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點是一只博美犬。
于小嬌把它從它狗兄狗弟的狗崽堆里抱出來時戈次,它小的剛好能用兩只手捧住轩勘。
于小嬌看著它,它也看著于小嬌怯邪。黑麻麻的鼻頭咻咻的聳動著绊寻,一雙狗眼黑黝黝、濕漉漉的,比于小嬌自己的還溫柔濕潤澄步。
“嘿冰蘑。”于小嬌樂了村缸,毫不矜持的當著狗販子的面把不點舉高祠肥,看了看它的屁屁,“還是女的梯皿,剛好以后你就替我陪著我媽仇箱。”
三天后索烹,于小嬌拖著行李箱瀟灑的上了飛機工碾,飛往南方的大學弱睦。留下來替她陪伴老媽的就是不點。
從北到南,于小嬌還沒來得及享受南方的旖旎風光夏志,就先被軍訓時九月的驕陽給曬爆了一身皮健无。她趁著午休的時間打電話給老媽哭哭啼啼的撒嬌說想家,老媽在那邊也心疼的直掉眼淚火惊∏罄啵“是不是真的很苦?堅持不住就打報告休息屹耐,別傻撐著尸疆。”
老媽絮絮叨叨的嘮叨惶岭,雖然沒啥實際性作用寿弱,但于小嬌聽著就是覺得心里舒坦“丛睿可還沒舒坦夠症革,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幼細的嗚嗚聲。老媽頓時驚慌失措:“呦鸯旁,不點餓了噪矛,小嬌你也別太嬌氣,我給不點弄飯去了啊铺罢⊥Оぃ”
電話卡的一聲掛斷,于小嬌憋著兩泡眼淚緩了半天神才醒悟到韭赘,作為老媽的親生女兒雷袋,當她與一只寵物狗同時撒嬌爭寵時,老媽居然更偏心那只狗!啊多么痛的領(lǐng)悟~~于小嬌抱著電話萬事俱滅的嗚嗚又哭了一會楷怒,卻猛然驚覺自己的哭聲怎么有點像那只臭狗蛋勺,這才戛然而止憤憤的掛了電話。
很快鸠删,于小嬌就發(fā)現(xiàn)她的領(lǐng)悟根本還不夠透徹抱完,不夠痛。
寒假回家刃泡,第一次離家這么久的于小嬌有種雄赳赳巧娱、氣昂昂衣錦還鄉(xiāng)的榮譽感『嫣可當大門打開禁添,最先竄出來的一團不明物體嚇得她直接上演了一幕驚聲尖叫。
“喊什么桨踪,不點你不認識了老翘?”老媽一邊嗔怪一邊把于小嬌的行李拎了進去。剩下于小嬌驚魂未定的看著在腳底下撒歡亂嗅的狐貍狗锻离,總覺得這貨絕不是自己當初親手捧起的小不點铺峭,那溜光水滑的皮毛和粗壯的身子,怎么看怎么像一頭染了色的迷你豬汽纠。
“不點認識姐姐是吧卫键?”老媽放了行李回來,看見不點圍著小嬌鬧虱朵,很是歡喜:“我們點點就是聰明莉炉,聞味兒就知道是姐姐回來了。別人要來了它哪像這樣撒歡碴犬,光叫就要叫半天絮宁。”
于小嬌的額上搭下三道黑線翅敌,她是這滿臉是毛的貨的姐姐羞福?用了點力她從地上提起了尾巴搖的整個屁股都在甩的笨狗◎卿蹋“你是不點兒治专?”她懷疑的問了一聲,不點用粉嫩的舌頭舔了舔于小嬌的手作為回答遭顶。熱烘烘张峰,粘糊糊,有點軟棒旗,有點癢喘批,那種癢一直癢到了心里撩荣。于小嬌下意識的把不點兒抱進了懷里,下巴蹭到了它的毛饶深,真舒服餐曹。不點窩在于小嬌懷里乖巧的一動不動,不是一般的溫順敌厘。
好吧台猴。于小嬌咧了嘴,看在這家伙如此賣力討好自己的份上俱两,她就勉強接納一只狗作自己的妹妹吧饱狂!畢竟連她老爸老媽都不介意有一只狗女兒。
