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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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零年深秋的一個下午,秋風(fēng)瑟瑟狠裹,我背著母親用碎布片為我拼湊縫制的書包虽界,急匆匆走在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

遠(yuǎn)處的終南山涛菠,曲曲折折莉御,起起伏伏,在這條路的盡頭俗冻,形成一個峪口礁叔,也就是終南山七十二峪口之一的小峪口,又順著峪口迄薄,向東西兩邊浩浩湯湯地綿延而去琅关。我一抬頭,它總是浮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讥蔽,像一條逶迤不斷的曲線涣易,呈現(xiàn)淡淡的青色。

路還是那條路冶伞,從我居住了十幾年的小村莊向北都毒,一條不甚筆直的大路通向遠(yuǎn)方,把五里路外的鄉(xiāng)政府所在地和家所在的方向連起來碰缔,我就讀的學(xué)校账劲,沿著鄉(xiāng)政府門前的路繼續(xù)向北,在一塊寫有“人民公社好”的石碑旁向左轉(zhuǎn)彎金抡,繼續(xù)向西約三百米瀑焦,門口掛著一塊白底的校牌,上面赫然寫著“第二職業(yè)中學(xué)”幾個大字梗肝。校牌上的白漆榛瓮,已經(jīng)有些剝落,從遠(yuǎn)處看巫击,牌子上一塊黃禀晓,一塊黑精续,黑的是字,黃色的粹懒,是木頭的本色重付。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是周六,因為那時的學(xué)校凫乖,還沒有學(xué)習(xí)西方國家實行雙休日确垫,實行的是六天制,從周一早上升國旗儀式開始帽芽,一直要到周六下午上完二節(jié)課才放學(xué)删掀。

學(xué)校離家雖然只有五里路,對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來說导街,偶爾走一次披泪,當(dāng)然不算什么,但我要上學(xué)搬瑰,在村里小學(xué)當(dāng)教師的父親款票,覺得我上了初中,學(xué)習(xí)自然要提上日程跌捆,來來回回太浪費時間徽职,一狠心讓我住了校象颖,但每個星期四塊錢的伙食費佩厚,卻也夠他和母親操心安頓了。

于是每個星期六的大半下午说订,不管天陰下雨抄瓦,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風(fēng)霜雨雪陶冷,不管農(nóng)忙冬閑钙姊,在那條石子大馬路上,在拖拉機揚起的塵土里埂伦,你都會看見我小小的身影煞额,初一的我個子不高,留著齊耳短發(fā)沾谜,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書包膊毁,里面有周末的作業(yè),有體育課上弄臟了換下來的衣服基跑。書包帶子很長婚温,快到我的屁股了,走一步媳否,就在我的屁股后面“啪”的拍那么一下栅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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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一個初冬的周六下午荆秦,我之所以清楚地記得是初冬,不光是因為天氣有點冷力图,風(fēng)吹在褲腳里步绸,涼颼颼的。大路兩邊的白楊樹上搪哪,葉子全落光了靡努,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指向灰白的天空晓折,好像受了委屈似的惑朦。高處的樹杈上,懸掛著一個個鳥窩漓概,從遠(yuǎn)處看漾月,黑乎乎的一疙瘩。但我似乎從來也沒有看見過胃珍,有一只什么鳥之類的從那個窩里飛出來梁肿,哪怕是一只烏鴉,或者一只麻雀觅彰。

那天吩蔑,我正抬著頭,瞇著眼睛看樹上的鳥窩填抬,一不留神烛芬,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到路邊的麥地里飒责。

就在我努力穩(wěn)住身子赘娄,雙腿使勁向直站而不至于使自己摔下去的瞬間,我聽見不遠(yuǎn)處有人喊我的名字宏蛉。

聽見聲音遣臼,好在我也穩(wěn)住了自己,我把躥到前頭膝蓋跟前的書包順著帶子向背后甩了甩拾并,抬起頭揍堰,看見從村子方向急駛而來的一輛自行車,喊我的嗅义,是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的玄妹屏歹,騎車子帶著她的,是她的父親王孝忍芥喇。

玄妹穿著一件戴帽子的粉色棉衣西采,一條長圍巾在脖子上繞來繞去,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继控,看不出她梳的什么發(fā)型械馆,只在帽子和圍巾之間胖眷,露出一條縫,透出兩只黑油油的眼睛霹崎。她的眼睛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珊搀,自打我認(rèn)識她起,就是那樣的眼神尾菇。

車子從我身旁經(jīng)過境析,卻并沒有停下來,只是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派诬。她爸大概知道我倆關(guān)系好劳淆,是要借此機會說幾句話的。

