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全其美
九公子
孟子不僅是圣賢,還是偉大的先知窍株。千百年前他就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煮落,這就預示著世上絕無兩全其美敞峭,所以當眾女生滿懷憧憬,千辛萬苦蝉仇,過五關斬六將終于考上青城一中后旋讹,總會仰天長嘆:“帥哥在哪里殖蚕?”
電視里那些又帥又聰明又有錢的極品學生,都是瞎扯沉迹,這年頭嫌褪,美女都傍上了禿頭的大款,怎么可能會生出好的品種胚股。于是笼痛,每個學校的帥哥都越來越成為珍稀物種,而在青城一中琅拌,在一眾長相奇葩的男學生的襯托之下缨伊,連對面那個賣烤串的小哥在一中女生眼里都成了花美男。
而我进宝,就是不幸的一中女生中的一員刻坊,可憐我明明平時模擬考試的成績只能夠上二中的分數(shù)線,可中考的時候卻突然超常發(fā)揮党晋,一失足成千古恨谭胚,只能灰頭土臉進了一中。
命運未玻,要捉弄一個人灾而,從來都是不遺余力的。
但要說一中真的連一個長得能看的都沒有扳剿,那也是不切實際的旁趟,比如白宇澤。
根據(jù)陳丹的分析庇绽,就白宇澤的顏值锡搜,即使到帥哥云集的二中,也是能在校草榜上排的上號的瞧掺,前提是他要改變呆板的性格和對數(shù)理化的執(zhí)著追求耕餐。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并非是有一個豬一樣的同桌辟狈,而是他聰明絕頂肠缔,成績好到令人望塵莫及,但你卻得不到任何好處上陕,考試不給答案也就算了桩砰,連作業(yè)都不讓人借鑒一下,完全不理解人與人之間互幫互助的奧義释簿,更何況大家是一天十幾個小時朝夕相處亚隅,抬個頭就能看見的同桌。
就是這么一個學霸同桌白宇澤庶溶,卻偏偏讓我撞上煮纵,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雷劈懂鸵,雖然概率比中彩票還要小,但正常人一般不會因為自己能遇上這么小概率的事而感到榮幸行疏。
我叫江小落匆光,是在應試教育下苦苦掙扎的高二學生。
和我一起掙扎的酿联,還有和我從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許小哲终息,由于從性別到姓氏再到性格的截然不同,進入一中一年多贞让,愣是沒有人看出我們是親姐弟周崭。
不過這樣也好,我一直都認為做無節(jié)操許小哲的姐姐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明明是晚上做習題做到凌晨喳张,偏偏說自己是熬夜看足球賽续镇;明明將分數(shù)名次看得比什么都重,卻非要表現(xiàn)成視成績?yōu)楦≡频臑⒚摌幼酉浚徽讨约哼€算周正的小身板摸航,到處轉悠騙小女生的棒棒糖吃。
當然舅桩,許小哲看我這個文科好到一塌糊涂酱虎,理科成績卻慘不忍睹的姐姐也是很不順眼的。但排除各種其他因素江咳,在對待白宇澤的態(tài)度上逢净,我們出奇一致地反感。雖然一個是因為抄不到他的作業(yè)歼指,另一個是嫉妒總被他搶走第一的寶座。
當許小哲偷偷朝我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時甥雕,我就覺得一股殺氣透過老班的眼鏡片踩身,直直朝我射來。
“江小落社露,你看過這次月考成績了嗎挟阻?”
