在我對面,他那被長發(fā)遮住一半的臉此刻冷峻嚴(yán)肅拌蜘,像是剛從風(fēng)雪中走出來杆烁,他壓低了聲音說“在一個暴雨狂風(fēng)的夜晚,沐川就被人殺死在那間書房里”隨后他哈哈大笑了起來简卧,而我絲毫沒有感到想笑的欲望兔魂。
他或許是在故意制造恐怖氣氛,緣由我不得而知举娩,也不想知道析校,因為此刻我絲毫沒有心力再分配到理解他的幽默上,我只是看著他铜涉,我想讓他明白我在看一個傻子勺良。
他用絲毫不尷尬卻又做作的笑聲結(jié)束,然后對我說“要習(xí)慣把壓力扔掉骄噪,你要知道壓力和不安會把你毒死的”尚困。
“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說。
“嗯链蕊,那接著說你的事”他往后靠了靠事甜,然后看了一眼門外的黑暗,雖然已經(jīng)是深夜滔韵,但整座城市像是即將燒開的水逻谦,四處鼓動著令人不安的征兆。
“我的話會很簡潔明了陪蜻,就像一根針邦马,扎進你的皮膚的瞬間沒有感覺,但是痛感會慢慢找上你宴卖,你要有接受的準(zhǔn)備”滋将。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好吧症昏,那開始吧随闽,你五歲那年被淹死了,這是起因肝谭,你可以先消化一會”無耳男竟然有些關(guān)切地看著我掘宪,我相信那關(guān)切是真誠的蛾扇,我也相信了我5歲那年就淹死了,雖然感覺奇怪魏滚,但是卻找不到奇怪的點在哪里镀首,我5歲那年淹死了,那我現(xiàn)在是誰鼠次?我曾經(jīng)以為我們不會像說出一句話那樣容易去相信這句話更哄,但無耳男的這句話讓我想去相信,原來事情還可以有這種解釋须眷,我死了竖瘾,所以之前的記憶全部被抹去了,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完整花颗,事情就是這樣捕传。
“你媽媽在那之后闖進了沐川的書房,你要理解這個“闖”扩劝,一座房子的兩個房間庸论,同一個地球上的兩個空間,我不是教物理的棒呛,這樣說理解起來費力么聂示?沐川就是另一個空間的你,他已經(jīng)成為你未來的樣子簇秒,你媽媽把他帶走了鱼喉,為了救你”無耳男沒有給我太多時間,或許他覺得對于去相信自己已經(jīng)死過一次這樣的事情趋观,如果一開始無法理解那永遠(yuǎn)都不會理解扛禽。
“哦,之后呢皱坛?”我不知道是哪里發(fā)出的命令讓我說出這句話编曼,腦袋像是懸浮在真空中。
“你活了過來剩辟,沐川被抵消了掐场,就像除法算式那樣,“biu”的一下分母就沒了贩猎,只剩下你”無耳男用右手在空中劃了一下然后指向我熊户。
“沐川當(dāng)時已經(jīng)完成了小說的創(chuàng)作,在他消失之后小說得以出版融欧,之后便出現(xiàn)了這個地方敏弃,簡秋把這兒稱為過渡區(qū)?”
