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穆
我到現(xiàn)在都不曾遺忘骆莹,那遠方的鼓聲,和迎風追逐它的日子靶草。
還有那個隨著鐘聲飄遠的人蹄胰。
1.
小的時候,家鄉(xiāng)有一座很破舊的鼓樓奕翔,聽父輩說裕寨,這座鼓樓是抗戰(zhàn)時期中唯一免于被日軍轟炸的建筑,如今雖然很破舊派继,但好歹完好的保存了下來宾袜。
鼓樓高高的屹立在小鎮(zhèn)背后的山頂上,每當黃昏余光穿透云層驾窟,留下散射下來的無數(shù)光影庆猫,星星點點的照在鼓樓之間,就好像一個沉睡的士兵在山頂上蹲守著绅络,它遙遙望著遠方月培,為這片富饒的土地帶來安靜祥和。
鄰居家的孩子叫大魯昨稼,是我小時候的玩伴节视,因為父母在一個工廠工作的原因,我們經(jīng)常性的放學后奔跑在去往鼓樓的山坡上假栓,在此之前寻行,我們要經(jīng)過一片廣闊的高粱地和一條清澈綿延的小溪。
童年的記憶中匾荆,山是大地拌蜘,水是藍天,自然純凈到就像一塊潔白無瑕的玉一般牙丽,沒有經(jīng)過雕琢简卧,卻干凈淳樸。每次和大魯跑進高粱地烤芦,它就像一片金黃廣闊的森林举娩,瞬間包圍我們,再一步步讓我們墜入這金色的迷幻中构罗。高粱隨風搖擺铜涉,我們也互相追逐,身影在這片金色的茂密中時影時現(xiàn)遂唧。稻草人始終沒有表情芙代,它好像并不能理解小孩質(zhì)樸的快樂,或許是盖彭,在怪罪我們闖入了它的領(lǐng)地纹烹。每次我都和大魯打賭誰先跑出高粱地页滚,然而每次都是我輸。大魯總是氣喘吁吁的站到高粱地外铺呵,笑的傻愣地嘲笑著從高粱地里好不容易摸爬滾打出來的我裹驰。再看著對方滿頭的汗水和粘了一身的高粱谷子,又開始沒心沒肺的笑著對方那刻的狼狽模樣陪蜻,然后把賭約拋到腦后邦马,朝著小溪飛奔贱鼻。
小時候的快樂真的是太容易滿足宴卖。我和大魯將滿頭大汗的腦袋噗嗤的一聲悶進水里,那種沁人的冰涼由腦袋瞬間漫過全身邻悬,在望著溪流中偶爾被這噗嗤一下冒進水里的腦袋而受驚的魚兒症昏,也能樂呵半天。大魯總是喜歡赤著腳丫在溪流里搗鼓著那些好看的石頭父丰,他總說肝谭,他要把這些好看的石頭送給同班的小蕾《晟龋可是每次撿到的石頭都被他弄丟在回家的路上攘烛,剛開始大魯也很納悶,這些石頭是怎么弄丟的镀首,后來有一次他媽媽給他洗褲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坟漱,他經(jīng)常用來裝石頭的那個袋子破一個洞。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小洞更哄,讓大魯在小蕾心中芋齿,漸漸成了一個不守信用的人。
等到黃昏將至成翩,夕陽的緋紅還殘留在云層間觅捆,籠罩大地時,炊煙繚繞半空麻敌,不遠處飄來沁人心脾的稻香和那莊嚴肅穆的鐘聲栅炒。
“咚,咚术羔,咚.....”
有節(jié)奏的鐘聲敲打在快要隱匿夜空下的落日上赢赊,敲打在每個汗灑田地間的人們心中,也敲打在我們童年天真爛漫的記憶里聂示。然后我們又日復一日域携,不知疲憊地朝著那鐘聲奔跑。
2.
總算有一次鱼喉,我們不再在高粱地里迷醉秀鞭,也沒有在溪流中摸索趋观。踏上高山,漫過樹林锋边,到達了心中向往許久的鼓樓皱坛。忽然間,歲月滄桑豆巨,千回百轉(zhuǎn)剩辟,那座沉寂的鼓樓中,遍布著歲月的傷痕往扔,仿佛那些年人們艱苦斗爭贩猎,拼命反抗的畫面,如今也歷歷在目萍膛。以前總是遠遠的仰望著吭服,突然站在鼓樓下,竟不知該做什么蝗罗,只是呆呆著聽著艇棕,這個古老的建筑在訴說著當年那些昔日過往。
“咚串塑,咚沼琉,咚......”
