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是我爺爺?shù)睦吓笥选?/b>
他總是穿著一身干凈筆挺藏青色的中山裝,盡管土了點膝迎,也掩飾不住他‘‘身高八尺而形貌昳麗’’粥帚。
不僅如此,他還能說一口流利的俄語和日語限次,口琴也吹的不錯芒涡。放到現(xiàn)在也是班級或者工作單位中受歡迎的那一類人。
而我的爺爺卖漫,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怪人一個费尽。他的脾氣很差,穿著不修邊幅羊始,常年穿著一件歲數(shù)比我小不了多少的跨欄背心旱幼,歲月還讓它由白色變成了鵝黃色,還起了不少毛茬突委,仿佛那是在稻草人身上脫下來的一樣柏卤。
就像新衣服一樣,朋友對于他也是稀有品匀油,社交是在他典中不存在的名詞缘缚,外出次數(shù)更是屈指可數(shù),以至于小區(qū)保安經(jīng)常把下樓扔垃圾的他當做外來收廢品的钧唐,在小區(qū)保安善意詢問后忙灼,大概率會得到他的白眼匠襟,當然钝侠,那是在他心情還不錯的時候该园。
姚先生是在1960年考上的大學生,學習礦業(yè)帅韧,在當時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里初。按我爺爺?shù)脑捳f,那是正兒八經(jīng)的知識分子忽舟。
畢業(yè)后他回到了老家的礦場双妨,在那里他面對著不少挑戰(zhàn),覺得他是瞎指揮的礦場工人叮阅、老舊的機器刁品、虧損的運營狀況,但都被他機智地化解浩姥。
他光著膀子和工人一起干活挑随,不做不切實際的書呆子,東拼西湊弄來零件修繕機器勒叠,用自己的知識指導生產兜挨。
時間短暫,恰如白駒過隙眯分,在繁忙的工作中拌汇,他也收獲了事業(yè),愛情和家庭弊决。在當時他仿佛無所不能噪舀,在工作上,他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丢氢,為單位創(chuàng)收傅联。
在家庭中是個好丈夫,好父親疚察。即使在運動上蒸走,他也是最棒的,現(xiàn)在還有一張市運動會的照片證明著貌嫡,姚先生站在三個領獎臺中最高的一個上比驻,手捧滿了得來的獎品,盡管只是兩條毛巾岛抄、幾塊肥皂别惦、一雙跑步鞋和一件跨欄背心。?
我爺爺?shù)膲钠馐窃谒麖牡V務局退休的時候開始出現(xiàn)的夫椭,退休的當天他就因為氣不過找領導大吵了一架掸掸。
雖然這對現(xiàn)在的我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在當時卻嚇了大家一跳,他們不明白本來受人歡迎扰付,平易近人的同事怎么突然這么暴躁堤撵,辛苦工作了一輩子,正好回家抱抱孫子羽莺,享受天倫之樂实昨。
他們還不知道的是,對于一個將青春盐固、愛情荒给、事業(yè)都寄托在這里長達三十年的人來說退休意味著自己的價值在這一刻像高臺跳水一樣,從最高點跌落到谷底刁卜。
也是從這一刻志电,姚先生和我爺爺才開始認識。?
回家后的姚先生蛔趴,或者說溪北,我的爺爺,又把他工作的熱情轉移到我的身上夺脾,每天洗床單之拨、換尿布、哄我睡覺咧叭。
人們都說嬰兒就像清水房一樣蚀乔,要自己裝修水電供暖,可對我那抱負無處施展的爺爺來說他需要的不只是清水房菲茬,而是想直接自己重新蓋一座房子吉挣。
以至于他每隔十幾分鐘就要給我換洗一次,導致我家床邊和樓下的晾衣桿子上處處飄動著彩旗婉弹,盡管它們中有的并沒有被我弄臟睬魂。
看起來姚先生已經(jīng)變成了我的爺爺,但其實姚先生還是姚先生镀赌。
他依然可以開著車接我幼兒園放學氯哮,從沒讓我暈車難受過,他也能一個人左右手各一袋大米拎著爬上四樓商佛,并且時不時還會耐著性子教我吹口琴喉钢。
在我眼里他依然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姚先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良姆,姚先生和我爺爺已經(jīng)相處的不錯了肠虽,盡管他們有時還是會有點矛盾,但大多數(shù)還是姚先生占優(yōu)勢玛追。
我爺爺?shù)钠庖膊辉傧褚郧澳敲创罅怂翱危@還要感謝姚先生時不時讓他看看書闲延,吹吹口琴,用他以往的熱情讓我的爺爺笑對生活韩玩。
現(xiàn)在的我將要離開家鄉(xiāng)慨代,去外地工作,我想對姚先生說:
“嘿啸如!姚先生愿你一直熱情,一直年輕氮惯,還有一件事叮雳,請照顧好我的爺爺「竞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