“嗯”
“好吧噪馏,他們兩口子在取名字這事上面確實沒什么天賦”麦到。
“我為什么能相信你的話?”我看著無耳男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某種破綻欠肾,他這樣看起來不怎么正經(jīng)的人往往很會說謊瓶颠。
“你一會在出門之后先向左拐,兩步之后心里默數(shù)五聲蹲下刺桃,你會發(fā)現(xiàn)不相信我會是什么結(jié)果粹淋,另外,外表看起來不正經(jīng)的人往往靠得住”無耳男站了起來瑟慈。
“你去哪桃移?”看到他向門外走去我竟然開始有些慌亂。
“你不是要回去么葛碧?走借杰,帶你回家”無耳男站在客廳的走廊上歪著腦袋,像個客人沒拉夠的出租車司機进泼,說完他便走進外面的黑暗蔗衡,從城市方向飄來的空氣中有股脂肪燒焦的臭味。
我抓緊背包趕緊跟了上去乳绕,跨出屋外瞬間想起了無耳男的話绞惦,我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左邊走了兩步,第二步還未合腳時身后的墻壁上突然一聲悶響洋措,有什么東西鉆進了墻壁里济蝉,我轉(zhuǎn)身看到大門右邊的墻壁上騰起了一陣灰塵形成的煙霧,碎石塊掉落在墻根菠发,當(dāng)我意識到是子彈的時候我?guī)缀鮼聿患霸傧雱e的便順勢蹲了下去王滤,一聲悶響又在頭頂響起,嗆人的灰塵在頭頂炸開雷酪,碎石塊掉落在我身上淑仆,我雙手抱頭蹲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用視線尋找無耳男哥力,他站在街道邊的凱迪拉克旁邊蔗怠,滿臉笑容,甚至有些興奮吩跋。
“不會有子彈射過來了寞射,可以過來了”說完他便鉆進駕駛室。
我又確認(rèn)了一下锌钮,然后迅速跑向路邊的汽車?yán)_車門坐了進去桥温,我努力克制著不讓無耳男發(fā)現(xiàn)我因為緊張而急促起伏的身體。
“如果在這里死了會怎么樣梁丘?”我說侵浸。
“大概就是死了吧”無耳男說旺韭。
天色開始泛白,人們不知道都去了哪里掏觉,路上安靜得有些異常区端,就連城市方向的嘈亂也減輕了不少。
“你離開了幾天澳腹?”
“兩天”
“我為什么沒有感到饑餓织盼?”
“之前吃多了吧”
“操”
“你是不是跟簡秋做愛了?”
“關(guān)你屁事”
“我看見了”
“.......”
“不想她嗎酱塔?”
我本來想隨口說出不想沥邻,但是當(dāng)“不想”兩個字要跳出口時我把它們按了回去,我并不覺得我身上有另一個沐川的記憶羊娃,對簡秋的感情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是由我自己灌注起來的唐全,從第一次見面到后來的不辭而別,她似乎都有很強的目的性迁沫,但這絲毫沒有妨礙她在我心里逐漸明晰起來的形象芦瘾,縱然每個人都會在另外一個人的人生中擔(dān)當(dāng)重要角色,而我到目前也不確定我人生中的那個重要角色是不是簡秋集畅,但我很希望她是近弟。
“你知道簡秋在哪吧”我看著窗外,換了種方式問無耳男挺智。
“知道祷愉,但也不知道”。
“那就先說知道的部分赦颇,再說不知道的另一部分”
