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一蓮猶豫再三之后向窈窕訴衷腸楼雹,兩人同病相憐話療互解憂谴供。
那晚一蓮陪媽媽逛街后回到家中桂肌,因為第二天要去公司加班谭跨,晚飯后洗了澡坐在沙發(fā)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電視污呼。這時裕坊,一陣鈴聲響起包竹,一蓮拿起放在身邊的手機一看燕酷,是簡舒的電話,她輕輕嘆口氣周瞎,心想苗缩,這個人是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的,八成是有什么事情才打過來的声诸。
她接了電話酱讶,那邊立即傳來簡舒焦灼的聲音:
“一蓮,咱媽生病了彼乌,在縣城醫(yī)院檢查了泻肯,沒查出來是啥問題,我想讓她來北京大醫(yī)院看看慰照,正好有老鄉(xiāng)來北京打工灶挟,可以帶著她一起過來,火車票我買好了毒租,是今天晚上的稚铣,明天到北京,你在家里準備一下墅垮,明天下午到火車站接一下媽惕医!”
“啊算色?抬伺!”一蓮一聽有點懵,雖說她和簡舒結婚好幾年了灾梦,但還從來沒有和婆婆在一起長期生活過峡钓,這件事情來得如此突然,最麻煩的是一蓮媽媽還在北京斥废,兩親家除了在他們的婚禮上見過一面椒楣,也從來沒有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再說一蓮現(xiàn)在的工作也很緊張牡肉,簡舒忽然安排了這樣的事情捧灰,自己又經(jīng)常出差,帶婆婆去看病的事情,肯定就落在了一蓮身上毛俏。陪老人看病的時間怎么安排炭庙?婆婆和媽媽共處一室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這些都不好說煌寇,這可真是一樁麻煩事焕蹄。然而,簡舒那一段話并無一點商量的余地阀溶,只是告訴一蓮他的決定和安排腻脏,她只能配合和服從,為何之前也不商量一下就買了車票银锻,這個家是兩個人的永品,還是一個人說了算?
這些念頭在一蓮的腦海里飛快地閃過击纬,她先是感到驚詫鼎姐,然后是為難,緊接著是傷心更振,再后來炕桨,些微的憤怒在這些情緒之后升起,所有這些都發(fā)生在一剎那之間肯腕,她的大腦忙著處理各種信息献宫,很是熱鬧,隨著那股升騰起來的不開心的感覺乎芳,她冷冷地答道:“明天我還要去公司加班呢遵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忙得很奈惑!”
“那我有什么辦法吭净,又不能回來,你再忙也得去接一下媽肴甸!”簡舒急了寂殉。
“噢,你之前也不說一聲原在,我哪知道這件事友扰,明天都安排好了開會,我也不能臨時改笆痢村怪!”一蓮的聲音也高起來。
“你浮庐,安一蓮甚负,你怎么能這樣!”簡舒在聽筒那邊咬著牙,他已經(jīng)快要忍不住調(diào)用國罵詞匯了梭域。
“我怎么樣了斑举?”憤怒的情緒伴隨著一股熱血涌上了一蓮的腦門,她覺得這次是要大吵一架的節(jié)奏病涨,心里雖然有些忐忑富玷,但居然還伴隨著一絲快感和得意,總算找到能讓簡舒發(fā)火的事情了既穆,平日里淑女的她赎懦,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已有了潑婦的影子,在互相的挑釁之中循衰,他們漸漸把談話推向了無法控制的方向铲敛。
“我告訴你褐澎,安一蓮会钝,這次是我媽生病了,你tmd去也得去工三,不去也得去迁酸!你要是敢對我媽不孝,你看我回來怎么收拾你俭正!”簡舒在對母親身體的擔憂與對妻子冷漠態(tài)度的憤怒中爆發(fā)了奸鬓,他在電話那頭咆哮著,結婚之后這么多年掸读,他第一次辱罵了一蓮串远,為了他心中那份大男人的自尊和對孤單母親的愛。說完了這段話儿惫,他隨即掛斷了電話澡罚。
一蓮被這排山倒海般的話語所震驚,當時立在原地呆住了肾请,在盛夏夜晚的潮濕和炎熱里留搔,她感到自己如入冰窟,心是拔涼拔涼的铛铁,臉色從微微憤怒時的潮紅變成了慘白隔显,她只覺心如刀絞,有種撕心裂肺的痛從內(nèi)心深處漸漸蔓延到全身饵逐。一蓮媽媽見女兒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括眠,臉色也不對,便問女兒倍权,“怎么了掷豺,蓮?”