從此宪彩,不點堂而皇之的成為了于家的一員休讳。見證了于小嬌人生的許多重要時刻,比如大學畢業(yè)尿孔,比如參加工作俊柔,比如開始戀愛直到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
不點果然如老媽說的一樣纳猫,對著于小嬌領(lǐng)回家的大江狂吠婆咸。直到被老媽再三喝止竹捉,它才忿忿的蜷回了自己的狗籃里芜辕,但兩只眼依舊毫不放松的盯著大江,時不時從嗓子里發(fā)出威脅性的兩聲呼嚕块差。于小嬌幸災樂禍的看大江被一只不過尺長的博美犬吼得滿臉通紅侵续、手腳無措,除了樂不可支還是樂不可支憨闰。
開飯前状蜗,老媽在廚房里偷偷的對小嬌說:“到底不是一家人,你看不點把大江吼得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鹉动≡玻”于小嬌傻傻的樂呵:“他就那樣兒,三棒子打不出個屁泽示,連不點都能欺負缸血。”老媽瞪了于小嬌一眼械筛,對實心眼兒的小嬌很是無奈捎泻。
吃完飯,于小嬌送大江下樓埋哟,大江皺著眉很不高興:“你們家怎么喜歡養(yǎng)狗鞍驶怼?多臟啊,有細菌不說還掉毛闯狱∩酚”“我們家不點有戶口的,定時打針不說我爸還定時帶它去美容院哄孤,沒那么多閑毛掉耕驰。”小嬌瞪了大江一眼录豺,大江訕訕的閉了口朦肘。
不管怎么說,兩個人也不可能真為了一只狗鬧分手双饥,于小嬌和大江又甜甜蜜蜜的膩味了半年媒抠。有天大江說要加班,小嬌只好和閨蜜去看電影咏花。結(jié)果出了電影院閨蜜指著馬路對面問小嬌:“小嬌趴生,大江沒有兄弟吧?”小嬌凝目望去昏翰,大江正牽著一個女孩的手笑笑的走過苍匆,那膩味勁兒比平時他倆在一起不差多少。
小嬌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棚菊。這么丟人的事兒浸踩,她沒臉面對父母,沒臉面對閨蜜统求,只能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检碗。吱呀,門被頂開了一條縫码邻。小嬌一怔折剃,嚇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哭。下一刻像屋,腳上傳來的重量讓她知道是不點進了她的房間怕犁,跳上了她的床。這貨平時都睡自己的狗籃里己莺,今天怎么跑她床上來了奏甫。小嬌剛想起床把不點轟下去,不點卻輕盈的鉆進了她的被窩篇恒。窗外的星光透進微弱的光扶檐,小嬌和不點四目相對。不點小小的鼻子嗅了嗅胁艰,一雙濕潤的眼睛溫柔的看著小嬌款筑,然后智蝠,它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小嬌一下、兩下……