我只遠(yuǎn)遠(yuǎn)地瞟了一眼默赂,就知道她不是空著手的沛鸵,玄妹的懷里抱著一個破舊不堪的盒子,不用問缆八,就知道里面裝著她爸的那把二胡曲掰,這么急匆匆的,肯定是要去和她爸“雇事”奈辰。

我知道他們事情急栏妖,也趕緊說:“沒事,你走吧奖恰,下回見了說吊趾。我回呀》抗伲”玄妹明白我不愿意耽誤他們趾徽,冷風(fēng)中使勁向我點頭续滋,轉(zhuǎn)轉(zhuǎn)頭翰守,從圍巾里掙扎著露出臉,對我說:“你快回疲酌,走快點蜡峰,路上都沒人±士遥”

我倆互相招了招手湿颅,她爸腳下一使勁,車子就從我的身邊一晃而過粥诫,向北駛?cè)ビ秃健T偾懊娌贿h(yuǎn)處就是一個大坡,等我一轉(zhuǎn)過身再想看他們一眼時怀浆,載著玄妹和她父親的車子已經(jīng)下了坡谊囚,離開很遠(yuǎn)了怕享,只留下一條青白色的路,慘淡地向遠(yuǎn)方延伸而去镰踏。

站在路邊函筋,望著玄妹遠(yuǎn)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奠伪,竟然有些不是滋味跌帐。說不清楚,是為了什么绊率,不為我自己谨敛,也不是怪誰,反正滤否,就是不舒服佣盒,不得勁顽聂。當(dāng)時只有十一二歲的我肥惭,實在表達(dá)不出,自己心底的那股酸楚紊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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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妹其實并不是我的朋友蜜葱,她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小慧的妹妹。小慧比我大三歲耀石,卻從小學(xué)開始就跟我是同學(xué)牵囤,她高出我半頭盔憨,每次別的男生欺負(fù)我時膀藐,都會仗義地挺身而出保護(hù)我。時間長了缘圈,我享受她的照顧和保護(hù)梆奈,她享受我對她的依賴野崇,臨到小學(xué)畢業(yè),我倆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亩钟。

小慧家在村子的北頭乓梨,哪里只有她一家,一個小小的院子清酥,兩間低矮的土房扶镀,院子角落的一間草房子,應(yīng)該算是廚房了焰轻。院子中間臭觉,有一棵絨線花樹。

小慧是家里的老大,她下面蝠筑,有一個弟弟和妹妹忆肾,她弟弟要比我大一歲,至于妹妹玄妹菱肖,大約跟我同歲客冈,或者比我小生月。玄妹特別乖稳强,每次我們一堆半大孩子场仲,在她家院子里玩跳房子,抓石子退疫,她不跟別人渠缕,總是把我跟的牢牢的。久而久之褒繁,我倆關(guān)系也好起來亦鳞,在我心里,把她當(dāng)成是我的一個妹妹棒坏。不過比起她姐姐燕差,我和小慧在一起說的悄悄話多坝冕,關(guān)系自然更近一些。

稍大一些测暗,聽村里人說碗啄,小慧一家不是我們本地人稚字,是她爸王孝忍帶著全家從河南逃難來的秩命,當(dāng)初來的時候弃锐,所有的家當(dāng)就是一副扁擔(dān)霹菊,一頭挑著鋪蓋卷旋廷,一頭挑著鍋碗瓢盆。村里人于是瞧不起他們一家目尖,不許他們在村子里落戶瑟曲,最后好說歹說豪治,才算在村外偏北的果園里,找了一塊地方烦衣,蓋了兩間土坯房花吟,好歹安了家厨姚。

小慧的父親王孝忍遣蚀,人很勤快芭梯,也很厚道,在村子里當(dāng)過泥瓦匠甩牺,種過菜贬派,彈過棉花搞乏,為了養(yǎng)活一家五口人戒努,什么臟活累活都干。后來因為拉得一手好二胡萤皂,被村里的一班鼓樂手看上裆熙,最終入了行禽笑,成了一名吹鼓手蒲每。

吹鼓手在北方農(nóng)村俗稱“樂人”邀杏,說的好聽點,叫“雇事的”唤崭,主要是在農(nóng)村谢肾,誰家有了白事以后去“應(yīng)事”芦疏,農(nóng)村人重禮節(jié)酸茴,人死了都要土葬薪捍,迎祭禮配喳,入殮晴裹,出殯息拜,一個人離開世界净响,人生最后的重大時刻喳瓣,都離不開樂人相送畏陕。甚至可以說惠毁,樂人在一個人進(jìn)入極樂世界的道路上鞠绰,起到了重要的引領(lǐng)作用飒焦。試問翁巍,悲情的嗩吶聲起灶壶,是不是代表著一種莊嚴(yán)杈曲,肅穆担扑?是不是有一股西方極樂世界的味道魁亦?

