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之樂
我記事時源请,家里共有七口人:父母枪芒、伯父、姐姐谁尸、弟弟和妹妹舅踪。
父親是村子里黨支部書記,以德治村良蛮,深受擁戴抽碌。母親主持家務(wù),母儀全村决瞳;伯父是個老郎中货徙,懸壺濟世,分文不取皮胡。姐姐是村中翹楚痴颊,十里八鄉(xiāng)共傳的“人樣子”。弟弟是家族唯一的男丁屡贺,獨享全家寵愛蠢棱。妹妹正蹣跚學步锌杀,咿呀邀寵。
這就是我家泻仙,融融泄泄糕再,其樂不窮。
父親出身行伍玉转,面貌清俊突想,身材挺拔。也許是天賦異稟冤吨,他對音樂特別敏感蒿柳,每一首曲子都是無師自通饶套。我記事的時候漩蟆,父親每每居家,他的懷中妓蛮,左擁弟弟怠李,右抱妹妹,后背上還趴著我蛤克。他除了給我吃糖果捺癞,還給我們吹口哨,吹民歌民謠构挤,吹流行歌曲髓介。他的口哨吹得很專業(yè),村里小學的音樂老師筋现,聽了他的口哨常常自慚形穢唐础,自愧不如。
那年頭沒有電視和手機矾飞,家里的娛樂節(jié)目便是爸爸吹口哨伴奏一膨,媽媽演唱山東梆子。友鄰右舍常常來我家聽戲洒沦。
伯父的醫(yī)術(shù)很高明豹绪,各種疑難雜癥,到他那里幾乎都能手到病除申眼。比如癲癇瞒津、面癱、破傷風括尸、傷寒等病巷蚪,他都有獨門絕技讓患者起死回生。伯父為人治病從來都是分文不收姻氨。人家過意不去钓辆,常常送來應季的瓜果,逢年過節(jié)都送來點心雞蛋煙酒等物品,我一家因此大飽口福前联,我更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功戚,吃得胖乎乎水靈靈,人見人愛似嗤,花見花開啸臀。
媽媽雖不是大家閨秀,但也是小家碧玉烁落,只參加過掃盲班乘粒,就能讀《聊齋志異》。夏日里三五之夜伤塌,媽媽就給我們講聊齋灯萍,冬天里,我們圍坐在火爐旁每聪,聽媽媽繪聲繪色地講述狐仙故事旦棉,豆大的煤油燈照見媽媽隨劇情或喜或悲或足之蹈之。這時候药薯,我們趕快從故事里跑出來绑洛,對媽媽又是勸慰,又是引逗童本,媽媽總是把我們一把摟在懷里真屯,然后在我們臉上留下吻痕。
姐姐年方二八穷娱,面容姣好绑蔫,是當仁不讓的村花。十里八鄉(xiāng)的男孩子鄙煤,趁晚上看露天電影的機會晾匠,爭著一睹姐姐芳容。我清楚地記得梯刚,有一個軍人跟我姐姐相過一次親凉馆,一下子就墜入愛河不能自拔。這樁親事因為外祖母的強力干涉亡资,沒有成功澜共。但是那男子無法忘記姐姐,得了相思病锥腻,聽說最后瘋掉了嗦董。
妹妹哥弟年幼,天真無邪瘦黑,聰明伶俐京革,是我家兩枚開心果奇唤。
我比弟弟年長三歲,比妹妹年長五歲匹摇。有時爸爸媽媽下田忙活咬扇,把我和弟弟妹妹就在家里,我年齡最大廊勃,照看他們的任務(wù)就落在我身上懈贺。我小時候野性很大,下河洗澡摸魚坡垫,爬樹摘果掏鳥窩梭灿,鉆到莊稼地割草,都很擅長冰悠。又一次堡妒,我到村中大池塘洗澡,無奈媽媽讓我照看妹妹屿脐,只好把妹妹放在岸邊涕蚤,并命令她不要亂跑宪卿,然后就一猛子下到水里去了的诵。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聽見岸邊喊救人佑钾。我看向岸邊西疤,一個叔叔把溺水的妹妹從池塘里抱上岸。我慌忙上岸休溶,把妹妹抱起來代赁,還好妹妹安然無恙。還有一次兽掰,我?guī)У艿芎痛謇飵讉€小伙伴芭碍,去野地里挖地灶燒地瓜,不小心火苗燒著了弟弟得褲子孽尽,燒得弟弟在地上打滾窖壕,我情急之下,用土壓滅了火焰杉女,弟弟逃過一劫瞻讽,但左腿卻被輕微燒傷。不用說熏挎,回到家挨了一頓臭罵速勇。
