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再苦,苦不過余華的《活著》
原創(chuàng)2021-08-23 19:23·南小暖
第一次讀余華霉赡,就覺得他好殘忍绘趋,把命運所有的艱難以質樸颤陶、緩和甚至無甚所謂的姿態(tài)推到你面前,還不及消化這一個苦難陷遮,下一個噩耗已緊鄰而至滓走。
他的筆像一個把鋒利的屠龍刀,直戳人心帽馋,所到之處片甲不留搅方。
如果說《在細雨中呼喊》是作者對記憶的重新梳理,《許三觀賣血記》保留了大部分的溫情绽族,那么《活著》就是赤裸裸的殘忍姨涡。
一個人的人生可以經受多少磨難,一個人的肩膀和胸懷要多有韌性才可以不被壓垮项秉,生活到底能有多苦绣溜?
看看《活著》就知道了慷彤。
老年的福貴在耕種了半輩子的田野上娄蔼,向一個素昧平生的青年怖喻,用短短一下午的時間和輕松平常的語調講述了自己苦難、絕望的一生岁诉。
當炊煙在農舍的屋頂裊裊升起锚沸,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消隱,福貴和牛漸漸遠去涕癣,他粗啞的令人感動的嗓音在空曠的傍晚像風一樣飄揚:
少年去游蕩哗蜈,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专普。
福貴的一生很長祥款,長到從青蔥少年到垂垂老矣蜓氨;福貴的一生也很短,短到一下午便能看完音比,短到這十五字歌聲。
01少年去游蕩
少年時的福貴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家少爺氢惋,日日吃喝嫖賭洞翩,上下學由長工背著,出門趴在別的女人背上招搖過市焰望,還要特意在岳父跟前腌臜對方骚亿,對挺著大肚子到賭場勸他的妻子拳打腳踢。
直到敗光所有家產熊赖,蜜罐子里長大的徐福貴第一次挑起扁擔来屠,步行數十里,用變賣所有房屋震鹉、田產得來的銅錢的妖,還清欠下的賭債。
沉重的扁擔將他的肩膀壓得血肉模糊足陨,福貴第一次嘗到生活的苦嫂粟,第一次體會到掙錢的不易,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敗家子害了家人墨缘。
老父親被他的荒唐行徑活活氣死星虹;福貴第一次體會到死別。
懷孕的妻子被失望的岳父強行接走镊讼;只剩下年邁的母親宽涌、幼小的女兒,和他一起在破舊的茅草屋里相依為命蝶棋。
為了養(yǎng)活自己和家人卸亮,福貴只得厚起顏面,走進曾經屬于自己的大宅院玩裙,央求買走自家全部祖產的地主龍二租給他五畝地兼贸。
這是福貴第一次學著挑起身上的擔子段直,他笨拙著跟著其他佃戶學習耕地、播種溶诞,每天累得筋疲力竭鸯檬。
直到家珍生完兒子從娘家回來,福貴才稍稍緩了一口氣螺垢。還不等氣喘勻喧务,養(yǎng)尊處優(yōu)一輩子的母親不堪勞碌病倒了。
福貴進城求醫(yī)枉圃,卻被軍隊抓了壯丁功茴。一走,就是兩年孽亲。福貴第一次體會到生離痊土。
在懵懂年少時,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敢墨林,卻也有不通人情練達的狂妄和無知赁酝,更不懂敬畏環(huán)境和命運的無常。這是“少年去游蕩”旭等。
少年福貴酌呆,空有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卻無建功立業(yè)的雄心搔耕。
02中年想倔藏
好在隙袁,福貴活著等到隊伍投降,在解放軍的幫助下得以返鄉(xiāng)弃榨。
他急急忙忙趕回家中菩收,卻發(fā)現母親早就病死,妻子憔悴不堪鲸睛,曾經可愛伶俐的女兒娜饵,變得又聾又啞。
人到中年的福貴第一次體會到親人官辈、團聚的意義箱舞,窮點苦點累點都不怕。
可靠無畝薄田拳亿,填飽肚子尚且勉強晴股,別提讓兒子有慶上學了。女兒鳳霞命已經夠苦了肺魁,不能把兩個孩子都耽誤了电湘。
福貴和妻子家珍只好忍痛把鳳霞送給別人。女兒走后,他們每天牽腸掛肚寂呛,擔心又聾又啞的女兒受欺負怎诫。可當想家的鳳霞偷跑回來后昧谊,福貴又不得不收起眼淚,硬著心腸酗捌,把女兒送回去呢诬。
他一路牽著、背著鳳霞胖缤,心里酸的要滴下醋了尚镰,臨別時,懂事的鳳霞撫摸著父親的臉龐哪廓。濃濃的依戀狗唉,一下子打動了福貴。他轉身背起女兒涡真,一步步回到破敗卻溫暖的家里:“就是全家都餓死分俯,也不把鳳霞送走《吡希”