農(nóng)村人離不開樂人洁奈,卻也在骨子里呈野,認(rèn)認(rèn)真真的瞧不起樂人被冒。所有當(dāng)樂人的人,還有一個不好聽的名字:龜子蝗锥。在我們當(dāng)?shù)氐姆窖岳镏找椋斪佣盅ㄕ牛艘环N發(fā)自內(nèi)心的瞧不起两曼,一種鄙夷皂甘,一種嫌棄。因為吹鼓手們悼凑,掙得是死人的錢偿枕,所以他們理所當(dāng)然的,在別人吃飯的當(dāng)兒佛析,要賣力地演奏益老,吹拉彈唱,一樣都不能拉下寸莫,在別人哭過了捺萌,痛過了,吃過了膘茎,喝過了桃纯,所有的大痛大悲都結(jié)束之后态坦,龜子們才能停下手中的活計谜诫,坐下來用茶吃飯。雖說吃的也是主人精心預(yù)留的茶點席面之類的槽袄,但是因為時間靠了后怀估,偶爾有那么一兩家主家準(zhǔn)備不足灾部,難免臨時拼湊夷野,所以人們總會擠眉弄眼地湊在一起,表達(dá)他們吃剩飯,吃殘羹冷炙的意思,因了這一點头镊,他們在一般人心中,又有了一個新的代名詞:低答队丝,低三下四赔嚎。

小慧的父親王孝忍,盡管勤快,盡管在村子里人緣也不錯最冰,盡管二胡拉得好鹿蜀,但因為他是樂人往枣,是龜子集乔,周圍的任何人從心理上,都會覺得高他一等哩罪,都會有一萬個瞧不起他的理由。盡管他們自己和王孝忍比起來敷硅,并不見得比他高尚多少。

這樣的瞧不起猿挚,是實實在在的,就連小賣部那個瘸腿的售貨員办绝,小慧拿著一毛錢去打醬油孕蝉,他用兩根指甲夾著那張一毛錢佳鳖,好像上面沾著晦氣似的淑玫,翻來覆去打量半天冀泻,才把那張毛片丟進(jìn)錢匣子里,萬分不情愿的給小慧打了醬油筷登。但是提著溜子的手在空中抖啊抖的剃根,一斤醬油,至少有兩仆抵、三錢兒的都被他抖落出去了跟继,過日子的小慧娘暗地里心疼地說,要少調(diào)幾頓面條呢镣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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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妹在十歲那年舔糖,第一次被王孝忍帶出去,正式“雇事”莺匠。

那一年金吗,玄妹在村里的小學(xué),正上三年級。

三個孩子里摇庙,王孝忍最疼愛的旱物,當(dāng)然是他的寶貝兒子。兒子在家里卫袒,可以吃最好的宵呛,穿最好的,全家人吃漿水面夕凝,都要對他偏吃另待宝穗,用鐵勺給他炒一把韭菜;也可以對姐姐妹妹吆五喝六码秉,身為家長的父親逮矛,是絕對不允許兩個女兒,對兒子指揮來指揮去的转砖。

在這樣的家庭里须鼎,小慧因為年齡略大些,并不顯得吃虧府蔗,她就像院子里那棵絨線花樹晋控,自由自在,陽光充足而生長旺盛礁竞。

玄妹就不一樣糖荒,她年齡最小,永遠(yuǎn)在受著哥哥的獨裁統(tǒng)治模捂,盡管小慧時不時也伸手解救一回,但日子天天過蜘矢,孩子之間勾心斗角的破事永遠(yuǎn)也沒完狂男,小慧的解救顯得力不從心,欠缺力度品腹。

玄妹在唱戲方面的才能岖食,最早是我發(fā)現(xiàn)的,春天的時候舞吭,我和小慧還有和我們一級的伙伴們跳皮筋玩時泡垃,嘴里總要念詞,像“周扒皮羡鸥,周扒皮蔑穴,半夜三更來偷雞”“唐僧騎馬噔了個噔,后面跟了個孫悟空”……玄妹上學(xué)晚惧浴,低年級的老師大概教的也少存和,她常常站在旁邊聽我們喊著,鬧著,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捐腿,過一會悄悄問我纵朋,剛才那句說的什么。我總是在操心自己和伙伴們玩的茄袖,有一搭沒一搭的告訴了她操软,轉(zhuǎn)過去就把她忘了。