生死之劫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坎拐。我長到九歲時烦磁,我的二伯父罹患喉癌养匈,父親為他多方求醫(yī),無奈癌癥已到了晚期都伪,半年之后乖寒,伯父溘然長逝。伯父彌留之際院溺,家里就我一個人楣嘁,爸爸媽媽一大早下地干活。我平生第一次目睹死亡珍逸,當時驚懼和悲痛無法用語言形容逐虚。等爸爸媽媽回到家,我哭得昏死過去谆膳。伯父沒有成婚叭爱,膝下無兒無女,我父母把我過繼給伯父漱病,伯父對我視如己出买雾,百般寵愛。失去伯父對我打擊很大杨帽,從此后身體一度瘦弱不堪漓穿。
失去了伯父的愛,但是爸爸媽媽和姐姐的精心呵護讓我漸漸走出悲痛注盈,恢復了往日歡樂晃危。我上高一時,災難再一次降臨老客。一向鋼鐵一樣的父親僚饭,得了骨癌。父親臥病三年胧砰,花光了我家全部的積蓄鳍鸵,還欠了很多外債。在我高考前一個半月尉间,父親因骨癌不治而終偿乖。父親的病故對我打擊是致命的,我不能接受沒有父親的現(xiàn)實乌妒,世界仿佛到了末日汹想,失去了色彩和生趣。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四五天撤蚊,根本不去管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高考古掏。母親見我如此悲傷絕望,并沒有苦口婆心的勸慰侦啸,而是向講述了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槽唾,還有父親咽下最后一口氣時面目表情丧枪。父親說,他多想聽到女兒金榜題名的消息庞萍,不然死不瞑目拧烦。母親說,我父親睜著眼睛去世的钝计。聽了母親的話恋博,我掙扎起床,端起母親為熱了又熱的飯菜私恬,狼吞虎咽吃下去债沮,然后騎上自行車奔向?qū)W校。一個月以后本鸣,我拿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疫衩。大學畢業(yè)以后,在濟寧師范學校做了一名教師荣德。事業(yè)做得風生水起闷煤。工作一年后,戀愛結(jié)婚涮瞻,愛人是一名大學老師鲤拿。又過了三年,我擁有了一個幸福的四口之家饲宛。
我二十四歲那年皆愉,我又一次大難臨頭。大夫向我宣布了一個殘酷的消息:母親食管癌晚期艇抠。兩年后,母親不治身故久锥。母親是在我的懷抱里離世的家淤,她說去王母娘娘的花園里做花神。面容表情安詳而又恬靜瑟由,像極了神話小說里花仙子絮重。這一次,我沒有絕食歹苦,也沒有痛不欲生青伤,因為我深知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的道理殴瘦。我化悲痛為力量狠角,經(jīng)營我的事業(yè),經(jīng)營我的愛情蚪腋,經(jīng)營我的家庭丰歌。
幸福天成
也許是上天向我表達歉意姨蟋,讓我從事了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yè)——教師,讓我擁有了美滿的愛情立帖,還賜給我一雙才貌雙全眼溶、學業(yè)有成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