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歸線以南的晚鐘,讓我以為是太平洋誤點的風独撇。
石紅梅叼著Raison屑墨,抱著一把吉他坐在石牛雕像旁躁锁,靜靜的和雕像融為一體。
我問她會彈吉他么卵史,她說不會战转,如果只是干坐著,會被人當作傻逼以躯,這把破舊的吉他是她在川師大淘的槐秧,具有一定的“藝術(shù)”年代。
她是一個作家忧设,我們在網(wǎng)上認識刁标,見面后她對我說,我要給你生猴子见转。
這座城市不行命雀,到處都是骯臟的交易,紙醉金迷斩箫,它的藝術(shù)品位跟我小時候的農(nóng)村是一樣一樣的吏砂。
那你為什么呆在這里
因為我不搞藝術(shù)。
但是我認為調(diào)酒也是一種藝術(shù)乘客。
你們寫東西的人是不是非要擬物喻人狐血,無事煽情,東倒西歪易核。
不對匈织,你用錯了成語,東倒西歪不恰當牡直。
那應該用什么缀匕?
她想了想,用東邪西毒碰逸。
東你妹乡小!
我是一位調(diào)酒師,每天晚上我都在酒吧忙碌饵史,嫻熟的調(diào)制很多種口味的酒满钟,嫻熟的收取不同面額的小費,嫻熟的和每一個面熟的客人聊天胳喷,他們有的是來約會的湃番,有的是來聚會的,有的是來開會的吭露,但是很少人是來喝酒的吠撮。
這里沒有電影里的歌舞升平,只有聽不清的情景默劇讲竿。
兩點后老板一般會離開泥兰,我和peter開著一半的燈守到凌晨6點或者7點择浊,沒有音樂,沒有聲浪逾条,只有角落里老顧客對著他們的酒杯喃喃自語琢岩。
有時候醉酒的女人會過來撩開她們的衣服,也有半夜入門的少婦靜靜的喝一杯離開师脂,還有不知道磕了什么藥把酒當水喝的從隔壁跑過來的姑娘担孔,而我,只是給她們調(diào)一杯酒吃警,告訴她們歡迎下次再來糕篇。
白天睡覺,晚上工作酌心,夢里拌消,酒精在發(fā)酵,情景在醞釀安券,在每一個酒吧里墩崩,默劇都在循環(huán)。
在白與夜的夾縫中我認識了石紅梅侯勉,有時候是天蒙蒙亮鹦筹,借著酒精我難以入眠,有時候是下班三四點址貌,反正幾乎在我清醒的時候铐拐,那個論壇里就有她和別人撕逼的水樓。
她會為了路易斯·卡羅是不是左撇子和別人辯論练对,也可以為了轉(zhuǎn)基因和別人掀起罵戰(zhàn)遍蟋,而她打字的速度我感覺是一臺機器。
最后一次與她網(wǎng)上相遇的時候螟凭,她說虚青,我的城市天天下雨,快呆不下去了赂摆,我對她說挟憔,出來見一面如何钟些?
你會請我喝咖啡嗎烟号?
當然。
她從她的城市直線來到了我的城市政恍,穿過地鐵站臺汪拥,我看到了她飄散的長發(fā)和厚厚的濃妝。在星巴克里她告訴我說對我的印象很好篙耗,打算在這座城市多留一陣迫筑。
我說好宪赶。
她在酒吧附近租了一間房并成了酒吧里的一位常客脯燃,但是從來不給我小費搂妻。
她對酒的品味一無所知,過著和我一樣的生活辕棚,半夜在酒吧的角落敲打著鍵盤欲主。我離去的時候她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一天她喝醉了逝嚎,聽說是有人請她喝酒扁瓢,一杯接著一杯的白蘭地,我趕過去把她拖進她租的房子里补君,陪了她一天引几。
她醒來的時候問我,醉酒這么難受挽铁,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喝酒呢伟桅?
你記得《傷城》里面梁朝偉說過酒的好喝正是因為它難喝嗎?
