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shù)人因為一個人而喜歡一座城辅辩。我會因為一道食物而對一座城念念不忘颤陶。于我來說,吃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穴亏,總覺得食物知道靈魂的去處蜂挪。
我對于一個人或一座城總會藉由食物有著不一樣的記憶,或許有這撩人的煙火氣味嗓化,更讓人懂得何處是心鄉(xiāng)棠涮,何處是靈魂的歸處。
1
“你我皆離場刺覆,憶江南最憶蘇州”
? 蘇州面
記得2009年一個人玩轉(zhuǎn)江南的時候严肪,一不小心走到蘇州,遇見一個少女坐在滄浪亭“咿咿呀呀”唱昆曲谦屑,我愛極了她的模樣驳糯。后來我們成為了朋友,同游的時候才知道她在杭州上大學氢橙。我們穿越在悠悠而又古老的酝枢、有股特殊情韻的街道。
她似乎對蘇州很熟悉充蓝,每年暑假都會去一次隧枫。那時候我還是個無辣不歡的孩子喉磁,江南的飯食大多都是以清淡為主谓苟,有些菜里還帶點甜味。我最不喜飯菜里有甜味协怒。所以在蘇州涝焙,一開始的幾天,我并沒有吃好飯孕暇。
后來仑撞,我們在觀前街旁邊的一條巷子里吃了一碗面,我不記得店鋪名字妖滔,不記得招牌隧哮,只曉得那碗面,后來在我夢里千回百轉(zhuǎn)座舍,帶著它的記憶陪我走過無數(shù)過春夏秋冬沮翔。
我喜歡那個少女,如同我喜歡那碗面一樣曲秉,因為他們采蚀,從此我愛上了蘇州疲牵。至今,蘇州依然是我最愛的城市榆鼠。
后來多次去蘇州纲爸,吃過同得興的面,就是我記憶中那碗面的味道妆够。說起來我并不喜面识啦,不過對于南方的面,我也不排斥神妹,而北方的面袁滥,我最不會選擇去吃的。
說起吃面灾螃,在夜歸的路攤邊题翻,饑腸轆轆,一碗熱乎乎的湯面就成了饑餓時最撩人心弦的食物腰鬼,對這碗面的味道也沒多少奢望嵌赠,只求別有葷油味兒,別讓我看到膩乎乎臟兮兮的肥肉糜就行熄赡。如果湯里居然整齊碼放著綠葉菜姜挺,桌子上還擺有新鮮的剁椒醬、麻椒油和醋彼硫,那真要感慨一生何求了炊豪。
在同得興吃面,我必點“楓鎮(zhèn)大肉”拧篮,“雪菜毛豆”词渤,“油燜茭白”澆頭。畢竟“楓鎮(zhèn)”二字串绩,一聽就有故事缺虐,我總會聯(lián)想起《逆水寒》里的祺亭酒肆,顧惜朝與戚少商在那里相遇相知礁凡,一個撫琴一個練劍高氮,月色下的驚艷一笑,深情一瞥顷牌,總叫人忘不了人生若只如初見剪芍。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窟蓝。
吃著同得興的面罪裹,想起同得興店內(nèi)一幅對聯(lián):湯中品咸淡,熬去浮華得真味;面外知生熟坊谁,煮成韌勁申至情费彼。這說的不就是人生境遇么。
多年后口芍,在滄浪亭唱昆曲的女生與我一樣箍铲,一路北漂,山高水長鬓椭,碧草青青颠猴,在帝都歇腳,我知道這不是我們的歸處小染,總有一天翘瓮,她會去蘇州定居,而我大概也會在太湖邊住下來裤翩。
今年夏至前后還在傳媒大學見過她资盅。說起年少時相遇的經(jīng)歷,唏噓不已踊赠。我不知道是因為她呵扛,而愛上那碗面,還是因為那碗面筐带,總會想起她今穿。但我清楚知道,她喜歡的蘇州伦籍,也是我愛的蘇州蓝晒。
至此,你我皆離場帖鸦,憶江南最憶蘇州芝薇。
2
“他把那碗芹菜燒豆腐挪過來說:<多吃點>”
九華山的齋飯
2012年春節(jié),我去有“蓮花佛國”稱號的九華山過禮佛年富蓄。因為下雪剩燥,我冒著風雪走上山,達到祗園寺已經(jīng)暮色靄靄立倍。寺廟的鐘聲一遍又一遍響起,祗園寺門口的一位居士對我說侣滩,趕緊去齋堂吃年夜飯口注,去晚了就沒有了。
