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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道吉日
? ? ? 開始,我想說一句:人生活在這大千世界姆坚,一生之中可以碰見很多讓自己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澳泵。
? ? ? 在我10歲的時候,在所住的鄉(xiāng)鎮(zhèn)里兼呵,街上經(jīng)常會碰到一些精神不正常的人兔辅、傻子和癲佬,人的好奇心是有的击喂,當那些精神不正常的人發(fā)作時维苔,即是做出一些異常的舉動,我們都會隔一段距離駐足觀看和議論懂昂,議論大多數(shù)是譏笑嘲諷介时。比如,一個披頭散發(fā)的癲佬在農(nóng)貿(mào)市場的中間突然手舞足蹈凌彬,時而亢奮時而激語沸柔,口中念念有詞,賣東西的老百姓像看戲一樣的看著铲敛。同一個瘋子的瘋狂舉動次數(shù)多了褐澎,看的人也麻木了,也就習慣了瘋子的存在原探。
? ? ? 我老家的癲佬挺多的乱凿,其中有一個癲佬讓我印象深刻。他剃著癩痢頭咽弦,經(jīng)常喝酒徒蟆,醉醺醺地走在街上,眼睛時而深邃型型,表情時而僵硬段审,我見他的次數(shù)多了就會問爸爸他是誰。爸爸直接告訴我是一個無人看管的癲佬闹蒜,父親已死寺枉,母親還在抑淫,但不管他,沒有兄弟姐妹姥闪,他睡在祠堂里面始苇,會去山上砍柴去賣。小時候的我同情心泛濫筐喳,見到不公平的事情自己又無能為力感覺很心酸催式。
? ? ? 但他好像認識我爸爸,好幾次在家門口見他和爸爸說話避归,爸爸跟他說話有點應付的意思荣月。我走過去站在他們旁邊,想聽聽他們在交流些什么梳毙。這時癩痢頭怒目圓睜地盯著我哺窄,我心里點慌,怕他一時神經(jīng)錯亂要打我账锹,于是躲在爸爸的身后萌业。
? ? ? 有一次,他在街上被人打了牌废,就在我家附近咽白,打他的人是一個暴發(fā)戶,家里開茶店鸟缕,偶爾燒金子。打他時很多人過來圍觀排抬,我也過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懂从,暴發(fā)戶說這個癲佬打爛了他轎車的后視鏡,值幾百塊錢蹲蒲。暴發(fā)戶夫婦兩人用腳踹他番甩,扇他耳光,他還醉醺醺地說著比手畫腳届搁,吐字不清缘薛,不知說些什么。有的人勸暴發(fā)戶夫婦算了卡睦,教訓一下就可以了宴胧。因為是近距離的觀看,我看到了癲佬癱坐在地上表锻,迷迷蒙蒙的樣子恕齐,臉上流著血。暴發(fā)戶夫婦邊打邊向圍觀的群眾控訴這個癲佬的罪行瞬逊。
? ? ? 那對暴發(fā)戶夫婦燒金子的事显歧,我要吐槽一下仪或,他們在家后面的小涼棚里燒金子,燃燒中產(chǎn)生的氣體飄散到附近的街道士骤,那氣體刺鼻難聞范删,當時我聞到就感到頭暈乎乎的,我也好奇當時為什么沒人阻止他們燒金子拷肌。
關于那個癲佬瓶逃,還有一次,他被人用鐵鏈銬住雙手廓块,吊在馬路邊的木柱子上厢绝,鎖住他的人說癲佬偷他的東西。癲佬赤裸著上身带猴,口角流涎昔汉,眼神迷離,額頭流血拴清。當時我有點看不下去了靶病,說了一句:“可以找派出所啊,怎么可以打人口予?”
? ? ? 那人聽到了娄周,大聲對我說道:“對這種人,派出所有什么用沪停?”
? ? ? 我當時沒有反駁煤辨,也無能為力地站在旁邊看著,癲佬可憐是可憐木张,但誰叫癲佬偷了人家東西众辨。
? ? ? 那人把癲佬從木柱子上放下來,拽著癲佬來到祠堂舷礼,我也跟著去了鹃彻。進入祠堂里面,我發(fā)現(xiàn)癲佬的睡的地方是棉絮墊底的地鋪妻献,旁邊還有一碟瓜子蛛株、一碟餅干和一碟浸泡辣椒,以及數(shù)不盡的煙頭育拨。那人一腳掃掉碟子谨履,強按著癲佬跪著,在祠堂的列祖列宗面前下跪至朗。由于下午要上課屉符,一同來的同學催促我去學校,所以不知道那個癲佬到底跪了多久。
? ? ? 反正癲佬一犯事矗钟,被人逮著了唆香,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吨艇。
? ? ? 其實我跟那個癲佬有過互動躬它,就是我和哥哥在人少的暗道里遇見他,暗道是街道連接公共廁所之間的小道东涡,時常有小孩夜里不敢去公共廁所冯吓,才在暗道的角落里大小便,氣味肯定不好聞疮跑。我和哥哥當時在暗道里抽煙组贺,打算抽完煙就走,碰巧他慢悠悠地走過來祖娘,神志恍惚失尖,靠近后才發(fā)現(xiàn)是他。他看到我們抽煙渐苏,嘴里咕噥著要抽煙掀潮,我哥也搞笑,點頭哈腰狀笑道:“來琼富,大哥仪吧,抽一根【厦迹”我哥把煙塞進了癲佬的嘴里薯鼠,并為其點燃。癲佬看了看我凡蚜,我對他說:“好抽嗎人断?”他點點頭,嘴里說道:“我認識你們朝蜘,你們是晶晶家的孩子∩穑”
? ? ? 我跟哥哥說:“他應該跟我們爸爸認識谱醇。”
? ? ? 哥哥就跟他打哈哈:“大哥步做,準備去哪玩副渴?要小弟帶把刀保護你嗎?”
