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鐘,《我和我最好的他》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現(xiàn)場的燈光滅了一部分蕉斜,留下一些日常照亮的燈光給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整理錄制現(xiàn)場,偌大的場地在導(dǎo)演的一聲收工中寂靜下來。連續(xù)六個小時的錄制宅此,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已机错,結(jié)束后都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雖然顏夏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工作時間父腕,但今天也比以往要累弱匪。面對兩年未見的大學同學,他就不是那個在鏡頭面前游刃有余的顏夏了璧亮,甚至還有些手足無措萧诫。
他喜歡江秋。
還沒畢業(yè)顏夏就簽約進了華影杜顺,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娛樂圈生涯财搁。當時一切都發(fā)生的匆忙蘸炸,簽完約就進公司培訓去了躬络,都沒來得及和江秋說什么兩人就已經(jīng)是天涯各一方了。雖然如愿以償?shù)倪M入了娛樂圈搭儒,但是這兩年多顏夏其實過得并不順心穷当。他想做的是歌手,想站上舞臺淹禾,但華影的資源重點都在接戲上馁菜,舞臺和歌曲的資源并不多。整個華影幾百個藝人都只有三十來個歌手铃岔,還是兼顧演戲的歌手汪疮。所以這兩年,他戲倒是演了幾部毁习,也全都火了智嚷,甚至憑借著一張臉收獲了一大批顏值粉,躋身當紅小花之列纺且,盡管如此盏道,他心心念念的歌還是一直沒有機會。
人在不順心的時候總是會懷念以前美好的日子载碌。顏夏就是這樣猜嘱,最近一年總是會想起大學時經(jīng)常坐在教室第三排、他斜后方的江秋嫁艇。他也想試著聯(lián)系江秋朗伶,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開口說第一句,江秋的名字和頭像還靜靜的躺在顏夏的聯(lián)系人里步咪,空蕩蕩的對話框一句對話都沒有论皆,連一句新年快樂都沒有。上學的時候他和江秋其實也不是很熟,四年間各種課程各種小組各種活動也沒有讓他和江秋有深入接觸的機會纯丸,江秋也是一直獨來獨往偏形,不和誰過分親密,和所有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觉鼻。在辯論賽上巧舌如簧俊扭,懟的老師領(lǐng)導(dǎo)沒話說,和同學吵架拌嘴坠陈,顏夏從來都沒怕過誰萨惑,但是面對江秋,還真就沒辦法用對別人的那一套來對江秋仇矾,于是就這樣一直拖著庸蔼。等顏夏緩過神,他們都已經(jīng)畢業(yè)兩年了贮匕。
沒有得到的總會在心里惦念著姐仅,念著念著,機會就來了刻盐。
《我和我最好的他》這個節(jié)目主打?qū)W生時代最純真的友誼掏膏,每一期都邀請不同的嘉賓和他們學生時代的同學或者朋友來談?wù)勊麄兊膶W生時代,附帶嘉賓和朋友的或歌曲或舞蹈或情景劇的表演敦锌,整個節(jié)目從頭到尾都充滿著活力青春的氣息馒疹。
作為當紅小花的顏夏自然避免不了被邀請。
于是乙墙,顏夏就讓經(jīng)紀人張輝聯(lián)系了江秋颖变,邀請江秋來參加節(jié)目。
雖然早就知道要和江秋見面了听想,但在節(jié)目錄制前見到江秋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腥刹,話都說錯了好幾回。
此時錄制結(jié)束哗魂,從喊收工的那一刻一直到倆人出了錄制場地大門肛走,都沒有再說上一句話。顏夏好幾次快要說出口的寒暄都被江秋一臉疲憊的不想說話的表情給噎回去了录别。