我點點頭,這種情況下峭弟,沉默豈止是金附鸽,簡直就是十克拉的大鉆石。
“你看看你瞒瘸,偏科的情況太嚴重了坷备。”老班用力叩擊著辦公桌面情臭,“其他科目都還可以省撑,可這一門物理這么就是不開竅呢……9分赌蔑,你可真行【癸”
我撇著嘴娃惯,哀怨地說,“我也是想考兩位數(shù)的呀肥败≈呵常”
沒等老班氣得昏過去,一旁的許小哲就忍不住撲哧笑出來馒稍。
“你笑什么潮孽,”老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筷黔,半斤八兩往史,語文考成這個樣子,你這樣將來高考可是要吃大虧的佛舱∽道”
“你們啊,就該學學白宇澤请祖,理科那么優(yōu)秀订歪,文科也不差,每次都是全校前三肆捕。人家既聰明又努力刷晋,這樣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優(yōu)秀……”
我和許小哲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慎陵。這樣的話眼虱,老班不只說過兩三遍,但她每說一次席纽,對我們脆弱的少男少女琉璃心都是一次極大的傷害捏悬。我和許小哲既然是一家人,吃一家飯润梯,自然也有同樣的好品質——有仇必報过牙。于是,我們在各自的仇人簿上又為白宇澤記上了一筆纺铭。
“嘿嘿寇钉,9分,江小落舶赔,神人也扫倡。”許小哲笑嘻嘻地朝我翹起了大拇指顿痪。
“許小哲镊辕,我可沒時間和你吵油够。”我翻了個白眼征懈,“我得趕緊回教室收拾書包石咬,一定要在白宇澤報物理分數(shù)之前,離開這個罪惡的現(xiàn)場卖哎」碛疲”
“話說這次白宇澤考得怎么樣?”
“不差亏娜』牢眩”我想了想,“數(shù)理化不提维贺,目測語文英語又可以再創(chuàng)新高它掂。”
“難不成這次我又是第二溯泣∨扒铮”許小哲的面部表情因痛苦而表現(xiàn)地有些猙獰。
“祝你好運垃沦,千年老二客给。”這是我能送上的最真摯的祝福肢簿。
“彼此彼此靶剑。祝你能和你同桌好好相處〕爻洌”許小哲回敬我一句后桩引,就邁開步子,徑直向前走去纵菌。
我并不打算追上去阐污,像許小哲這種壞孩子,我還是得離遠一點咱圆,因為,我可是一個好姑娘功氨。
“我是一個好姑娘”是我被許小哲嘲笑過無數(shù)次的口頭禪序苏。我一直都堅定地認為像我這種勤勞善良,根紅苗正捷凄,八榮八恥從我做起的姑娘忱详,如果哪一天我站在臺上說“我是江小落,我為好姑娘代言”一定會收獲如潮般的掌聲和成捆成捆的鮮花跺涤,而不是看見許小哲笑得張牙舞爪的傻樣子匈睁。
但如果做好姑娘的一項必備品質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話监透,那我這個好姑娘的名號可能就真的戴的有一些名不正言不順了。特別是看到白宇澤被圍在一群人中間航唆,大聲地說著什么胀蛮,而他手里拿著的正是我那張驚悚的9分的物理卷子,我就感覺到有一股沖動的氣血蹭蹭竄上我的腦門糯钙,我拍開許小哲試圖拉住我的手粪狼,像一頭羞慚而又暴怒地小獸,擠過層層人肉包圍圈任岸,一抬手再榄,隨著清脆如拍西瓜的聲音落下,白宇澤的臉上毫無懸念地留下了一個通紅的五指掌印享潜。
周圍嘈雜的人聲一下子安靜下來困鸥,我和白宇澤都愣愣地望著彼此,我突然有一絲絲后悔剑按,這一巴掌算是把我倆一年多淡薄的同學情徹底打沒了疾就。可覆水難收吕座,打出去的巴掌怎么也不可能讓他再打回來虐译,我緩過神,一把抓過我的試卷吴趴,也不顧還有小半截仍殘留在白宇澤攥緊的手中漆诽,胡亂收拾了書包,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審視下奪門而出锣枝。
九月末厢拭,正是桂花肆意盛放的好時節(jié)。從學校一路回家撇叁,柏油路兩旁的桂花樹洋洋灑灑開了大片大片供鸠,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花香,我的鼻尖就像被抹了厚厚一層桂花蜜陨闹,這香氣濃到刺鼻楞捂。
雖然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但我還是照例去那家小小的糕點鋪子買了兩塊桂花糕趋厉,一塊太少寨闹,三塊太多,兩塊正好君账。
糕點店的老板娘是個瘦瘦的中年女人繁堡,永遠挺著筆直的腰桿,一副精干的樣子,把一間小店打理得井井有條椭蹄,聽說她的兒子也在我們學校闻牡,很優(yōu)秀,是她的驕傲绳矩。
老板娘注意到我微微泛紅的眼眶罩润,卻沒有點穿,只是多夾了一塊綠豆糕到袋子里埋酬,“心情不好就多吃點哨啃,把難過都吃進去⌒赐祝”
