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駭俗的死亡和永恒
17世紀曙寡,約翰彌爾頓以《失樂園》揭露人類的原罪,以《復(fù)樂園》探討人類的救贖掏击。這兩個標題在渡邊淳一手中卵皂,成為了剖析愛情的工具,或者再宏大一點地說砚亭,滿足了他對人性與永恒的不懈追問灯变。
無論曾否經(jīng)歷,我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曾懷疑愛情和婚姻捅膘。我們都說愛情是浪漫的添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意味著愛情是荒謬的,是毫無邏輯的寻仗∪忻冢婚姻本身就更是悖論,人們因相愛而走向婚姻署尤,婚姻卻對愛情的背叛無能為力耙替,即使稍微樂觀一點,愛情泡在庸常的生活中曹体,逐漸褪色不復(fù)光鮮俗扇,也是婚姻難以避免的副作用。想到這里不免令人心生恐懼箕别,世間安得讓愛情永生之法铜幽?渡邊淳一在《失樂園》里給出了簡短有力的答案滞谢,死亡。
《失樂園》講的是公司職員久木與書法家凜子兩人的故事除抛。兩人各有家庭狮杨,但顯然各自的家庭并沒有阻止兩人相愛。凜子在自己的婚姻中到忽,從未感覺到性的滿足橄教,這也成為了她和久木在一起的重要原因。她大膽绘趋,肆意颤陶,不顧禁忌颗管,從一開始就絲毫不擔(dān)心有人知道陷遮,也極少考慮自己的丈夫會不會勃然大怒,即使娘家與自己斷絕關(guān)系也冷靜而坦然垦江;久木一開始如履薄冰帽馋,害怕家人也害怕同事發(fā)現(xiàn),但隨后逐漸明白沒有什么好掩飾比吭,在凜子父親過世的晚上也不放過她绽族。從偷偷約會到一起合租,從遮遮掩掩到無視旁人衩藤,在與各自的家庭吧慢、與社會、與周圍人不斷接觸不斷交火的過程中赏表,兩人也漸漸意識到?jīng)]有什么能夠許諾他們的愛情不變检诗,哪怕是婚姻也只能將最美好最強烈的愛情消磨殆盡,于是他們相約自殺瓢剿,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份愛情永恒逢慌。
讀小說之前,我早已知道他們的結(jié)局间狂,但本以為是他們走向毀滅的原因是難以忍受世俗的評價攻泼,或是難以接受生活的成本(這兩點在小說里也有提及),但實際上并非如此鉴象。吉田兼好在《徒然草》里有云:「十月乃小陽春之候」忙菠,意味著并非夏天過去,秋天才來纺弊,而是夏天本身已經(jīng)孕育著秋天的征兆牛欢。這就好像久木與凜子的愛情,盡管在這一刻兩人相愛到無以復(fù)加俭尖,正如盛夏氢惋,但本身卻已經(jīng)潛藏著秋天的氣息洞翩,即將開始下坡,這絕對不是凜子可以容忍的焰望。早在他們的關(guān)系曝光之前骚亿,在一切都還未失控的時候,凜子已經(jīng)想到這必然的結(jié)局熊赖。在「冬瀑」一章来屠,她就試著將臉埋在雪里,體驗死亡的感覺震鹉。因此可以相當(dāng)肯定地說俱笛,他們會走向死亡,僅僅只與一件事情有關(guān)——那就是他們相愛传趾,并渴望永恒迎膜。
渡邊淳一很巧妙地選擇了兩位都曾經(jīng)歷愛情又死于婚姻的人來做主角,在小說里給他們新的愛情浆兰,給他們新生磕仅,然后借他們的一言一行探討愛情與永恒。也只有這樣的兩位主角簸呈,才能深刻揭示婚姻的荒謬和道德的可笑榕订,才能在做出最后選擇的時候毫無猶豫,從容坦然蜕便。雙方都經(jīng)歷過一次婚姻劫恒,切身體會到在安寧這個保障的背后,惡魔筑起了怠惰的巢穴轿腺,這讓他們相信两嘴,死亡是唯一的可行選擇。
小說里甚至還用兩個其他的故事來佐證了這一觀點吃溅。其一是發(fā)生在昭和十一年「1936年」的阿部定案溶诞。吉田家女招待阿部定在與店家老板也就是她的情人吉藏交媾時,勒死了對方决侈,然后割下了對方的生殖器帶走螺垢。當(dāng)刑警問她為什么要把拿東西切下來時,她交代說:「它是我最喜愛的寶貝赖歌,不割去的話枉圃,給他清潔尸體的時候,她老婆就得碰它庐冯∧跚祝」阿部定不想讓任何人觸摸它。而且還說:「他的身子雖然留在了旅館展父,但是只要把它帶在身上返劲,就覺得是和吉藏在一起玲昧,就不會感到孤單了±郝蹋」阿部定的行為最后被法院認定是因為「癡情」所致孵延,判決很輕,盡管判決與后來發(fā)生的日本「二·二六」事件和軍國主義有關(guān)亲配,但她與吉藏的相愛無可辯駁序仙。其二是井澤老街的「島武郎絕命之地」唉工。1923年,當(dāng)時的文壇寵兒島武郎和《婦人公論》的漂亮女記者波多野秋子草描,在前田鄉(xiāng)附近的別墅一起殉情船惨。當(dāng)時島武郎四十五歲胸囱,妻子已去世茉盏,秋子三十歲儡循,是個有夫之婦。兩人一起在別墅內(nèi)上吊而死官辈,被發(fā)現(xiàn)時都已高度腐爛箱舞。
在久木和凜子赴死的最后時刻,他們回想起這兩個故事來拳亿。久木想到無論自己以后以何種方式死去,都不可能比跟凜子一起死更輝煌閃耀愿伴;而凜子從來就希望肺魁,在自己最幸福的時刻死去,在她自殺的過程中隔节,更多的是對自殺行為本身的向往鹅经。死亡對二人而言,不是可怕的終點怎诫,而是幸福的高潮瘾晃。
久木和凜子也許是不道德的,不過更合乎情理的分析會告訴讀者幻妓,在這里道德是完全失去了評價功能的蹦误。渡邊淳一在小說的開頭就讓讀者面臨一個判斷:如果婚姻只剩下一具空殼,是否還有維持的必要肉津?其實很不幸的是强胰,這個判斷的對象也正是大多數(shù)人正在經(jīng)歷的現(xiàn)實,只不過更多的人選擇了漠視與回避妹沙。
接著渡邊淳一就提出偶洋,怎樣讓一份愛情保持永恒和完美?在《失樂園》里距糖,渡邊淳一的答案是「悲觀」的玄窝,他的答案是死亡牵寺。讓美妙的事物在最好的時刻毀滅,不用忍受它一步步消逝的痛苦過程恩脂,沒有風(fēng)燭殘年憶往昔的悲哀缸剪,豈不是完美嗎?
這本書里還有大量對性愛本身的精彩描寫(這也讓譯者對此全譯本的出版感到欣慰)东亦,久木和凜子的自殺方式也是一場永久的性愛杏节。他們計算好時間,服下氰化物典阵,讓警官的尸檢報告里留下這樣的記錄:
發(fā)現(xiàn)時死者全裸奋渔,與女子(另紙記載)緊緊摟抱,性器官結(jié)合在一起壮啊。由于正值死后最僵直的時間帶嫉鲸,極難分離,兩名警官費力將兩人分開歹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