于是她喜歡上了喝酒叽掘,我不是始作俑者贿讹,梁朝偉才是。
酒吧人頭攢動够掠,伙計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民褂,顧客圍在一起看戲,如果有高潮的話疯潭,他們就可以免單赊堪。起因是一個男的帶著一幫人沖進來,老板上前還沒開口就被對方一拳打到竖哩,那人嘴里喊著哭廉,你個狗日的,敢上我老婆相叁。
后來一個女的沖了進來遵绰,我認得她,經(jīng)常半夜跑來跟我們老板有說有笑增淹。
戲劇并沒有高潮椿访,老板剛出場就被KO在地半天爬不起來,我們又不敢去扶虑润,那女的哭聲陣陣的把老板背起來往外走成玫,她老公追在后面罵,人群隨便轉(zhuǎn)移了出去。
我待在酒吧里哭当,石紅梅待在角落里猪腕。
后來警察來了,我們被帶去筆錄钦勘,完事后陋葡,他們告訴我,酒吧暫時被查封彻采。
我不知道老板后面發(fā)生的事情脖岛,因為我知道他肯定死不了。
幾天后老板找到我說颊亮,酒吧已經(jīng)盤出去了柴梆,給你們算完工錢后我打算出國,你有什么打算终惑?
我搖搖頭绍在,我想休息一下。
他閉目沉思了片刻雹有,你知道我做過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嗎偿渡?
你把別人老婆睡了。
他沒理我霸奕,用手比劃道溜宽,如果你以后開酒吧,記得一定不要開到凌晨质帅,有故事發(fā)生的地方不一定都是好地方适揉。
我不開酒吧。
他拍了怕我的肩膀煤惩,謝謝你跟了我這么久嫉嘀,你很聰明,知道以后做人要注意什么了吧魄揉。
不能睡別人的老婆剪侮!
如果我還是你老板,肯定抽你一巴掌洛退。
我失業(yè)了瓣俯,酒吧被轉(zhuǎn)讓后一直在裝修,曾經(jīng)老板對我說說好好賺錢以后出國去看看兵怯,現(xiàn)在他自己出國了彩匕,我還沒賺夠錢。
我無處可去摇零,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是那么的陌生推掸。
石紅梅對我說,我們?nèi)ヂ糜伟伞?/p>
我沒錢驻仅。
我有谅畅,她掏出銀行卡,這是我這幾年的稿費有6位數(shù)噪服。
我不想爬山毡泻。
我們?nèi)ズ_叀?/p>
我怕水。
你他媽到底想干啥粘优。
我哭了仇味,我不知道,我18歲輟學跟了老板雹顺,他教我調(diào)酒丹墨,6年時間我沒有離開過這里,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嬉愧,就像那部電影《海上鋼琴師》贩挣,你看過的,你肯定理解我没酣。
你是孤兒嗎王财?
你才是孤兒,你全家都是孤兒裕便,我不是孤兒但我很孤單绒净。
孤單是你再不會因為書里的情節(jié)和自己的故事相似而大哭一場。孤單是我站在這條經(jīng)線偿衰,而你站在那一條經(jīng)線挂疆,我和你之間隔了幾點幾個時差。
我看著石紅梅下翎,抹了一把眼淚囱嫩,那我不孤單了,我和你沒有隔時差漏设。
你要去哪墨闲?她在我背后大叫。
我要去北回歸線郑口。
我要跟你一起去鸳碧。
不行,那地方只有我能去犬性。
我們?nèi)チ舜◣熣袄耄募€被老鼠咬斷了,賣她吉他那位美女說過包修乒裆。
我問她為什么房間里有老鼠套利。
她說她買了一箱全球排名前十的方便面。
方便面和老鼠有關(guān)系么?
方便面沒有肉迫,垃圾桶旁邊幾十個方便面桶就有了验辞。
換完線之后那位美女邀請我們?nèi)ニ湍杏炎獾姆孔永锍燥垺?/p>
等待我們的是一堆人,一堆菜喊衫,還有一堆調(diào)料跌造。
那群大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去隔壁屋打麻將,石紅梅挽起袖子族购,來幫個忙壳贪,老娘給你做好吃的。
其實那天她只做了一道菜寝杖,松茸菇炒鴨肉违施,熏的黑黑的,但是很好吃瑟幕。
她說是在S市的時候一個男人教她的醉拓,他們在一起呆了一個月,天天給她做這一道菜收苏。
為什么不換其他的亿卤?