和白宇澤比起來拳球,老板娘簡直是天使。
許小哲最愛吃綠豆糕珍特,我好心把那塊綠豆糕留給他祝峻,可這小子不知著了什么魔,晚上一回家就往自己房間鉆扎筒,直接把門鎖上莱找,任誰敲門都不開,我千年才發(fā)一次愛弟之心就這么被拒之門外嗜桌。
第二天上學奥溺,我才注意到這小子臉上掛了彩,怪不得要躲開我們骨宠。
不過更讓人奇怪的是浮定,和許小哲一樣,白宇澤臉上居然也光榮負了傷层亿,我偷偷瞄他微腫的左臉桦卒,好心想慰問一番順便為自己昨天的行為道個歉,可他總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匿又,我還是乖乖閉了嘴方灾。
晚些時候,我才知道碌更,我昨天匆匆離開以后裕偿,許小哲和白宇澤就打了一架,原因不明痛单,反正這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上了击费。一中兩大男神決裂,這可操碎了一眾女生的心桦他,想來昨晚為到底支持哪一個人而煩惱的女生應該不下兩位數(shù)吧。這是陳丹的原話。
被我甩了一巴掌快压,又被許小哲揍了一頓圆仔,我突然有些心疼起白宇澤來。
可我很快就知道蔫劣,他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心疼坪郭。
被白宇澤扔來的硬邦邦的籃球砸中以后,最后一點殘存的意識這樣告訴我脉幢。
我至今都沒搞明白這到底是“飛來橫禍”歪沃,還是“事在人為”,我只記得被砸以后嫌松,在經歷一陣頭暈目眩之后沪曙,我還是沒能站穩(wěn),眾目睽睽之下就昏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萎羔。
再次醒來液走,我已經在滿是消毒水味的醫(yī)務室里躺了一個多小時了。
校醫(yī)在一番檢查之后贾陷,一臉痛心疾首地對我說缘眶,年輕人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仗著年輕就不注意作息飲食髓废,你這樣子昏倒是早晚的事巷懈。
我這才搞明白,被白宇澤籃球砸的那一下對我這種皮糙肉厚的人根本算不了什么慌洪,根本就是我自己造的孽——為了一雪前恥顶燕,連續(xù)幾個晚上捧著物理作業(yè)本硬啃,導致我剛剛暈了那么長時間的蒋譬,準確來說是睡了這么久的只是我自己體力不支而已割岛。
白宇澤倒也不是那種遇事就跑的小人,砸中我以后犯助,一直負責陪著我從進醫(yī)務室直到現(xiàn)在癣漆。
“大晚上不睡覺,你這顆躁動的少女心里裝了些什么呀剂买?”陳丹一臉八卦地湊了過來惠爽,“是不是哪個小男生讓我們小落落動了凡心呀?”
“瞎說什么瞬哼』樗粒”我撣開她的手,裝作不經意地瞟了一眼一旁的白宇澤坐慰,“我可要奮發(fā)圖強刷題较性,免得別人又來拿著我的卷子嘲笑我。”
“江小落赞咙,我……”一直沉默地坐著的白宇澤剛想說什么责循,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
許小哲風風火火地抱著個足球闖進來攀操,發(fā)梢上還掛著些許水珠院仿,搖個頭都能濺人一身水,大口喘著粗氣速和,一進來就嚷嚷著找水喝歹垫。
我嫌棄地將頭扭到一邊,他身上的汗臭味讓人難以忍受颠放。
白宇澤倒也識趣排惨,看到自己的對頭來了,也沒有繼續(xù)留下來的打算慈迈,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若贮,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和許小哲一眼,就離開了痒留。
“江小落谴麦,聽說你被人報復了,我好心來看你伸头,怎么這個態(tài)度匾效。”許小哲朝著白宇澤的背影恤磷,故意將“報復”兩個字咬得很重面哼。
做他姐姐這么多年,我可不相信許小哲會有這樣的“好心”扫步。
果然魔策,這小子在校外似乎招惹了一朵不好對付的桃花,今晚又被約出去“洽談”河胎,可能又要晚回家闯袒,現(xiàn)在特地來叮囑我找個合適的理由,在爸媽面前幫他圓過去游岳。
雖然我極其不齒許小哲這風流的性子政敢,但當他以自己的物理筆記為誘餌,我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胚迫,最后還是乖乖繳械投降了
第二天喷户,我的課桌上便整整齊齊地擺上了兩本筆記本。
許小哲可鮮有效率這么高访锻,說到立馬做到的時候褪尝,難不成真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了闹获?
