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判没,七月半蜓萄,外面到處都是鬼魂——田間、地頭澄峰、路邊……到處都是嫉沽。
大人們也總是喜歡這樣嚇唬小孩子:“七月半”了,晚上不要到處走俏竞,小心被鬼尋了绸硕。
“七月半”,也就是從七月初一“鬼門開”到七月十五“鬼門關”魂毁,那十五天臣咖,家家戶戶都會給逝去的親人燒一些財物,也就是俗稱的“燒包”漱牵。
所謂“包”,是用白紙包住紙錢疚漆,用膠水粘牢固酣胀,形狀比磚頭大一點,在紙上面寫上收包人——逝者的名字娶聘,和燒包者的名字闻镶,同時燒給死者的還有一些彩色的蠟紙扎的房子和紙人……
昨天是七月初三,隔壁的鞭炮噼里啪啦地響著丸升,男主的父親是去年過世的铆农,他和家人在給逝去的父親“燒包”。
我最早知道“燒包”是在年幼的時候狡耻。那時爺爺已經不在了墩剖,“七月半”的時候,奶奶家擠滿了回來“燒包”的親人夷狰,堂屋的八仙桌上堆著一摞摞整齊的“包”岭皂,有長者手執(zhí)毛筆在桌前奮筆疾書,在一個一個的“包”上寫下爺爺?shù)拿趾臀覀冞@些后人的名字沼头,堂屋的墻壁上還掛著爺爺臨終時照的相片爷绘。
照相師傅給爺爺照相的時候书劝,我是在場的,兩個姑姑去扶爺爺?shù)纳碜油林粒瑳]扶穩(wěn)购对,爺爺?shù)纳碜油采弦换霉糜种匦路隽似饋硖找颍瑺敔數(shù)纳碜觾A斜著骡苞,奶奶抹著眼角對兩個姑姑說:“看,你爺(yao,爸爸)在笑嘞坑赡!”兩個姑姑的眼睛也是又紅又腫烙如,她們都去看爺爺?shù)哪樆I缓蠹娂婞c頭:“我爺在笑嘞良价,我爺在笑嘞博个!”
爺爺入殮的時候姨蝴,奶奶哭得呼天搶地吗浩,站都站不穩(wěn)杂数,兩個姑姑邊哭邊扶著奶奶盹兢,她們的眼睛也都是腫的砂轻,我和弟弟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捆探,有人斥道:“你公公(讀geng然爆,爺爺)死了,你們都不曉得哭黍图!”
那時候曾雕,我三四歲的樣子,奶奶四十多歲助被,我的爸爸媽媽已經離異剖张,把我和弟弟托給了奶奶。
爺爺是家里的頂梁柱揩环,家里的頂梁柱倒了搔弄,奶奶便成了家里的頂梁柱。
奶奶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丰滑,她的田里種了雙季稻顾犹,菜地里種了許多蔬菜,我曾跟著奶奶去繳公糧褒墨,奶奶推著土車也比我走得快;我好幾次跟著奶奶去很遠的集市炫刷,奶奶擔著滿滿的一擔菜,仍然將我甩得遠遠的貌亭。
奶奶做事風風火火柬唯。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天我正蹲在房里玩耍圃庭,猛一抬頭锄奢,看見奶奶擔著一擔水跨進了堂屋的門檻失晴,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奶奶就已經進了堂屋拘央,我趕緊往一旁跳開涂屁,奶奶便像一陣風似的從我身邊刮過去了,我看著奶奶的背影和地上潑灑的水跡灰伟,目瞪口呆拆又。許多年后,每當我想起那一幕栏账,都會在心里感慨:那時的奶奶帖族,真是風一樣的女子啊!
大一點挡爵,我和弟弟要上小學了竖般,爸爸把我們接到了他的宿舍,但是沒有時間照顧我們茶鹃,有段時間把奶奶接了過來涣雕。
有天早晨,我和弟弟都起晚了闭翩,奶奶已經做好了飯菜讓我們吃挣郭,我們瞥見碗里干巴巴的剩飯,背著書包就往外跑疗韵,奶奶在后面追著叫我們吃完飯再去上學兑障,我們邊跑邊說:“要遲到了——”我扭頭時,看見奶奶在走廊上氣得直跺腳蕉汪。放學回家后旺垒,奶奶已經不在家了,她被我們氣回了家鄉(xiāng)肤无。
我心里一直記得這回事,每次想起都覺得內疚骇钦,覺得自己太不懂事宛渐,對不住奶奶。
我工作后眯搭,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去看看奶奶窥翩,每見一次,都感覺奶奶一次比一次老鳞仙,每次奶奶都會把我們送得很遠寇蚊,開始時,是兩個姑姑親密地摟著奶奶棍好,后來仗岸,是我和弟弟攙著奶奶允耿,再后來,奶奶住進了伯父家扒怖,漸漸地较锡,奶奶的腿腳變得無力,送不了我們了盗痒,后來蚂蕴,奶奶只能坐在凳子上看著我們離開……
奶奶在伯父家的最后一年,是躺在棺材里與我們過的年俯邓,我再也不會看見奶奶送我們了骡楼!
那個曾經走路帶風的女子活在了我的記憶深處——
今年是奶奶去世的第四個年頭了,昨晚我的夢里又重現(xiàn)了奶奶去世時的場景稽鞭,我想鸟整,也許是奶奶在托夢,想要她的孫女去給她燒包了吧川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