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戒毒
2022AIP調(diào)查問卷(節(jié)選兜粘、語音)
地點:……
受訪人:L
對象特征:……
留存編號:AIP-2022-00049-05-28-0074
問:如果在你的大腦中植入一個芯片嵌施,它可以幫你做很多事假褪,你會同意嗎得哆?
L:額!我想不會枪孩,這有點可怕……
問:好吧窄锅,我換一種問法。作為智能手機時代的一個見證者木柬,你更希望將來的手機是什么樣的皆串?
L:嗯……更輕薄吧?
問:還有嗎眉枕?
L:更方便恶复,更智能。
問:難道你不希望接電話和聊天時不用掏出手機齐遵,不再做低頭族寂玲,甚至連手指都不用動?
L:那當然好梗摇。
問:如果看電影和視頻拓哟,不再局限于窄小的屏幕,想看多寬的視野自己選擇伶授,也不需要耳機断序,當然,如果想看3D效果也隨時可以糜烹。
L:不可能吧违诗?
問:如果你的手機,可以幫你打理日炒模瑣事诸迟,幫你隨時調(diào)整健康規(guī)劃,幫你應付復雜的工作愕乎,甚至幫你寫論文阵苇,你覺得怎么樣?
L:我現(xiàn)在的手機也可以幫到我感论。
問:如果不需要你的任何干預呢绅项?你可以一邊聽著音樂,看著電影比肄,甚至打著5v5快耿,工作已經(jīng)完成囊陡,論文也寫好了,并幫你整理成文檔掀亥,發(fā)送給需要的人撞反,你覺得怎么樣?
L:怎么可能铺浇?
問:好吧痢畜,我們回到最初的話題,你希望這個手機很輕薄鳍侣,到什么程度呢?
L:當然是越小越好吼拥,不過我也知道倚聚,受限于屏幕的原因,不可能實現(xiàn)凿可。這個是基本的常識惑折。
問:如果可能呢?枯跑,我是說剛才所有的功能全都實現(xiàn)惨驶。關鍵是,它只有兩片指甲大小敛助,而你要做的粗卜,只是接受一個小手術(shù),和支付200美元纳击,你會接受嗎续扔?
……
<1>
挨到第六天傍晚,我決定不再忍受焕数,必須走出門纱昧,去做點什么。
無休止的疼痛和其所帶來的焦躁感覺堡赔,從腦后那一片麻木的區(qū)域開始蔓延识脆,就仿佛有人在我腦中硬塞進一個燒紅的鐵塊。灼燙的鐵水灌滿整個顱腔善已,又順著椎管流下來灼捂,逐漸把刺痛傳遍全身,仿佛全身每一根骨頭都疼得震顫起來雕拼。我經(jīng)歷了地獄般的五天六夜纵东,從那個該死的早晨開始,我從天堂跌落塵埃啥寇。
撬門用的鐵棒還好好地躺在角落里偎球,我抄起它洒扎,掄向衣柜。一下衰絮,兩下袍冷,合金板材的柜門變了形,聯(lián)網(wǎng)報警的紅燈也開始閃爍猫牡。我又補上一腳胡诗,柜門開了,里面掛滿了我平時穿的各種衣服淌友。
我對衣服顏色和樣式?jīng)]什么感覺煌恢,胡亂扯下一件套在身上,又將鐵棒揣在懷里震庭,出了門瑰抵。外面陽光很足,我的瞳孔早已失去調(diào)節(jié)能力器联,一下子攝入過量的光線讓我眼前瞬間雪白一片二汛,看不見東西。還好記得幾年前曾在古董店淘到一只墨鏡拨拓,我又返回家里取出來戴上肴颊,這么耽誤了一會功夫,再出門時渣磷,一輛警車閃著燈在門口等我婿着。
我沒理睬,自顧向前走幸海,警車無聲無息地跟上來祟身,從里面?zhèn)鱽韨€懶懶的男人聲音:“先生,我就是證實一下物独,這次您家的衣柜觸發(fā)警報袜硫,又是您自己砸的嗎?”
