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賢孝的表演形式是由盲藝人懷抱三弦子,邊彈邊唱,或散文敘述,或韻文抒情,這有點像蘇州評彈,但無論其內容和曲調,涼州賢孝都自成一家怎燥。有時,也有多人彈唱賢孝中的片段,當?shù)厝私须s調。那盲藝人被當?shù)厝朔Q為瞎仙,或是瞎賢,前者夸其能為,后者敬其德行。
——摘自《一個人的西部》 雪漠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在沒讀雪漠老師的作品前固棚,我連“賢孝”是什么都不知道都弹,但在深度的接觸了雪漠老師的作品之后,我發(fā)現(xiàn)在雪漠老師的所有作品中锣杂,特別是文學作品里脂倦,滲透了涼州賢孝的精神番宁。關于賢孝精神,雪漠老師在《一個人的西部》中是這樣形容的:“我最愛的赖阻,就是賢孝中那種悲天憫人的大氣蝶押、那種利眾精神,還有一種周遍于蕓蕓眾生的大愛火欧∑宓纾”
我們在《一個人的西部》中可以看到,雪漠老師小的時候苇侵,因為物質的匱乏赶盔,村子里幾乎沒有課外書,他的啟蒙教育就是“賢孝”衅檀,他背誦過大量的賢孝唱詞招刨,從這些唱詞背后的故事及精神中吸收精神營養(yǎng)。所以哀军,即便我沒有聽過一首完整的賢孝沉眶,我也會對涼州賢孝有著極好的印象,這種好印象來自于雪漠老師的作品杉适。
如果從文化角度來說的話谎倔,“涼州賢孝”屬于地域文化的范疇。我們生長于不同的地方猿推,從自然環(huán)境到飲食習慣片习,再到思維方式,或許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蹬叭,我們的身上早已無意識的被貼上了一個地域的標簽藕咏。但是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就會被當?shù)氐奈幕炊Y秽五,比如在一個地方生活久了孽查,自己早已被當?shù)氐纳盍晳T和思維方式給改變了,但自己卻不知道坦喘,總以為自己還是過去的那個自己盲再,但事實是怎樣,他們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瓣铣,我身邊就有這樣的例子答朋。我在福建有一個朋友,她是土生土長的西北人棠笑,后來因為工作和家庭才來到東南沿海生活梦碗。她告訴我,她雖然生活在閩南,但生活方式上依舊很西北叉弦,甚至把西北的“廚房”都搬到閩南來了丐一。但是在我和她相處的幾天中,卻發(fā)現(xiàn)了很有意思的事情淹冰,在她無意識的飲食習慣和思考方式中库车,她早已選擇了接受閩南這塊土地的文化帶給她生命的改變。當我告訴她時樱拴,我也驚訝的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柠衍。我在深圳志愿者王軍老師身上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他雖然經尘牵口口聲聲的告訴我們珍坊,他更喜歡干燥的氣候,更習慣北方的飲食正罢,但是他會時而不時的用幾句粵語來交流阵漏,標不標準是另外一回事,關鍵是在他的心中早已無意識的接受了這塊土地的文化翻具。如何能判斷一個人是否接受一個地域的文化履怯?在我看來,除了思想以外裆泳,更多的體現(xiàn)還是表現(xiàn)在語言和生活習慣上叹洲。
我生于80時代末90年代初,在我的記憶中工禾,電視節(jié)目早已占據了童年假期大部分的時間运提,但是回憶起來,自己確實有類似聽“賢孝”的經歷闻葵。只不過民泵,我聽的不是賢孝,而是嶺南的粵劇槽畔。在我讀小學之前洪灯,我大部分的時間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的,外公是廣東人竟痰,無論從口音到飲食習慣是一個純純粹粹的廣東人,外婆是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人掏呼,從小我在外婆的身上就能感受到女性的獨立很大氣坏快。我從小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我早已無意識的習慣了兩個地域不同的生活方式憎夷,現(xiàn)在看來莽鸿,更像是兩種文化對我的混合型栽培。
在老一輩的廣東人中,粵劇就是他們血液里流淌出來的靈魂祥得,他們從小就聽著粵劇長大兔沃,里面的唱詞也是一代傳了一代,粵劇精神也早已融入到了他們的生活中级及。就拿這個時代的廣州人來說吧乒疏,在廣州的許多公園里就可以經常聽到老人們在唱粵劇。外公也經常聽粵劇饮焦,在所有的粵劇演員中怕吴,他最喜歡的粵劇演員有兩個,一個叫紅線女县踢,一個叫馬師曾转绷。對于前者紅線女,我非常的熟悉硼啤,她祖籍廣東開平人议经,后來去了香港,在2013年年底谴返,因心臟病突發(fā)在廣州逝世煞肾,享年89歲。在2010年江門嘉年華上亏镰,我有幸見過紅線女扯旷。后者馬師曾我不熟悉,但是聽外公經常提起索抓,直到前年我才知道钧忽,馬師曾原來是紅線女的前夫。紅線女在我的心中不單單是一位老的藝術家逼肯,同時也承載了我童年的回憶耸黑。因為經常聽“紅腔”,所以篮幢,紅線女唱腔早已無意識的注入進了我的靈魂大刊。