小嬌抱著不點哭了一夜奈梳,第二天頂著一雙魚泡眼陽光燦爛的去了單位杈湾。小嬌以快刀斬亂麻的姿態(tài)傲嬌的跟大江分了手。又過了半年攘须,農(nóng)歷新年到了漆撞,她的高中同學大偉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貨來小嬌家拜年。不點沖大偉又把尾巴搖得整個屁股都在甩于宙,小嬌看不過去用爪子絕望的捂著眼:“完了浮驳,大偉,你被我家不點看上了捞魁,它從來沒對外人這樣過至会。”大偉憨憨的笑谱俭,俯身握了不點的狗爪子:“我也一直沒把自己當外人奉件。”大偉走了昆著,小嬌跟他熟的發(fā)了酵县貌,連送都沒送。不一會兒手機卻顫抖著收到了大偉的短信:“小嬌凑懂,你那么喜歡狗煤痕,能不能考慮一下,分點喜歡給我這只單身狗征候『脊ィ”小嬌撲哧一聲笑了祟敛,她沒立刻答應疤坝,但一個月后,她還是和大偉牽手去看了第一場電影馆铁。
不點六歲時跑揉,小嬌披上婚紗嫁給了大偉。照全家福時埠巨,不點神氣十足的臥在老媽腿上历谍,莊重的見證了小嬌一生中最美最重要的時刻。
不點七歲時辣垒,小嬌懷孕了望侈。她想回娘家坐月子,可孕婦注意事項里說不應該再養(yǎng)寵物勋桶⊥蜒茫可送走不點實在舍不得侥猬,小嬌和老媽商量了一下,特地收拾了一間房間出來捐韩,用消毒水里里外外擦了個遍退唠。不點被鄭重交代,絕不可以進入這個房間荤胁。都說博美犬擁有三到六歲人類的智商瞧预,不點接到這條命令時,用懵懂的眼神看了看老媽仅政,又看了看小嬌垢油,默默的走回狗籃把自己蜷成了一團,小身子重重的起伏了一下圆丹,竟是嘆了一口氣秸苗。小嬌覺得有些內(nèi)疚,但轉(zhuǎn)念一想运褪,自己沒把它送走已是仁至義盡了惊楼。
時光匆匆,小嬌的兒子呱呱墜地秸讹,老爸老媽激動的榮升為姥爺姥姥檀咙。當小嬌裹得嚴嚴實實的抱著同樣裹得嚴嚴實實的兒子出院回到家時,不點一如往常興奮的撲了過來璃诀。
“不點走開弧可!”小嬌斷喝一聲,不同以往的嚴厲語氣讓不點一驚劣欢,剎不住的沖勢讓它在地板上可笑的滑了一跤棕诵。小嬌和兒子回了房間,老媽看了不點一眼道:“不點凿将,去自己玩去校套,媽媽不能抱你了∧恋郑”
如果一只狗臉部的表情真的是它在表達情緒笛匙,那么此刻不點的情緒是落寞的。它再一次郁郁的窩回了它的狗籃犀变,可是沒人能顧及得到它妹孙,除了同樣有些插不上手的老爸,對著不點同病相憐的念叨了一句:“不點获枝,可憐了是嗎蠢正?”
口里說著,老爸也不敢伸手去摸不點省店,因為他還想去抱外孫呢嚣崭!
小生命的降臨讓家里多了許多的歡樂蜘拉,唯一變得悶悶不樂的就是不點。它的年紀也大了有鹿,按人類的年齡折合旭旭,它簡直已經(jīng)是一只老年狗了。它每天安靜的吃飯葱跋,安靜的在房間里游蕩持寄,安靜的打盹,安靜的絕不踏入小嬌和寶寶的房間“半爪兒”娱俺。
它這樣的安靜稍味,直到有天,老媽因為帶寶寶熬夜著了涼荠卷,要去醫(yī)院吊水模庐。小嬌沒有出月子,老爸要陪老媽去油宜,被老媽拒絕了掂碱。老媽說:“我就去社區(qū)醫(yī)院,你在家?guī)托缮髟约哼€是個孩子呢疼燥,哪能一個人帶得了孩子∫系蹋”
老媽穿上衣服出門醉者,開門的一剎,不點噌的一下竄了出去披诗∏思矗“不點,快回來呈队,老媽是要去打針剥槐。”小嬌著急的喊掂咒。不點看看小嬌才沧,又看看老媽,堅決跟在了老媽身后绍刮。“沒事挨摸,讓它去吧孩革。”老媽滿目慈愛的看了看不點:“那時候你去上大學得运,我有次生病了也去吊水膝蜈,不點就一直趴在醫(yī)院門口等我锅移,等了足足兩個小時”ゲ”