我沖警車豎起了中指挡篓,晃了一下婉陷,繼續(xù)走。警車跟了一會后官研,大概也覺得沒什么意思秽澳,又無聲地開走了。
<2>
科爾大街是整個市區(qū)最繁華的大街戏羽,此時又趕上午高峰担神,多層高架路被各式車輛塞得滿滿的,路邊的行人區(qū)也熙熙攘攘始花,人頭攢動妄讯。不過無論是車流還是行人孩锡,都恪守著各自的速度設定,遵循各自路線亥贸,有條不紊地行進著躬窜。車輛之間,行人之間的距離炕置,如同棋盤的格子般精確荣挨。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干擾,相信即使過了一千年朴摊,這里也不會有任何混亂默垄,更不會有人成片的摔倒。我闖了禍甚纲,逃一樣地跑出科爾大街厕倍,來到旁邊一條僻靜的商業(yè)街上。這個時段商業(yè)街很冷清贩疙,很空曠,偶爾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况既,也是神色木然这溅,如同行走的僵尸。
街邊是一排排櫥窗棒仍,到了晚上它們會閃著各色的霓虹燈光悲靴,看上去很有氣氛。櫥窗的后面是那些自動販賣的商店莫其,透過櫥窗癞尚,隱約可以看見造型精美的貨架。賣AIP配套設備的商店在街尾的轉(zhuǎn)角位置乱陡,我決定就從這里下手浇揩。
從這幾年開始,AIP配件不再成為日常必需品憨颠,逐漸被功能更完美的軟應用所取代胳徽,很多人購買配件,都只是出于一種懷舊的情愫而已爽彤。因此這些曾經(jīng)一度嚴格管控的稀缺品养盗,也漸漸退出了系統(tǒng)監(jiān)管范圍,不過我卻知道适篙,正是因為不再受到監(jiān)管往核,這些東西在黑市上很受歡迎。一些年輕人喜歡把它們改造成各種酷炫的功能飾品嚷节,堂而皇之地戴在身上聂儒,以顯示與眾不同虎锚。
我掏出鐵棒,掄圓了重重敲在櫥窗的玻璃上薄货,玻璃有些厚翁都,只是迸出一條細細的裂縫,卻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谅猾。我看了看四周柄慰,人們都沉浸在各自的虛擬世界里,對這一聲巨響聽而不聞税娜,沒有任何反應坐搔。打劫櫥窗是我在一款上世紀經(jīng)典游戲《暴力街區(qū)》中學到的。曾有一段時間敬矩,我天天沉迷于暴力破壞各種設施概行,然后巧妙躲開警察追捕的虛擬快感中,樂此不疲弧岳。
周圍沒有任何異樣凳忙,我放了心,揉了揉震麻的手腕禽炬,揮出了第二下涧卵。
“不可以!”一個人影從身后撲倒了我腹尖,我額頭撞上櫥窗柳恐,手中的棒子也飛出,落到了很遠的地方热幔。
如果打劫沒成功乐设,卻被人撲倒了該怎么辦?我躺在地上不知所措绎巨,腦中使勁回想著游戲中每一個環(huán)節(jié)近尚,不過游戲中似乎并沒有這樣的設定。
“你這樣不行的认烁,如果玻璃碎了肿男,警察會在三分鐘內(nèi)包圍這里,你跑都跑不掉却嗡〔芭妫”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旁邊說。
<3>
我從來不知道鳳凰城外的樣子窗价,或者說如庭,我?guī)缀跬锁P凰城還有城外。
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我的意識一直游走在虛擬的大千世界坪它,色彩繽紛骤竹,光怪陸離。但自從軀體交由AI系統(tǒng)托管后往毡,在我有限的記憶里蒙揣,足跡從未出過鳳凰城。
眼前是一大片幾乎看不到盡頭的低矮建筑开瞭,形狀完全一樣懒震,顏色也無一例外地隨著觀看角度不同,呈現(xiàn)五彩的顏色嗤详。
伊先生告訴我个扰,那些是濾光溫室,我日常吃的各種蔬菜水果和蛋白食品葱色,都是出自那里递宅。伊先生就是在商店櫥窗把我撲倒的人,不過用他的話說苍狰,是救了我办龄。他說自己是個非AI使用者,這讓我覺得很驚奇淋昭,因此當他提出去家里做客的邀請時土榴,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離開濾光溫室區(qū)响牛,周圍開始變得荒涼。地表呈現(xiàn)沙化后的黃褐色赫段,沒有植被呀打,偶爾幾株干枯的沙棘草在風中滾來滾去,是眼里唯一能看見的活動東西糯笙。