前日,我?guī)е鴲廴碓谛∠缘睦笾α诌吷⒉饺唬瑹o意中發(fā)現(xiàn)了荔枝掛上了枝頭缺菌,雖然這些荔枝看起來還很青澀,但在朝陽的照射下搜锰,顯得格外有生氣了伴郁,很像年輕的我們〉暗穑看到這些充滿生氣的荔枝焊傅,我的腦海里立馬就想起了紅線女的那首《荔枝頌》剂陡,在《荔枝頌》里面有一段這樣的唱詞:“說荔枝,一騎紅塵妃子笑狐胎,早替荔枝寫頌詞鸭栖,東坡被貶嶺南地,日啖荔枝三百余握巢,好佳果品種各異晕鹊,爽口桂味肥濃糯米糍,荔枝早熟早上市镜粤,三月紅有名氣捏题,增城掛綠美名馳,黑葉荔枝甜又脆……”所以肉渴,每次吃荔枝公荧,我總會想起紅線女的《荔枝頌》,想起《荔枝頌》同规,我總會想起我的外公循狰,外公的手機鈴聲都是紅線女的唱腔,可見券勺,這樣的一種藝術文化早已活在了他的心中绪钥。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外公和外婆總會因為廚房里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爭吵关炼。比如程腹,今天是外婆炒菜,她剛把油倒入在鍋中未夠三秒儒拂,就聽見旁邊的外公在那里說油放多了……諸如此類的事情幾乎天天上演寸潦。小的時候不懂得他們?yōu)槭裁磿驗橐恍╇u毛蒜皮的小事而爭吵,慢慢的我才懂得社痛,他們兩個的爭吵其實是兩種地域文化的交流见转。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飲食習慣比較偏于湘西和重慶,這兩個地方的飲食習慣都是偏重口味的蒜哀,拿重口味的習慣去挑戰(zhàn)一個純粹的廣東人斩箫,這無疑是一場火星撞地球。這種因文化差異而發(fā)生的火星撞地球的事情撵儿,在我小的時候經常能看到乘客,直到今天,他們兩個人也時而會因為文化差異而爭吵淀歇,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寨典,我發(fā)現(xiàn)了文化的強大性。雖然他們兩個人現(xiàn)在也會時而不時的小吵一下房匆,但是我發(fā)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的爭吵和年輕時的爭吵不太一樣,年輕時的爭吵是真的因為自己持有一種與對方不一樣的觀念而爭吵浴鸿,現(xiàn)在的爭吵是因為他們早已把這種爭吵作為了一種生活方式井氢,這是他們的溝通方式,外人是看不懂的岳链,不懂得他們的人就會以為他們在吵架花竞。
相對于廣東而言,我的外婆還是喜歡恩施的生活掸哑。我想约急,這除了恩施的氣候和自然環(huán)境確實比廣東更加適合居住以外,還有一種原因就是大山里的人對大山會有一種特殊的眷戀苗分。從生在在哪里生活的這個問題上厌蔽,我發(fā)現(xiàn)了我外公對我外婆的愛,“愛”對于他們那個年代的人來說摔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詞奴饮,他們或許不懂得用言語去表達,一輩子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說過择浊,但他們的行為就是他們這輩子最真摯的告白〈鞑罚現(xiàn)在所謂的520日不過都是在給一些不懂得表達愛的人一個表達的機會,其實表達愛很簡單琢岩,就是將一種愛他(她)的行為保持一生投剥,保持了一生的人,天天都是520日担孔。雖然外公尊重外婆的意思江锨,大部分的時間是在恩施生活,但是他經常會對兒孫們說:“不能忘本攒磨∮捐耄”昨日與我舅父聊天的時候,舅父還聊到了這個話題娩缰。
當然灸撰,我的宗親們有許多人不太看好外公長年在省外生活的事情,在他們的眼中拼坎,外公的行為是他們不可理喻的浮毯,當然,我也能理解他們泰鸡,他們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自己所在的縣城债蓝,所有的思想觀念都來源于這個小縣城,當代人的思想都早已世界化了盛龄,地球都成了地球村了饰迹,可是芳誓,他們還依舊死守著那個千百年的傳統(tǒng)。當然啊鸭,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锹淌,只要不傷害他人,對得起天地赠制,對得起自己的這顆心就好赂摆。在宗親中,有些人會半開玩笑半諷刺的說我的外公是“撈二叔”钟些,“撈”是粵語中對外外省人的稱呼烟号,外公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被那些帶了有色眼鏡的人看到外公長年不在省內生活就會稱呼他為“撈二叔”政恍。外公聽到后卻不以為然汪拥,根本不在乎他們在說什么。
在我的眼中抚垃,外公不是不愛自己的家鄉(xiāng)喷楣,不是不想在廣東生活。在他的心中鹤树,沒有哪里的土地會比自己家鄉(xiāng)的土地更加厚重铣焊。我相信,即便恩施的山水再美罕伯,也趕不上家里后山埋祖宗的山頭在他心里的感情曲伊。那他為什么不在廣東生活呢?在我看來追他,他是真正有著大包容的人坟募,因為內心對妻子的那份愛,所以有了大包容邑狸。
我的外公外婆只是他們那個時代下的縮影人物懈糯,我相信,在那個時代下单雾,類似于我外公外婆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赚哗。在他們的一生中,雖然有過爭吵硅堆,但是在攜手一生的歲月中屿储,他們留下更多的是描寫那個時代的的尊重與包容。
難道不是嗎渐逃?愛本來就應該尊重够掠,愛本來就應該包容。
寫于2018年5月21日廣州帽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