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饭耳,我醒來后呆呆躺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腦子先生派來上班的人执解。
這個遲來的家伙寞肖,不慌不忙地指揮我慢吞吞地爬起了身子,斜靠著床頭蜷起了腿材鹦,又慵懶地從床頭柜上拖來電腦逝淹,掀蓋擱在被子上,有氣無力的點開了惩疤疲看的熱點頭條頁面栅葡,這里還是和往常一樣熱鬧:有討論匯率油價股票的,有罵霧霾轉(zhuǎn)基因純凈水的尤泽,有普及證券理財投融資知識的欣簇,有教大家如何生活如何做人如何駕馭時間如何走向輝煌的,也有為某某明星緋聞打著口水仗的——這世界真TMD精彩坯约,可我今天面對著它們卻好似一個得了厭食癥的病人面對著滿桌珍饈佳肴那般全無興致......毫無疑問熊咽,今天這個來上班的,一定是該死的悲劇先生闹丐。
在虛度了三十年光陰之后横殴,我終于察覺到自己其實只是一具傀儡,腦子先生才是真正的大BOSS卿拴。腦子先生手下有兩員心腹大將:一位叫喜劇人格小姐(以下簡稱:喜劇小姐)衫仑,一位叫悲劇人格先生(以下簡稱:悲劇先生)。這兩位就好像操縱提線木偶那樣調(diào)控著我的所有行為動作堕花。
腦子先生每天早上干的第一件事兒文狱,就是決定由哪個人格來值班,偶爾他也會提前一天預(yù)定人選缘挽,但絕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只是到當天早上瞄崇,才漫不經(jīng)心的臨時指派一個呻粹。
我觀察這事兒有一陣子了,腦子先生指派由誰來上班顯得非常隨性:有時是突發(fā)奇想苏研,有時只憑陽光雨露溫度濕度等浊,甚至有時僅僅是因了別人的一句閑話......要說有啥規(guī)律,我只發(fā)現(xiàn)了兩條:如果哪天有朋友聚會楣富、親人聚餐或商務(wù)會談凿掂,上場的多半是喜劇小姐;如果哪天身體不適或頭一晚熬夜失眠纹蝴,上班的一定是悲劇先生庄萎,若兩種情況同時發(fā)生,則后者禮讓前者塘安,喜劇小姐永遠享有優(yōu)先權(quán)糠涛。由禮讓這事兒我得出結(jié)論:悲劇先生雖然其貌不揚,但卻算得上是位儒雅紳士兼犯,因為喜劇小姐很明顯是極為享受上班這件事的忍捡。
昨天和前天,當班的都是喜劇小姐切黔,她是個熱情洋溢的姑娘砸脊。每次我剛被黎明的晨光喚醒,就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在笑瞇瞇地等著我了纬霞。一看到我醒來凌埂,她會立刻開始指揮我的行動:先是深吸一口氣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然后就從床上一躍而下诗芜,沖到盥洗室快速洗漱梳理瞳抓,當然,絕不會忘記對鏡貼花黃伏恐;緊接著就是跑進廚房喜滋滋地吃個早餐孩哑,在這期間也一定不會忘了口吐蓮花,甩給那個每天認真準備早餐的男人一句夸贊(她和我都知道翠桦,哪怕只是幾個字的表揚横蜒,都會被那個默默守護一旁的男人奉若至寶,作為愛的勛章小心收藏)销凑;再然后愁铺,就是噴香水、配服飾闻鉴;最后,喜劇小姐指揮著我茂洒,滿臉陽光地邁出門去孟岛,以昂揚的斗志迎接著隨之而來的喜樂人生。只要是喜劇小姐當班,一整天渠羞,每個見到我的人都必然被我臉上迷人的微笑所融化斤贰,人人都夸我是個好姑娘。每當這時次询,喜劇小姐就會咯咯偷笑荧恍,提醒著我,其實大家夸的并不是我屯吊,而是她送巡。
即便如此,被人喜歡仍然是令人愜意的美事兒盒卸,哪怕有狐假虎威之嫌骗爆,因此,我自然也不會討厭喜劇小姐蔽介。她上班的日子里我總是精神愉悅摘投,哪像那個讓人討厭的悲劇先生,我遭受的所有不公平待遇幾乎全是在他的上班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虹蓄,真讓人憤恨犀呼!