我跟在伊先生身后贬丛,沿著一條似乎廢棄很久的公路走出很遠。干燥的空氣和風沙讓我敏感的皮膚有些刺癢给涕,不過幸好系統(tǒng)每周都會安排保持體力的健身活動豺憔,因此這段路雖然長,我還能堅持下來够庙。
路邊有很多老式混凝土建筑恭应,樣子和我在暴力街區(qū)里見到的大同小異。只是眼前這些都已經(jīng)殘破不堪耘眨,有的已經(jīng)近一半埋在了沙土里昼榛。
伊先生的家就在這其中,應該算是保存比較完整的一幢大廈剔难。上世紀流行的塊狀鑲嵌玻璃窗胆屿,還有近半數(shù)沒有破碎奥喻,傍晚的太陽從那一片片玻璃反射過來,紅彤彤地有些刺眼非迹。
我們爬著老式水泥樓梯進入一個很寬敞的大堂环鲤,里面種著各種植物。大堂的一側(cè)不知因為什么原因憎兽,整面墻都坍塌掉了冷离,因此雖然目前看這里有些暗,但相信在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里唇兑,陽光都可以很直接的照射進來酒朵。
我不小心踢翻了一個鐵桶,從植物叢里一下站起兩個人扎附,是兩個女人蔫耽,伊先生介紹說是他的妻子和女兒。
伊先生的妻子看上去很和善留夜,扎著淺藍色的圍巾匙铡,眼窩比較深,鼻梁挺直碍粥,具有典型的維族特征鳖眼。 伊先生有兩個女兒,站在伊太太身邊的是長女伊笛嚼摩,十六七歲的樣子钦讳,皮膚顏色健康,眼睛很大枕面,如果不是看上去有些稚嫩愿卒,簡直就是伊太太的翻版。
吃晚飯時見到了伊先生的小女兒伊喬潮秘,她看起來要比伊笛小一些琼开,也要瘦些,但是皮膚很白枕荞,留著老式芭比卷發(fā)柜候。
伊喬聽說我曾是AIP系統(tǒng)的使用者,顯得很驚奇躏精,一直纏著我問關于系統(tǒng)的使用感受和為什么會離開系統(tǒng)渣刷。伊先生突然發(fā)了脾氣,大聲呵斥伊喬矗烛,嚇得姐妹倆飯都沒吃完飞主,就匆匆離開了。
晚飯過后,伊先生和妻子要去把所有裸露的植物都覆上草簾碌识,以應付夜晚的寒氣碾篡。我想幫忙,被伊先生拒絕了筏餐。
“你今晚可能會有些難熬开泽,早點休息吧,這幢樓里房間很多魁瞪,你隨意找一間就好穆律。”
我便在大廈里四處閑逛导俘,因為玻璃窗的緣故峦耘,大廈里面倒還算整潔,只是空曠得有些瘆人旅薄。我沿著條盤旋車道一圈一圈地踱到頂層辅髓,走過停車場,推開一扇鐵門少梁,就到了樓頂平臺洛口。
平臺上風很大,我沒有防備凯沪,口鼻里灌進了風第焰,嗆得一陣咳嗽。抬頭時見伊笛姐妹正并肩坐在方形的鐵質(zhì)機房上面妨马,倚在一起看風景挺举。我想轉(zhuǎn)身回去,伊喬已經(jīng)遠遠看見烘跺,沖我招著手豹悬。我只好走過去,爬上機房的一側(cè)的梯子液荸,小心翼翼地坐在兩人旁邊。
風從正面吹過來脱篙,刮得耳邊呼呼作響娇钱,兩姐妹的頭發(fā)飛揚著,衣服也被風繃得很緊绊困,露出好看的側(cè)面曲線文搂。坐了一會,伊喬突然回頭和我說了句什么秤朗,可風聲實在太大煤蹭,我壓根就聽不清。伊喬湊近了點,趴在我耳邊幾乎是喊著說:“你能……和我們說說那個……系統(tǒng)的事嘛硝皂?”
原來這小丫頭還一直惺惺念念地惦記著這事常挚,我站起來,指了指鐵門稽物,示意找個可以安靜說話的地方奄毡。
<4>
我的童年,恰趕上AIP技術(shù)飛速發(fā)展的那幾年贝或。
AIP技術(shù)吼过,最早是作為智能電話的替代品被開發(fā)出來的。人們沉迷于它的感官體驗和接近無限的智能擴展性咪奖。因此雖然其價格昂貴盗忱,卻迅速風靡全世界,讓AIP開發(fā)公司賺了盆滿缽滿羊赵。當然趟佃,起先這只是個富人游戲,隨后AIP公司調(diào)整戰(zhàn)略慷垮,開發(fā)出更加廉價的 AIP芯片組揖闸。人們只需支付手術(shù)費用,將它植入腦干下端料身,連接傳導神經(jīng)纖維汤纸,就可以永久使用,充分享受人工智能(AI)與智能電話(PHONE)相結(jié)合所帶來的無限便利芹血。
基于AIP技術(shù)無限的擴展性贮泞,AIP公司開始研發(fā)壟斷形式的用戶管理系統(tǒng),構(gòu)建了一個極其龐大的移動信息管理數(shù)據(jù)庫幔烛,并很快與政府達成合作啃擦,將AIP芯片作為自然人的唯一身份識別系統(tǒng),強制安裝饿悬。
