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小滿
(一)
我是一頭豬踱稍,一頭有夢想的豬。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這群豬中的老大悠抹,每天帶著它們自由自在地游蕩在山坡上珠月。
這是一個很偏僻的山村,入眼的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和連綿起伏的山峰楔敌。但是啤挎,這塊由黃土、沙粒和大大小小的深坑構(gòu)成的地域卵凑,卻是我們小豬引以為傲的樂園庆聘。
我們的主人是一對夫婦旺韭,按人類的年齡來算,差不多四十歲掏觉。他們是在今年開春接收我們的区端,在這之前,我們是被小販裝在籠子里面澳腹,四處沿街叫賣的织盼。
我們被買來的那一天,主人嘴里說的最多的是“長膘”酱塔。他們看中一個沥邻,便說一次,因此我們聚集在一起羊娃,成為了姐妹唐全。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長膘”是什么意思蕊玷,只是覺得能被挑選邮利,便證明我們體格健壯,在我心里垃帅,這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延届。
自從來到了這里,我便覺得生活過得十分滋潤贸诚。這不方庭,主人又來給我們喂食了,你問我們吃的是什么酱固?我們吃過的食物有白米飯械念、青菜、肉食运悲、骨頭等龄减。聽我們主人說,這些食物都是從各大飯店搜羅過來的扇苞,都是有錢人才吃得起的飯店欺殿。
每次把食物倒給我們吃的時候,主人都會不斷嘆息鳖敷,嘴里說著今年又有盼頭了脖苏,這么多好吃的,不愁豬不長肉定踱,只要他回來棍潘,我就知道有口福了。
兄弟姐妹們大多數(shù)時刻都是和和氣氣的,唯獨搶食的時候亦歉,從不謙讓恤浪。媽媽曾告訴過我:作為一只豬,要有豬的覺悟肴楷,吃飽喝足才是最主要的水由,像人類講究的禮貌,豬類家族沒必要遵守赛蔫。因此砂客,家族常常發(fā)生斗毆事件。
今天呵恢,小白跟小黑打起來了鞠值,原因是小白搶小黑的雞腿,還是從小黑嘴巴里搶下來的渗钉,這下徹底惹惱了小黑彤恶,兩頭豬就干起來了。最后鳄橘,他們打累了声离,便各自靠豬圈旁邊呼呼大睡。
我不敢像他們一樣每天吃完就睡挥唠,因為我親眼見證過我的兄弟姐妹被別人拎著耳朵抵恋,扯著尾巴趕到外面焕议,隨后凄慘的嚎叫聲響徹天空宝磨。
它們死了,因為出去的豬從來沒有回來過的盅安。從那之后唤锉,我便嚴格控制自己的體重,吃完東西就在可活動的范圍內(nèi)跑動别瞭,長年長不胖又精壯的身材窿祥,是我得以存活兩年的最重要的原因。
因此蝙寨,吃完食我便圍繞著山坡跑動晒衩,還帶了一個新交的好朋友小紅,我們一起從山上跑到山下墙歪,看遍了所有的美景听系,暢想了一下在這里無憂無慮的日子,然后回到用稻草鋪成的窩虹菲,美美的睡了一覺靠胜。
(二)
在這里生活了三個月,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閑適的生活,還結(jié)交了一大堆好朋友浪漠,包括小黑和小白陕习,因為我跟他們說了長胖會死的事實。因此址愿,它們每天跟著我一起去跑步该镣,三個月以來,沒有一個人離開我們的隊伍响谓,我也實現(xiàn)了我的夢想拌牲。
直到有一天,小黑生病了歌粥,據(jù)說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塌忽。那個夜晚,所有豬都沒有休息好失驶,那“哼哼唧唧”的聲音土居,一下一下敲打著大家的心。
主人來了嬉探,拿了一盆食物擦耀,掰開它的嘴喂食,食物里面摻雜了治療疾病的藥品涩堤,我們聞著味道不一樣眷蜓,所以全部都沒有靠近。它慢慢地吃著胎围,邊吃邊流眼淚吁系,我想這食物肯定很難吃,但它吃完了白魂。
當晚汽纤,小黑沒有再哼叫,我們都安安心心的睡了一個安穩(wěn)覺福荸。第二天一大早蕴坪,我們聽到主人跑上跑下的的腳步聲,才從夢中醒過來敬锐。
小黑不見了背传,它死了,因為我聞到了血的味道台夺。
那天径玖,我很不開心,食欲不振谒养,吃了幾口挺狰,便躺下來了明郭。它們爭著吃完了所有的食物,也全部躺下來了丰泊。
“你們都不出去跑圈嗎薯定?”我疑惑地問著。
“不去瞳购,跑圈還不是會死话侄,不跑了⊙”小白回答道年堆。
“其他豬,都跟他想法一樣嗎盏浇?”