我很想讓喜劇小姐天天來上班,可這事兒薇组,我說了不算外臂。
有一次,我拎了瓶酒体箕,跑去和腦子先生套近乎专钉,酒過三巡,腦子先生說漏了嘴累铅,他說其實他并非是隨心所欲任意指派該由誰來上班的跃须,那些都只是借口,實際原因是:喜劇小姐實在太耗能了娃兽,她就好像個連軸轉(zhuǎn)的陀螺菇民,每興奮旋轉(zhuǎn)一圈都需要耗費大把的能量。而腦子先生其實并不富有(雖然他羞于啟齒投储,但這事兒我恰恰知道)第练,他一直就只擁有一臺小得可憐的破鍋爐,倉庫里煤球存量也不多玛荞,根本無法讓喜劇小姐毫不停息地工作下去娇掏。為了走可持續(xù)化發(fā)展道路,腦子先生只好讓兩個人格輪流值班勋眯。
腦子先生最后嘆了口氣婴梧,對我說:“哥們兒下梢,你就忍忍吧,漂亮熱情的姑娘誰都喜歡塞蹭,可咱供不起孽江,得認命吶!”
后來番电,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每當喜劇小姐因大肆揮霍提前用完了分配給她的能量而不得不翹班時岗屏,悲劇先生就會第一時間默默的頂了上來,盡心盡力地幫她完成所有的收尾工作漱办,以免她被腦子先生責罵这刷。
悲劇先生人長得丑,行事又不討喜洼冻,雖耗能少干活多崭歧,卻常因過于節(jié)能而害我得罪他人,故一直遭到我的唾棄與厭惡撞牢。
他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率碾?他是寧可被我罵也要多省出些能量,留給喜劇小姐揮霍屋彪。他就好似一蓬最不起眼的綠葉所宰,竭盡全力地付出,只為了能寵溺一下心中那朵最美的玫瑰畜挥,讓她變得更加明艷動人......
由此我得出結(jié)論:這么多年來仔粥,悲劇先生一直在默默地愛著喜劇小姐,而喜劇小姐卻全然不知情蟹但,又或許知情但毫不在意躯泰。
有一天我又拎了一瓶酒跑去和腦子先生聊天。我試探的問他华糖,能不能讓兩個人格一塊兒上班麦向,也許會是一片祥和景象。腦子先生回應(yīng)說客叉,每天都需要有人值班诵竭,他手下一共就這兩個副手,只能讓他們輪流上了兼搏,所謂有張有馳卵慰,勞逸結(jié)合。再說了佛呻,那都是他們自己沒緣分裳朋,若有緣早就主動協(xié)商如何調(diào)節(jié)耗能方式了,還用得著如此分工明確界限分明么吓著?......
“那姑娘根本就不喜歡他再扭,他只是單相思氧苍!”腦子先生篤定的和我強調(diào)。
大BOSS都這么說泛范,我還能逼逼啥。
今天是周末紊撕,不用出門見人罢荡,身體又不巧抱恙,關(guān)鍵是喜劇小姐已連上了兩天班对扶,所以自然而然輪到了悲劇先生上場区赵,難怪我一早就感覺全身有氣無力,眼前萬事蕭條浪南。
其實我一直想繞開腦子先生偷偷與他倆私下里聊聊笼才,雖然悲劇先生總是少言寡言,可我固執(zhí)的認為络凿,沉默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骡送,他們藏著一肚子秘密,小心翼翼的過著日子絮记,如果誰能有幸走進他們塵封的內(nèi)心摔踱,往往會發(fā)現(xiàn)他們比那些呱噪的人更真實更坦誠,更可愛怨愤。
今早在床上派敷,我又發(fā)出了想與悲劇先生聊聊的信號,他卻連頭都沒抬撰洗,一副置若罔聞的模樣篮愉。
躺著躺著,我感覺餓了差导,悲劇先生便指揮我磨磨嘰嘰地爬下了床试躏。我慢悠悠地晃蕩到了廚房,打開冰箱一看柿汛,里面空空如也冗酿,那個做早餐的男人說過冬天不許我吃任何冰冷的東西......但我發(fā)現(xiàn),電壓鍋的保溫燈是亮著的络断,旁邊還放著兩只小碟子裁替,一碟香菜一碟蔥花。我啟開鍋蓋:迎來一股濃郁的肉香貌笨,好一鍋鮮燉羊湯弱判!里面還煨著香菇胡蘿卜蓮藕,全是我愛吃的東西锥惋。我抄起小碟兒把配料依次倒了進去昌腰,攪動幾下开伏,舀起一大勺,呷了一口——果真美味遭商,羊肉還細心按我的喜好剔除了肥油固灵,當即決定,來一碗劫流。
吃著吃著巫玻,我突然察覺到悲劇先生臉上那憂郁的神情起了點兒小變化,他那張悲天憫人的撲克臉微微向前揚起祠汇,嘴角居然浮現(xiàn)出了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仍秤。我順著他的目光尋去:那搖曳著窈窕身姿向他走過來的,不正是面帶甜美微笑的喜劇小姐么......
哈哈可很,看腦子那家伙這回怎么說诗力!......
文|詠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