無耳男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二鳄,開始說“我并非無所不知,首先我不清楚自己的命運媒怯,第二订讼,我無法感知這個世界以外的事情,簡秋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扇苞,但是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欺殿,時間和空間組成了我們生存的世界,也把我們局限在這個地方鳖敷,這樣的世界或許很多脖苏,但是存在時間有長有短,它們也在遵循著某種自然規(guī)律自然演化定踱」髋耍”
車子拐過一個山路上的彎,無耳男繼續(xù)說“時間和空間,只是人類對世界最淺表的理解亦歉,而人類只是宇宙在演化過程中迸濺出的一個火星恤浪,所以到目前為止,你身上發(fā)生的事情鳍徽,有些我也無法理解和感知资锰,比如你母親是通過什么方法透過兩個世界的壁壘找到沐川的敢课,又是怎么帶走他的”阶祭。
“那我來這里的意義在在哪里”。
“那只有你離開這里之后才能知道直秆,事情并不總是像打開窗戶就有新鮮空氣涌進來那么簡單濒募,或許你如果在那天沒有被淹死,往后這些都不會存在”
車子開出了法國梧桐形成的林蔭圾结,城市出現(xiàn)在視野里瑰剃,我向車后看了一眼,影影綽綽的樹影綿延在黑暗中筝野,我們的來處竟是那樣深邃詭譎的地方晌姚,心底生出難以抵擋的痛楚;外面的天色依舊昏暗不明歇竟,像是帷幕沒有完全拉起來挥唠,天空的顏色黑的有些濃重,找不到一片云焕议。進入城區(qū)后宝磨,路邊出現(xiàn)了很多鏡子和尸體,人和動物的都有盅安,各種各樣的鏡子立在那里躺在那里唤锉,商店的櫥窗被砸出大洞,破碎的玻璃窗像是在慘叫别瞭,街道上流淌著不明的液體窿祥,我沒敢開窗,車輛橫七豎八地停在路上蝙寨,卻見不到一個活著的人類晒衩。
“人都去哪了?”我問無耳男籽慢。
“死了浸遗,或者去了鏡子里”他似乎沒有被周圍的景象吸引,專心開著車箱亿。
我不能肯定汽車的鐵皮能給我?guī)矶嗌侔踩絮诵浚皇切旭傇谕鹑缒┤蘸蟮慕值郎希察o成了最難以忍受的。我回憶起了沐川的小說最后出現(xiàn)了鏡子髓帽,那充滿隱喻的鏡子真的會作用到現(xiàn)實中來么菠赚?難道人們在利用鏡子逃離這個世界?
“這就是演化的結(jié)果郑藏,這個世界原本正常發(fā)展衡查,直到他的某些特點被發(fā)現(xiàn)了,導(dǎo)致了混亂必盖,然后人們便開始逃離拌牲,所以這個世界的特點就成了他毀滅的弱點,人們也親自毀了自己的生活歌粥,一夜放縱后成了亡命奔逃的人”無耳男難得嚴(yán)肅地說道塌忽,我想他可能從這個世界的命運里看到了自己的前路。
“為什么不能重建而要逃離呢失驶?”我問他土居。
“是沐川的小說給了他們指引也賦予了鏡子應(yīng)有的能力,而進入鏡子會去到什么地方誰也不知道嬉探,但起碼他們離開了這里擦耀,人一旦有了退路往往不會再選擇重新開始”無耳男平靜的說到。
車子又開了一小段路涩堤,由于被前面撞在一起的汽車擋住了眷蜓,無耳男把車停下,對我說“下車步行吧”
打開車門下到地面上定躏,我竟然有種第一次踩在腳下的土地上的感覺账磺,空氣污濁,鼻子呼吸起來很費力痊远,總像是要堵在鼻孔里一樣垮抗。由于天色昏暗,遠(yuǎn)處的東西看起來很費力碧聪,我站在原地想觀察一下頭頂?shù)奶炜彰鞍妫驗槟呛谏雌饋韺嵲谟行┻^于密實,像是天空的外面又被罩了一層黑色的帆布逞姿。我仰頭看去辞嗡,一個失去色彩的慘白月亮嵌在正空,周圍是反差頗大的黑暗滞造,月亮大得有些不可思議续室,足足有每月十五的月亮五六倍大,我拉住無耳男谒养,問他“這月亮怎么這么大挺狰?”