我欣慰地收起了這兩本筆記,果然我這個姐姐一點一滴的付出他這個做弟弟的還是看在眼里的呀恼五,這孩子還是知道感恩的昌罩,春天播的種秋天終于要收獲了呀。
大概是我平常高冷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灾馒,偶爾露出的慈母笑在白宇澤眼里可能是很滲人的,他敲了敲我的桌子遣总,“你還好吧睬罗,沒被砸傻吧?”
我懶得理這個書呆子旭斥,摸摸索索從兜里掏出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容达,打算在抓緊時間在早讀課老師來之前解決掉它。
我能感覺到白宇澤的眼神一直在我的桂花糕上打轉沒離開垂券,我咬咬牙花盐,狠了狠心,扯了小半塊遞過去菇爪。
他也沒和我客氣算芯,接過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問我是不是特別喜歡吃桂花糕凳宙。
我點點頭熙揍,告訴他,這一家的桂花糕特別有媽媽的味道氏涩。
白宇澤說想不到我這種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人還能有這種情懷届囚。
大概在他這種學霸的眼里,像我這種物理白癡不僅沒心沒肺還沒腦吧是尖。
還好對于白宇澤的毒舌我早就習以為常意系,要不然他那張小白臉大概又要不幸印上鮮紅的五指掌印了。
其實我從來不是一個信奉武力的人饺汹,特別是在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蛔添,做這些無聊的事對我來說還不如多刷幾道物理題。
我和白宇澤的同學情自從經歷了那一段時間的底峰期首繁,竟然不可思議地呈現(xiàn)出急速升溫的態(tài)勢作郭。一來是我們越來越頻繁的學術交流,準確來說是我腆著臉拿著物理練習本纏著白宇澤問東問西弦疮,二來就是白宇澤突然有了每天帶一點糕團的習慣夹攒,除了桂花糕,還有麻薯胁塞,油糕……而我總是在他委婉表達自己吃不完的時候咏尝,表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压语,勉為其難幫著他一起吃。
我每次習慣只吃一種糕團编检,哪怕白宇澤偶爾突發(fā)熱情鼓勵我每一樣都嘗一下胎食,我還是每次只對一種糕團下手。
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兩全其美這件事允懂,如果我吃了兩種糕團厕怜,那一定會有一塊糕團不高興,我不想讓那么好吃的糕團傷心蕾总,所以我一次只吃一種粥航。
人不能貪心。
白宇澤是第一個一本正經聽我說完這句話的人生百,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递雀。
可是,總會有一塊糕團會因為你能嘗到兩種美味而替你高興的呀蚀浆。
他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缀程,可沒等我反應過來,白宇澤又拿起一支筆順勢敲了一下我的腦袋市俊,催我快把昨晚訂正的物理卷子拿給他看杨凑。
成功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會辜負努力的人,我的物理成績終于在這次期末考中大放異彩——不僅跳到了兩位數(shù)秕衙,還成功邁入及格的行列蠢甲。
從白宇澤手里接過試卷,我歡喜地像個傻子一樣据忘,幾乎是蹦跳著回了座位鹦牛,而白宇澤的心情好像也不錯置尔,居然在我和陳丹閑聊時也插了幾句俏皮話嘶摊。
這次的劃時代進步讓我重燃起征服物理的熊熊激情火焰。的確短条,上天沒有賜予我叫“天賦”的東西汉规,但卻給了我一種叫執(zhí)著的優(yōu)秀品質礼殊。我達不到白宇澤那樣只要看一眼題目答案就了然于胸的境界,但我知道有“題海戰(zhàn)術”這種笨方法针史,一邊不行就做第二遍晶伦,第二遍不行就刷第三遍,做完例題再做拓展題啄枕,直到把每一個公式婚陪、步驟都銘記于心。
于是频祝,整個寒假泌参,我都保持著每天至少學習八個小時的強度脆淹,把自己鎖在小房間里,捧著什么“寶典”“題庫”一點一點啃沽一,弄得爸媽幾近認為我要學傻盖溺,天天給我看一些不知從哪里搜羅來的“心靈雞湯”,試圖告訴我人生除了學習還有許多有趣的東西等著我去發(fā)現(xiàn)铣缠。
我當然知道要勞逸結合烘嘱,就像我每天傍晚,都會蹬著我的小破車攘残,沐浴在暖暖的夕陽下騎上十幾分鐘拙友,哐踏哐踏地去常光顧的糕團店,買上一點帶回家當宵夜歼郭。
于是在那個充實的寒假,我不僅搞懂了牛頓萬有引力定律辐棒,還驚訝地在某個黃昏發(fā)現(xiàn)在糕團店里忙碌的身影正是我的老熟人——白宇澤病曾!