大約玄妹從我這里也沒有學(xué)到多少東西宪祥,后來很少聽見她學(xué)我們唱兒歌寺鸥。但她還是跟在我后面,像個小尾巴似的品山。

有一天胆建,我們不跳房子了,玩一個游戲肘交,一個人從背后捂著另一個人的眼睛笆载,其他人依次從他們前面走過,一邊走涯呻,一邊做一個表演凉驻,捂眼睛的要及時報出走過去的那個人表演的內(nèi)容,說“數(shù)星星的過去了”“要飯的過去了”“念書的過去了”等等复罐。最后涝登,等所有人都走過去了,松開捂著的那個人效诅,要他根據(jù)剛才的表演胀滚,準(zhǔn)確猜出做某一種表演的人是誰。

那天被捂著眼睛的人湊巧是我乱投,我的眼睛被小慧那雙手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咽笼,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戚炫。小慧像往常一樣剑刑,一個一個挨個報著,突然有人唱了一句秦腔里的戲詞“未開言來珠淚落”双肤,在“淚”和“落”字中間施掏,還悠揚地轉(zhuǎn)了個彎,小慧大聲說“唱戲的過去了茅糜!”

后來松開我的眼睛七芭,輪到我猜了,小慧問我:“剛才唱戲的是誰限匣?”我一想抖苦,那抑揚頓挫的聲音毁菱,可不就是玄妹么,除了她锌历,這院子里的小伙伴們贮庞,還有誰會唱戲呢?

我不假思索的肯定地說:“唱戲的是玄妹究西!”話未落音窗慎,玄妹已被幾個伙伴推搡到小慧跟前,按照游戲規(guī)則卤材,要捂她的眼睛了遮斥。

我一把從小慧手里把玄妹拉出來,提議讓玄妹把剛才唱的秦腔再給大家唱一遍扇丛,這下大家都同意了术吗,忘記了最初的游戲,一層一層地圍著玄妹慫恿著讓她唱帆精。

玄妹稚嫩的聲音较屿,讓剛剛喧鬧的院子安靜了下來,伙伴們都自覺圍成一個圈卓练,把玄妹圍在中間隘蝎,并且默默的坐下來,就像過年在大隊部的戲臺下看戲那樣襟企,一個個微仰著頭嘱么,張大著嘴,用崇拜的眼神望著玄妹顽悼。聽到精彩的地方曼振,竟自覺的鼓起掌來。

院子里的掌聲驚動了屋里的大人表蝙,我記得小慧娘先站在門口向院子張望了一下拴测,似乎有點不相信,一會又拉了小慧他爸出來府蛇,夫妻倆站在房門口,彼此交換著眼神屿愚。他們大概也沒有想到汇跨,這個家里最不起眼的玄妹,口里唱出的妆距,竟然是有頭有尾的戲文穷遂,而且還一字不差。

那個春天的下午娱据,小慧家的院子成了戲臺蚪黑,玄妹成了戲臺上的主角,我和小慧一家,還有滿院子的小伙伴忌穿,全部都成了觀眾抒寂,我們捧紅的角兒,就是玄妹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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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發(fā)現(xiàn)玄妹在唱戲方面的天賦之后屈芜,王孝忍便對玄妹,有了新的打算朴译。樂人班子里僅有的兩個女樂人井佑,難免婆婆媽媽家里有事,常常誤了外出雇事眠寿,缺了女角兒的戲躬翁,自然不好唱,主家在點戲時受了種種約束盯拱,說起話來語言上就不好聽了盒发。最后在付樂人班子的吹打費用時,不厚道的克扣百十塊錢坟乾,這種情況最讓樂人們頭疼迹辐,覺得吃個了啞巴虧,卻還無處申訴甚侣。

玄妹從此便被王孝忍推薦給樂人班子明吩,補起了這個缺,承擔(dān)了一個女樂人的活計兒殷费,分錢的時候印荔,王孝忍能比別人多分一份錢,盡管班頭并沒有按照一個成人的標(biāo)準(zhǔn)分配详羡,理由是女娃子不會樂器仍律,只是承擔(dān)了唱戲的責(zé)任,但畢竟還是比別人多掙錢了实柠。王孝忍精著呢水泉,有了玄妹這份收入,給兒子攢娶媳婦的錢窒盐,要比原來預(yù)想的快得多了草则。

于是玄妹的學(xué),上得時斷時續(xù)蟹漓,有事就出去跟著雇事炕横,農(nóng)村一個事應(yīng)完,至少三五天葡粒,多則一個星期份殿,沒事就回去上學(xué)膜钓。漸漸的上學(xué)就成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了,功課慢慢也就拉下卿嘲,聽不懂了颂斜。考試成績下降腔寡,被同學(xué)嘲笑焚鲜,成了父親的“錢匣子”。終于湊活上到五年級畢業(yè)放前,索性徹底輟學(xué)忿磅,跟學(xué)校告別了。

用她爸王孝忍的話說凭语,女娃子家葱她,認(rèn)得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就夠了似扔,學(xué)那么多知識有啥用吨些,將來終歸是要嫁人生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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