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上個世紀(jì)七十年代初雪情,按今天的說法,我是留守兒童你辣。童年的記憶巡通,沒有父母和哥哥尘执。我是姥姥帶大的!姥姥是我童年的天宴凉!
姥姥離開我整整十二年了誊锭。但是姥姥依舊活在我心中,夢中弥锄,我身邊的親人們心中丧靡。今天,我寫姥姥籽暇,到了我這個年紀(jì)温治,已經(jīng)沒有了眼淚,對老人的思念卻不減戒悠!
我的姥姥出生于農(nóng)歷1905年的小年那一天熬荆,去世于2005年,離小年那天僅差40天绸狐。百歲的姥姥卤恳,在我的母親家中睡夢中安詳?shù)淖吡恕C慨?dāng)我看冰心寒矿、楊絳突琳,這些百歲文學(xué)泰斗的相片,她們慈祥的面容符相,讓我想起我的姥姥拆融,一個平凡的農(nóng)村老太太。
我的媽媽是姥姥的第四個孩子主巍,也是六個孩子中唯一一個讀了師范冠息,走出農(nóng)村,當(dāng)了老師的孕索。母親今年七十歲了逛艰。在她這個年紀(jì)的老人中,能讀書的老太太搞旭,特別是在農(nóng)村散怖,真得是太少了。我有時候很奇怪肄渗,重男輕女的農(nóng)村镇眷,怎么姥姥會讓母親念書呢?我唯一的大舅舅卻只讀幾年書翎嫡,一輩子留在了農(nóng)村欠动。我記得我問過姥姥,姥姥抿著嘴笑著說:你媽是讀書的料唄。姥姥再也不肯說什么了具伍,媽媽說:當(dāng)時家里人口多翅雏,地也多,忙不過來人芽,村里人說望几,讓小四一個嫚,讀什么書啊萤厅,回來幫著干活多好橄抹。聽媽媽說,我那寡言的姥爺只說了一句惕味,我多干點兒就是了楼誓。時到今日,我仍然不明白赦拘,我那一生大字不識一個姥姥與姥爺慌随,怎么就在那么困難的來飯都吃不飽的歲月里,供應(yīng)我的母親一個女孩念了書呢躺同?這個答案阁猜,我是再也找不出來了。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初蹋艺,那是一個物質(zhì)極為缺乏的時代剃袍,我出生時,姥姥已經(jīng)快七十歲了捎谨。她已經(jīng)是十個孫子孫女與外孫的祖母了民效,我成了她最小的一個外甥。因為父母的工作很忙涛救,幾乎我的童年都是和老人呆在一起畏邢,我就像一個小跟屁蟲一樣,跟著姥姥住舅舅家检吆,住大姨舒萎、二姨家。姥姥到哪里蹭沛,哪里就是我的家臂寝。姥姥是我童年的全部記憶!
姥爺?shù)苄炙膫€摊灭,姥爺是老小咆贬,我的姥姥又比姥爺小了十歲,我是姥姥近七十才出生的帚呼。如此一來掏缎,我的年齡雖小,輩分卻大,是姑姑御毅,姑媽輩的根欧,還是被村里的孩子欺負(fù)怜珍。大了端蛆,姥姥有一次笑著對我說:我一輩子沒有和村里的人吵過架,就一次酥泛,你小時候被村東頭的孩子用石頭打破了頭今豆,我和他娘吵了一次,我氣得一頓飯都沒有吃柔袁。呵呵呆躲,姥姥陷在回憶中,自己竟不好意思笑了捶索。媽媽告訴我插掂,姥姥是村里輩分最大的,在村里的口碑極好腥例。哪家有什么夫妻吵架辅甥,誰家有什么婚喪,有什么人情世故不懂得燎竖,大家都來找姥姥璃弄,姥姥總是挪動著小腳,有叫必去构回,姥姥這一輩子夏块,和自己的婆婆沒有紅過臉,和自己的兒媳纤掸,我的大舅母婆媳相處了六十年脐供,也沒有紅過臉。我的大舅母借跪,在姥姥去世四年后政己,也以八十多歲的高齡去世了。我很驚奇垦梆,姥姥這一生匹颤,竟然因為我和人吵過架?我的心顫了一下托猩,姥姥是疼我這個離開娘的孩子坝”汀!