直到張輝開著車來接他倆的時候朽色,顏夏才說出第一句話:“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江秋拒絕的很干脆:“不用组题,我打車回去”
“這么晚了葫男,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也不放心崔列,要是你出什么事兒怎么辦”
江秋雖然沒有說梢褐,但是臉上透露出的疲憊的神色掩飾不住旺遮,別說顏夏,就是給任何一個細心的人都會擔心江秋會在出租車上睡著盈咳。
估計江秋也覺得自己一個人這樣回去太危險耿眉,只猶豫了一下便沒拒絕:“好吧,謝謝你”
顏夏和江秋倆人都坐上了車后座鱼响,江秋在說過地址之后就靠著窗邊閉著眼睛睡覺鸣剪。車窗上映著江秋那清瘦的臉龐,臉上的妝容不算濃丈积,但就算在困極了的狀態(tài)下妝容也依然精致筐骇。眉毛和眼睛的妝容化的很精巧,興許是江秋本身的底子好江滨,在眉筆刻畫下的眉毛纖細而茂密铛纬,眼睛也沒有用假睫毛修飾眼部,她的睫毛纖長但不過于濃密唬滑,自然的微微上翹著告唆,配上淡色眼影剛剛好。
顏夏記起了大學校園里的江秋间雀,幾乎不化妝悔详,但多數(shù)時候見到她都是整整齊齊、干凈利落的樣子惹挟。那時候的江秋,比現(xiàn)在圓潤一點缝驳,特別是臉连锯,她似乎是很容易吃胖又嘴饞的類型,幾乎一段時間一個樣兒用狱,有時候瘦一點有時候胖一點运怖,圓臉上的肉肉時隱時現(xiàn),但都不明顯夏伊。對別人來說可能沒什么差別摇展,但對喜歡江秋的顏夏來說,這種差別就好像看到了闊別已久已經(jīng)發(fā)改缬牵或者減肥成功的朋友一樣咏连,今天沒看見她,明天看到的江秋或許就和昨天的江秋又不太一樣了鲁森。那時候的江秋因為和善的外表會遮擋一點她那有距離感的氣質(zhì)祟滴,遠遠看著她你并不會覺得她是一個不怎么好相處的人,而現(xiàn)在的江秋歌溉,就是將這種氣質(zhì)完全暴露在外垄懂,不笑的時候連接近她都得莫名其妙的給自己鼓一下氣。
如果說那時候的江秋還能給顏夏一點點了解她的信心的話,現(xiàn)在的江秋就是直接將他擋在了門外面草慧,連了解的機會都不給有桶蛔。
顏夏正在神游,忽然聽見身邊閉著眼睛的人說:“你為什么要叫我來漫谷,大學和你關(guān)系好的朋友那么多羽圃。……我們大學的時候也不熟抖剿⌒嗄”
做出這個突兀的決定的時候,顏夏早就想過江秋會這么問斩郎。但不同的是脑融,他以為江秋會先問為什么要找大學的同學而不是高中、初中甚至小學的同學缩宜。要是這么問顏夏還難回答一些肘迎,對江秋來說疑問或許也能解答的更清楚一些。
但是江秋沒有這么問锻煌,顏夏也不好直接說妓布。
他頓了一下,苦笑道:“你也知道宋梧,大學的時候匣沼,我這個人能引起各種人的議論,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捂龄。雖然看起來有那么多人捧我释涛,但每一個人明里暗里都罵過我。錄節(jié)目這種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的事倦沧,叫他們來還不知道能說出什么唇撬,我不敢冒這個風險,輝哥也不敢展融〗讶希”
顏夏自己其實并不避諱說這些,他知道那些議論都是因為什么告希。那時候年輕氣盛扑浸,上了大學仿佛誰都不如他,迫切的想要出頭向所有人證明自己很優(yōu)秀暂雹,想也沒想就選擇了一條風險很大的路:不管是什么都要出頭去爭首装。當一個男孩子第一次用自己從來沒有過的行為做一件事情,不論對錯杭跪,只要他獲得了他想要的仙逻,那這個行為就會有很多次驰吓,甚至會有下意識的做出這種行為的反應(yīng)。而這種行為和反應(yīng)總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系奉。不管怎么說檬贰,顏夏始終覺得他的大學生活過的精彩而豐富豹芯,任何一件事都是成就現(xiàn)在的他的一個條件主籍。
可江秋似乎沒有多說的意思:“人紅是非多嘛”