然后,事情就變得明朗起來漾根,老板娘引以為豪的兒子正是各方面都優(yōu)秀的白宇澤同學泰涂,而白宇澤能每天都帶各式糕團的舉動也變得很容易解釋了。
不要看白宇澤平常在學校從不給抄作業(yè)的小氣勁兒辐怕,在賣我糕團這方面他卻表現(xiàn)出了極其慷慨的一面逼蒙,也不問我還要不要,一個勁里面塞其他的小點心寄疏,直到我拼出半條命制止他才會停手是牢,而此時塑料袋往往已經鼓鼓地像個胖娃娃一樣憨厚地沖我笑。
這家糕點店要傳到白宇澤手上陕截,遲早得倒閉驳棱。我確信。
不過這也給我?guī)砹撕艽蟮谋憷┣行┫肓艘徽於紱]搞懂的問題我就可以趁這個機會請教白宇澤社搅,反正不管多難理解的問題,通過他的解釋都會變得淺顯易懂得多乳规。
我也不得不開始承認形葬,在過去的十七年里,我接觸到的異性大多都是許小哲那樣暮的,自信活絡笙以,不管別人這么看,自己總把自己當成天之驕子青扔,有一點點小滑頭源织,也喜歡用小聰明翩伪,靠著自己還算不錯的智商,平時不大努力谈息,最后抓緊抱個佛腳也能換一個還算不錯的結果缘屹。
可我就是不喜歡這種不踏實的感覺,就像飄在云霧中侠仇,看似飛得很高轻姿,可他們到底沒有牢牢的根基,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靠得住逻炊。
可白宇澤卻讓我見識了什么叫比你聰明的人卻比你還要努力互亮,當他把自己的寒假作業(yè)拿出來的時候,我的嘴因為震驚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余素。我自詡和許小哲這種人頂多涂兩筆的人比豹休,我的寒假作業(yè)算得上是認真的優(yōu)秀范例了,可看到白宇澤作業(yè)本上比答案還要詳細的解題步驟桨吊,我恐怕也只能甘拜下風威根。
天才是少數(shù),我們都是凡人视乐,成功只是明顯的外殼洛搀,內里的汗水付出只有湊近仔細看才能發(fā)現(xiàn)。
高考倒計時100天的時候佑淀,我買了一個小熊儲蓄罐留美,每天往里面投一枚硬幣。
我想伸刃,這樣谎砾,到高考的時候,等我攢夠一個紅色的毛爺爺奕枝,就能去白宇澤媽媽的店里把所有種類的糕團都買一塊棺榔。我想通了,到時候我每一塊都試一試隘道,吃多了桂花糕症歇,卻不知道青團才是最合自己口味的,這不是很悲哀嗎谭梗?