他看了一眼天空,對我說“那不是月亮”。
無耳男雙手插在風(fēng)衣口袋里向前走去丰泊,我跟在后面薯定,不時抬頭觀察天空中的月亮,幾次之后我發(fā)現(xiàn)那真的不是月亮瞳购,它缺乏實體的質(zhì)感话侄,周圍的光線也像是從后面射進來的。
“那是正在收緊的瓶口”無耳男在前面說学赛。
“瓶口年堆?”我不解。
“城市周圍的黑色屏障生長起來了罢屈,只在天空中留下這么一個口子”無耳男站在一輛報廢的甲殼蟲前蓋上說嘀韧。
我沒有說話,默默的跟在無耳男后面缠捌,如簡秋所說,變化果真在我的小說寫完之后開始出現(xiàn)了译蒂。
“前面是你的朋友青吾的家”無耳男轉(zhuǎn)頭對我說曼月。
“嗯钠四,我進去看看”枫匾。
青吾的家位于一片別墅區(qū),前面的街道就是別墅區(qū)的外墻垫释,周圍的空氣像是死了捕透,除了我們的腳步聲周圍一絲聲響也沒有聪姿。來到青吾家外面,別墅內(nèi)漆黑一片乙嘀,像是荒廢了很久拒絕外人的造訪末购。正門虛掩著,當(dāng)我把手放在門把上時我有了一絲膽怯虎谢,那是強烈的不安造成的盟榴,我害怕看到青吾失去呼吸僵硬的躺在那里。
我回頭看了一眼無耳男婴噩,然后推門進去擎场,失去生命的房子沒有一絲溫度,我們尋遍了整棟別墅几莽,一個人都沒有迅办,尸體也是,而在二樓的一個房間內(nèi)擺著一個巨大的豎鏡章蚣,顯然是被臨時移到這里的站欺。
“看樣子他已經(jīng)走了”無耳男靠在房間的門框上說。
我看著鏡子中映出的自己,轉(zhuǎn)頭問無耳男“我進去會怎么樣镊绪?”
“你進不去的匀伏,你只能通過屬于你的方式離開”無耳男轉(zhuǎn)身向樓下走去。
下來到一樓蝴韭,一架鋼琴放在客廳靠近陽臺的地方够颠,上面的樂譜架上放著譜子,譜子的名字是《always with me》榄鉴。我把手放在琴鍵上履磨,按響了幾個白鍵,聲音清脆悅耳庆尘,這或許是這個世界最后的美妙聲音剃诅。得知青吾沒死,我的擔(dān)心放下一部分驶忌,簡秋會不會也走進了鏡子里呢矛辕?如今看來,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付魔。
發(fā)現(xiàn)無耳男不在我身邊聊品,我便從別墅里向外走去,城市中星點的亮光讓我身處的黑暗顯的更加孤獨几苍,不知那些亮光處是否真的有人在翻屈,他會是因為什么而沒有離開呢?還是壓根就不知道外界發(fā)生的一切妻坝,如果是后者伸眶,我覺得他真是個幸運兒,比起強迫自己對悲慘遭遇釋懷刽宪,毫不知情反而更好一點厘贼。
來到屋外,依然沒有看到無耳男纠屋,也沒有像是有人在周圍活動的跡象涂臣,我嘗試在周圍找了一下,壓低聲音叫他也沒有得到回應(yīng)售担,黑暗的重壓下赁遗,整個城市已經(jīng)奄奄一息,感覺不到一絲風(fēng)族铆,正空的“瓶口”像是時空的交錯口岩四,那種看到一張百元大鈔掉在地上的驚奇感覺,逃出這里難道不能從“瓶口”出去么哥攘?我又看了一眼“瓶口”剖煌,理論上完全可以材鹦,但如今哪有直升機可以坐呢?我回過神耕姊,周圍依然不見無耳男的蹤影桶唐,他一路上并沒有說要去城市的什么地方,似乎城市就是唯一能來的地方了茉兰。
我被寂靜扼住了恐懼的神經(jīng)尤泽,身邊少了作伴的人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面目猙獰,每一個棲息在黑暗中的角落在我看來都藏著什么東西规脸,我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坯约,直到我周身一陣震顫。