我將行李放在門口的值班室君珠,飛奔到齋堂寝志,走進去我傻眼了。每一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完全沒有位置了材部。我正站在齋堂中央發(fā)愣毫缆,這時,一個端著托盤送菜的大師傅和我說乐导,隨便找個位置坐進去苦丁。聽完他的話后,我顧不了那么許多物臂,厚著臉皮旺拉,就近選了一張桌子,硬生生擠進去坐了下來棵磷。
一開始那桌人見我坐下來并不友好蛾狗,我也沒有管。等到飯菜都上齊了仪媒,吃飯間沉桌,其中一個大叔倒也熱情的招呼我多夾菜,多吃飯算吩。他告訴我蒲牧,這一桌的人都是他的家人,也難怪他們不愿意我坐進去赌莺,或許我這不速之客打擾可他們冰抢。但在佛門之地,如有這樣的分別心艘狭,我深感意外挎扰。
大叔告訴我,他每年都會來九華山過禮佛年巢音,連續(xù)20年了遵倦。起初是一個人來,后來家人也跟著來了官撼。有這份堅持也實屬難得梧躺,而且家人還支持,更是幸福傲绣。
他還說掠哥,每年來九華山過禮佛年吃齋飯的人特別多,除夕夜要排隊秃诵,他們已經(jīng)排隊一下午续搀,才占了這么一張桌子。我這才對他們剛才的冷淡有所釋懷菠净。我上山晚禁舷,卻剛巧趕在年夜飯的飯點彪杉,正是應對那句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一切剛剛好牵咙。佛家有云:一切隨緣派近。
席間,他們待人還算熱情的洁桌。我坐在桌角渴丸,許多齋菜夾不到,他們都會照顧我战坤,把盤子端到我面前曙强,盡量讓我吃到更多的齋菜。果然途茫,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的事碟嘴。其實,九華山的齋飯真的超好吃囊卜,那幾天只要到飯點娜扇,我會在寺廟的齋堂門口等著開飯。
說句難為情的栅组,大家去九華山是禮佛的雀瓢,而我似乎是為了吃齋飯而去的。因為九華山上大小寺廟有幾十個玉掸,只要是對外開放的齋堂我都去吃過刃麸。
我已經(jīng)許久沒有端著大白瓷飯碗,大口大口的吃飯司浪,大口大口的吃菜了泊业。一口白飯拌著素菜,最樸實無華的食物啊易,卻是最珍貴吁伺。
印象深刻的是,有位香客見我吃完后還在舔嘴唇租谈,就把他面前的那碗芹菜燒豆腐挪過來篮奄,說:“多吃點「钊ィ”
原來我所遇見的那些人窟却,有那么多溫暖和熠熠光輝的閃耀時刻,值得我去銘記劫拗。
年夜齋飯結(jié)束后间校,我住進祗園寺的香客宿舍。一切收拾好之后页慷,我去了肉身寶殿憔足,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地里,層層疊疊的肉身寶殿酒繁,被它的“殿中有塔滓彰,塔中有缸,缸中有肉身”的結(jié)構(gòu)深深震撼到了州袒。
我一直在肉身寶殿等到午夜零點揭绑,請了新年第一炷香。眼前煙霧繚繞郎哭,雪寺相映他匪,突然我聽到廊檐上一片雪花飄落的聲音。瞬間想到那句:一切有為法夸研,如夢幻泡影邦蜜;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亥至。
我掏出手機給膠東半島的無花發(fā)去一條信息:你聽過雪花飄落的聲音嗎悼沈?
3
“湯要滾燙,肉要爛嫩”
榆次的羊雜湯
2013年姐扮,我和小木哥及小美自駕去山西走了一個環(huán)線絮供。走到榆次,那天清晨茶敏,我們漫步在老城壤靶,夏至節(jié)后的天氣,還是非常涼爽的惊搏。我們沿街找早餐店贮乳。小木哥說,要去人多的地方胀屿,去當?shù)厝顺栽绮偷牡胤健?/p>
所幸塘揣,我們在街邊看到一家早餐店門口坐滿了人,都是當?shù)氐拇髬尨鬆斣诔栽绮退拚浮N覀円沧哌M去亲铡,已經(jīng)沒有空位,一籌莫展之際葡兑,身邊的一位大媽很熱情的招呼我們奖蔓,去和她們坐。大媽的旁邊還坐著一個人讹堤,我們猶豫了一下吆鹤,大媽說是她的女兒。我們這才放下心坐下來洲守。
我們不知道吃什么好疑务,大媽又很熱情的推薦我們吃羊雜湯沾凄。對于南方孩子來說,那是我第一次聽說羊雜湯知允,還以為就是一碗湯撒蟀,能當早飯嗎?