隨著時間推移忘晤,班里的氣氛明顯變得緊張起來,連許小哲這種“交際花”式的活躍人物也慢慢消停下來激捏,開始抓緊課余的幾分鐘做幾道數(shù)學小題设塔,和老師們越來越啞的嗓音一起漸變的還有我們越來越嚴重的黑眼圈。
白宇澤倒是沒那么緊張远舅,大有高手面對地崩山摧從容不迫的感覺闰蛔。
古人云痕钢,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序六。這樣看來任连,白宇澤真是通達得不行,面對我這種對理科學科呈現(xiàn)榆木腦袋狀態(tài)的人例诀,還能犧牲自己寶貴的學習時間随抠,一遍遍在草稿紙上給我詳細寫下演算過程,再一步步給我講解繁涂。
許小哲對我這種和白宇澤越走越近的趨勢表現(xiàn)出很大的不滿拱她,反復提醒我不要忘記我倆的“反白宇澤”戰(zhàn)線聯(lián)盟。
我輕哼一聲扔罪,瞪著一臉痛心疾首的許小哲秉沼,“你要是什么時候記得把你的筆記借給我,我也能和你越走越近矿酵⊙踱”
那天,白宇澤突然問我坏瘩,筆記看得怎么樣了,有沒有不清楚的地方漠魏。
我一愣倔矾,筆記?許小哲給我的物理筆記嗎柱锹?他怎么知道這件事哪自,他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追問之下禁熏,我才知道壤巷,那兩本學霸筆記哪里是許小哲的,白宇澤那天在病房里聽見我對陳丹的抱怨瞧毙,連夜把自己的筆記準備好,第二天早早放到我的桌上宙彪,為了不讓我拒絕矩动,才遲遲沒有告訴我這兩本筆記的真正主人。
我還奇怪呢释漆,就許小哲那吊兒郎當?shù)臉幼颖唬茏龀鲞@么詳細的筆記,何況字跡也不太像男图。
“許小哲借你物理筆記示姿?那天他會和我打那一架……好像也是為了你甜橱。”白宇澤轉著筆栈戳,并沒有看向我岂傲,只是淡淡地說。
我不太好意思告訴他荧琼,許小哲對他的不滿來源已久譬胎,為被嘲笑的我出氣大概只是一個導火索而已。
我尷尬地笑了兩聲命锄,“朋友之間互相幫忙嘛堰乔。”
是嗎脐恩?白宇澤轉過頭來的一刻镐侯,我正好對上他的眸子,午后的陽光灑在他的瞳孔里驶冒,亮閃閃地苟翻,真是好看的緊。
我機械地點了點頭骗污,迷迷糊糊中記起他并不知道我和許小哲是親姐弟崇猫,那他是不是誤會了一些重要的事?
可有些時候需忿,我真的不想承認有許小哲這個弟弟诅炉。
比如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被幾個染著黃不拉幾長毛的小混混堵在路邊屋厘,他們離我很近涕烧,身上的煙味嗆得我難受,苦苦逼問我是不是許小哲的姐姐汗洒。
傻子才會承認议纯。
我在他們的對話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溢谤,許小哲之前招惹的爛桃花正是其中一個長毛的女朋友瞻凤,那個長毛被戴了綠帽子當然不會甘心要找機會報復,找不到許小哲溯香,卻不知從哪打聽到他還有個姐姐鲫构,就來找我的麻煩。
弟債姐償玫坛,我默默在心里把許小哲狠踩了幾百下结笨,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口咬定不認識許小哲這個人。
不知誰喊了一聲,“看她的名牌炕吸,江小落伐憾,就是許小哲的姐姐!”
學校沒事干嘛老是讓學生戴名牌昂漳!树肃!
我長這么大第一次面對這么一群兇神惡煞的場景,剛想喊救命瀑罗,就聽見身后噠噠噠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胸嘴。
“你們在干什么斩祭!”略帶憤怒的吼聲,白宇澤的來到像天神降臨一般摧玫,一下子照亮了我黑暗的未來。
“快跑啊诬像,白宇澤!”趁著長毛們沒有反應過來坏挠,我忙不迭拉上白宇澤就跑。
可憐我多年不運動的小身板哪里經得起這番折騰降狠,白宇澤拉著我也被我拖累纸肉,眼見我體力逐漸不支,長毛們逐漸要追上來喊熟,白宇澤一個閃身,把我推到一個胡同里姐刁。
“江小落芥牌,我先拖住他們,你快跑聂使,不要管我壁拉。”白宇澤扔下這句話柏靶,就轉身朝反方向跑去弃理,試圖為我的逃跑爭取一些時間。
看著白宇澤的背影屎蜓,夕陽下的他周身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痘昌,那情形就像是小時候動畫片里關鍵時刻突然出現(xiàn)了超級英雄一樣。
白宇澤一直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好人辆苔,可惜我明白得好像有點晚算灸。
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驻啤。