大學再是一個小社會也是一個有限范圍內(nèi)的小社會躬充,你認識的人和我認識的人說不定都認識骏掀,你以為你說的那些話不會傳到別人的耳朵里,但還是會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傳到那個你最不想讓他知道的那個人的耳朵里挪捕。顏夏知道每個人都罵他就是這樣知道的萨醒。像顏夏這種人物迁沫,就算是江秋這樣不喜歡討論別人的人也會被引導(dǎo)著說兩句并鸵,顏夏以為江秋也會和其他人一樣鸳粉,但江秋沒有。江秋的話單獨聽沒什么毛病园担,但是放在一眾罵聲中就顯得很突兀届谈,因為她的話通常都是沒有反駁罵顏夏的人也沒有肯定顏夏的做法和人品,說不上極其客觀弯汰,但不管讓誰聽到都生不起氣艰山。
現(xiàn)在的回答“人紅是非多”,也是一樣咏闪。
畢業(yè)兩年曙搬,現(xiàn)在的江秋和記憶里的江秋重合,好像哪里變了汤踏,又好像都沒變织鲸。
顏夏開始找借口約江秋,但似乎什么借口都不太合適溪胶。在顏夏糾結(jié)煩惱的度過一段時間之后,在他猶豫要選擇感謝上次的幫忙還是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兩條路中的其中一條的時候稳诚,他的生日悄然而至哗脖。
江秋也很干脆,當時就答應(yīng)了扳还。
那一天才避,顏夏特地讓張輝推掉了下午和晚上的工作,專心迎接江秋的到來氨距。當顏夏剛把做好的飯菜擺上桌桑逝,還親手做了蛋糕。蛋糕不大俏让,只夠兩個人吃楞遏。層層奶油上點著幾顆水果茬暇,鮮紅的草莓,鮮嫩的橙子寡喝,切成塊的黃桃和獼猴桃糙俗,看似隨意又漂亮。顏夏簡單的準備了西餐预鬓,想了一下之后將桌上的兩個蠟燭撤掉巧骚,擺盤精致,每一個刀叉放置的位置都經(jīng)過細微的調(diào)整格二。顏夏最后放上兩杯紅酒劈彪,掃視一圈,確定全都準備妥當之后顶猜,解下圍裙坐在桌前〔着現(xiàn)在就只等江秋的到來。
沒等多長時間就響起了門鈴驶兜,顏夏門還沒完全打開就聽到江秋略帶笑意的話:“生日快樂”扼仲。
“謝謝”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秋,顏夏都穿上了厚一點的休閑服抄淑,但江秋今天還是穿的很單薄屠凶,她穿著很樸素,上身穿著白襯衣肆资,衣襟下擺扎進淺色緊身牛仔褲里矗愧,頭發(fā)乖乖的梳著低馬尾,簡單的黑色小包挎在單薄的肩膀上郑原,江秋似乎覺得穿上外套有點熱唉韭,手臂上搭著一件似乎是剛脫下還沒整理好的牛仔外套,另一只手上提著一只很大的蛋糕犯犁,滿臉笑意的看著門里的顏夏属愤。
顏夏忽然有些恍惚,他想起校園里的江秋酸役,那時候的江秋笑起來是真誠溫和又略帶疏離的模樣住诸,顏夏看著眼前笑著的江秋,仿佛回到了那個待了三年多的校園涣澡。顏夏有時在小吃攤前遇見同樣在等小吃的江秋贱呐,偶爾會聊兩句,江秋看著他的眼睛明亮而溫和入桂,安靜認真的聽著他說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奄薇,偶爾搭兩句算是回應(yīng),多數(shù)的時候是用連眼睛都在笑的微笑作回應(yīng)抗愁,極少數(shù)的時候眼睛里還會流露出一瞬光亮馁蒂。
眼前的江秋和記憶里的江秋慢慢重合到了一起呵晚。
“剛結(jié)束工作趕過來,沒來得及換衣服远搪,也沒有準備什么禮物劣纲,希望別介意”江秋不好意思的看著顏夏。
“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谁鳍,我還怕你忙癞季,來不了呢”顏夏側(cè)身讓開一點讓江秋進門,隨后關(guān)上門倘潜,跟著江秋進來绷柒。
江秋環(huán)顧了一圈,將蛋糕放在餐桌上涮因,將外套和包包掛在椅背上坐了下來废睦,注意力落在了桌子上的兩份煎好的牛排和已經(jīng)擺在桌上的那個小蛋糕上:“怎么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养泡?”