經(jīng)過幾年的完善和發(fā)展令蛉,AIP芯片不再僅僅作為娛樂性質(zhì)的智能電話替代品存在。它已經(jīng)完全取代了身份證狡恬,醫(yī)保珠叔,社保卡弟劲,銀行卡等一切用于身份甄別的個人信用體系祷安,完全滲透到現(xiàn)代社會的所有領域。
對于個人而言兔乞,腦中那一小塊芯片汇鞭,幾乎相當于人的第二靈魂凉唐,人的意識形態(tài)也分為了系統(tǒng)意識和自我意識兩種。
系統(tǒng)意識基于AI系統(tǒng)霍骄,屬于集成化思維模式台囱。它引導身體配合AI系統(tǒng)的社會化運作,參加系統(tǒng)指定的工作內(nèi)容賺取個人價值腕巡,以購買各種生活物資和虛擬APP應用的使用權(quán)限玄坦。
從記事起,AIP系統(tǒng)便如同一個思慮周全的保姆绘沉,幾乎接管了我全部的生活起居煎楣。我不再需要學習生存技能,系統(tǒng)意識會自動上傳下載適合我的所有知識儲備车伞,隨時調(diào)用择懂。我的作息時間和工作內(nèi)容也由系統(tǒng)自動分配,軀體每天根據(jù)系統(tǒng)需求忙碌在鳳凰城的各個角落另玖,而這一切都與我的自我意識無關困曙。
我一直分不清系統(tǒng)意識和自我意識,哪個才是真正的我谦去。
我只知道自我意識很懶惰慷丽,很貪圖享樂,整日里無所事事鳄哭,事實上也的確無事可做要糊。系統(tǒng)開發(fā)出種類繁多的娛樂類應用,供自我意識下載使用妆丘,只需支付一定的比特費用锄俄,就可以盡情地在虛擬世界里為所欲為。
在虛擬世界中勺拣,AIP芯片通過神經(jīng)調(diào)節(jié)系統(tǒng)刺激分泌多巴胺奶赠,滿足各種荒誕的想象和體驗。我可以在戰(zhàn)場上肆意殺戮药有,任鮮血和碎肉在我眼前迸濺毅戈,爆裂。而在同一時刻愤惰,我的軀體也許正在某個高檔場所里苇经,優(yōu)雅地喝著咖啡。我也可以隨時坐擁幾個羊苟,甚至幾十個嬌艷如花,妖艷也如花的美女感憾,在藍天碧水的海濱浴場里蜡励,聽靡靡之音令花,行靡靡之事,不必有任何顧忌凉倚。但真實的我也許正坐在地鐵里兼都,也可能是廣場上,周圍擠滿了素不相識稽寒,神色木然的人群扮碧。
直到那一天早上,我一如往常去上班杏糙。一個反AI者襲擊了我乘坐的地鐵慎王,雖然只是擾亂運行,破壞秩序宏侍,并沒有打算傷人赖淤。但他在打碎車窗逃跑時撞倒了我,一枚尖細的玻璃碎片從我的后腦刺入谅河,直接刺穿了AIP芯片咱旱。
醫(yī)生們對我芯片損壞后還能存活的情況都很驚奇,但卻沒有人敢擅自處置損壞的芯片绷耍。從醫(yī)院出來吐限,我徑直去了AIP公司,得到的答復是因為芯片的設計壽命是永久的褂始,所以并沒有相應的售后措施诸典。為了推廣產(chǎn)品,只有首次安裝是免費的病袄,相當于租借了芯片搂赋, 只需定期購買APP應用的使用權(quán)就好。但如果想二次安裝益缠,就只能使用升級版芯片脑奠,費用是1700比特。
由于芯片損壞幅慌,我無法登入系統(tǒng)宋欺,身份信息無法讀取,相當于和這個社會完全脫節(jié)胰伍。我沒辦法工作齿诞,沒辦法消費,個人賬戶里的錢無法兌現(xiàn)骂租,甚至是回到家自己的家祷杈,也只能撬門而入胸墙。家里所有的電器接口秒旋,甚至是燃氣灶,都需要驗證我的芯片信息,它們只認芯片校哎,不認我琅轧。
<5>
“所以你才會想到去打劫商店是嗎猎提?”
伊喬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厌殉,繼續(xù)追問我。她說話時的表情很夸張踩叭,像極了上世紀一些卡通片里的人物磕潮。相反的,伊笛要安靜得多容贝,從見面起就一直不怎么說話自脯,在伊喬大呼小叫的時候,也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嗤疯。
“1700比特冤今,算是巨款了。而且芯片損壞后茂缚,非但沒法去工作賺錢戏罢,事實上,我連自己該去哪里工作也不知道脚囊,以前都是芯片根據(jù)導航系統(tǒng)自動帶我去的龟糕。”我郁悶地回答悔耘。周圍的溫度正以肉體可察覺的速度下降著讲岁,我覺得有些冷,不由得抱緊了雙臂衬以,身體也開始輕微顫抖起來缓艳。
伊喬還待追問些什么,被伊笛攔下看峻〗滋裕“天色晚了,而且他看上去不太舒服互妓,先讓他休息吧溪窒,有話明天說!”