小嬌一愕非剃,鼻頭忽然有點泛酸。不點到底跟著老媽去了醫(yī)院推沸。十月深秋备绽,它仗著一身狗毛,硬是在醫(yī)院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鬓催。不點和老媽回家的時候都是歡樂的肺素,老媽久違的摸了摸不點,不點一臉愜意的享受這難得的愛撫宇驾。一人一狗倍靡,有種令人心酸的親昵。
寶寶健康的長大课舍,三個月的時候已經(jīng)學會了自己翻身塌西。小嬌把寶寶放在小床里去了洗手間,老媽在廚房忙活著給大家做飯筝尾,忽然聽到不點瘋狂的吠了起來雨让。
老媽和小嬌一個提著鍋鏟一個提著褲子慌慌忙忙的跑過去,寶寶自己翻身跌到了地上忿等,不點站在房門外焦急的汪汪叫卻愣是沒敢越雷池一步栖忠。小嬌抱起了嚎啕大哭的寶寶,寶寶哭了一會兒望見門口的不點掛著淚珠兒笑了贸街。
寶寶半歲庵寞,春天來了。不點開始大把大把的掉毛薛匪,掉的驚心動魄捐川,掉的全身的毛都稀疏了。它開始不喜歡吃飯逸尖,不喜歡動彈古沥,除了小嬌推著寶寶出去曬太陽時,它還一定要屁顛屁顛的跟著娇跟。寶寶在嬰兒車里嗦著指頭安寧的睡岩齿,小嬌推著車悠悠的走,不點不緊不慢的跟在小嬌腳邊苞俘。它再不像以前那么歡實盹沈,跑出去老遠又跑回來,精力旺盛的一定要多跑幾個來回吃谣。小嬌偶一回頭乞封,發(fā)現(xiàn)不點竟吐著舌頭坐在路中間休息做裙。看見小嬌望它肃晚,它忙不迭打起精神撒著歡兒向小嬌跑來锚贱。一瞬,小嬌的眼淚莫名奪眶而出关串。她震驚的意識到不點老了拧廊,連走路都會感到累了『凡可它還是每次都跟著自己帶寶寶一起散步卦绣,是在努力珍惜和她們在一起的日子,還是不放心她這個粗心大意的母親飞蚓。
初夏來臨滤港,不點整整兩天沒吃東西。老爸用一只袋子裝了不點去寵物醫(yī)院趴拧,途中遇到老友問他:“老于溅漾,去哪兒啊著榴?”“去給我家狗看病添履。”“你可真有閑心脑又,一只狗病了也帶去看暮胧。”“那怎么辦呢问麸?”老爸不舍的看了看不點:“養(yǎng)了這么多年了往衷,心疼啊严卖!”
去到醫(yī)院席舍,醫(yī)生卻只給開了些營養(yǎng)藥,“順其自然哮笆,讓它早日解脫吧来颤。”
寶寶十個月了開始學說話稠肘,小嬌拿著布書教寶寶識字福铅。寶寶嗚嗚努努除了媽媽其他的字眼全發(fā)不清楚,小嬌也是無奈启具,自顧自教的更像自言自語本讥、自得其樂。
忽然鲁冯,寶寶指著布書的卡通圖片清晰的吐出兩個音:“點點拷沸。”小嬌一怔凝目看去薯演,那一頁是小狗的圖片撞芍。小嬌捧著布書放聲大哭,嚇得寶寶也跟著一起哭了起來跨扮。
彼時序无,不點已經(jīng)走了,在老爸帶它從醫(yī)院回來后三天衡创。一個多月過去了帝嗡,寶寶才學會了叫不點的名字。是不是太晚璃氢?不點終究沒法親耳聽到哟玷,不然它會張開尖尖的嘴露出粉色的舌頭,像露出一臉的笑一也。
直到失去了小嬌才明白巢寡,原來不點真的真的成為了于家不可或缺的一員。不點椰苟,若有來生抑月,但愿你我都能為人,做一回真正的姐妹舆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