顏夏將江秋帶來的蛋糕放進了冰箱嗜湃,然后在江秋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生日就邀請了輝哥和小麗還有你澜掩,他倆給我打電話說臨時有事來不了购披。”小麗是他的助理肩榕,今晚顏夏特地給小麗放了一晚上的假刚陡。他一本正經(jīng)的扯謊話,語氣里帶著點遺憾和無奈株汉,這么聽著還挺像那么回事筐乳,“他倆嘛,忙起來不分晝夜的”
江秋沒有答話乔妈,只是點了點頭蝙云。
顏夏和江秋不管是在學校還是畢業(yè)后的現(xiàn)在,其實都算不上熟悉路召,在學兄福可以勉強以同學的身份找點話題說說話,現(xiàn)在就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來交談优训。老同學這個詞總是透著一股親切感和熟悉感,他們倆好像還沒有到那種可以談天說地的地步各聘。
顏夏正在思考應(yīng)該說點什么打破沉默揣非,江秋已經(jīng)拿起手邊的紅酒杯先開口了。
“是26歲吧對吧躲因,生日快樂早敬,祝你大紅大紫忌傻!少些爭議!”
這句話很適合顏夏搞监,在出道之前他一直在一個短視頻平臺上活躍水孩,發(fā)了不少自己唱歌的視頻,粉絲也不少琐驴。問題就是在平臺上他曾經(jīng)用比較激烈的話語反懟過說他唱歌不好聽俘种、無緣無故罵他的人。再加上他本來在學校里爭議就大绝淡。出道之后學校里的事情不斷的被扒出宙刘,這種爭議一下子從學校擴展到了全網(wǎng),雖然以前平臺上發(fā)的有爭議的言論都在出道之前刪的差不多了牢酵,但各路人拿著截圖滿天飛悬包,各種黑粉用看似專業(yè)的言論各種評價顏夏的歌有多差勁。
但唯一不可置否的是馍乙,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娛樂圈布近,他的能力是真的很優(yōu)秀,學東西也很快丝格。在學校里學習成績常年第一撑瞧,每學期拿著高額的一等獎學金。到了娛樂圈開始接觸演戲铁追,憑借著一點點天賦和優(yōu)秀的學習能力季蚂,在出道一年多就用自己的演技折服一批觀眾。
所以盡管黑粉多琅束,粉絲也很多扭屁,路人也都對他抱有不同的態(tài)度。最近一年因為顏夏只接戲涩禀,演技確實還不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進步著料滥,爭議才稍微少了一些。
盡管是這樣艾船,身邊人對他的祝福也從來沒有這么直白現(xiàn)實過葵腹,來找他套近乎的人都是“開心最重要”“身體最重要”之類的客套話。
江秋的這句話恰恰是顏夏最希望聽到的一句話屿岂,他一個人獨行太久了践宴,開心難過都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沒人告訴他在被別人爭論自己的時候該怎么做才能挽救這種局面爷怀,“少些爭議”這個詞對顏夏來說太奢侈了阻肩,他驀然中聽見這句話,感覺很復(fù)雜运授,但成分占比比較多的可能是烤惊,想從中得到些鼓勵和安慰乔煞。
顏夏笑著拿起酒杯,和江秋的酒杯碰了一下柒室,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渡贾,杯子里的紅酒搖搖晃晃,在曖昧的暖光下泛起漣漪雄右。
顏夏輕聲說道:“好”
各自抿了一口酒之后就低下頭拿起了刀叉開始吃東西空骚,一時間無話。
顏夏邊切牛排邊抬眼看著江秋不脯。江秋今天的妝也算不上濃府怯,是比較淡的工作妝。江秋低眉切著牛排防楷,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牺丙,額前的碎發(fā)裝點著清瘦精致的臉龐,似乎在干凈利落當中撒上了幾分閑散的味道复局。似乎是暖光的作用冲簿,江秋此刻身上那股很明顯的疏離感都被驅(qū)散了一些,和那天見到的江秋不同亿昏,此刻的江秋給人一種隱秘的親切感峦剔,因為這親切感顏夏心里升騰起一絲愉悅,他忽然就有一種想要更加親近的沖動角钩,想要不管不顧的親近江秋吝沫。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江秋將一片沙拉放進嘴里递礼,如果不是小心翼翼的問出口惨险,這句話的語氣聽著就像是很稀松平常的客套問候而已。但說出的話卻讓顏夏心底閃過一絲慌亂脊髓,正在切牛排的手停住不動了辫愉。
但他還是問:“嗯?什么什么事兒将硝?”