該死的后腦又開始劇痛難忍冯勉,我蜷縮在墻角澈蚌,把頭抵在墻上,一下下地磕撞著灼狰,想藉此緩解那麻脹的疼痛感宛瞄。溫度降得很低,幾乎超過我的承受極限交胚,感覺仿佛置身冰窖份汗,我四肢僵直伐厌,一直不停地發(fā)著抖。
伊笛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在旁邊裸影,把手里的厚毛毯蓋在我身上。我嘴唇青紫军熏,已經(jīng)說不出感謝的話轩猩,只好用眼睛向她示意。
伊笛挨著我坐下荡澎,嘆了口氣幽幽說道:“聽父親講均践,你習慣了自動控溫的鳳凰城,身體的調(diào)節(jié)機能也已經(jīng)退化摩幔,因此這里的晝夜溫差對你來說彤委,很可能是致命的……希望你能熬過去』蚝猓”
我能感受到她溫暖的身體傳遞出一絲絲熱量焦影,這讓我的寒冷稍有緩解。
天亮時我在大堂遇見了伊先生封断,我向他告別斯辰,伊先生并沒有覺得很驚訝。
“回去也好坡疼,我低估了你身體對那系統(tǒng)的依賴性彬呻,想要適應正常的生活,只怕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柄瑰≌⒌”
我對他口中的正常生活有些疑惑,只是清晨寒氣未退教沾,我整個人裹在毛毯里仍然冷得要命蒲跨,因此也沒空多想,匆匆地離開了详囤。
<6>
我回歸了鳳凰城财骨,這里四季如春,氣候宜人藏姐÷÷幔可我卻沒法回歸過去的生活,在這四季如春羔杨,氣候宜人的城市里捌臊,我只是個游離于社會之外的流浪漢。
我猜兜材,我是鳳凰城里唯一的流浪漢理澎,因此政府還沒有適用的逞力,安置流浪漢的措施,我只能繼續(xù)游離糠爬,繼續(xù)流浪寇荧。
我想了無數(shù)種辦法,想重新安裝芯片执隧,重新進入AIP系統(tǒng)揩抡,不過每次換回的都是警局,醫(yī)院镀琉,和AIP公司那一張張公事公辦的撲克臉峦嗤。我當然知道拒絕我的是系統(tǒng),他們也只是一個個AIP系統(tǒng)下的提線木偶而已 屋摔。但每次想到眼前這些撲克臉在拒絕我的同時烁设,也許本人正聽著音樂,泡著吧钓试,甚至還有可能摟著某個情人装黑,在虛擬空間里溫存著,做著愛弓熏,我的怒氣越來越難遏制曹体。
我變成了破壞者,暴力街區(qū)的游戲每天在我身邊真實上演硝烂。我學會了制造混亂吸引警察箕别,然后再去打劫商店。也學會了利用外設接口侵入AIP系統(tǒng)滞谢,把井然有序的交通管理模塊搞得一團糟串稀,以躲避警察的追捕。我的廢棄倉庫里堆滿了搶劫得來的各種東西狮杨,然而這并沒有什么用母截,沒有換錢的渠道,它們只是一大堆的廢品橄教。而我每晚就躺在這一大堆廢品中間清寇,繼續(xù)我的煎熬。
<7>
我決定做一件大事护蝶。
在修理廢棄倉庫的照明系統(tǒng)時华烟,我發(fā)現(xiàn)這個老爺級的能源繳費模塊,竟然可以通過端口協(xié)議持灰,介入全新的城市能源管理系統(tǒng)盔夜。看來是有些人在維護系統(tǒng)時,忘記了關閉這個早已廢棄的端口喂链。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返十,我小心翼翼地通過端口,觀察和試探著這個城市椭微,卻不敢有任何異動洞坑,更不敢留下任何痕跡。AIP系統(tǒng)太強大了蝇率,高度智能的掃描機制检诗,只要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數(shù)據(jù)有輕微的改寫痕跡,一定能立刻發(fā)現(xiàn)這個我視若珍寶的端口瓢剿。如果被發(fā)現(xiàn),我猜不但這個端口會被封閉悠轩,恐怕連我賴以存身的倉庫也保不住间狂。
我像一個幽靈,潛伏在暗處火架,每天窺視著這個充斥行尸走肉的城市鉴象。我仍然不理解伊先生口中的“正常生活”是什么樣子,但我知道何鸡,它絕對不該是現(xiàn)在的樣子纺弊,我和城市都不正常,我知道我病了骡男,而這個城市卻已經(jīng)死了淆游。
人們失去了靈魂,那些每天在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隔盛,家庭中一起做游戲享受天倫的父子犹菱,公園里依偎在一起偶偶私語的戀人,甚至是大庭廣眾下侃侃而談的學者和官員吮炕,其實不過是一具具軀殼腊脱。所有人都在努力表演系統(tǒng)安排的角色,只是讓這個“社會”更像社會而已龙亲。
我要毀了這一切陕凹!既然它已經(jīng)死了,我就讓它死得更徹底鳄炉!
我要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入侵城市供電系統(tǒng)和燃氣系統(tǒng)杜耙,我要徹底炸掉這個城市,和它同歸于盡拂盯!這個想法剛剛冒頭時泥技,我自己也嚇了一跳。然而,解脫的感覺就像毒草珊豹,它在我心里生了根簸呈。每次難熬的劇痛過后,它便更加肆意蔓延店茶,啃噬我的理智蜕便,我想我是瘋了。
<8>
重要的日子贩幻,我需要一點儀式感轿腺,就好像某些信徒,在吃下帶著血絲的煎牛肉之前丛楚,都要為慘死的牛禱告族壳,為自己開罪。我特意跑到人工池塘中洗凈了自己趣些,換上整潔的衣服仿荆,像一個真正的AIP系統(tǒng)使用者那樣,混跡在人群之中坏平,對這個城市做最后的巡視拢操。
科爾大街是最繁華的街路,也是這個城市的交通樞紐舶替。街上人流不息令境,人們恪守著固定的方向和速度,想要和他們保持一致很難顾瞪,不過我今天做得很好舔庶。我曾用心地觀察過很久,科爾大街上人們的步長和邁步的頻率陈醒,我知道他們每個人都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精密計算栖茉,不同的身高體重,配合不同的步頻和步長孵延,才會讓整條大街上的人們吕漂,如同棋盤上的格子般精確。如果不是被人意外干擾尘应,他們一定會永遠有條不紊地精確下去惶凝。
好不容易完成的絕妙配合被打亂,眼前棋子一般的行人也互相擁擠著犬钢,成片的摔倒苍鲜。我有些沮喪,有人破壞了我的最后巡視玷犹,而這個人混滔,是伊笛。
<9>
對于如何甩開警察,我倒是駕輕就熟坯屿。當帶著伊笛回到我藏身的倉庫時油湖,街上那些警車還沒頭蒼蠅一樣在亂轉(zhuǎn)。伊笛有些驚魂未定领跛,靠在我那些廢品堆邊喘息了好久乏德。
“為什么要來鳳凰城?趕快回家去吠昭!這里很危險……它很快就消失了喊括。”我沒時間在這等伊笛喘勻了氣矢棚,也沒時間陪她寒暄聊家常郑什。經(jīng)過她這么一鬧,警察沒準會四處搜查蒲肋,萬一他們搜到了倉庫附近蘑拯,那我精心謀劃了很久的事情,很可能付諸東流肉津。
伊笛顯然沒聽懂我說的話,又急促地喘息了幾下舱沧,才突然流下了眼淚妹沙。
“我沒有家了……爸媽都被抓走了!”
