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母校華師大七十周年華誕
“當有一天骗奖,你站在歲月的彼岸确徙,駐足回望,看那些純真的歲月执桌,看那些滄桑的磨礪鄙皇,最終都變成了泛黃的記憶,終是感動了時光鼻吮,也感動了自己育苟,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是不言歲月蹉跎椎木∥グ兀”
---余華《文城》
華師大已經(jīng)70歲了,八九十年代時我在那里生活學習了四年香椎,有好友問:對華師大你除了上課漱竖,吃,跳舞畜伐,談戀愛馍惹,還記得些什么?
當然還有很多很多有關(guān)青春的回憶玛界,它們是快樂的万矾,傷感的,甜蜜的慎框,瘋狂的良狈,浪漫的,痛苦的笨枯,無奈的薪丁,等等等等......。
雖然只是短短的四年馅精,但時間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就像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严嗜,這四年的感受甚至要長過很多個十年時間。
進華東師大更像是命運的選擇洲敢,我的第一志愿是北大漫玄,第二志愿是上海商學院,當初的想法是如果實現(xiàn)不了詩和遠方的夢想压彭,就徹底做個實用主義者称近,能賺大把錢也不錯。
華師大是第一志愿里的第二個選項哮塞,當時我父母的想法是刨秆,教師這個職業(yè)至少是個鐵飯碗,不用擔心沒飯吃忆畅。事實證明了我就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人衡未,北大沒考上,商學院的分數(shù)卻超過了很多家凯,就這樣我踏上高考的跳板缓醋,落在了理想和現(xiàn)實的中間。
讀大學前绊诲,我從未去過華師大送粱,一點印象都沒有,只知道離長風公園很近掂之,那是中小學經(jīng)常組織去春游和秋游的地方抗俄。從我家里出發(fā)要轉(zhuǎn)兩部擠出人命來的公交車脆丁,花上將近三刻鐘的時間,那時候覺得是很遠的地方了动雹,對我而言正合心意槽卫,天高皇帝遠,終于可以擺脫父母和同齡人住在一起了胰蝠。
進校沒多久歼培,熱心的學姐,學哥們就來宿舍里訪問我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們茸塞。 “要讀書去交大躲庄,要出國去復旦,要談戀愛去華師大钾虐≡刖剑” 我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幸好我父母也不知道禾唁。這是當年在上海的高校中流傳的說法效览。
之所以有這種說法,原因也很簡單荡短,因為華師大校園美麗丐枉,環(huán)境優(yōu)美,男女生比例合適掘托,很容易風花雪月地產(chǎn)生浪漫的情調(diào)瘦锹。一條麗娃河穿過校園,河岸兩邊綠樹成蔭闪盔,花開四季弯院。作家格非曾在《收獲》雜志上回憶母校的春天:“迎春花、金鐘泪掀、梅花和櫻花即于綿綿春雨中次第開放听绳。當一簇簇迎春花披掛下細長柔軟的枝條,沿著長長的麗娃河岸迎風怒放之時异赫,滿河的碎金令人沉醉椅挣,不過要說起校園里的花事勝景,最讓人難忘的莫過海棠......塔拳。這位如今滿頭白發(fā)的清華教授鼠证,當年給我們上過寫作課的中文系年輕教師,對華師大同樣有著深厚的眷戀之情靠抑。
日夜流淌的麗娃河上還有座夏雨島量九,綠樹繁花簇擁的夏雨島上誕生了著名的夏雨詩社,詩人宋琳將母校華師大比作精神的樂園,雖然他后來周游了歐美很多國家荠列,依然把華師大比作他的天堂类浪,說它猶如麥爾維爾筆下的大海:“一旦鯨群出現(xiàn),自然驚濤駭浪弯予,不免忙碌一番戚宦,等到風平浪靜時候个曙,正宜哲人參禪悟道锈嫩。” 八九十年代恢復高考后進入華師大中文系里的一幫年輕教師們垦搬,在那個改革開放百花齊放的時代呼寸,正是生逢其時,如魚得水猴贰,思想解放而活躍对雪,他們的創(chuàng)作和教學也是大膽地學習和創(chuàng)作各種新興流派,不拘一格米绕,推陳出新瑟捣,不免讓我想起《死亡詩社》里的情景。