“我就是覺得恭朗,一個大學期間都不怎么熟悉,畢業(yè)后兩年都沒有聯(lián)系過的人依疼,忽然來找我痰腮,有點奇怪。我就隨便問問律罢,沒什么事兒當然最好诽嘉。”江秋回答的很快,好像是真的只是隨便問一問而已虫腋,就像是只是隨口說說的寒暄。
此刻兩人坐在燈下稀余,環(huán)境比門口亮了許多悦冀,面對面坐著距離也近了不少,顏夏才真真實實的看清楚江秋臉上的笑容睛琳,這個笑容和門口說“生日快樂”的笑容一樣盒蟆,顏夏這才發(fā)覺這笑臉和校園里江秋的笑臉并不是完全重合,現(xiàn)在的江秋眼里沒有了光亮师骗,眼眸變得漆黑而深沉历等,笑容還是溫和的模樣,卻缺了真誠辟癌,多了許多距離感寒屯,也蒙上了一層防備的保護殼。顏夏一時間竟不知道那個笑容是對待親密的朋友的那種還是只是純粹應(yīng)酬時不得已而扯出來的那種黍少。
面前的這個嘴角習慣性掛著微笑的女孩子寡夹,眼睛已經(jīng)不會笑了。
顏夏心里泛起一陣心疼厂置,他很想靠近江秋菩掏,想了解江秋,想知道江秋這兩年過的怎么樣昵济,想知道江秋的一切智绸。非常想。
他難得的出現(xiàn)了一次嘴比腦子快的情況:“我想追你”
顏夏都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访忿,猛然清醒過來瞧栗。落入他眼睛里的是同樣愣住的江秋,笑容僵在臉上醉顽,幽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沼溜,顏夏看不出江秋眼睛里涌動著什么情緒,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句突然不受控制說出口的話游添。
顏夏心底閃過一絲慌亂系草,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他記起了第一次見江秋的那個晚上唆涝。
大一新生在正式上課之前都會開一次班會找都,專門用來讓同學們互相認識。新奇的同學們都認真的聽每一位同學的自我介紹廊酣,努力記憶著每一個新同學的臉和名字能耻。他是第一個上臺去自我介紹的,初長成的少年還帶著張揚而肆意的中二感。他轉(zhuǎn)身在黑板上瀟灑的寫下自己的名字晓猛,那專門練過的藝術(shù)字體讓同學們眼前一亮饿幅,他聽著同學們的驚嘆聲,滿意的轉(zhuǎn)過頭戒职,開始自我介紹栗恩,自信而大膽。當他說完臺下掌聲雷動的時候洪燥,門口傳來一聲溫柔的女聲:“報告磕秤,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隨之闖入顏夏眼睛的捧韵,是那個臉蛋還有點圓潤市咆、算不上特別瘦的女孩子。
雖然只是初秋再来,但晚上已經(jīng)有些涼意蒙兰,很多同學穿上了長袖長褲∑浔祝可那天江秋穿的是連衣長裙癞己,肩上挎著白色小包,簡約大氣梭伐,長發(fā)披散在背痹雅,兩邊的頭發(fā)被整齊的挽在耳后,臉上是好奇和掩飾不住的興奮糊识〖ㄉ纾或許那時候大家都第一次見面,江秋身上的氣質(zhì)很柔和親切赂苗,比之后顏夏每一次見到的江秋都要親切溫柔愉耙。江秋進門習慣性的看著講臺,一只手抓著包包的背帶拌滋,站的筆直朴沿,那天江秋的眼睛笑得很開心,笑意蔓延到整個眼底败砂,比上揚的嘴角更加吸引人赌渣,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自己,似乎在等著自己讓她進門昌犹。就在那個瞬間坚芜,顏夏什么都忘記了,腦子一片空白斜姥,剛剛還釋放的張揚的自信不自覺的慢慢收斂起來鸿竖。
