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與傳播學院編導1508班易思雨
如果非得寫點什么以期我記住自己的童年屈雄,我大概會寫一個多年以前的風雨交加的傍晚,我和我的母親淋雨去一個超市挑選了一只橡膠蛇作為我的生日禮物伊磺,然后我渾身濕淋淋的冒著還沒來得及消化感動的熱氣目送母親離開這座四季多水的城市盛正,好像眼睛里已經能看見另一座泛著黃色的新城市。
那一年屑埋,我七歲豪筝。
那個黃昏也讓我覺得從此的每個黃昏都悲傷而美麗。我不得不插句臟話“草他媽的”這句話真夠矯情摘能,可說實話如果你看到一個七歲的女孩兒被一個紅衣女人牽著在暴雨里狂奔续崖,黃昏把每一滴雨水都升值了讓它們泛著陽光的香氣砸到這兩個人身上你也會覺得這樣的黃昏悲傷而美麗的,大概離別的場景大多沒有新意团搞,重播的這樣的別離也就格外動人心魄严望。
我媽媽那時候還有條長辮子,我不記得那時候的我能不能不用踮起腳尖就碰到她的發(fā)梢逻恐,只是后來我長高到能夠摸到她的短發(fā)時我才終于看到了她青絲里的白發(fā)像吻,只是那時候我已經不是一條橡膠蛇就能滿足的女孩。我的媽媽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人复隆,我向來如此認為拨匆,可能與我從小比較理智有關系,我分析事情利弊總不能理解母親種種做法挽拂,她既不能完美地處理事情還總是得罪人惭每,那時候我是看不上母親的那種近乎于執(zhí)拗的善良的,但我得澄清亏栈,時至今日我感謝她台腥,她讓我成為一個有品質的人宏赘,我雖然仍舊理智冷靜可我有一顆相對柔軟的心臟。她從小沒有陪伴在我身邊览爵,她有三個子女,她覺得虧欠了我镇饮,因而總竭盡全力想要通過她的努力給我更好的人生蜓竹,殊不知那時候她早熟的女兒已經做出了對人生的判斷,并為此開始揮霍人生储藐,那一年我大概十二歲俱济。
快十四歲時我嘗試過一次自殺,那對于今天的我來說是一次經驗钙勃,它讓我明白一個人活著是很不容易蛛碌,但死似乎更難,那時我跨出七樓天臺的腳長久地停留了辖源,我想到的不是未來的人生蔚携,只是想起既然我這么小就有人喜歡是不是應該嘗試談談戀愛。這一切我只袒露于這篇給我母親的文章克饶,我很愛她酝蜒,想和她分享我的全部人生。
在這篇文章以前我總是和朋友們囂張地說我不想活過三十二歲矾湃,他們笑著敷衍或者反駁亡脑,其實我想著那時候我父母親可能已經不在人世,我大概也把想做的事情做完邀跃,那時候我勉強美麗的皮囊大概開始衰退霉咨,那時候我大概已經有了一顆皺巴巴的像老人的眼睛的心臟勉強支撐我多看這世界一眼。
這篇文章以后我猜那時我可能又會像從前一樣拍屑,但不用憂慮以后的事情途戒,現(xiàn)在我還仍然愛著我的母親,就好像我愛著那條已經斷掉的橡膠蛇僵驰。
我從小時常被人夸贊棺滞,我那時候敏感得已經能大概判斷其中真假了,因為我父母不在身邊的緣故矢渊,小學我都能算是優(yōu)秀的继准,后來可能是我急于了解這個花花世界,我開始大量閱讀各種各樣的書矮男,來者不拒移必,我的舅媽發(fā)現(xiàn)以后對我母親表達了憂慮,并看出我當時似乎過于成熟毡鉴。不久發(fā)生矛盾崔泵,舅媽很慎重的建議母親帶我去看心理醫(yī)生秒赤,我是很記仇的,但這不算一筆憎瘸,因為她說的沒錯入篮,那時候我可能已經需要心理醫(yī)生了。我的母親給我打了一個漫長的長途幌甘,后來她就順著電話線回到我身旁潮售。
我還記得那時候她帶著我的大弟弟回家,她又穿的紅衣服锅风,我只是故作冷靜的看著她酥诽,我想像個高傲的俠客,可她一把抱住我我聞到她身上那種陳舊的香氣的時候眼淚就把自己徹徹底底給拆臺了皱埠。
我上初中了肮帐,她決定回北方照顧父親,我沒有異議边器,我獨自生活在一座一百三十平的房子里训枢,那時候我開始沉默寡言,因為如果你說話就會有回聲忘巧。我成績開始一落千丈肮砾,再后來我的數(shù)學老師也是班主任居然不惜長途話費的代價一個電話打到我父親那里告狀,時至今日我也懷疑是我期末考成績拉低了班級平均分的緣故袋坑。
不得已仗处,我父親也開始漫長的教女之路,抱歉枣宫,老爹婆誓。
轉學離開那座城市,我開始早戀也颤,總能被人喜愛因而我總是打發(fā)時間洋幻,但我吸取了教訓,付出一點努力讓成績保持在中上就賺得大把的時間享受青春翅娶,今天來說我并不后悔文留,可是我的母親大概就在那段時間一下子被我折騰得心力交瘁。
她終于沒有和我戰(zhàn)斗的氣力了竭沫,決定讓我和弟弟住在隔壁一個小學老師家燥翅,她義無反顧想回到北方,我想其實更多的可能是她需要緩一緩蜕提,我已經把她逼急了森书。
中考,她再次回到我身邊,那時候我一整個月沒和她說一句話凛膏,她老了很多歲杨名。
我不是和她斗爭,是她脾氣太好養(yǎng)成了我的壞脾氣猖毫。所以今天我大部分時候很難包容人台谍,我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很尖銳吁断,很固執(zhí)趁蕊。我的媽媽就像包榴蓮的海綿一樣,我這還沒有度過的一生都被她容忍著胯府。
其實后來我仍然沒有認真學習介衔,還是談著戀愛揮霍青春恨胚,可我覺得我似乎開始變老了骂因。我的母親她為我做出的很多努力我沒有寫出來,我覺得那是寫不完的赃泡。我不害怕她離開我寒波,我害怕我還沒有讓她享受我的人生她已經老了。
寫到這里升熊,我又想到那個黃昏俄烁,她紅色的衣服和烏黑的長辮子拂過我的眼睛,我笑了一下级野,整個人在濕淋淋的南方小城里開出了花页屠,我想到我拿著那條橡膠蛇站在好像是昨天的站臺上目送了我的童年。
嘿蓖柔,我的媽媽辰企,我二十歲了。你知道我對這世界野心勃勃况鸣,你也相信我絕不會一事無成牢贸,你不知道,我一直為了你镐捧、愛著你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