不遠(yuǎn)處的一間屋子亮起了燈莫鸭,就在我的注視下悄然亮了起來闹丐,像是整間屋子突然活了過來,我站在原地希望能夠看到有人出現(xiàn)被因,但燈亮之后就沒有再出現(xiàn)任何變化卿拴,決定不再等待后我向屋子走去,距離很近氏身,十幾步之后就走到了屋子的跟前巍棱,一家24小時的便利店,透明的玻璃外墻被里面的百葉簾遮住蛋欣,我站的地方周圍散落著幾塊帶著包裝的巧克力和幾個避孕套,我上前敲了敲玻璃門如贷,沉悶的咚咚聲響后沒人開門陷虎,我后退了一步然后踱回到路邊,我又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瓶口”杠袱,曾經(jīng)我厭倦了事情平庸到無法突破邏輯的限制尚猿,每件事情都能夠或難或易地能被正常的邏輯所解釋,如今邏輯被踐踏的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楣富,我卻又無所適從起來凿掂,看來人想要在人生中找個舒適的位置過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踱回到便利店的門口纹蝴,遲疑了一下推開門庄萎,玻璃門沒有發(fā)生任何聲音,我站在門口看到店內(nèi)已經(jīng)混亂不堪塘安,到處散落著原本整齊陳列的商品糠涛,從散落的物品可以看出店內(nèi)的東西并沒有丟失多少,失控的人們只是在追求一種形式上的混亂兼犯,打碎一切常規(guī)忍捡。
我邁步走了進去集漾,一瓶旺仔牛奶擺在門口的貨架上正對著我,瓶身上的笑臉公仔讓我心里的戒備放松了一些砸脊,我看到貨架旁有一個報刊欄具篇,上面的報紙只少了一份,我從中間抽出一份隨意地翻開凌埂,原本打算翻看之后再放回去驱显,但是我看到了兩個瞬間抓住我眼睛的字眼,我停下手看著那個標(biāo)題“作家沐川透露單身原因”侨舆,標(biāo)題下面的內(nèi)容大概有二三百字秒紧,還未等我來的及去讀突然一陣劇痛閃過大腦然后我就沒了知覺。
等我再醒來挨下,腦袋暈沉熔恢,眼皮上的神經(jīng)像是跟中樞切斷了聯(lián)系,我嘗試幾次才睜開眼睛臭笆,眼前是個貨架叙淌,物品擺放整齊,我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或是夢醒了愁铺,但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被反綁在身后鹰霍,雙腿于腳腕處也被綁在一起,我左右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無耳男像只禿鷲一樣蹲在貨架盡頭看著我茵乱,我的背包和本子散落在中間的地板上茂洒,他身旁的地板上放著一瓶旺仔牛奶,不知道是不是我進門時看到的那瓶瓶竭。
“有必要么督勺?”我把頭靠在后邊的墻上盡量讓自己舒服一些。
“有吧斤贰,不知道”他看著我智哀,絲毫沒有壞人露出真面目之后的猙獰和狂妄。
“你騙我我不想知道理由荧恍,簡秋為什么對我說謊”瓷叫。
“你有機會問她吧,現(xiàn)在告訴我怎么離開這兒”送巡。
“你準(zhǔn)備把我丟在這摹菠?”
“有可能吧,不知道”無耳男像是一根被時間消耗完精神的蠟燭授艰,整個身體缺乏有力的支撐如同被線吊在那里辨嗽。
“你真的以為能從這里逃出去?故事的張力是會隨著你的足跡延伸的”我手腕處試著用力淮腾,綁得并不太緊糟需,至少我目前為止明白了一件事屉佳,他才是小說的作者,也是沐川洲押。
“可能吧武花,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為什么不走進鏡子里杈帐?”
“我制造出的現(xiàn)實對我沒用”体箕。
“湖面上“瓶口”的倒影,那是我寫出的逃離方式”挑童。
“原來是這樣“累铅。
“你為什么確定我的就是對的呢?”站叼。
“一個故事總會有缺陷和知道缺陷的人娃兽,否則兩者的存在都毫無意義,你是故事中的人物尽楔,你屬于故事也屬于缺陷”投储。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你虛構(gòu)出來的人物”。
“你覺得不好么阔馋?”玛荞。
“為什么好,又因為什么不好呢呕寝?”
