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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的兩個月时肿,我抽了五十包煙。誰說的睡前兩根煙旦签,夢里似神仙?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凌晨二點宁炫。第六十個失眠的夜。
我的眼睛亂成一鍋粥遥昧,濺出滾燙的寂寞朵纷。我看了看床頭柜安然無恙的手機。撥電話那幾秒我在想這個時分不知他睡了沒鞋仍。
撥通了搅吁!我問他睡了沒。那邊傳來的聲音惺忪無力谎懦,卻有點驚訝,“是你吸申?”
他馬上意識到這么晚打過來肯定是我出事了享甸,“出什么事了?”
“我睡不著日丹◎窍樱”但說的時候我感到自己醉醺醺一片,掐了掐大腿束凑,才敢確認這不是在夢里对妄,我是真的失眠。
他對我的“睡不著”毫無辦法剪菱,那邊傳來吞吞吐吐的幾句話拴签。
我讓他先別說話蚓哩,他馬上安靜上渴。我讓他還是繼續(xù)說幾句吧,他很快又啟動嘴唇稠氮。在他吧唧吧唧的類似夢囈里隔披,我小小聲地打了個插曲,“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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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他到底聽沒聽清我的小插曲奢米。便掛了電話。卷動空調被蒙頭大睡谒拴。
睡了好久涉波,我猛地從床上扎起身∩蒲樱看了看鬧鐘城侧,發(fā)現(xiàn)我的“睡了好久”只有三分鐘彼妻。
三分鐘在高考里是三秒、三次眨眼那么快屋摇。可能足以讓一個人多爭取幾分炮温,從而被爭取到的幾分改變一生的命運牵舵。三分鐘對此時此刻而言倦挂,是三輩子担巩。三輩子都是煎熬。我忍不住再次抓起手機犯戏。發(fā)現(xiàn)短信欄里沒有新的反應拳话。打開WiFi,進入微信胚鸯。漆黑房間里屏幕的光亮點燃了我的眼睛笨鸡。我按了按這條新的微信信息。準確地說哥桥,是三條激涤。他在我掛斷電話后發(fā)過來三條連續(xù)的信息。第一條是我的昵稱送滞。第二條是一個淚流滿面的表情辱挥。第三條是“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
對著漸漸黯淡的手機,我說道褂微,你沒想到的可多著园爷,你現(xiàn)在想到了,你是不是特別看不起我求厕?把我想成骯臟作嘔的異物?
在手機最后熄黑前一瞬呀癣,我的指尖替我在鍵盤上發(fā)出了一個請求,“可以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不抵代?”
回復飛地來了忘嫉,“好(一個OK的手勢)”
我決定這次不再按以往那樣,每次都要在他回復后再回復個話作為墊底康吵。比如我說完“晚安”访递,他回復“晚安”,我會忍不住再回個“嗯嗯”或是“好夢”或者一個月亮的表情惭载。我絕不讓他的話得不到回響响巢。他的任何話都會得到我的一一回響。我才心滿意足含长。這次算了伏穆,三年了,讓我壞一壞規(guī)矩又如何陪腌,他的“對不起”已經足夠說明問題铡原,我再多說就是不知趣,死纏爛打了。
關掉手機后剖笙,我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給自己一個放縱的機會过蹂。但除了眼淚,我什么也流不出來本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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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眼淚脆诉。我曾笑話他的淚豐滿得跟哺乳期的女人有一拼。那時哭泣對他來說是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亏狰。都十八歲的大男生了偶摔,長胳膊長腿的,他簡直不愿與他的淚相認策州。那時我剛好在他身邊拍著他的脊背宫仗。安慰他父母離婚不是他的錯,他們要各自組建自己的家庭下硕,但他不會成為人們口中的孤兒汁胆。我充滿過來人的口吻,實則我的家庭可幸改勐耄可美滿了铸题。只是那一剎那,他的悲痛欲絕感染了我丢间,侵襲了我烘挫。我哭的能力不比他差勁。末了反倒是他哄孩子似的撫摸我的頭發(fā)其垄。鼻涕糊滿我的嘴,我張開口含糊不清地大罵绿满,“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喇颁,眼淚就是眼淚,就是用來宣泄感情的道具无牵,還他媽的分哪門子性別漾肮!”