? ? ? 癲佬竟然笑了全度,擺擺手表情嚴肅地說:“帶什么刀煮剧?小心我告訴你爸爸。”
? ? ? 他說話我能聽清楚勉盅,只是他說話的方式我聽不習慣佑颇,老是頓一句說一句,表情一驚一乍的草娜。
? ? ? 不知怎的挑胸,他從臟兮兮的口袋里摸出了兩個糖果,伸出來給我們宰闰。我哥哥嫌臟不要茬贵,我也不要。他見我們不要移袍,用手指了指我們說道:“壞孩子解藻!”
? ? ? 當時我也是個孩子,于是我也模仿癲佬說話的語氣對他說:“壞大人葡盗!”
? ? ? 他怒目圓睜螟左,我也怒目圓睜。
? ? ? 我繼續(xù)教育他:“你以后不要偷人家東西戳粒,人家會打你的路狮,被人打是很痛的,知道了嗎蔚约?”
? ? ? 他用拳頭捶自己的胸口:“打我把俜痢!”
? ? ? 又捶了一拳:“打我捌凰睢砸抛!”
? ? ? 哥哥重重拍了一下癲佬的肩膀:“以后被誰欺負了,報我的名字树枫,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直焙,知道嗎?”
? ? ? 他嘴里嘀嘀咕咕的砂轻。
? ? ? 我和哥哥都笑起來了奔誓,哥哥煙抽完了,叫我走搔涝。
? ? ? ? 后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看到過他厨喂,有一次,在路上我見過他正常的時候庄呈,覺得他人很好蜕煌,一改常態(tài),沒了癩痢頭诬留,衣著樸素斜纪,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多了贫母,正幫一個老奶奶擔柴,老奶奶好像是他的母親盒刚,母子倆的身影到現(xiàn)在雖有點模糊腺劣,但那一刻觸碰了我的心靈。
? ? ? 從那以后伪冰,我認為人沒有絕對的好與壞誓酒,好人有時會作惡,壞人有時會行善贮聂。哪怕一個平時精神不正常的人靠柑,偶爾也會有清醒的時候。
? ? ? 說起來不怕你們笑吓懈,那時還去祠堂找過他歼冰,繼續(xù)教育他,叫他不要偷東西耻警,去找活干隔嫡,掙點錢養(yǎng)活自己和母親。他當時沒喝酒甘穿,人清醒著彪杉,他聽了我說的話也一個勁地點頭署穗。
? ? ? 我問他:“叔,你想做啥事?”
? ? ? 他說:“等下去山上砍柴戒幔,下午去種地范舀÷滓猓”
? ? ? 他用食指和中指放在嘴邊比劃道:“你有煙嗎竖般?”
? ? ? 我說我沒有帶,但我可以去買届垫。當年的小賣部可以買到散煙释液,就是一包煙拆開來論根賣。我在小賣部賣了三根煙給他装处,當我把煙提給他時误债,他說了一聲謝謝。
? ? ? 他說話還是有點含糊不清妄迁,也許可能長期沒有與人正常交流的原因吧找前。我和他多聊了幾句,他叫我回去吃飯判族。
? ? ? 在回去的路上,說真的项戴,我很開心形帮,他以后可能不會是人們口中癲佬了。
? ? ? 但后來一切都晚了,沒有任何征兆辩撑。
? ? ? 我讀初中的時候是最后一次見到他界斜,時間是中午,地點是放學回家的路上合冀,他泡在一個池塘里各薇,死了。據(jù)說是晚上時他喝醉酒掉進池塘里淹死了君躺,白天他的尸體浮在水面上峭判,臉朝上,他的母親挎?zhèn)€籃子帶來了蠟燭棕叫、祀品和一瓶酒林螃,在池塘邊上為他送行。好多同學一聽到死了人俺泣,就紛紛跑過來看熱鬧疗认,有人說死的好,死了不再是累贅伏钠。他母親哭完之后就走了横漏,尸體由鄉(xiāng)鎮(zhèn)府派人來收。
? ? ? 我再也見不到那個醉醺醺的癲佬了熟掂,只是有時碰到類似的人總會想起他缎浇。后來,看了爾冬升導演的《癲佬正傳》打掘,才明白每一個悲劇人物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华畏。有時我在想,是不是每個人的命運是注定的尊蚁。你看一個人正在墮落沉淪的時候亡笑,上前去幫忙,也無法改變他的最終走向横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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