隨后沧竟,江秋剛進門就被導(dǎo)員和同學們起哄直接上臺自我介紹,她站上講臺缚忧,或許是因為害羞悟泵,臉頰上染上了一層紅,站在臺上不知所措搔谴。不知道誰“噓”了一聲魁袜,教室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全班五十多雙眼睛全都落在了站在臺上的人身上敦第。江秋先是轉(zhuǎn)身寫下自己的名字,隨后深吸一口氣店量,給自己鼓了一口氣芜果,開口說道:“我叫江秋,來自江蘇融师∮壹兀”江秋溫柔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教室,也敲進了顏夏的耳朵旱爆。他到現(xiàn)在都記得江秋那時候的在黑板上的字舀射,規(guī)規(guī)矩矩、方方正正的躺在顏夏那肆意的藝術(shù)字體旁邊怀伦,他也記得那時候江秋的自我介紹脆烟,她說她喜歡畫畫但是從來沒有學過,她喜歡打羽毛球但是技術(shù)一般般房待,她不太喜歡學習但是會努力邢羔,她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但是她希望可以真心的和大家交朋友。
后來桑孩,他去了學生會很多部門面試拜鹤,同時也希望能在學生會里碰見江秋,但是沒有流椒。
江秋沒有參加學生會敏簿。
初長成的少年,有時候的喜歡沒有理由宣虾,或許是因為看你順眼惯裕,也或許是漂亮受人歡迎,也或許是你好相處安岂,等真正了解了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并沒有那么喜歡轻猖,甚至連喜歡都算不上。顏夏曾試著接觸了解江秋域那,但江秋給他的回應(yīng)總是只是停留在接觸的層面咙边。也是那時候顏夏看到了江秋在第一次見面時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絲絲清冷和距離感猜煮。想要了解還真的有點困難,得花很長時間败许。但顏夏沒有時間王带,他在學生會有很多工作要做,在社團也需要很多活動耗費時間和精力市殷,課程任務(wù)也重愕撰,他幾乎每天連軸轉(zhuǎn),有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醋寝,找江秋聊天也是最后是自己沒時間回消息而作罷搞挣,更別說專門去找江秋。天天在課堂上見江秋音羞,但卻分不出精力去進一步接觸囱桨,所以江秋在顏夏的心里也慢慢的從那份淺薄的喜歡變成了一種執(zhí)念,一種時時刻刻惦念的喜歡的執(zhí)念嗅绰。
長時間的沉默讓顏夏有點坐立難安舍肠,正想說點什么的時候聽見了對面的人忽然笑了起來,江秋低著頭掩著嘴窘面,淺淺的笑著說:“你真是翠语,開玩笑都這么嚴肅,我差點都當真了财边〖±ǎ”
顏夏很想解釋那句話他是真心的,但怎么也說不出口制圈,江秋已經(jīng)鋪好了臺階们童,他只要順著下來就好。
“你現(xiàn)在變得幽默了鲸鹦,你男朋友應(yīng)該每天都很開心幸福吧”顏夏“男朋友”那三個字問的非常小心翼翼慧库,他現(xiàn)在不了解江秋的生活,他和剛進入大學一樣馋嗜,也挑了一個有點風險的方面入手齐板。確切的說,是他太想知道江秋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葛菇,想得到一個答案好讓自己心里有點著落甘磨。
江秋聽到這句話也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眯停,她沒有抬頭济舆,沉默了一會便輕聲的回答道:“是啊,他每天看見我就開心的不得了”
顏夏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了地莺债,只不過滋觉,砸到了自己的腳签夭。
“你今天過來給我過生日,他沒攔你椎侠?”
江秋同樣沉默了一下第租,不知道是在想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還是在想其他,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纪,眼睛沒有看顏夏:“我都以為是一個很多人慶祝的party慎宾,他能有什么意見∏诚ぃ”
“你們趟据,結(jié)婚了?”顏夏繼續(xù)試探著問术健。
這回江秋倒是沒有沉默之宿,回答的很快:“沒有,結(jié)婚這事兒看他苛坚,我什么時候都無所謂∩眩”
這句話很隨意泼舱,隨意到讓顏夏忽然有點懷疑江秋是不是在說謊。
怎么會無所謂呢枷莉?
