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猝死
一夜無眠凫岖,楊庚終于想出了辦法江咳。他動用手中的權(quán)力,和一個有過關(guān)系的供貨業(yè)務(wù)員串通哥放,結(jié)合公司業(yè)務(wù)造一筆假賬歼指,將款項劃轉(zhuǎn)到一個關(guān)系戶的賬上提現(xiàn),到銀行新開了一張卡存進去甥雕,這樣很快籌集到了女兒復(fù)學(xué)的費用踩身。不料想在三天后那個旭日東升的清晨,睡夢中的楊庚被叫醒犀农,看到這張銀行卡卻舉在肖珊珊手里惰赋,她厲聲問:“這是怎么回事!坦白交待你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錢呵哨?赁濒?”
楊庚怔怔地看著肖珊珊手里的銀行卡,調(diào)動起所有腦細胞思考她是怎么知道的孟害,那個關(guān)系戶的業(yè)務(wù)員應(yīng)該很可靠拒炎,他也收了提成的,告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挨务。那個業(yè)務(wù)員以前曾在發(fā)票上搞鬼被楊庚發(fā)現(xiàn)击你,在他的苦苦哀求下楊庚才沒告發(fā)他,既為他保全了面子也替他保住了工作谎柄,楊庚確信他絕不會出賣自己丁侄。猛然,楊庚坐了起來:“你跟蹤我朝巫?”
肖珊珊瞟了一眼沙發(fā)冷笑道:“還用跟蹤鸿摇?”
楊庚看到了他的皮包張著嘴躺在沙發(fā)上:“你翻我的包?” 其實他的包早已被翻過不知多少次了劈猿,只因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保持原樣拙吉,他不知道罷了潮孽。但這張卡沒放在包里,他這才看到自己的衣服散落在地板上筷黔,每個口袋都慘遭洗劫往史。“你佛舱,你搜我的身椎例?”楊庚沒說錯,搜身搜的不就是衣服嘛名眉。
有人說男人的錢包里有足夠的錢才有面子有尊嚴(yán)粟矿,楊庚自從和肖珊珊結(jié)婚,他錢包里的錢不會超過一百元损拢,他的面子和尊嚴(yán)早已蕩然無存陌粹。如今他又被變相搜身,僅存的一點人格也被她剝奪殆盡福压,他頓時感到是自己一絲不掛地站在大庭廣眾之下掏秩,巨大的羞辱感讓他下意識地拉起被子蒙住了臉。
肖珊珊一把將被子扯落床下荆姆,楊庚果真一絲不掛蒙幻。自從和肖珊珊在一起,他被一直要求“裸睡”胆筒,肖珊珊說邮破,這一是睡眠的最佳狀態(tài),二是愛的最佳狀態(tài)仆救。而此時抒和,楊庚只感覺無地自容,他坐起來想穿衣服彤蔽,卻被肖珊珊推倒壓在身下摧莽,將頭枕著他的胸上曼聲問:“親愛的,告訴我你為什么藏私房錢顿痪?”聲音還是那樣溫柔镊辕,但楊庚卻感到咄咄逼人。
“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頭”蚁袭,楊庚覺得這句話就是在說他征懈。他哪是在自己家里,分明是在別人的屋檐下揩悄,但是他將自己的一切都貢獻給這個屋檐了受裹,可他卻一無所有,包括人之所以稱為人的人格和尊嚴(yán)。所以棉饶,這里還不如別人的屋檐,簡直就是深牢大獄呀镇匀!但是他不甘心照藻,即使自己是一條狗,也有生兒育女的權(quán)力吧汗侵。他搖尾乞憐地吻著主人的秀發(fā)幸缕,說想給女兒出點學(xué)費。肖珊珊更加溫柔地說:“你給孩子學(xué)費晰韵,你跟我說呀发乔,有必要偷偷摸摸嗎?你的孩子不也是我的孩子嗎雪猪?你這樣做就不怕我傷心嗎栏尚?”說著竟抹起了眼淚。
楊庚忍著氣說:“我沒跟你說嗎只恨?”