1989年建成的逸夫樓是我當時去過的最漂亮的圖書館栅干,校園里還有成片成片的大草地讓人忍不住或坐或躺迈套,在這充滿了浪漫詩意的校園里,年輕的學子們自然是滿懷憧憬和浪漫的情懷碱鳞。
上世紀的八九十年代正是改革開放最火熱的年代桑李,經(jīng)歷了長期封閉的社會突然迎來了對外開放的大環(huán)境,人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拋棄以前陳舊束縛的風氣窿给,自由和開放的氣息在師大的校園里隨處可見贵白,學校的大門敞開著迎接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無論什么人進出校門幾乎從無人盤問崩泡,男女生宿舍樓白天可以隨便出入禁荒,這種現(xiàn)象到了幾十年后的今天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大學里除了繁忙的學習生活角撞,校園里的活動也多得讓人應接不暇呛伴,學習就像是“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自身”大多數(shù)都靠自覺靴寂。老師們大多數(shù)和藹可親磷蜀,上課時并不為難學生,沒有了中學時代的高壓管理百炬,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時候一個禮拜每天晚上都在忙于各種活動褐隆,參加學校的合唱團,看最新的電影剖踊,聽各種講座庶弃,去圖書館看書衫贬,參加舞會或者干脆就流竄在各個寢室里和來自大江南北的同學們神聊幾個小時。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不務正業(yè)地花費了很多時間歇攻,而到了要測驗考試前就去通宵教搶座位固惯,惡補功課,這樣的方式當然非常影響學習質(zhì)量和成績缴守,在幾次考試成績不理想后葬毫,我終于決定痛改前非,放棄一些不必要的活動屡穗。雖說這讓人付出了一些代價贴捡,但也因此學會了如何自我管理,漸漸懂得作為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村砂。
那時候華師大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各種講座特別多烂斋,尤以中文系為甚,有些講座因為請了特別有名的人础废,場面會搞得盛況空前汛骂,文史大樓外的布告欄里貼出告示,講座當天下午就會有人去搶占座位评腺,有時候去得晚了帘瞭,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記得有次為了聽許子東的講座歇僧,我在門口的過道上站了將近三個小時图张,還記得第一次去聽孫甘露的講座,看到他像個年輕帥氣的大男孩诈悍,很驚訝地想寫小說的也能長那么帥祸轮?陳村來華師大做過好幾次講座,當時他的演講風趣幽默侥钳,許子東則說話邏輯清晰而理性适袜,王安憶有些靦腆,馬原則口若懸河舷夺。雖說這些講座和外語系的學習并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苦酱,但它們拓寬了人的知識面和眼界,打開了通向各種自由思潮的大門给猾,對年輕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疫萤。
華師大那時非常出名的還有周末舞會,那時候沒有社交媒體敢伸,舞會就成了很重要的社交活動扯饶,每到周末學生會或者某些系里都會組織學生舞會,因此也吸引了很多外校的學生來參加,舞會的場地非常簡單尾序,就是把座椅都清理到邊上钓丰,騰出一大塊空地,接上音響設備每币,再搞些旋轉(zhuǎn)燈光携丁,然后再弄些飲料點心出售。食堂兰怠,學生活動中心梦鉴,甚至一些大教室都可以變成臨時的舞廳。