“這本小說傾注了我所有心血和時間勋眯,卻鮮少有人愿意去讀,因為這樣所以我只能自己去讀下梢,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我醒來之后來到了小說里的世界”
無耳男站起來凡恍,外面的風(fēng)吹進來掀起他風(fēng)衣的一角,他一只手扶在貨架上對我說“時間麻木不仁怔球,即使在這里,它依然制霸一切浮还,我必須熬過時間節(jié)點的到來竟坛,現(xiàn)在我要離開了;我綁的不緊钧舌,自己掙脫吧担汤,再....算了”說完他徑直向外走去,風(fēng)把旺仔牛奶的瓶子掀翻到墻角洼冻,不知什么時候竟然起風(fēng)了崭歧。
手腕處的捆綁沒有費力就掙脫開了,把腳腕上的繩子解開后我沒有立即站起來離開撞牢,我靠坐在墻角率碾,眼睛掃過眼前的一切但又覺得什么都沒有看到叔营,一切都變得空洞虛無起來,就像是印在紙上的圖案所宰,如果真的如他所說绒尊,我只是故事中的虛構(gòu)人物,我又能逃到哪里呢仔粥?我口中故事的張力如今成了恐嚇我自己的東西婴谱,湖中心的出口或許能夠離開,但那會是哪里呢躯泰?我換了一下姿勢谭羔,有什么東西從我的兜里掉了出去,清脆的聲響麦向,我知道是那枚硬幣瘟裸,簡秋給我時沒有說明理由,在我看來如此無關(guān)緊要的小東西似乎也無需附加什么必要的說辭磕蛇,它憑借自己圓滑的邊緣滾落出去直到碰到一個紙箱景描,隨后倒在地上平靜的接受著我的視線,我突然很想笑秀撇,笑給自己超棺,笑給無耳男,笑給青吾呵燕,笑給簡秋棠绘,他們的不辭而別是多么傷我的心。
我站起來再扭,走過去把硬幣撿起來氧苍,放在手心里,在屋里的光線下絲毫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泛范,但我總能聞到簡秋身上的味道让虐,或許是錯覺吧,我把硬幣放進上衣兜里罢荡;走出便利店赡突,風(fēng)一下子撲過來像一盆冷水,我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瓶口”区赵,還是那樣超現(xiàn)實的存在惭缰,類似某種傳說中的神跡或是災(zāi)難前的預(yù)兆。
我把手伸進兜里笼才,把玩著硬幣漱受,簡秋做事極具目的性,這枚硬幣她是否有什么特別的用意呢骡送?
我走上街道昂羡,看了一下周圍的街道建筑絮记,辨別好方向后我向前方的街道跑去,那里是城市的購物中心和商業(yè)中心紧憾,街上是徹底的黑暗到千,風(fēng)掠過街道蠶食著這座城市最后的生氣,我轉(zhuǎn)身看身后的便利店也遍尋不到了赴穗,城市的供電系統(tǒng)應(yīng)該完全癱瘓了憔四。
17
熟悉的商場大樓終于出現(xiàn)在街角,只是如今像是茍活于天災(zāi)末日的枯樹殘枝般眉, 繞過被人丟棄在街邊的幾輛汽車了赵,那家咖啡館出現(xiàn)在視野里,我緩步走過去甸赃,心中的萬千感慨和不知從何處生出的委屈全都壓在了自己的雙腳上柿汛,咖啡館的玻璃外墻像是一面鏡子把我和身后部分街道囊括其中,從那樣的視角看我竟像是末日中的旅行者埠对,狼狽憂傷络断,惹人可憐。
我拿出那枚硬幣项玛,現(xiàn)在看它竟然滿是神奇的光澤貌笨,我把它夾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間,然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咖啡館的玻璃墻襟沮,手指用力將硬幣拋了出去锥惋,我?guī)缀鯖]能看清它飛躍的弧線,也沒有聽到碰撞到玻璃墻的聲響开伏,我的心里閃過一絲狂喜膀跌,但過往的經(jīng)驗讓我迅速平靜下來,我慢慢走近玻璃墻固灵,像是遵循著某種嚴(yán)苛的儀式捅伤,一步之遙時我停下深吸了一口氣,我做好了撞在玻璃上的準(zhǔn)備巫玻,也生出奇怪的想法暑认,如果那邊不是簡秋所在的世界,甚至是不太友善的地方大审,我可以對他們說我是為了找回我的硬幣,因為那對我來說如同生命座哩。
然后徒扶,我把力和希望灌注到右腳,一步跨了進去根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