“被誰抓走熟吏?”
“警察……昨天他們找到家里抓了我們距糖,要給所有人強制安裝芯片,我趁父親和他們撕打時跳車鉆進了溫室區(qū)躲了一夜牵寺『芬”
“伊喬呢?伊喬也被抓了帽氓?”我想起那個膚色很白趣斤,燙著卷發(fā)的女孩。
“她沒有被抓黎休,事情就是她惹起的……”伊笛嘆了口氣浓领,接著說:“自從聽你提起首次安裝芯片是免費的,她就一直很向往势腮。她找父親商量联贩,要加入那個系統(tǒng)做AIP使用者。父親把她狠打了一頓捎拯,鎖在家里泪幌,讓我每天看著她。過了這么久,她再沒提過芯片的事祸泪,我以為她死心了吗浩,就放松了警惕。誰知她趁我們不注意浴滴,自己偷偷跑了拓萌,還引來了警察……”
我有些無語,曾經(jīng)的我一心想要重回系統(tǒng)升略,卻無數(shù)次被拒絕微王。而伊先生一家為了躲開這一切,逃到了荒涼的廢墟品嚣,仍然逃不掉被抓回的命運炕倘,想想還真是可笑之極。
伊笛等了半晌翰撑,見我一直沒說話罩旋,突然上前拉住我的手。
“你幫我好不好眶诈?你能幫我救出爸媽還有妹妹嗎涨醋?我第一次來這里,哪里都不熟逝撬,走在街上就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浴骂。”
我抽回手宪潮,搖著頭說道:“我?guī)筒涣四闼菥也滤麄儸F(xiàn)在已經(jīng)做完手術(shù),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晚了狡相√萸幔”
“那怎么辦?難道不可以像你的芯片一樣尽棕,破壞掉它嗎喳挑?”
“恐怕不行,我問了醫(yī)生滔悉,像我這樣僅僅破壞了芯片蟀悦,而又沒損及腦干的幾率微乎其微。再說氧敢,也許他們裝上芯片以后日戈,不再想放棄了呢……”我當然不能告訴伊笛我的計劃,如果她得知我即將引爆這個城市孙乖,讓所有人都葬身火海浙炼,估計拼了命也要阻止我份氧。
“不可能!”伊笛有些失聲,面現(xiàn)痛苦的神色弯屈∥现模“我父母都是虔誠的信徒,如果這樣去剝奪他們的靈魂资厉,他們寧可去死厅缺!”
