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孟拓是我的初中同學喳资。
她每天騎著一輛舊自行車上下學觉吭,車座對于當時的她來說太高,腳蹬每每下落的時候她都不得不左右交替著踮起腳尖仆邓。但我是不騎車的鲜滩。我家和她家住在距離學校相反的方向伴鳖,我看著她騎著車越來越遠,風把她的衣衫吹得緊貼在她如柴的骨架上徙硅,就像看著一只風箏飛向遠方榜聂。
冬天的時候她穿深藍色白邊的厚底運動鞋,肥大的棗紅色羽絨服嗓蘑。為了避免羽絨服袖子在課桌上蹭臟了须肆,她把校服上衣套在羽絨服外面,于是露出羽絨服的半截棗紅色以及棗紅色的帽子豌汇。
我們坐在老舊的教學樓的老舊的教室里的前后桌业簿,用當時最流行的中油筆在所謂護眼的淡藍色中筆記本穿紙條梅尤。我們說起像秋千一樣吊在棚頂?shù)臒艄苎业鳎f起永遠也關不嚴的教室的大鐵門号枕,說起又裂了幾條紋的走廊地面。
夏天的時候她把那雙藍色白邊的厚底運動鞋換成最普通的那種黑布鞋钝腺。我們在滿是沙土的操場上為了中考體育加試練習八百米跑艳狐。我一次也沒及格過皿桑,但她的成績要比我好很多诲侮。
那時校園里在蓋帶有電教室和音樂教室的新樓沟绪,新樓和舊樓之間有一間更舊的小房,里面擺著幾排桌椅绽慈,桌椅中間是個爐子抄肖,煙囪直穿出屋頂窖杀,墻上掛著的黑板上面依稀有粉筆痕跡——據說這是更久之前的教室。我們倆藏在這間教室門前唱歌管毙,唱記不準詞的中文歌桌硫,唱記不住音的粵語歌,唱上不去的高音也唱沉不下來的低音卓舵。唱得一定是很難聽膀钠,所以也從來沒人打擾這兩個自娛自樂的熊孩子肿嘲。
后來她轉走了雳窟,回到了她家門口的中學封救。因為她本不屬于我們學校的學區(qū)誉结,初升高的時候必然被排擠在重點高中的名額之外。我以為再很難見到她了如绸,轉眼第二個學期她又回來了旭贬。我很開心卻也很擔憂稀轨。
她回來的那天正趕上我莫名其妙地頸椎疼腰椎疼扼脐,扭不了頭更彎不了腰,在桌上摞二十本書才勉強能把下巴放在書上趴一會瓦侮。我請了一周不參加課間操的假艰赞,而她這一個禮拜里一直在課間操時搞衛(wèi)生肚吏。
我們畢業(yè)了方妖,學校也翻新了罚攀,教室墻壁粉刷了党觅,門窗換新了,還鋪了塑膠跑道斋泄。我說咱們進去看看杯瞻?她起初半推半就,后來發(fā)現(xiàn)門衛(wèi)老大爺并不歡迎我們,她拉起我就走,說,我真的不喜歡這個地方摔认。
在那之后直到現(xiàn)在秽梅,雖然偶爾會路過抹蚀,但我真的一次也沒再進到那校園半步企垦。
升入高中后我們時常通信钞诡,偶爾還會發(fā)短信或者用QQ留言郑现。之后她在錦州讀大學,我在大連荧降,期間的寒暑假我們也會見面接箫,吃吃喝喝,在街上搖搖晃晃朵诫。那時阜新開肯德基并沒有多久辛友,興隆樓上的云南米線也剛剛開張,匯豐書店還沒搬走剪返,我們倆都在用著上不了微信的諾基亞废累。
她早我一年實習邓梅,夏天,她買了新自行車邑滨,買了帽子口罩防曬冰袖日缨,她不再需要踮腳騎車,也終于長了些肉不再像只風箏掖看,她也早我一年體會生活的蹉跎匣距。
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習慣微信,QQ留言顯得就不再那么必不可少乙各。我們換了手機墨礁,我們互相加了微信,但我們似乎沒聊過幾句耳峦。我只能記得她開始拼命學外語恩静,想換個更好的生活環(huán)境和生活方式。
后來的某日我突然發(fā)現(xiàn)她似乎早就悄悄消失了蹲坷。她已經很久沒出現(xiàn)過驶乾,任何途徑。即便我手機里存著她的兩個手機號循签,QQ里有她的三個號碼级乐,微信里也有她的好友∠亟常可各種途徑都沒有她的消息风科。我不知該如何找到她,也不知找到之后跟她說些什么才合適乞旦。想要問問她究竟是怎么了贼穆,怎么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我猜想了一百種可能——卻不敢和她說話——雖然我時常想起她兰粉。
走著走著就走散了——虎頭蛇尾戛然而止——那就這樣吧故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