可是理智告訴我現(xiàn)在絕對不是傷感的時候菲驴,我靠著自己還算頑強的毅力和時間就是白宇澤的生命的意念,拼命跑了一陣以后骑冗,終于來到街上拉到了幾個熱心的路人和我一起回去救白宇澤赊瞬。
長毛們見我竟然又帶了一群人折返回來,而加上我身邊壯漢叔叔那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大概是真的威懾到他們了贼涩,還沒等我們靠近巧涧,他們遠遠地就作群鳥散跑開了。
換做一年前磁携,我要是看到白宇澤被揍得這么慘褒侧,我內心底大概會笑得像花兒一樣∫昶可是現(xiàn)在闷供,我面對著體力不支,虛弱地坐在墻角的白宇澤统诺,我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歪脏。
白宇澤有些無奈地看著哭得完全沒有形象的我,努力支撐起身子問道:“不是讓你跑嗎粮呢,怎么又回來了婿失。”
“我怎么能扔下你啊啄寡。”我抽噎著挺物,“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有關系,就算你和我都沒有事這種兩全其美的好事是不存在的砚著,那那個該受傷的人也不應該是你啊稽穆「献”
“你還得活著給我?guī)Ц鈭F呢柱彻∪蘖疲”末了骂澄,我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白宇澤沒被我氣死真是個奇跡磨镶。
可是沒想到健提,那天晚上傷的最重的不是白宇澤,而是我那個倒霉弟弟脐嫂,許小哲紊遵。
血緣這種東西真的是奇妙,別看我和許小哲多年不和暗膜,互看不順眼,可真遇上了事娃善,我們兩個還是會被牢牢地綁在一起瑞佩。就像許小哲也會選擇不“明哲保身”,知道長毛們去找了我的麻煩咧最,不要命地去找他們給我出氣;而我則會朝躺在病床上的許小哲撲過去滥搭,哭得昏天黑地。
“江小落闽坡,對不起啊,連累你了外厂〈校”許小哲微腫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還有掖棉,替我好好謝謝白宇澤膀估。”
“許小哲帕棉,我不能沒有你啊饼记。”我慘兮兮地咧著嘴瞒窒,任由眼淚鼻涕在臉上縱橫乡洼,要多苦情有多苦情束昵。
最后連醫(yī)生都看不下去了,過來安慰我:“小姑娘巴比,沒事的礁遵,你男朋友只是皮外傷,休養(yǎng)幾天就好啦政勃,不會有什么事的奸远。”
“這是我弟懒叛!”“這是我姐!”我和許小哲幾乎同時喊出來胖烛。
然后拆檬,我就看見一臉尷尬的醫(yī)生,以及他身后顯然也被嚇到的白宇澤答捕。
“姐姐……弟弟……”白宇澤喃喃道屑那,那似喜非喜的表情在他那張俊俏的小臉上真有點哭笑不得的意味,“怎么不早說沃琅?”
“你為什么要這么早知道呢益眉?”我反問道姥份。
白宇澤沒有回答,而是偏過頭選擇不去看我展鸡,可他那紅得發(fā)燙的耳根還是把他那點小心思徹底出賣了莹弊。
在班主任和老爸老媽的聯(lián)合努力下涡尘,本著一切“以高考為重”的原則,費了不少勁終于把許小哲這一系列荒唐事給壓了下來细疚,沒讓校方給他記大過座泳,寫了篇檢討,這件事也就翻篇了镇防。
好在許小哲也自知自己犯了錯潮饱,最后高考沖刺的幾十天里像換了個人一樣,一心一意把頭深深埋進題海里啦扬,有什么不懂的也能虛心來請教白宇澤凫碌。
我大概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奮斗與希冀并存的初夏盛险,那兩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男孩子,坐在離我不遠處换帜,在為了一道高深的鹤啡,我連題目都讀不懂的數(shù)學題而爭得面紅耳赤之后,相約著放學后一起去踢球放松祟牲,最后還不忘使喚我到時候記得去給他們送水泣矛。
我想,這世上應該還是有兩全其美這種事的吧狂丝。白宇澤和許小哲也有和平相處的一天几颜,吃了桂花糕再吃綠豆糕能讓我更加滿足讯屈。人們總是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大概是因為他們自己想要的太多谆趾,其實往往順其自然,我們想要的總會在不經意間雙雙翩然而至彤钟。
特別是當白宇澤強行把我的高考志愿拿走跷叉,并不顧我“你其實可以上更好的學校”的提醒梆砸,原封不動把我的內容抄了一遍到自己的志愿表格上時园欣,一些我一直都不太確定的事情也逐漸明朗起來。
我確定狮暑,這世上真的有兩全其美這種好事辉饱。而這種好事正巧被我遇上了彭沼。
兩全其美,也就是姓惑,我喜歡你的時候于毙,剛好你也在喜歡我。
你看脖旱,這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