肖珊珊抽噎著說:“你哪跟我說了译仗。”
就這樣楊庚費心盡思搞到的錢被肖珊珊沒收了官觅。楊庚心里清楚纵菌,肖珊珊是不會為他的女兒花錢的。
此路不通休涤,楊庚只得另辟蹊徑咱圆,他把自己那本來就少的可憐的零花錢都省下來,出去辦事時功氨,能坐公交車的就不打車序苏,路不是很遠甚至走路去。出差住最便宜的旅店疑故,有時甚至在火車站過夜杠览,吃最便宜的飯菜,甚至有時只吃點面包或方便面纵势。有時在業(yè)務(wù)上稍稍做一點手腳踱阿,拿對方一點好處費。這樣過了兩個月钦铁,竟然攢下三千多元软舌,楊庚好不欣喜,照這個速度牛曹,一年之內(nèi)佛点,就能籌齊女兒的學(xué)費。接受上次的教訓(xùn),這筆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錢他沒敢放在身上超营,但結(jié)果同樣悲慘鸳玩。這天肖珊珊來到楊庚的辦公室說要拿一份文件,也不說拿什么文件演闭,擺手拒絕了楊庚的殷勤不跟,將楊庚的文件夾挨個拿起來翻看,發(fā)現(xiàn)了藏在文件夾內(nèi)裝錢的信封米碰。
原來這才是肖珊珊要找的“文件”窝革,楊庚頹然歪倒在沙發(fā)上,忽然感到心一陣刀絞般的疼痛吕座。他用左手捂著左胸虐译,右手緊緊地攥著拳頭,閉上眼睛吴趴,任憑肖珊珊怎樣質(zhì)問漆诽,他一言不發(fā)。他自己也不明白史侣,他為什么會如此懼怕這個柔情似水的女人拴泌。自己哪一點不如她?從前惊橱,他是她的上司蚪腐,她對自己俯首帖耳;自己是為了她税朴,才犯了錯丟了官回季,還差一點進班房。從前自己的工資從來不交給趙栩正林,趙栩不會把他怎么樣泡一,頂多吵幾句嘴,嚴(yán)重點說幾聲離婚觅廓。難道就因為趙栩不溫柔鼻忠,不會以死相逼,沒有那樣一個惡棍表弟杈绸,自己才不怕她帖蔓?如今,自己愛上這個溫柔而可怕的女人瞳脓,囊中羞澀到拿不出女兒的學(xué)費塑娇,請不起朋友吃一頓飯,顏面何在劫侧,人格何在埋酬?尊嚴(yán)何在哨啃?公司內(nèi)外誰不知道他是個妻管嚴(yán),難道這是自己拋妻棄子的報應(yīng)写妥?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生活拳球?
看著楊庚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肖珊珊憤怒的咆哮了一陣后耳标,馬上又轉(zhuǎn)換成溫柔的口吻醇坝,中間根本不需要任何緩沖和過渡,然而此時這溫柔的聲音卻令楊庚心悸:“親愛的你發(fā)什么呆呀次坡,你想給楊珺錢為什么不和我說呢?我會不同意嗎画畅?你背著我攢私房錢是不是不對呀砸琅,你讓外人怎么看我這個當(dāng)后媽的呢。唉轴踱,后媽難當(dāng)啊症脂。”說著捂著臉嚶嚶地哭了起來淫僻。
這樣的謊言诱篷,這樣的表演,令楊庚感到惡心雳灵。此時他懷疑起自己令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驕傲的智商棕所,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弱智,一個唐氏兒悯辙。當(dāng)初對肖珊珊不是一無所知啊琳省,他怎么就會拜倒在這個女人的石榴裙下了呢?
那是四月里的一個月圓之夜躲撰,是楊庚睡在辦公室的第四個夜晚针贬。他和趙栩冷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多月,二人誰也不肯低頭拢蛋,誰也不肯先說一句“對不起”桦他。冷戰(zhàn)的原因楊庚既覺得理直氣壯,又覺得難以啟齒谆棱。曾經(jīng)以妻子的淑女品性為榮的他快压,這時更希望她是個蕩婦。有人說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础锐,那么楊庚的前世一定辜負了這個情人嗓节。女兒出生后,攫取了趙栩全部的愛皆警,沒給爸爸留一點點拦宣。夫妻二人從那時開始對性生活齟齬不斷,每當(dāng)楊庚提出要求,趙栩不是說累鸵隧,就是說困绸罗,百般推拖,實在推不過去豆瘫,也是應(yīng)付了事珊蟀,沒有一點激情。楊庚也知道外驱,妻子又要上班育灸,又要照看孩子,確實很累昵宇,有幾次磅崭,她竟在他的身下睡著了⊥甙ィ可楊庚是個身體健壯且正當(dāng)年的男人砸喻,荷爾蒙分泌旺盛性欲強烈,使這種男人有一個如狼似虎的雅稱蒋譬,在原始欲望的沖擊下割岛,使他對妻子屢次動粗,宣稱這是我做丈夫的權(quán)力犯助。趙栩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人癣漆,她引用了一句前不久道聽途說來的她認(rèn)為很有理的一句話予以回擊:“我嫁給你又沒賣給你!”孩子一天天長大也切,夜里不用喂奶換尿布了扑媚,趙栩終于可以睡一個囫圇覺了,但是楊庚為了奔事業(yè)早出晚歸雷恃,所有家務(wù)都落在她一個人身上疆股,每天依然很累,更讓她不能釋懷的是倒槐,丈夫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對她的粗暴和野蠻旬痹,使她一天天變得性冷淡,所以依然不能滿足丈夫的需求讨越。不懂婚姻經(jīng)營之道的兩個人憑著各自的本真和直覺两残,將他們的婚姻一步步推向懸崖邊。就在這時把跨,肖珊珊適時地出現(xiàn)了人弓。她早已傾慕楊庚的才華和氣質(zhì),雖數(shù)次示好碰壁着逐,她并不氣餒崔赌,她堅信好事多磨意蛀,容易到手的男人必定不會是好男人。現(xiàn)在健芭,她的機會來了县钥,楊庚竟然夜不歸宿,睡在辦公室慈迈。就在那個明月當(dāng)空的夜晚若贮,肖珊珊像個幽靈一樣飄到楊庚身邊。古人說饑不擇食痒留,有哪個饑腸轆轆的人會拒絕送到嘴邊的食物呢谴麦。極度性饑渴中的楊庚,很快被自己的女秘書拿下伸头,他的人生從此改寫细移。
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叫打斷了楊庚回憶:“你說話呀!你裝什么死呀熊锭!”
