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系原創(chuàng)肠套,文責(zé)自負
我喝大了舰涌,我是真的喝大了。在五瓶小二鍋頭之后你稚,在一瓶長城干紅之后瓷耙,在記不清多少瓶燕京啤酒之后,我的眼神開始迷離入宦,幽如蘭芷。
我想室琢,如果我拼盡力氣注視地板乾闰,地板會立馬長出一片七色花,如果我和姑娘相望對視盈滴,這個姑娘會立馬洞穿我所有的溫柔和心底的憂郁涯肩,她會懷上西施或是林黛玉轿钠。
我喝大了,我是真的喝大了病苗,2011年元旦前的一個晚上疗垛,這是我喝的最大的一次酒。公元2011年硫朦,我還在平城贷腕。
平城深入北方,常年大風(fēng)四起咬展,有“一年刮兩次泽裳,一次刮半年”之稱。
平城的冬天破婆,干燥而凜冽涮总,強硬而持久。風(fēng)吹在臉上手上肚臍上祷舀,吹進嘴里身里心神里瀑梗,利刃一樣,片生魚片兒一樣裳扯,一刀一刀反復(fù)回蕩抛丽。
我喝大了?我是真的喝大了嚎朽。在我反復(fù)詢問自己并確信這個事實的時候铺纽,我正半跪半坐在馬路牙子上,兩條小臂伸展哟忍,癱軟地掛在草坪上插著的圍欄上狡门。
圍欄是中指粗細的竹子做的,約半米高锅很,用長短相似的小竹段相互穿插成菱形其馏,再用小鐵絲固定,個別交叉處被反復(fù)固定了幾次爆安,確保不會被風(fēng)吹散叛复。圍欄的上端統(tǒng)一被削得平整,被太陽扔仓、風(fēng)褐奥、雨和風(fēng)卷起的細小沙石打磨得圓滑溫潤,以免哪個心大的一屁股坐上去翘簇,被戳出第二個或者第三個窟窿撬码。看不出圍欄插進泥土里多深版保,我喝醉了呜笑。
五十二度的小二鍋頭夫否,十二度的長城干紅,麥芽濃度十一度的清爽燕京啤酒叫胁,在我的身體里交織廝打在一起凰慈。它們先沖進我的胃里,肆無忌憚地叫囂驼鹅,然后混進我的血液微谓,企圖左右我的大腦。
三個小時前谤民,它們還在酒水柜右邊第二層堰酿,左邊第二層和右邊第一層。我指著它們张足,對宜賓苑的大胸老板娘說触创,就這些。
早在我混跡東區(qū)各個餐館食堂飯店为牍,可以單靠刷臉和名字吃一頓在當(dāng)時絕對是大餐之前哼绑,就聽上一屆的師兄們提過,東區(qū)極具風(fēng)騷的各食肆名字碉咆《逗“花非花”“瀟紅閣”“碧倉禾”“宜賓苑”,“削傲江湖”“醬香時代”“麻辣世家”疫铜,“怡紅快綠”“桃園偶遇”“梧桐泉邊”茂浮。
曼青最喜歡前面四個,他說每一次去這些地方吃飯壳咕,都有一種逛窯子的幸福感席揽。
“你別不信啊,看谓厘,細看幌羞,觀察每一個來吃飯的,基本都面帶潮紅竟稳。男的都來的早属桦,女的都來的晚,男的一進門他爸,神情就恍惚聂宾,眼神和饑渴難耐的老狗似的,比任何時候都精光靈動诊笤,女的大多濃妝艷抹系谐,削骨磨皮,要么極具熱情盏混,要么遮面含羞蔚鸥,故作嬌嗔,但是關(guān)鍵都騷许赃≈古纾”
其實,曼青說的也不無道理混聊,來這四個餐館吃飯的女生弹谁,一水地穿著暴露,什么時候進來句喜,什么時候像進女澡堂子一樣预愤。各種顏色的燈光交替照耀,大白長腿大軟酥胸泛起波光咳胃,反過來映亮整間屋子植康。
曼青接著說:“且說吧,光看這幾個名字展懈,就夠瞧的了销睁。‘花非花’‘瀟紅閣’艷俗存崖,起名字的老板或者老板娘屁大的文化冻记,死磕,非得往妓院上靠来惧。在這兒吃飯冗栗,還得擔(dān)心突然哪一天人民警察沖進來,要求出示身份證告知籍貫家庭住址供搀,不劃算隅居。”
“‘碧倉禾’‘宜賓苑’有什么問題趁曼?”