可江秋似乎并不是很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娇昙,也不給顏夏思考和反問的時間,她抬起頭看著顏夏笤妙,揚起一個習慣性禮貌的微笑冒掌,問道:“光說我了,你呢蹲盘,應(yīng)該不愁這事兒吧股毫,很多小姑娘都迫不及待的想嫁給你呢”
這句話回歸到了客套的寒暄上:“那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就結(jié)婚,談戀愛結(jié)婚最重要的還是得看兩人是否合適召衔×逦埽……也得看兩人的感情”
雖然是客套,但這話顏夏是真心的苍凛,如果兩個人不合適趣席,就算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不如各自安好醇蝴。
江秋點點頭宣肚,同意道:“這倒是”
但這話究竟是應(yīng)酬場上的盲目應(yīng)和還是真的同意,顏夏已經(jīng)不敢去下定義了悠栓。
他料到追江秋的路很艱難也很長霉涨,但沒料到現(xiàn)在的江秋比校園里的江秋難接觸這么多按价。
雖然那時候他也沒做多少努力去真正了解過江秋。
要是張輝在這里嵌纲,肯定會嫌棄他廢物俘枫,肯定會說:你平時不是很能說嘛?現(xiàn)在怎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逮走?
顏夏自己也腹誹自己鸠蚪,那么能說的一個人,怎么在喜歡的人面前卻像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子一樣师溅。幾年前就這樣茅信,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還是這樣墓臭,一點長進都沒有蘸鲸。
結(jié)果還是江秋先開了口:“你知不知道,一個藝人最怕的是什么窿锉?”
“白靡 ?”顏夏愣了一下嗡载,他不知道江秋為什么要這樣問窑多,忽然有種被公司上層訓話的錯覺。
沒等顏夏回答洼滚,江秋繼續(xù)道:“不是自己承認談戀愛埂息,也不是被爆出談戀愛∫0停”江秋頓了一下千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顏夏,“是你談了戀愛卻不能公開铲掐,被人抓住了把柄拾弃。”
顏夏這下徹底愣住了迹炼,看著江秋的眼睛砸彬,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直直的看進他的心里斯入,將他心里的所感所想全都收進眼底砂碉,就像他全身赤裸著坐在江秋面前,讓人渾身不自在刻两。
要是在以往增蹭,公司高層這樣問他,他會毫不猶豫的回:為什么不能公開磅摹,又不是違法的事情為什么不能公開滋迈?我想談戀愛是我的自由霎奢,關(guān)別人什么事兒?
可那是沒有談戀愛的人的辯駁饼灿,如果真的談戀愛了就會發(fā)現(xiàn)幕侠,其實不是這樣。
無論是誰碍彭,網(wǎng)友的攻擊都避免不了晤硕。要是對方也是一個公眾人物,雖然也會被批評庇忌,但程度會相對來說好一些舞箍。要是對方不是公眾人物,對方所有的一切都會被網(wǎng)友挖出來一通批評皆疹,甚至會影響到對方的正常生活疏橄。從言語攻擊轉(zhuǎn)化為買電話號碼打電話罵人、到對方家里胡鬧略就、到對方公司惡意舉報捎迫、寄奇奇怪怪的禮物等等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更何況顏夏還是一個本來就存著很大爭議的人表牢。
你以為公開是給她的安全感立砸,但有時候恰好相反,不公開反而是對她最好的保護初茶。
“你怕么”顏夏問。
“怕什么”
“怕你男朋友知道”
江秋冷笑了一聲浊闪,隨后笑了起來恼布,仿佛聽見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這句話很平淡搁宾,所以“男朋友”三個字的重讀很明顯折汞。
他在告訴江秋,別想騙他盖腿。
江秋只是低頭笑了一會爽待,然后將話題繞回來:“我覺得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比較怕你的粉絲們將我推上斷頭臺”
顏夏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翩腐。今晚江秋來之前讓張輝檢查了一下周圍鸟款,確定沒有跟拍的狗仔。
但是他忽略了或許也有人跟著江秋茂卦。
節(jié)目已經(jīng)播出了何什,對顏夏的反響還不錯,只是對江秋這個帶著“顏夏最好的朋友”頭銜的素人來說等龙,多了很多不該有的關(guān)注处渣。
甚至有人已經(jīng)嗅到了一絲別的味道伶贰,緊跟著江秋試圖挖出一點不一樣的料。
“我覺得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你比我更怕被粉絲甚至不明路人評頭論足罐栈∈蜓茫”江秋放下了手中的叉子,一只手撐著下巴略帶笑意的看著顏夏荠诬。
顏夏笑了一下琅翻,輕聲說:“大學的時候我被評頭論足的還少嗎?”