一蓮并不回答媽媽的問話,她感覺自己即將失控萌业,緊握著手機走進了臥室坷襟,她恨不得要和簡舒大吵一架,但他又一次中斷了對話生年,除了發(fā)出了最后的威脅婴程,他什么也沒有傳遞給她。她真的好恨自己當初為了結婚而結婚抱婉,懷著對三十歲魔咒的恐懼档叔,忽略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選擇了簡舒,本來她準備埋葬對顏少的感情蒸绩,忘記自己那份少女心衙四,忘記自己對愛情的憧憬與渴望,收拾心情患亿、裝聾作啞過日子传蹈,可哪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偏偏顏少又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當中步藕,讓她無法忘記惦界。
顏少跑路之后,一直沒有消息咙冗,她也從開始的瘋狂惦念沾歪,到后來的牽腸掛肚,再到現(xiàn)在的無奈和擔憂雾消,雖然她還愛著顏少灾搏,但并沒有真正下定決心要離開簡舒,畢竟她還是一個極傳統(tǒng)的人立润,想到自己這樣做會被周圍人所不齒狂窑,她的內(nèi)心一再掙扎,一會兒是感情占了上風范删,幻想顏少回來之后蕾域,兩人遠走他鄉(xiāng),開始新的生活到旦;一會兒旨巷,是理性占了上風,勸誡自己不要過于相信顏少添忘,畢竟分開這么多年采呐,有很多事情自己并不了解,知人知面不知心搁骑,不可輕信他人斧吐,哪怕是初戀情人又固。
簡舒今天的這通電話,讓一蓮的內(nèi)心更加糾結和復雜煤率,這婚姻到底是怎么了仰冠?是勉強繼續(xù),還是干脆了斷蝶糯?是因為顏少的出現(xiàn)讓自己心亂洋只,還是自己和簡舒本來就沒法過到一起去?是應該做個傳統(tǒng)女子昼捍,忍辱負重识虚、從一而終,還是做一個現(xiàn)代女性妒茬,敢愛敢恨担锤、張揚個性?這一刻乍钻,所有這些問題彼此糾纏著肛循,縈繞在一蓮的腦海中,登時讓她覺得心里煩悶無比团赁,不知該如何發(fā)泄育拨。恍惚中欢摄,她舉起手中的手機奮力砸向了床上,可憐的手機撞在了墻壁上笋粟,應聲而落怀挠,屏幕碎了,如同一蓮現(xiàn)在的心情害捕。
電話那頭绿淋,簡舒一頭倒在賓館的床上,圓睜雙眼瞪著天花板發(fā)呆尝盼,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吞滞。十多年前,爸爸在去打工的路上因車禍去世盾沫,留下了他和媽媽一對孤兒寡母裁赠,他為了還修房子欠下的債務,放棄了讀博的機會參加了工作赴精,媽媽則在縣城給人做零工和保姆佩捞,母子倆好不容易在父親去世五年之后還清了債務。
然而蕾哟,中年喪偶對于簡舒媽媽來說是致命的打擊一忱,再加上巨額債務的壓力莲蜘,只有五十多歲的她過早地衰老了,頭發(fā)白了一大半帘营,看上去有六十多歲的樣子票渠,在過去的這些年,她為了給兒子掙在北京買房的首付芬迄,一個人打兩份工庄新,的確是操勞過度了,再加上一蓮流產(chǎn)薯鼠,對于想要抱孫子的她來說择诈,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她本想兒媳婦能夠給簡家延續(xù)香火出皇,哪知事與愿違羞芍,為了這個,她也沒少去求神拜佛郊艘。她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老婦荷科,一輩子為了自己的男人、兒子和未來的孫子忙碌纱注,她的心地淳樸善良畏浆,一輩子沒有想過要傷害誰,卻要不斷面對人生給她的一出又一出的挑戰(zhàn)狞贱。
簡舒媽媽在老伴去世后的一段時間里面就開始有些不好的反應刻获,但之后卻沒有注意,再后來瞎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扁桃腺有些腫大蝎毡,再后來開始變瘦,她聽村里人說氧枣,這可能是大脖子病沐兵,也就是甲亢,于是就買了不少海帶來吃便监,但卻沒有效果扎谎,后來半年里面體重減輕了二十多斤,晚上經(jīng)常覺得口渴烧董,早晨起來也覺得乏力毁靶,再后來去縣醫(yī)院內(nèi)分泌科檢查,還是沒有查出來具體問題解藻。
老人就這么堅持著老充,沒把自己身體的病痛當回事,直到年初的時候螟左,她在縣城的一個飯店做洗碗工啡浊,被破了的碗口劃傷了手指觅够,傷口并不大,以往她在家做農(nóng)活的時候也常常會被劃傷巷嚣,也就是拿土在傷口上一抹喘先,止住血之后繼續(xù)干活,沒有幾天也就慢慢好了廷粒,然而窘拯,這次卻不同,傷口很久都沒有結痂坝茎,反而越爛越大涤姊,整個手指都漸漸變成了黑紫色,她見情況不妙嗤放,才到縣醫(yī)院外科去看醫(yī)生思喊,這次終于遇到了還算有點見識的醫(yī)生,建議她去大醫(yī)院的內(nèi)分泌科看一看次酌。
善良的老人從來都不忍心給兒子和媳婦添麻煩恨课,一直隱瞞自己的病情,直到這次的事故讓她隱隱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岳服,她猶豫再三剂公,終于撥通了兒子的電話。簡舒得知媽媽的病情吊宋,心情萬分焦急纲辽,爸爸走后,媽媽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了贫母,他拼命工作文兑,就是希望能夠早點在北京買房,好把媽媽接到北京來腺劣,好讓她老人家能夠在有生之年享幾天清福,不再日夜操勞因块,也不需要看人臉色¢僭現(xiàn)在買房的目標還沒有實現(xiàn),媽媽的身體卻出了問題涡上,爸爸已經(jīng)離開了趾断,這次決不能耽擱媽媽的病情,于是他立即決定讓媽媽直接來北京看病吩愧,當即在網(wǎng)上訂了票芋酌,并委托來北京打工的同鄉(xiāng)幫助媽媽乘車,直到把這些事情都安排好雁佳,他才想起還沒有和一蓮商量脐帝,于是就有了開頭的那一幕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