“‘碧倉禾’表面正經(jīng)军浆,但另有講究。老板肯定下功夫了挡闰∑谷冢‘碧倉,禾’和‘松島摄悯,楓’和‘蒼井赞季,空’一個意思。但是太露奢驯,不好申钩。宜賓苑好啊,我最喜歡宜賓苑了瘪阁。首先撒遣,是‘苑’不是‘院’邮偎,苑是什么意思?養(yǎng)禽獸種草木的地方啊义黎,皇帝自己的后花園啊禾进,隨手一拉一拽,美人入懷廉涕,香在懷里香在酒里泻云。其次,是‘宜’不是‘怡’狐蜕。怡就是瞎快樂宠纯,自己娛樂自己。宜不一樣啊层释,別人快樂你婆瓜,給你快樂啊。反正我喜歡別人快樂我贡羔〔龋”
曼青一喝酒話就多,不強行打斷治力,沒完沒了蒙秒。
我趴在路邊的圍欄上,想起曼青宵统,想起宜賓苑的大胸老板娘晕讲。我想,還好马澈,酒精還沒有完全入腦我還沒有傻瓢省。
其實曼青喜歡宜賓苑唯一的理由是,負責(zé)裝飯上菜的小紅痊班,每次都給曼青滿滿一碗飯勤婚,堆得像一個充足了氣的假乳房,最上面強行擠壓進一小塊紅燒肉涤伐,極似乳頭馒胆。曼青覺得小紅對他有意思,吃一口飯凝果,看一眼小紅祝迂,傻笑一聲,仿佛一整碗都是小紅燒肉塊器净,每每把飯吃得一粒不剩型雳。
北方的冬天,沒有風(fēng)的晚上也一樣如同掉進冰窟里。我的食指指關(guān)節(jié)和中指指關(guān)節(jié)紅腫酸脹纠俭,大的象肉芽腫的手指沿量,已經(jīng)完全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了。我穿了一件大孔的杰克瓊斯針織衫冤荆,絲絲寒氣不斷從腳后跟從褲襠從尾巴骨尖尖摸進我的身體欧瘪,可是我感覺不到寒冷,難道我的身體是從別人那里借來的嗎匙赞?
我想喊曼青和宜賓苑的大胸老板娘,告訴他們我發(fā)現(xiàn)了我身體的秘密妖碉。我張大嘴巴涌庭,聽不見任何聲音從身體里發(fā)出,也看不見白氣哈出欧宜。我想坐榆,完了,即使我沒有傻冗茸,但是大腦已經(jīng)被揍得無法支配其他器官了席镀。一定是那絲絲寒氣干的,慫恿酒精把我的大腦一頓胖揍夏漱。我得趕緊想辦法豪诲,酒精太兇猛了。
對于酒精最初的記憶是五歲那年的夏天挂绰,我人生第一次嘗到了一種非水非湯非粥非中藥屎篱,擁有奇怪味道又可以喝下肚子的亮黃色液體。
當(dāng)時夏夜伊始葵蒂,微風(fēng)正起交播,天上的星星傻逼一樣站著一動不動,什么時候看什么時候在那個位置践付,我跑跳坐臥站立跪秦士,我從路的這頭跑到路的那頭,再從路的那頭跑到這頭永高,我拐兩個彎隧土,媽的,丫竟然悄悄跟著我一路命爬,再看還在那兒次洼。不行,我要盡快跑回家告訴我老媽這個秘密遇骑。