漸漸地缸剪,福貴覺得生活開始有了盼頭。鳳霞已經長大东亦,每日掙的工分可以養(yǎng)活自己杏节。
有慶一邊讀書,一邊放羊典阵,每天來回跑八趟十幾里的土路去城里上學奋渔,家珍賢惠能干,福貴吃苦耐勞壮啊。
日子依舊窮困潦倒嫉鲸,可每一天都生機勃勃〈跆洌可在福貴最向往未來的時候充坑,命運獰笑著給了他致命一擊。
先是妻子家珍得了治不好的軟骨病染突,再是有慶在一場獻血中捻爷,被抽干血當場死亡。
福貴抱著十幾歲的兒子一路走回了家份企,瞞著家珍把兒子小心翼翼地埋在了父母墳邊也榄。擔心家珍身體,他只能獨自消化這份失去血脈至親、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甜紫。
進入中年降宅,我們變得目標明確,有人追求事業(yè)成功囚霸,有人家庭美滿腰根,一心一意地追求自己認為有價值的東西。有人志得意滿拓型,也有人一招不慎滿盤皆輸额嘿,這是“中年想掘藏”。
中年福貴劣挫,經歷生離死別后册养,體會到生命的可貴、活著的不易以及親人的無價压固,他孝順父母球拦、心疼妻子、愛護兒女帐我。在苦難中坎炼,一路失去一路成長,一路痛哭一路在夾縫中偷著樂拦键。
03老年做和尚
家珍猜到了有慶的死点弯,痛哭之后竟日益好轉起來;鳳霞也幸運地找了個知冷知熱的城里丈夫矿咕,福貴又開始每天十幾里土路往城里跑抢肛,去看鳳霞。
好容易過了幾天和和美美的日子碳柱,誰知道鳳霞因為難產大出血死了捡絮。
喪子喪女的悲痛壓垮了家珍,三個月撒手人寰莲镣。臨死前福稳,她囑托福貴:“你還得好好活下去,還有苦根和二喜瑞侮〉脑玻”
可命運的殘酷超乎想象。
四年后半火,女婿二喜在工地打工時被石板夾死越妈。
又過了三年,外孫苦根也吃豆子撐死了钮糖。
福貴在本應該含飴弄孫的年紀失去了所有親人梅掠,他在枕頭下放了十元錢酌住,留給替自己收尸的人。
他樂呵呵地想:村里人不會不給他收尸阎抒,發(fā)臭了還不得熏死人酪我。
福貴腰常常疼,眼睛越來越花且叁,心想離作古不遠了都哭,卻一天天活了下來。
攢夠一頭牛錢的時候逞带,他去買了一頭和自己一樣老的牛欺矫,他舍不得老牛要被宰掉時眼里的淚。
就這樣掰担,一人一牛汇陆,每天說說話怒炸,耕耕地带饱。
這時候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再讓他再悲傷了,他想自己可以坦然地死了:他親手埋了所有親人阅羹,了無牽掛勺疼。
他既沒有一心尋死也沒有渾噩度日,只是樂觀淡然地活著捏鱼,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执庐,像他對牛說的:只要活著就得干活呀。
人到老年导梆,經歷了生老病死轨淌、丑惡美善,開始變得豁達看尼,看淡生死與悲喜递鹉,這是“老年做和尚”。
老年福貴藏斩,腰已經彎到了土里躏结,卻依然一邊耕地,一邊悠閑地唱著“皇帝要我做女婿狰域,路途迢迢我不去”媳拴。
04為什么活著?
這是靈魂一問兆览,如此博大的問題屈溉,我們想了再想,從呱呱墜地到駕鶴西去抬探,恐怕都難以得到答案语婴。偶爾心血來潮問一問自己或者身邊的朋友,都要趕緊再加一句:想那么多干嘛,憑白增添煩惱砰左。
我想這增加的一句就是答案匿醒。
《時代》周刊稱:“接踵而至的打擊或許令讀者無從同情,但余華至真至誠的筆墨已將福貴塑造成了一個存在的英雄缠导×幔”
但我想,與其說是英雄僻造,福貴更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憋他,就生活在你我身邊,他們遭遇打擊又頑強活著髓削,有時候為了活著的人有依靠竹挡,有時候為了死去的人有回憶,有時候只是為了活著立膛,不是對未來充滿信心也不是茍且生存揪罕,就是單純地活過今天活過明天。
福貴甚至不是某一個具體的人宝泵,有慶好啰、鳳霞、家珍的不幸離世代表人生的一道道砍和一次次的失去儿奶。
人生就是這樣框往,有福有難,有失有得闯捎,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椰弊。
有突如其來的機遇和好運,也有毫無道理的致命打擊瓤鼻,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邏輯關系秉版,沒有人為因素,沒有因果報應娱仔,不給人喘氣和準備的時間沐飘,這才是人生最殘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