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有養(yǎng)貓的時候,總會想象自己變成一個獨身的老太太砸烦,穿著長長的裙子,和一只灰白花紋的貓度日绞吁。像《比海更深》里樹木希林那樣的老太太幢痘,夏天的時候,把可爾必思倒進(jìn)玻璃牛奶瓶里家破,放進(jìn)冰箱冷凍成塊颜说。然后手握著玻璃罐,用鐵勺子一點一點敲著吃汰聋,冰涼涼门粪,甜蜜蜜的∨肜В或者像《眼鏡》里的罇真佐子那樣玄妈,穿著碎花裙、麻布褲,腌梅干拟蜻,吃散壽司绎签,早上去海邊做操,下午去小屋給朋友做刨冰酝锅,隨便用什么支付都好诡必。不過有時候,也想做法國老太太搔扁,一屋子的舊書爸舒,戴圓圓的眼鏡,裹厚厚的編織毛毯阁谆,弓著背顫顫巍巍地走到廚房碳抄,從已經(jīng)沾滿了焦黑油漬的烤箱里端出小小的蘋果派,切一塊场绿,然后讓它滑進(jìn)好看的花草紋盤子里剖效,用金屬點心叉一口一口慢慢吃(但如果舀酸奶的話,要用木勺)焰盗。大概璧尸,貓的存在并不重要,它是滿足了一種符號式想象熬拒,單身爷光、健康、未禿且并不貧窮的老太太澎粟,需要一只貓蛀序,畫面才更加圓滿。
小麥原本是朋友家附近的流浪貓活烙,有一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徐裸。朋友問我們要不要收養(yǎng)的時候,我猶豫了很久啸盏,覺得是似乎要承擔(dān)起生命的責(zé)任一般重贺,遲遲不敢點頭。當(dāng)時有另一個朋友在離開那個城市之前回懦,將貓暫時寄養(yǎng)在家气笙,在即將把它送走前的一周,突生的失落感竟然讓我莽撞地就下定了決心怯晕∏逼裕總覺得纏人的孩子不愁活,于是兩兄弟中比較沉默舟茶、不善親近的小麥就羞怯怯地送來了我家秉犹,再后來蛉谜,又跟著我們離開那個北方的城市,來到新家定居崇堵。偶爾我也會想知道它的兄弟在哪里,只是不知道它還記不記得客燕。
我大概不是稱職貼心的主人鸳劳,幾乎沒怎么給他買過特別的零食和罐頭。也只是也搓,做飯的時候順手給他一把柴魚片赏廓、幾條小魚干,吃飯的時候扔幾塊沖了水去鹽的肉給他傍妒,喝酸奶就給它舔舔盒蓋幔摸,烤了紅薯就捏碎了幾塊放在手上喂它。我喜歡它長著倒刺的舌頭在我手上「滋啦啦」舔舐的感覺颤练。以至于不知道是自己滿足了它的口感呢既忆,還是它滿足了我的手感。現(xiàn)在吃飯的時候也不防著嗦玖,于是它就蹲在桌邊靜靜看著患雇,人瞄到它的時候就撒兩下嬌,習(xí)得了「乖孩子才有肉吃」的智慧宇挫。
三年來苛吱,因為它也生過不少氣,亂翻垃圾桶器瘪,叼走洗碗布翠储,偷吃解凍的肉,砸爛了斗笠款的粗陶杯橡疼,抓爛沙發(fā)援所、床墊、窗簾什么的衰齐,家里還一度成了皮筋和橡皮的黑洞任斋。時間長了,就把人磨出了性子耻涛,我們也就把這些當(dāng)成了它無法控制的本能废酷,畢竟人貓殊途,也就不再跟他計較了抹缕。隨時確認(rèn)廚房鎖門澈蟆,桌面隨時清空就好。只有不夠細(xì)心的主人卓研,怎么會有犯錯的貓呢趴俘?