我跑回我家門口卖毁,大燈泡下,我老爸光著膀子,坐在小四方桌后的小馬扎上亥啦。桌上擺了一大盆五香煮花生米炭剪,一盤五香煮毛豆,一碟拍黃瓜翔脱,一碟糖拌西紅柿奴拦,三雙黑漆竹木筷子,兩只透明玻璃杯子届吁,旁邊擺了兩個透明綠瓶子错妖,應(yīng)該是剛冰鎮(zhèn)過,外壁還掛著細密的水珠疚沐,商標(biāo)紙還沒完全軟暂氯。
我老爸拿起其中一個瓶子,瓶蓋卡著桌沿兒亮蛔,一掌下去痴施,“噗呲”一聲,瓶蓋落地究流,一縷青煙從瓶口冒出辣吃,瓶頸處升騰起無數(shù)細碎的泡沫,又慢慢沒下去芬探。我老媽從屋里走出來神得,手里端著一盆剛煮出來的大玉米棒子,青黃的苞葉還在偷仿,水汽飄起淡如夏夜循头。我老爸拿起一只杯子,把綠瓶子里的液體順著杯子內(nèi)壁倒出炎疆,清澈澄黃卡骂。
透過玻璃杯和杯里的液體和液體里不斷憑空騰起的小泡,我看見我老爸上下翻滾的喉結(jié)形入,聽見液體滑過食管的聲音全跨,聞見五香煮花生米香和五香煮毛豆香和水煮大玉米棒子香。我腦袋上的汗珠滑下亿遂,滑過眼角滑入嘴角浓若,我用舌尖一舔,真咸蛇数。
我問我老爸挪钓,能不能分一點黃色液體給我嘗嘗,我嘗過好喝能不能分一瓶給我耳舅?我可以把我那份五香煮花生米分給他碌上。
我老爸倒了滿滿一杯遞給我倚评,我兩腳開立,與肩同寬馏予,我馬步扎穩(wěn)天梧,一口氣喝光杯里的液體。后味有點苦霞丧,但總體清爽如山泉呢岗。我伸手把杯子遞給我老爸,又接回來滿滿一杯蛹尝。我的腹壓在第二杯下肚之后強勁有力后豫,我不能再喝了。
十分鐘之后突那,我開始覺得天地飄忽不定挫酿,天上傻逼呵呵的星星終于忽隱忽現(xiàn),掉在我眼前陨收,可我還是抓不著它們,地上聞見香味剛出窩的螞蟻大如土狗鸵赖,正好我可以騎上去追傻星务漩。可是它褪,土狗們跑得太快饵骨,我眼睛追不上,腦袋有千斤重茫打,我一頭栽下去居触。
我隱約聽到我老爸喊我,用他的大肉手在我大腿上使勁一擰老赤。痛感實在轮洋,我唰的睜開眼,一對大胸垂在羽絨服里抬旺,香在我的大臂旁弊予,一雙黑溜溜發(fā)光的大眼珠子,求知若渴地撫摸著我开财,一只細白纖長的手掐在我的右大腿內(nèi)側(cè)汉柒。
“同學(xué),同學(xué)责鳍,你還好吧碾褂?”
我看了看大胸,看了看我趴著的圍欄历葛,轉(zhuǎn)頭看了看我身體正后方的宜賓苑的貴賓包廂的大落地窗戶正塌,想起我在哪里,笑著看大黑眼珠子。
“謝謝你啊传货,我還活著屎鳍。”
“我扶你去找你朋友吧问裕。你還能撐住嗎逮壁?可以走嗎?你有多重粮宛?”