大媽說温鸽,這家早餐店的羊雜湯是一絕保屯,再配幾個燒餅和小菜,大大的贊涤垫。
雖然有狐疑姑尺,最后還是選擇相信大媽,點了大媽推薦的早餐蝠猬。等到羊雜湯一上桌切蟋,看起來粗糙無比,我暗吃一驚吱雏,這真的好吃嗎敦姻?更讓我意外的是,羊雜湯并不是一碗單純的湯歧杏,里面有切碎的羊下水镰惦。
不過,那碗湯犬绒,滾燙冒著熱氣旺入,湯色呈乳白色。還沒喝凯力,就聞到一股鮮美的香味茵瘾。
我吹著冒熱氣的湯,等到稍涼一些咐鹤,先是巴咂著小小的喝了一小口拗秘,瞬間就被那美味的湯汁征服,再喝上一大口祈惶,真的鮮美無比雕旨。后來我知道,喝羊雜湯捧请,湯要滾燙凡涩,肉要爛嫩。而在榆次那個早晨吃的那碗湯正是如此疹蛉。
只可惜活箕,我們的早餐還沒上桌的時候,那位大媽已經(jīng)和女兒吃完早餐離去了可款,否則我們一定要好好感謝她的推薦育韩。
那碗羊雜湯克蚂,至今也是我喝過最好喝的一碗。雖然粗糙座慰,味道卻很細膩陨舱。原來有些食物是不能看貌相的翠拣,而是需要細細品味的版仔。
4
“炒米粉和瓦罐湯,真是絕配”
江西炒米粉和瓦罐湯
有年春節(jié)误墓,我在南昌火車站轉(zhuǎn)車蛮粮,當時還有些許時間,還可以在南昌轉(zhuǎn)一轉(zhuǎn)谜慌,原本想去滕王閣看一看然想,因為下了雪,路面堆雪又滑欣范,再加上那天正好是春節(jié)变泄,出租車都不愿意拉人了。我只好去了一趟離火車站不遠的八一廣場恼琼。
當時廣場上幾乎沒人妨蛹,我站在空曠的廣場上,一圈一圈的走晴竞。走了四五圈之后蛙卤,終于感到餓了,我開始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噩死。
在一家小巷子里颤难,看到瓦罐湯。時下是年節(jié)已维,小店里冷冷清清行嗤。只有老板娘一個人在。我走進去后垛耳,老板娘也沒怎么招呼我栅屏,我坐下來,問她店里有什么吃的艾扮。她說炒米粉和瓦罐湯既琴,我說都要吧。她沒接話泡嘴,就鉆進廚房甫恩,開始忙碌起來。
我聽到灶臺打火的聲音酌予,然后勺子碰到鍋底的聲音磺箕,聲音一下一下的奖慌,非常有節(jié)奏,根據(jù)鍋鏟碰撞的聲音松靡,能判斷出老板娘顛勺的手臂力度简僧,還有翻炒的嫻熟度。
不一會兒雕欺,她就端上來一碗炒米粉岛马,然后又給我打了一碗湯,用一個深棕色瓦罐裝著端上來屠列。炒米粉和瓦罐湯啦逆,真是絕配。
像我這種對于吃食很挑剔的人笛洛,我再也找不到那么好吃的炒米粉了夏志。而且我也只吃江西的炒米粉,其他地方的炒米粉苛让,一端上桌沟蔑,看著只叫人上火。
5
“懷念我們在墻根下擼過的那些串”
西安的羊肉串
2008年的國慶狱杰,我去西安交通大學探望一個朋友瘦材。那一次,我在西安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浦旱。朋友帶著我吃遍西安的美食宇色。胡辣湯、羊肉泡饃颁湖、賈三包宣蠕、酸奶,砂鍋甥捺、各種烤肉抢蚀,卻不及我們在城墻根下擼的那些串。
我清楚記得那個秋天的夜里镰禾,朋友帶著我還約了幾位同學皿曲,去了一條很熱鬧的街,路邊攤子吴侦,正靠城墻屋休,涼風習習,肆意妄為攤銷撒歡备韧。
那時的羊肉串還是用小木棍串起來烤熟的劫樟,味美價廉。我們就坐在街邊擼串,天南地北的亂侃叠艳,當年何等的意氣風發(fā)逆甜。尤其是朋友吁脱,他說要做一個有出息的人,為家鄉(xiāng)做貢獻的人崇猫。還說根欧,研究生畢業(yè)后要去大公司曼玩,大外企烘贴,賺好多好多的錢羡儿,幫助家鄉(xiāng)修路。
當時他說的時候捕发,熱淚盈眶疏旨,我們只以為他喝多了作秀≡幔可是后來事實證明的確如此,他畢業(yè)后去了上海遏匆,進入一家外企公司法挨,每天高強度的工作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他到底還是堅持下來了幅聘。堅持幾年后凡纳,他有了資源,開始創(chuàng)業(yè)帝蒿,成為了老板荐糜。
至少在我認識的同齡人里,他是最有錢的一個葛超,也是最年輕有為的一個暴氏。他一點也沒有忘記當年吹過的牛逼。好像前年伊始绣张,他開始為發(fā)展家鄉(xiāng)籌備一些項目答渔。而現(xiàn)在,他依然為家鄉(xiāng)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侥涵。
那夜沼撕,我們不知道擼過多少串,當攤子打烊的時候芜飘,才悻悻然離開务豺,走的時候,我回頭張望嗦明,桌上那層層疊疊的小木棍笼沥,像極了我們每個人的不同命運,平行交叉,說不清道不明敬拓。
那些年歲都過去了邻薯,我的記憶深處仍有許多的食物,還沒有寫出來乘凸。
我一直認為厕诡,食物是必須與人在一起的。因為承載著記憶营勤。如果失去了那些蕩氣回腸的故事灵嫌,美食本身的趣味也便減了幾分,孤零零的少了滋味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