<10>
伊笛很執(zhí)拗,一直央求著我救人宴偿,否則絕不離開湘捎。
我陷入了為難,殺掉AIP系統(tǒng)下的所有傀儡人窄刘,我做得到窥妇,這也是我一直籌劃的事,我不會放棄娩践。但如果讓這樣一個真實的活翩,有血有肉,能哭會笑的女孩為他們陪葬翻伺,我卻猶豫了材泄。
在系統(tǒng)之外游離得越久,就越發(fā)看清這可怕的世界吨岭。我憎恨這些沒有了靈魂的傀儡拉宗,更憎恨那個把所有人變成傀儡的AIP系統(tǒng)。在早期人們的縱容下未妹,它已完全控制了人的心智簿废,就如同上世紀一度泛濫的毒品空入,通過帶給人強烈的刺激和愉悅的感受络它,讓人漸漸沉迷其中,逐步失去自我歪赢,變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化戳。
我搶劫來的廢品里面,有很多上世紀的紙書埋凯,有段時間我翻遍所有能找到的書籍点楼,去體會AIP泛濫之前,世界本來的樣子白对。我可能無法理解那樣的世界掠廓,卻也知道那時的人們,每人都有自己的意志甩恼,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蟀瞧,根據(jù)能力承擔不同的社會角色沉颂,一切雖不完美卻很真實。
正是這些書籍里的描述讓我意識到悦污,這個世界铸屉,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自我毀滅之路。所以我萌生了結(jié)束眼前的一切切端,重啟這個世界的想法彻坛,可伊笛,成了我繞不過去的阻礙踏枣。
<11>
對于伊先生這種被強制安裝芯片的人昌屉,我猜系統(tǒng)不會過早的放他們進入社會,這些人在適應期很不穩(wěn)定椰于,也許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怠益。
上世紀有一種專門關押犯罪者的地方叫監(jiān)獄,雖然這些地方早已廢棄瘾婿,卻成了處置伊先生這種人蜻牢,等待他們度過適應期,對系統(tǒng)產(chǎn)生依賴性的最合適的地方偏陪。
我進入城市管理系統(tǒng)抢呆,檢索出鳳凰城周圍四座廢棄監(jiān)獄里,只有羅山監(jiān)獄近期產(chǎn)生了電力損耗數(shù)據(jù)笛谦。
羅山位于距市政府27公里的城西區(qū)抱虐,是鳳凰城內(nèi)唯一的山丘地形。當監(jiān)獄職能退化后饥脑,這里已被開發(fā)成風景游覽區(qū)恳邀,供那些偶爾會厭煩虛擬風光的人們來轉(zhuǎn)換心情,體會下真實的和風細雨灶轰。
不過作為僅存的游覽項目谣沸,這里收費極其昂貴,是那些高收入權(quán)貴們的樂園笋颤,城市里大部分人只能望而卻步乳附。
我翻遍了舊倉庫,在廢物堆里找到一支警用電擊槍伴澄。如今的警察都改用了升級版的芯片斷路槍赋除,用以控制偶爾放肆的不良少年們,因此電擊槍這種東西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退出歷史舞臺非凌,成為了博物館里的展品举农。不過要對付監(jiān)獄里可能出現(xiàn)的守衛(wèi)和工作人員,這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適的武器敞嗡。
入夜后路上行人稀少颁糟,我?guī)б恋汛┻^半個城市祭犯,成功潛進羅山游覽區(qū),而羅山監(jiān)獄作為曾經(jīng)的地標建筑滚停,蓋在羅山的最高點沃粗。為了增加游覽體驗,監(jiān)獄四周的圍墻已經(jīng)拆除键畴,把一個灰黑色的最盅,毫不起眼的四層小樓,直接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起惕。
情況要比想象中復雜一些涡贱,我沒想到已經(jīng)凌晨時分了,這里竟然還很熱鬧惹想。一大半房間還開著燈问词,透過鑲著圍欄的窗戶,隱約能看到很多人影在里面晃來晃去嘀粱。
伊笛有些著急激挪,沖動著想去砸窗子的護欄,把我一把按住锋叨。伊笛掙了一下沒掙動垄分,扭頭看向我,眼里盡是疑惑娃磺。
我搖了搖頭薄湿,低聲說:“先別急!不要破壞任何東西偷卧,否則一旦觸發(fā)警報被發(fā)現(xiàn)豺瘤,就跑不了了√睿”
伊笛泄氣地放下手里的鐵棒問我:“不破壞東西坐求,我們怎么進去?而且里面這么多人蛇更,怎么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瞻赶?”
“先等等看吧赛糟!我猜派任,還會有別的事情發(fā)生¤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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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救護車閃著燈從遠處駛來掌逛,停在樓前。大門打開了司倚,救護車上下來兩個人豆混,從車里抬出一副擔架篓像。擔架上也躺著個人,腦后裹著紗布皿伺,身上還插著緩釋驅(qū)藥泵员辩。
我對準擔架后面那人射出了電擊彈,一陣短促的“滋滋”聲后鸵鸥,那人軟倒奠滑,伊笛迅速上前接過了他手里的擔架。走在前面的人毫無察覺妒穴,也許他正沉浸在某個虛擬游戲中不能自拔宋税,只是任憑芯片指揮著軀體,機械地做他該完成的工作讼油。
我再次開槍將他放倒杰赛,跟伊笛一前一后抬著擔架進入了大樓。走廊里噴涂著和外墻一樣的灰黑色矮台,有不少照明燈具損壞乏屯,忽明忽暗地閃爍著,讓狹長的走廊看起來有些陰森瘦赫。
擔架上的人有些眼熟瓶珊,我一下想起在地鐵上,那個撞倒我的反AI者耸彪。當玻璃刺穿芯片伞芹,把我喚回現(xiàn)實,那人回頭看了一眼蝉娜,還說了聲抱歉唱较,正是擔架上這人。他應該是剛被強制做完手術(shù)召川,因為麻醉的效果南缓,還在昏睡著,身上有掙扎和撕打的痕跡荧呐。