沒有豬說話了变丧,看來大家都同意他的想法。那天绢掰,我跑到山坡上痒蓬,看著我和小黑一起走過的路,默默流淚滴劲。為了排解憂傷攻晒,我拼命地跑著,直到跑不動了班挖,在一棵樹下面睡著了鲁捏。
從那之后,我便獨自去跑萧芙,不管刮風下雨给梅,我都會堅持下去。
后來有一天末购,我猛地發(fā)現(xiàn)小花和其他三頭豬不見了破喻,我明明記得小花昨天還在這里,不知道今天怎么就不見了盟榴。外面?zhèn)鱽砹塑囎禹憚拥穆曇簦翌D時雙蹄發(fā)軟婴噩,我知道它們活不了了擎场。
“你看,不管怎樣几莽,我們都逃不了死亡的命運迅办,你那么拼命干嘛?”小白諷刺地說著章蚣。
“就算最后的結(jié)果是死亡站欺,我也想跑步多活一天。”
“傻瓜矾策×渍耍”
我沒有理它,自顧自的跑步贾虽。后來逃糟,小白也不見了,跟小花一樣蓬豁,走向死亡的刑場绰咽。其他豬更是心安理得地吃吃睡睡,等待著死亡的審判地粪。
那一天取募,我也迷茫了。如果說我的堅持還有一點意義的話蟆技,那便是延緩了死亡的時間而已矛辕,大家不都是這么過的嗎?難道我可以逃出這個厄運嗎付魔?如果真的是這樣的結(jié)果聊品,還不如像它們一樣,每天安安心心的吃睡過生活几苍。
我被這樣的想法不斷地折磨著翻屈,跑步的激情不斷地退卻,我的兄弟姐妹也越來越少妻坝。最終伸眶,我放棄了掙扎,跟他們?yōu)槲楣粝埽_始過起了安逸的日子厘贼。
(三)
那天,一個人來找主人圣拄,他們站在豬圈外時不時指著我看嘴秸。接著,主人哈哈大笑起來庇谆,拉著那個人進屋去了岳掐。
這個人我認識,上次他來過之后饭耳,我的兄弟姐妹很快就被拉走了串述,然后再也沒回來過,我知道他們剛才的談話是關(guān)于我的寞肖,這意味著我要死了纲酗。
但是衰腌,我不想死。對了觅赊,圍場的那一頭右蕊,柵欄不是太高,我可以跑出去茉兰。想到這尤泽,我便撒開蹄子跑,很快跑到了那個地方规脸。
我向后倒退五十米坯约,然后沖刺過去,抬起前腿莫鸭,準備來一個完美的跨越闹丐。結(jié)果,前蹄卡在了柵欄上被因,我使勁地往前翻騰卿拴,沒想到身體紋絲不動。
僵持了一會兒梨与,我的后腿支撐不住堕花,身子開始向右傾斜,然后和黃土地來了一個很緊密地擁抱粥鞋,散落的石子咯的肉生疼缘挽。
我大口喘著粗氣,“哼唧”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區(qū)顯得格外清晰呻粹。我想不能就這么輕易放棄壕曼,于是又掙扎起來,翻騰幾下等浊,終于扭過了身子腮郊。
再次退后五十米,奔跑筹燕,沖刺轧飞,跳躍,摔倒庄萎,擁抱踪少,喘息……
我看向自己的身軀,突然發(fā)現(xiàn)肚子已經(jīng)大到如同懷孕的一樣糠涛。
我被抓了,主人扯著我的時候兼犯,我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忍捡,我知道柵欄我跑不出去集漾,那是一條無法跨越的線,我也跑不動砸脊,因為惰性造成的胖身軀具篇,跑起來都喘不過氣。
我結(jié)束了兩年多的悠閑日子凌埂,走向了刑場驱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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