她一本正經(jīng)的告訴我,他以前是軍人在拉薩當兵鹿霸,駐扎在離布達拉宮老遠的營地里排吴,松茸是他一生中最光輝年華的見證,他當年就是為了采摘這玩意懦鼠,差點就死在了林芝钻哩,最后靠吃狼肉活了下來。退伍的時候他什么也沒帶就背了兩口袋松茸回來肛冶,他在家經(jīng)常做松茸雞肉飯街氢,他老婆不喜歡吃。
不愧是搞文學的睦袖,幾句話就把整個劇情壓縮成了幾句話珊肃。
為了區(qū)別你和他老婆,所以就把雞換成了鴨馅笙?
不是伦乔,剛好那天他家里沒有雞只有鴨。
我對她說董习,你不當雞太可惜了烈和。
她說,你不當鴨太可惜了皿淋,不然我可以吃了你招刹。
回來后我開始躲避石紅梅恬试,不是害怕她把我吃了,而是我怕把她睡了疯暑。
老板可以瀟灑的走掉训柴,而我不可以,而且我也不會做松茸炒鴨肉缰儿。
她四處找我畦粮,我沒理他散址,幾周后她不打聽我在哪了乖阵,她說她要離開成都,去亞丁预麸。
我問她啥時候出發(fā)瞪浸。
她說等她寫完這個故事,故事的主角是我吏祸,寫完后她把錢捐出去对蒲,就可以出發(fā)了。
捐給誰贡翘?
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捐出去蹈矮。
你到底捐給誰啊鸣驱?
希望小學泛鸟。
為啥不捐給我。
因為我要死了踊东。
為什么北滥?
得了癌癥,晚期闸翅。
你這么活蹦亂跳再芋,不像啊。
難道我要披頭散發(fā)坚冀,衣衫襤褸济赎,在背后寫上我得了癌癥嗎?
還有多久记某?
2個月或者3個月說不好联喘。
你是在騙我。
你不信算了辙纬。
那你把錢捐給我吧
你都不見我豁遭,我為啥要捐給你育灸。
我沒有回她援奢,因為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會捐給我,她只是在炫耀她錢多顽铸。
我告訴石紅梅我去了M市一家酒吧繼續(xù)做調(diào)酒師,我計算著時間闪幽,等到石紅梅差不多寫完小說出發(fā)了啥辨,我給她打電話。
她給我發(fā)來一張照片盯腌,在石牛雕像旁她拿著吉他溉知,叼著煙。
這是你給我拍的腕够,我留作紀念级乍。
祝你一路順風。
她說帚湘,如果我死了玫荣,你會把我埋在亞丁嗎?
你那么胖大诸,我肯定背不動捅厂,你還是不要死了。
不行资柔,我怎么能這么不負責任呢焙贷。
死了你就見不到我了。
反正你不想見我贿堰。
好吧辙芍,你打算刻什么墓志銘。
花開成景官边,花落成詩沸手。
去你妹的。
對了注簿,你的小說寫完了嗎契吉?
寫完了。
能給我看嗎诡渴?
呵呵捐晶,跟你在一起平淡無奇沒什么可寫的,被編輯退稿了妄辩,你得賠我稿費惑灵。
那個編輯叫啥,我去打死他眼耀。
半年后peter見面遞給我一本雜志并告訴我英支,其實石紅梅一直沒走,經(jīng)常在九眼橋酒吧街看到她哮伟。
我告訴他干花,那是她的精神糧食妄帘,沒有它,她就沒有靈感池凄,就沒有收入抡驼。
我還以為你們會在一起
其實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都是在變的,她注定只是一個風塵浪子肿仑,滿口謊言拼湊大把的文字去麻痹無知的少年致盟,如果我跟她在一起,我恐怕就不能回北回歸線了尤慰。
Peter聽不懂馏锡,只顧喝悶酒。
我看到那篇有我名字的文章割择,文章里老板最后和那女的出國了眷篇,我開了一家酒吧萎河,然后把酒吧轉(zhuǎn)讓給她去了北回歸線荔泳,她搜索了整個百度都在尋找我離開她的地方。
可惜北回歸線是一條線虐杯,沒有原點的圓規(guī)畫的再大也是枉然玛歌。
其實我并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市,而她終究還是離開了擎椰,對她來說支子,每個城市只是一個落腳點,而對于我來說北回歸線只是個樓盤达舒,那是我的家值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