我和伊笛抬著他一路走下去汉形,透過每一扇鐵門上的觀察窗,逐間尋找伊笛的父母倍阐。走廊里偶爾會有工作人員木然路過概疆,都無一例外地對我們視而不見,也沒有一個人上前指點峰搪,應該把擔架抬到哪一個房間岔冀。
所有亮燈的房間里面都有一個病床,床上的病人被束縛袋控制在床上概耻,旁邊有兩名工作人員看守使套。有些已經(jīng)蘇醒的病人罐呼,因為狂躁而在束縛袋里不停地翻滾,嘶著氣侦高,面目猙獰嫉柴,讓人不忍直視。
我從來不知道竟然還有這么多非AI使用者奉呛,也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么在AI系統(tǒng)已經(jīng)掌控了人的行為后差凹,還會有那么多警察編制,原來他們不僅僅是維持治安侧馅,還有抓捕非AI使用者危尿,強制安裝芯片的使命。
我們在四樓的一個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伊先生馁痴,他正處在認知錯亂期谊娇。由于意識上極度抵觸AI芯片介入,有些人會很難完成神經(jīng)組織與芯片的對接罗晕,有點類似移植手術(shù)的排異反應济欢。因而在芯片還沒有完全接管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這一段空檔期,極易發(fā)生危險小渊。
和其他狂躁患者不同法褥,伊先生并沒有特別暴躁的行為,當我們放倒了看護人員時酬屉,他只是靜靜躺在束縛袋里半等,雙手抱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嘀咕著什么呐萨。我上前解開他的綁縛杀饵,伊先生突然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推倒了我谬擦,又推開伊笛切距,奪門而出。
我的頭磕在床角惨远,流出了血谜悟。我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追出去北秽,伊先生已經(jīng)跑到走廊盡頭葡幸,那里有一扇窗子,并沒有安裝護欄羡儿。
伊先生跨出了窗子礼患,另一條腿卻被伊笛緊緊抱住是钥,他似乎恢復了些神志掠归,轉(zhuǎn)過身缅叠,用手輕輕撫弄伊笛的頭發(fā)。走廊里寂靜如常虏冻,沒有一個人跑出來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肤粱,伊先生是我放倒那兩個看護員的責任,其他人就算路過厨相,也會視而不見领曼。
伊笛一直在哭求:“爸爸!不要蛮穿!你死了庶骄,媽媽和妹妹怎么辦?”
伊先生嘆了口氣說道:“我和你媽媽一起做的手術(shù)践磅,她沒能挺過來……”
我留意到单刁,伊先生回答時,并沒有提及伊喬府适。
“伊先生羔飞!伊笛費了好大勁來鳳凰城救你們,不管怎么樣檐春,你先下來逻淌,余下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迸”我上前一步卡儒,想要伸手去拉伊先生,他猛地打開我的手俐巴,眼睛緊盯著我朋贬。他的瞳孔散得很大,看上去像是兩個沁著血絲的黑洞窜骄。
“沒用了锦募!我的靈魂正在消失,盡管我一直努力地想守住它邻遏。這種感覺你一定有過糠亩,也許幾天之后一覺醒來,就變成了行尸走肉准验。與其那樣赎线,我寧可墜入地獄!”
我一瞬間默然糊饱,竟無言以對垂寥。耳中聽伊先生又說道:“我在醫(yī)院時,旁邊就是嬰兒手術(shù)室,我聽得到嬰兒掙扎的啼哭聲……這個世界沒希望了滞项!帶我的伊笛離開這里狭归,替我照顧好她……”
伊先生猛地推開伊笛,身體一下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里文判。
伊笛呆呆地坐在墻角过椎,沒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相反的戏仓,她的表情冷靜得有些可怕疚宇。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我上前去攙伊笛赏殃,她突然抬頭看著我的眼睛問:“你曾說鳳凰城很快消失了敷待,是什么意思?”
我猶豫了一下仁热,向伊笛講了我的計劃讼撒,并補充道:“如果炸了鳳凰城,可能所有人都會死股耽,所有人根盒,也包括伊喬和我們……”
伊笛一下打斷了我:“我們?nèi)プ霭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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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后物蝙,我和伊笛再一次回到鳳凰城炎滞,這個城市正在重拾秩序。我曾想用一場大火結(jié)束這一切诬乞,讓所有人同歸于盡册赛,伊笛在最后關頭阻止了我。她的是非觀很簡單:“出錯的是這個社會和系統(tǒng)震嫉,而不是這個系統(tǒng)里任人擺布的生命森瘪。所以我們要做的應該是拯救,而不是毀滅票堵《蟛牵”
我們精心策劃了針對AIP系統(tǒng)的攻擊,侵入城市能源管理系統(tǒng)悴势,有意制造線路過載窗宇,引爆燃氣管路,將AIP科技大廈付之一炬特纤。被迫宕機下線的人們陷入狂躁和竭斯底里军俊,一度幾乎摧毀了這座城市。
事實證明人的生存本能和適應能力與生俱來捧存,它們深深烙印在我們的基因序列中粪躬,遇到合適的時機和條件担败,便如野草般爆發(fā)勃勃生機。 在隨后的十年里镰官,大部分人存活下來碍侦,重新適應新的世界和生活方式或渤,開始為生存而忙碌刘急,為壯大而團結(jié)唾戚。年輕人要自己去追求合適的伴侶卿操,父母們自己決定孩子的出生和成長警检。
社會進步和發(fā)展,需要人們蓬勃向上的意志害淤。在我和伊笛的眼中扇雕,世界正在用它自己的方式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