在姥姥身邊長到八歲京腥,我回到縣城父母身邊讀書赦肃,離開了姥姥。每年,姥姥都到我家住幾個月他宛,這樣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船侧。我上小學(xué)六年級的時候,一個壞消息傳來:八十多高齡的姥姥自個到小河邊洗衣服厅各,摔斷了胯骨镜撩。那個年代醫(yī)療條件,再加上考慮姥姥的年齡队塘,放棄了治療袁梗。聽媽媽說,姥姥這一躺就是兩年憔古,后來遮怜,自己拄著拐杖,可以自己解決大小便問題鸿市。我們的所有的親戚锯梁,都驚詫老人竟然有如此的毅力,沒有經(jīng)過任何治療焰情,竟然又可以走路了陌凳,是一種怎樣的信念支撐著她?有一次我大學(xué)夏天放假烙样,到姥姥家看她冯遂,和姥姥閑話,我躺在姥姥身邊谒获,姥姥盤腿坐著蛤肌,和小時一樣,手中習(xí)慣性地給我搖著芭蕉葉扇批狱,在徐徐涼風(fēng)中裸准,姥姥喃喃說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赔硫,怎么能麻煩你舅母來照顧我炒俱?忍忍就挺過去了∽Σ玻”直到老人離開权悟,我百歲的姥姥竟然沒有用我的舅媽,我的媽媽給她端過一次大小便推盛!一輩子峦阁,都沒有麻煩別人!這就是老人的骨氣耘成!
姥姥九十歲的時候榔昔,我的大舅驹闰、二姨相繼去世,我那一年正好高考在家等待錄取通知書撒会,閑在家里嘹朗。我陪著姥姥,姥姥抓著我的手诵肛,眼淚不斷地從混濁的眼里流出屹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才六十歲的大舅舅走了曾掂。姥姥一遍又一遍對我說:外甥惫谤,老天爺怎么不把我?guī)ё撸∥覠o言以對珠洗,給姥姥擦著淚,除了一句各人的命若专,我怎么安慰老人呢许蓖?姥姥沉默著,不再說話调衰,從此絕口不提大舅舅膊爪,她唯一的兒子。經(jīng)歷了太多的姥姥嚎莉,看淡了生死米酬?還是把痛深深埋在心底?
姥姥一生不糊涂趋箩。姥姥九十九歲那年赃额,我的七十多歲的大舅母偏癱了,不能再照顧姥姥了叫确。我爸爸媽媽把姥姥接到我爸媽家跳芳,住在四樓,再也沒下過樓竹勉,離開是離開人世飞盆。我和哥哥都很高興,常炒闻遥回家看姥姥吓歇。姥姥很喜歡我兒子,三歲多的孩子票腰,老姥姥叫著城看,給老人口里填著好吃的。姥姥笑得象朵花:“小孩不嫌棄我丧慈,我還死不了析命!”逗得我們笑不停主卫。“姥姥鹃愤,你能活一百二十歲簇搅!”“那是老妖精!“姥姥嗔怪我們软吐。百歲的生日快到了瘩将,老家的堂舅,表哥表姐的打話打個不停凹耙,我們相約給老人辦個大壽姿现!老人喃喃對媽媽說,今年冬天要在你這兒閨女家過生日過冬過新年了肖抱?老人的舊思想呢备典。媽媽道她:“你還能上哪?”姥姥不說話了意述。說完這話一個多周后提佣,離小年姥姥的生日差四十多天,姥姥睡夢中走了荤崇。終于沒在閨女家過百歲生日拌屏,過二OO六的新年!回到老家术荤,永久睡在了大舅舅的身邊倚喂!
姥姥,我的姥姥瓣戚,我想你端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