我腦子還在轉(zhuǎn)窥淆,“我吃飯前56公斤,吃完飯57公斤巍杈,我能吃兩斤,別看我瘦筷畦。不信词裤,我抱你轉(zhuǎn)兩圈?”我眼波流轉(zhuǎn)鳖宾,光彩溢出吼砂,籠罩著大黑眼珠子。大黑眼珠子沒再說話鼎文,盯了我兩眼渔肩,甩著大胸走了。
圍欄到宜賓苑的水平距離4.5米拇惋,橫跨一條單行道水泥馬路周偎。路邊的標(biāo)識牌上顯示禁止機動車輛通行,晚上基本沒有騎野車的撑帖,我可以慢慢走過去對面蓉坎,然后慢慢告訴曼青黃菫毛茛白芨我喝大了,咱們撤吧胡嘿。
后來袍嬉,當(dāng)救我一命的大胸早已變成肖慧,她香在我懷里灶平,臉貼著我的胸口伺通,告訴我那天她呆呆地站在路口的燈罩下,足足看了我十分鐘逢享,而我在挪動出第一步之后就再也沒有向前走過一步罐监,她數(shù)了一下,我右腳向前一步瞒爬,又后撤一步弓柱,再向前一步沟堡,再后撤一步,如此反復(fù)了七次矢空。
肖慧告訴我航罗,整個過程中,不斷有涼風(fēng)從她的脖頸灌進胸口屁药,她衣服穿得再厚還是覺得冷粥血。
我們學(xué)校仗著地方城市名勝古跡眾多,學(xué)校體育館姿勢雄壯酿箭,氣場強硬复亏,方圓十幾個市縣無法匹敵,常年承擔(dān)著為各種旅游節(jié)的開閉幕式提供場地的光榮責(zé)任缭嫡。
讀大學(xué)二年級的冬天缔御,我們迎來了一個國際旅游節(jié)。我和曼青黃菫毛茛白芨商量妇蛀,雖然完全弄不明白這個狗屁旅游節(jié)到底是干什么的耕突,但是有明星看啊。
黃菫說评架,明星有什么看的眷茁,每年在學(xué)校里都能見著兩三回,比我爸媽還常來呢古程。
白芨說蔼卡,黃菫?zāi)慵译x學(xué)校有兩站路嗎喊崖?你爸媽站在陽臺的窗戶前就能掌控你的一舉一動挣磨。
曼青說,畢竟是明星啊荤懂,就算來一只猩猩也得湊兩眼熱鬧吧茁裙,再說萬一今年來的奶大腰窄眼圓腿長呢,而且今年這些明星退場的小門準(zhǔn)備設(shè)在體育館的東南角門节仿,我們組織部剛定的晤锥,一條細長的紅毯鋪出來,少說也有兩三米廊宪,能零距離接觸啊矾瘾,機會難得!
曼青是學(xué)生會組織部的骨干精英箭启,常年參與眾多重大活動的策劃與組織壕翩,是我們打入學(xué)生會的一顆堅實的螺絲,以保證我們能第一時間獲得第一手資料傅寡。
曼青說的東南角門出口正接著宜賓苑貴賓包廂外的小路放妈,位置隱蔽北救,易守難攻,狙擊手基本找不到有利的狙擊點芜抒,非常方便明星們安全撤退珍策。
曼青說完把目光投給我,秋宅倒,你別不說話啊攘宙,給個指導(dǎo)方針,你老躲在被窩里偷偷聽的那歌唉堪,那女的模聋,今年她也來。你說吧唠亚,去不去链方?
我環(huán)顧了一圈,說灶搜,行祟蚀,那就去吧。
事實證明割卖,我們的判斷還是有失誤的地方前酿,角門外的小路雖然隱蔽,但是人多勢必會造成擁堵鹏溯。而我們到角門的時候罢维,小路兩邊已經(jīng)被無數(shù)莫名竄出來的狗逼男女圍成兩堵肉墻久信,我們幾個橫沖直撞了好幾次卿操,都被彈了回來。
曼青說碴倾,媽的颜阐,失算了平窘,有叛徒,消息走漏了凳怨,我們要變換一下策略瑰艘,秋,你大膽往前沖肤舞,黃菫白芨開路紫新,我和毛茛負責(zé)側(cè)翼。
最后李剖,我還是沒有沖破肉墻芒率,黃菫和白芨和我的三角攻勢毫無破壞力,我向前一步杖爽,肉墻彈回來我一步敲董,我再向前沖三步紫皇,肉墻就彈回來我三步。毛茛和曼青被夾進肉墻里腋寨,卡在兩個不同的胳肢窩中間聲嘶力竭聪铺。
我后來告訴肖慧,不是我不往前走萄窜,我靈魂飛升飄出體外铃剔,用盡力氣推我的肉身向前挪動,但是我的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完全被酒精麻痹了查刻,我無能為力键兜。我當(dāng)時想,曼青黃菫毛茛白芨你們快來啊穗泵,肉墻又出現(xiàn)了普气,我們還沒有贏。
宜賓苑貴賓包廂里透出來的燈光佃延,在我眼前忽明忽暗现诀,我隱約看到黃菫白芨向我走來。他們在喊著什么我聽不見履肃,我只知道我有救了仔沿。
我的大腦拼盡最后一點力氣,飛快地計算著他們前進的速度尺棋,在黃菫靠近我身體的一瞬封锉,順勢倒下,我聽見我的腦袋里有硬盤崩壞停轉(zhuǎn)的聲音膘螟,漸漸弱下去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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