有一次體育課,我倆倚著廁所的內門茎毁。我噴他一臉的香煙克懊,順便問他香不香?他照葫蘆畫瓢地噴回我七蜘,問我香不香谭溉?我的視線因了朦朧的煙霧使他那清俊的臉龐有了幾分曖昧。我恨不能告訴他橡卤,“香死了扮念!”然后順勢給他一個巨大的吻。他也許會來個激烈反抗碧库,也許漸漸在我健壯的力量之下失去反抗的欲望柜与,成了隱隱迎合的姿勢嵌灰。我沒有這樣做弄匕,我只是將他叼著的煙扔地上,拿鞋子碾滅沽瞭,告訴他“少抽煙”迁匠。
吻他的機會時時刻刻都有,我時時刻刻都在犧牲良機驹溃。直到高考結束城丧,我的心靈突然爆發(fā)了好多悔恨:以后沒有時時刻刻了,以后我是我豌鹤,他是他亡哄,離開中學,我們遲早會變的傍药。
在高三第二學期的某個天色晴朗的夜晚磺平,他撲到我身上魂仍,我幸福得有些頭暈拐辽。下一刻拣挪,他捧著我的臉,我幸福得開始熱淚盈眶俱诸。接著他說菠劝,“我拍拖啦!”他的雙手將我的臉移到某個方向睁搭,下巴指定那個方向里的某個女生赶诊,“就是她!之前和你說過的园骆!我們在一起了舔痪!”
我晃了晃腦子,使自己從晴天霹靂里醒過來锌唾,說锄码,“你這小子,藏得夠深呀晌涕!”
“什么滋捶,我告訴你的!”
“你告訴我的是她是你媽朋友的女兒余黎!”我莫名發(fā)出如雷貫耳的吼重窟。
“你發(fā)什么神經!”他拿拳頭砸了下我的肩膀惧财,意思是:真不夠哥們兒巡扇!那晚躺在床上,我發(fā)誓永遠永遠不和這個罵我神經病的人說半句話垮衷!說了就是狗厅翔,說了就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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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帘靡,我冒著斷子絕孫的風險跑去他家知给,狗里狗氣地給他說“早安”,然后又是肩并肩地上學去了描姚。
無數(shù)次涩赢,我狠狠祈禱他快些失戀。失戀我的肩膀就能派上用場了轩勘,像那次他父母離婚那樣筒扒,給他狠狠搓鼻涕抹眼淚。那個女的大屁股大胸脯绊寻,渾身都是發(fā)育異常花墩,他的口味怎么這樣重悬秉,還重了這樣久。
但到了高考前一個月冰蘑,我的祈禱馬上見風使舵和泌。我希望他千萬別鬧分手,千萬別愛得傷筋動骨祠肥。高考是人生重要的轉折點武氓,他一定不能因為戀愛這點破事拐了個壞彎,走向條無光明的路呀仇箱。
幸好生活不是電視劇县恕,暴風雨不會總在關鍵時刻制造波折。他和她一如既往的好剂桥。高考結束那天忠烛,我們班里約好要去唱K。到了KTV权逗,他的電話在我唱莫文蔚的《他不愛我》時打進來美尸。
電話中的他吞吞吐吐,我不耐煩地催他有什么屁過來再放旬迹。他說不了火惊,不過去了,他要陪她奔垦,并祝我們玩得愉快屹耐。電話滴滴掛斷后,麥克風變得有千斤重椿猎。KTV包廂里的我伸著脖子四處看了看:整個包廂的人在淚水中都長得和他一模一樣惶岭。
那次之后,直到今晚凌晨二點犯眠,我才又聽見他的聲音按灶。房間的沉靜是黑色的,像是無論高考最后好與壞筐咧,我與他的未來都是黑色的鸯旁,“l(fā)ove”一旦從我嘴里出來,就死了量蕊,已無生還的可能铺罢。可是不說出來残炮,我的活著總有一種“死不甘心”在糾纏著韭赘。
三年,我是老師們口里的學習反面教材势就,是女生們眼里的小霸王泉瞻。但我怎么也不敢對他眼中的我下定義脉漏。
這一次,恐怕不行了袖牙。他眼中的我侧巨,很有可能是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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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開手機后贼陶,原來他又發(fā)了條微信給我:“雖然......但我們還是好朋友刃泡,對吧巧娱?”
我敲著鍵盤碉怔,“謝謝你,當然是禁添!”當然不是撮胧,一眼就看中的人,怎甘心做朋友老翘?
TNE END
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