他沒有提剛出道第一年遭受的網(wǎng)絡(luò)暴力浅妆,他覺得望迎,或許大學的他對江秋來說更熟悉一點。但其實更多的是凌外,他懷念大學辩尊,想念大學里的江秋。
這種莫名涌上來的想念讓顏夏措手不及康辑,也更加恐慌摄欲。他忽然有種預(yù)感,或許他以后都只能想念大學里的江秋了疮薇。
這種預(yù)感很快就得到了驗證胸墙。
江秋的聲音和記憶里不一樣,那個初秋晚上的江秋說話都是溫柔的按咒,現(xiàn)在卻出奇的平淡迟隅,沒有什么感情:“大學畢竟和網(wǎng)絡(luò)社會不同±撸”江秋還是面帶禮貌的微笑智袭,“我說的是,你更怕被我這樣一個女人拖累掠抬,毀了大好前途吼野,甚至會身敗名裂×讲ǎ”
顏夏不敢抬頭看江秋瞳步。他怕看到江秋的眼神,那將顏夏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眼神腰奋。他的猶豫单起,他的迷茫,他的害怕劣坊,全都看的清清楚楚馏臭。
江秋說的沒錯,他確實怕。他怕談戀愛會影響一生括儒,會影響他的前途绕沈。無論另一個選項是什么,他都會選擇工作帮寻。大學時候的優(yōu)秀成績是為了以后的工作乍狐,工作以后的優(yōu)秀成績是為了自己的一生。對顏夏來說固逗,前途是重要的浅蚪,江秋也是重要的,但后者再重要也抵不過前者在顏夏心里的分量烫罩。他的一生還長惜傲,他不想留在人們心里的印象是一個一事無成就消失的懦夫形象,也不想成為別人口中憑借戀愛找熱度的男人贝攒,更不想被網(wǎng)友罵的退圈而毀了自己的前途盗誊。
猶豫糾結(jié)久了,他忽然就忘記了他當初為什么要去找江秋了隘弊,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想要追江秋了哈踱。
窗外下起了秋雨,空氣里透著涼意梨熙,冷氣透過陽臺大開的窗戶穿過客廳吹過开镣,顏夏的手變得冰涼。這個季節(jié)就是這樣咽扇,涼風颼颼邪财,白日再大的太陽也抵擋不住夜里不斷泛上來的涼意。
江秋看著顏夏不斷黯淡下去的表情质欲,說出最后一句話:“網(wǎng)友的言語傷害自然比不過把柄在別人手里的傷害來的猛烈卧蜓。作為一個藝人,不被人抓到把柄的最好方法就是把敞,”江秋頓了一下,“什么都別做榨惠》茉纾”
江秋輕皺了一下眉,繼續(xù)說道:“這一點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赠橙〉⒆埃”
顏夏全身的涼意泛上心頭,像是被人用涼水從頭澆到尾期揪,除了冷再感受不到其他掉奄。
江秋確實變了,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會對任何人都真誠的笑的江秋了,也不是那個會遲到的江秋了姓建,也不是那個眼里會有光亮的江秋了诞仓。
“我吃好了,謝謝你的款待速兔。我先走了墅拭。”江秋說著便起身拿起包包和外套往門外走涣狗。顏夏怕冷谍婉,他此刻手腳冰涼,已經(jīng)麻木到無法起身镀钓,也麻木到一句話都說不出穗熬。
江秋走過客廳將陽臺上開著的窗戶關(guān)上,秋雨攜帶的那股涼意隨著江秋關(guān)門的聲音被阻隔在窗外丁溅,屋內(nèi)漸漸的有了暖起來的跡象唤蔗。
可顏夏的手腳依舊冰涼。
面前的牛排沒吃多少唧瘾,精心準備的蛋糕也一口都沒吃措译,江秋帶來的蛋糕還被冷藏在冰箱里。偌大的屋子里只剩顏夏一個人在椅子上發(fā)呆饰序。
炎炎夏日已經(jīng)完全不見蹤跡领虹,蕭瑟清冷的秋季占據(jù)了這一整片天空和大地。
炎夏和涼秋雖然能有過渡交匯的機會求豫,但終究沒辦法相伴一整年塌衰。夏天的炎熱暖不了清冷的秋天,冰涼的秋天也澆不熄夏天的炙熱蝠嘉。
僅此而已最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