鐘聲再一次敲響,這一次桩匪,是那么的驚天動地打瘪,震撼無比。它穿過天空大地吸祟,穿過河流小溪瑟慈,穿過高粱麥田,穿過所有人日漸遺忘的記憶屋匕。那一刻葛碧,幼小的我心中忽然泛起波瀾,初達鼓樓的興奮與喜悅也因為這肅穆的鐘聲蕩然無存过吻,更多的是进泼,驚訝與敬畏。
我和大魯沉浸在剛才的鐘聲中久久沒有緩過神來纤虽,那扇破舊的鼓樓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乳绕,我們扭過頭,盯著那扇門的黑暗后走出來一個人頭發(fā)花白的老人逼纸,他穿著破舊的衣裳站在鼓樓前洋措,小心打量了我們片刻,嚴肅的臉上微微暈出一絲笑容杰刽。
他步履闌珊地走向我們菠发,看似有些單薄的身體卻讓人感覺依舊充滿力量王滤,他望著我們問道:“小朋友們,你們來這做什么滓鸠?”
大魯挪了挪腳下的步子雁乡,正著身子,一臉正經(jīng)的回答著:“我們來看鼓樓糜俗,我們想離鼓聲近一點踱稍。”
說完這句話悠抹,老人剛才稍微有些收斂的笑容瞬間彌漫開來珠月,他明朗的笑聲在身后的鼓樓中徘徊許久后便銷聲匿跡。
他忽然轉(zhuǎn)過身锌钮,背著身后的我和大魯說:“進來吧孩子桥温∫兀”
雖然看不到他那時的神情梁丘,但這句簡短的話語讓我感受到由心底迸發(fā)出的溫暖和親切。
就這樣旺韭,我們跟著老人走進了向往許久的鼓樓氛谜。
踏進鼓樓才發(fā)現(xiàn),其實里面很簡陋区端,只有兩層值漫。樓底堆放著一些老舊的箱子和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東西,而樓上的閣樓里织盼,就放著那個發(fā)出莊嚴肅穆鐘聲的銅鐘杨何。
老人告訴我們,他曾是那個年代里幸存的小孩沥邻,當年就是因為有人敲響鐘聲危虱,人們早早知道了日軍轟炸機來臨的消息,因為避難及時唐全,很多人都在那場轟炸中活了下來埃跷,可是后來聽說,當年那個敲響鐘聲的人死在了逃亡的路上邮利。
于是弥雹,他帶著對英雄精神的敬佩,帶著對家鄉(xiāng)故土的不舍延届,帶著想守護親人的執(zhí)念剪勿,留在了這里,并且扛起了敲響鐘聲的責任方庭。一扛就是五十來年厕吉。
老人說:“雖然那段戰(zhàn)火紛飛的歲月如今早已離遠去赦颇,可當鐘聲敲響,那昔日過往中種種記憶猶如重新翻開的書本赴涵,一張張的畫面又出現(xiàn)在腦海里媒怯,揮之不去∷璐埽“那些生離死別扇苞,那些壯烈犧牲,那些窮途末路寄纵,那些不愿回首”罘螅現(xiàn)在的人,怎么可以忘記了程拭?”
我那個時候其實并不是很理解老人說的這些話定踱,但他在講述發(fā)生在那個年代的那些故事時,浮在滿臉的愁緒卻深刻的印在了我的記憶中恃鞋,每次回想起那張泛著淚光崖媚,鄒巴巴的臉,我總是會陷入莫名的憂傷中恤浪。因為我現(xiàn)在總算深刻的體會到了那些不想忘記卻又滿是痛苦的日子畅哑,當然這是后話了。
太陽沒過山頭留下最后一絲璀璨水由,被緊隨其后的夜幕漸漸抹去荠呐。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始終還在回憶著那個老人說過的話砂客,還有那個年代的那些故事泥张。
3.
從那以后,我跟大魯基本上每天放學后鞠值,都會飛奔跑去鼓樓媚创。
我們再無心思奔跑于高粱地,玩鬧于溪流中齿诉。
鼓樓傳來的鐘聲依舊準時的敲響筝野。
“咚,咚粤剧,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