小麥最初的玩具只是那些隨時被它從洗碗槽上順走的鐵絲球睹簇,大概當(dāng)成可供隨時蹂躪的小老鼠了吧。朋友看不下去寥闪,覺得窮人家的孩子太委屈太惠,還特意給它買過遙控小汽車。只不過我們自己玩得起勁疲憋,它卻理都不理凿渊,反倒是一看見雞毛毽子就激動萬分,現(xiàn)在一到九點缚柳,看到我們走向藏著毽子的柜子埃脏,就伸長腦袋,睜大雙眼秋忙,一臉警覺彩掐。看著它完全事與愿違的興趣導(dǎo)向灰追,我總會想堵幽,大概,我們以為的愛只不過是滿足了自己的購物欲和施舍心吧监嗜。在同一個屋檐下谐檀,它享有自己的時間,能找到自己的世界裁奇。
總覺得孤獨的人該養(yǎng)貓桐猬,但如果害怕孤獨的話,可能也并不適合刽肠。
周末抱著小麥玩溃肪,它像小嬰兒一樣躺在我懷里打呼呼,下一秒?yún)s突然暴躁地躥了起來音五,伸出利爪惫撰,一副急著逃離的樣子。頓時腿上躺涝、手臂上厨钻、肚子上都留下了好幾道傷口,沒幾秒坚嗜,就嘩嘩地流血夯膀。家人聽見叫喊聲,跑來給我上藥苍蔬,它卻像一個沒事人一樣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诱建。中午吃飯的時候,它跳到我面前碟绑,低著頭哼哼俺猿,我就權(quán)當(dāng)它認(rèn)錯了茎匠,趕緊抓了一大把柴魚片,哄小孩似的念著押袍,“算了算了诵冒,不是你的錯,一定是什么嚇著你了是吧谊惭!而且造烁,誰讓我偷懶沒給你剪指甲呢∥绲眩”
它只顧面前的吃食,把手上的最后一點味道都舔光之后苗桂,就悠閑地趴到地毯上药磺,側(cè)躺著睡覺了。而我煤伟,自我滿足地安慰自己是個優(yōu)秀善良的主人癌佩。
最近睡前在看一本講普羅旺斯鄉(xiāng)村生活的書,里面說到尋找松露的故事便锨。以前當(dāng)?shù)厝硕加秘i來尋找松露围辙,但現(xiàn)在狗比較歡迎。搜尋者們還會讓狗相互競爭放案,看哪只能夠最快找到被埋在秘密地方的松露姚建。因為狗并不像豬,它們在找到松露后吱殉,不會嘗試挖出來掸冤,而是坐在那里,等著它們的獎賞友雳。相比于吃下松露稿湿,它們更感興趣的是因為做得好而受到主人的嘉獎。把這段念給家人聽押赊,再看看對我愛理不理的小麥饺藤,我酸酸地說道,狗果然是絕佳的助手兼朋友流礁,貓啊涕俗,天生就是占據(jù)著單人布面沙發(fā),睥睨著你崇棠,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贊譽咽袜、愛護(hù)和尊重的貴族物種啊。
小區(qū)里有一只黑毛流浪狗枕稀,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喚它「小黑」询刹。它總是盤踞在車庫附近的樹叢里谜嫉,見到人就跑出來迎接,然后湊上去搖尾乞憐凹联,好像誰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一般沐兰。老太太們會把家里的剩飯拿給他吃,大家有了多余的骨頭也會拿去喂它蔽挠。狗果真是熟稔社交法則的高智商動物住闯。
后來,我養(yǎng)成了走到車庫附近就叫小黑的習(xí)慣澳淑,但從來沒有摸過它比原,生怕沾了其他動物的味道,回家惹得小麥吃醋杠巡。嗯量窘,還是喜歡小麥,在它主動跳上來趴在我肚皮上時氢拥,在它朝我大叫自己餓了時蚌铜,在它露出肚皮和脖頸讓你梳理毛發(fā)時,在一次次懷疑和確認(rèn)它愛不愛我時嫩海,我更喜歡它了冬殃。
盡管,有可能叁怪,在彼此看來审葬,我們都只是工具一般的存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