年輕人胃口好痕慢,繁忙的學習和各種活動讓人餓得快尚揣,學校的食堂真的很便宜涌矢,雖然味道不及外面的小餐館掖举,一塊大排骨加青菜才四毛錢,每個月師范生還能領(lǐng)到十幾塊錢的菜票娜庇,食堂吃膩了沒關(guān)系塔次,后門棗陽路上的小吃街,各種餐廳名秀,小吃和小攤励负,鱗次櫛比,熱鬧非凡匕得。我如今回華師大都非得去后門的棗陽路上買點吃的不可继榆,只為了追尋那逝水流年中舌尖上的青春回憶。至今我還記得晚上自修后餓了和幾個同學一起去小餐館里吃香辣炒螺螄汁掠,吃生煎略吨,吃餛飩,不用在乎什么吃相考阱,那里是我們美味的深夜食堂翠忠。除了吃,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條后門的小吃街上等過人乞榨,談過戀愛秽之,分過手。雖然它不屬于華師大吃既,但它也是師大記憶中無法忘卻的一道風景考榨。
一條麗娃河把華師大分成河東,河西兩大塊鹦倚,我們住在河東女生宿舍的最高一層河质,六樓,上上下下地打開水真是件辛苦的事情,后來有人去外面買了“熱得快”愤诱,一插電沒多久就燒好了一瓶水云头,太方便了,但這是違反校規(guī)的淫半,不少學生還偷偷買了電爐在寢室里自己做飯做菜溃槐,結(jié)果學校專門成立了稽查小隊,有時候猛然間你還還沒意識到怎么回事科吭,就已經(jīng)有人沖進寢室突擊搜查昏滴,電爐,熱得快都成了他們的戰(zhàn)利品对人,但依然屢禁不止谣殊,貓捉老鼠的游戲不間斷地上演。
宿舍大樓里曾有人晚上熄燈后點著蠟燭在蚊帳內(nèi)看書牺弄,睡著后蚊帳起火引起火災姻几,幸好有驚無險,沒有人員傷亡势告。這些不遵守校規(guī)的安全隱患蛇捌,想起來確實讓人心有余悸,如今也成了我們對豪放不羈的青春歲月的笑談咱台。
每個樓層都有淋浴室络拌,但沒有熱水,要洗澡得去專門的浴室排長隊回溺。每個樓層有兩個大的水房春贸,洗臉,洗衣服都在那里遗遵,也是只有冷水萍恕,上海的冬天寒風刺骨,沒有暖氣瓮恭,洗衣服都成了艱難的事情雄坪。好在晚上洗衣服的時候經(jīng)常會聽到清脆嘹亮的歌聲,那是斜對面寢室一位外號玫瑰小姐的女生在旁若無人地高聲歌唱屯蹦,她最愛在洗衣和上廁所的時候唱歌维哈,猶如開獨唱音樂會一般,每次聽到她的歌聲登澜,我們都得強忍著哭笑阔挠。她最愛唱“心中的玫瑰”,這首憂傷的歌曲被她唱得聲情并茂脑蠕,而最讓人佩服的是她能把每個音符唱得全部跑調(diào)购撼,對聽眾的神經(jīng)是種不小的考驗跪削。后來有人在她的寢室門上貼了紙條,求她以后不要再唱了迂求。
多年后我看了梅麗爾斯特里普演的電影《跑調(diào)天后》碾盐,感覺她的跑調(diào)本領(lǐng)要大過美國那位可愛的天后,但卻沒能一舉成名揩局,有些可惜毫玖。
在我的印象中華師大的夜晚比白天更加豐富多彩,有人在教室里苦讀凌盯,有人在宿舍樓下唱情歌付枫,有人在花前月下手牽手,有人在草地上躺著訴說衷腸驰怎,有人在圖書館里通宵閱讀阐滩,也有人在大教室里聽講座,更有人在熄燈后的寢室里神聊县忌。
人們把大學校園比作是美麗的“象牙塔”掂榔,不過“象牙塔”里并非人間天堂,我們曾經(jīng)有過的問題和麻煩芹枷,甚至瘋狂并不比現(xiàn)在的孩子們少衅疙。
青春的歲月終將逝去,它留給人的是一生中最難忘的回憶鸳慈,無論歡樂還是痛苦。它是通宵教室里的刻苦努力喧伞,是初戀的甜蜜走芋,是某個夜晚通宵的舞會,是和好友酒后吐真言的掏心掏肺潘鲫,也或許是失戀后的痛不欲生翁逞。不設防的心靈,沒有心機的交往溉仑,最樸實無華的友誼挖函,所有這一切在離開大學校園后都再難尋覓。
開放的時代加上世紀末情懷浊竟,讓我們這代人多少顯得有些與眾不同怨喘,華師大的校園里有過我們努力上進的身影,有過我們花前月下的浪漫振定,我們經(jīng)歷過驚濤駭浪必怜,也曾經(jīng)有過迷茫。但毫無疑問后频,它承載了我們最難忘的青春記憶梳庆,它是慕然回首時那一片燈火闌珊暖途,也是我們心目中永遠的玫瑰。
今年的華師大七十周年校慶膏执,因為疫情驻售,我遠在海外無法參加,以后還會有很多個校慶日等著我們回去看看更米。 雖遠隔千山萬水芋浮,但愿同學們能一起舉杯祝愿母校青春常駐,相信再聚時壳快,我們雖閱盡千帆纸巷,走遍世界,歸來依然是少年眶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