楊庚睜開眼,看到肖珊珊鬼一樣的臉雪侥,這張原本美麗精致的臉碗殷,因憤怒而變形,因哭泣而五顏六色速缨。楊庚突發(fā)奇想:這張鬼臉才是她的本來面目吧锌妻。
楊庚病倒了,先是胸口憋悶呼吸困難旬牲,后至昏迷仿粹。送醫(yī)院后得知,他患上了嚴(yán)重的心臟病原茅,在醫(yī)院治療十幾天吭历,病情好轉(zhuǎn),回家休養(yǎng)擂橘。楊庚身體雖然好轉(zhuǎn)晌区,但精神狀態(tài)很差,整天唉聲嘆氣無精打采通贞,他只吃醫(yī)生開的治心臟病的藥朗若,拒絕肖珊珊遞給他的治男科病的藥〔郑看在他大病初愈的份上哭懈,肖珊珊耐著性子,極盡溫柔地千哄萬哄茎用。都說溫柔是撫平男人創(chuàng)傷的良藥遣总,而楊庚卻覺得自己吃盡了這溫柔的苦頭睬罗,假如當(dāng)年自己不是迷戀肖珊珊的溫柔讶坯,可能早已當(dāng)上局長晌纫,享受著前呼后擁的無限風(fēng)光。想到這蕴茴,他長嘆一聲琉预。肖珊珊趁機說:“親愛的董饰,別唉聲嘆氣了,把藥吃了圆米,我們好好樂一樂卒暂,讓一切煩惱見鬼去吧÷μ”楊庚接過肖珊珊手里的藥扔在她臉上:“你見鬼去吧也祠!”起身去了小臥室鎖上門,不論門外是電閃雷鳴還是微風(fēng)細雨近速,他都充耳不聞诈嘿。
第二天晚飯后,楊庚正在看電視削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蠢蠢欲動奖亚。咦?奇怪析砸,自己沒有吃春藥呀昔字。肖珊珊湊過來,撫摸著楊庚的脖子春情脈脈地說:“親愛的首繁,我們上床吧作郭。”楊庚一把推開她弦疮,警覺地問:“你給我吃什么了夹攒?”肖珊珊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把藥放在你的湯里了挂捅,呵呵芹助。”楊庚猛然站起身闲先,罵了一聲:“你這個騷貨状土!”想回小臥室,不想也許是起身太猛伺糠,他覺得胸口一陣發(fā)悶蒙谓,眼前一黑,頹然坐下训桶,捂著胸口喘息累驮。
肖珊珊倒不和他計較酣倾,拉著楊庚的手:“怎么了親愛的?不舒服谤专?”她拿來消心痛遞給楊庚躁锡。楊庚吃完藥轉(zhuǎn)身想回小臥室,被肖珊珊一把抱住置侍,哼哼唧唧地撒嬌映之。在藥力作用之下,楊庚半推半就和肖珊珊上了床蜡坊。然而就在肖珊珊感覺漸入佳境的時候杠输,楊庚卻停止了動作,捂著胸口大張著嘴秕衙,汗流如雨蠢甲。意興正濃的肖珊珊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還在嬌聲嬌氣索要著:“哎据忘!梆信!!別停勇吊,別停能岩。”直到楊庚的頭頹然垂下萧福,癱軟的身體沉重地壓在她身上的時候,肖珊珊才意識到可能出事了辈赋。她費了好大勁才將楊庚從自己身上推下去鲫忍,連聲呼喚:“親愛的,你怎么了钥屈?楊庚悟民?你別嚇我!”楊庚沒有任何反應(yīng)篷就。伸手探探鼻息射亏,好像沒有呼吸了, 將耳朵貼在楊庚的胸口竭业,也沒有聽到心跳的聲音智润。
楊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