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biāo):洞庭湖水域,鄉(xiāng)下
年代:八十年代末炉旷,九十年代初,那時節(jié)住茅草屋的人家還有叉讥。無電視可看窘行,亦無游戲可玩,家里填飽肚子就再也沒有余錢買哪怕一角錢就可以買到的酸梅粉图仓,或一粒泡泡糖罐盔,或一根桂油冰棍。
問題:一個鄉(xiāng)間少年救崔,想吃一吃酸梅粉惶看,或者想擁有一點(diǎn)私房錢,可供隨意支配帚豪,他能做些什么呢碳竟?
? ? ? ? ? ? ? ? ? ? ? ? ? ? ? (一)釣蝦
他可以去釣蝦。
那時節(jié)狸臣,蝦還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緊俏,那時節(jié)的蝦也遠(yuǎn)沒有這般嬌貴昌执,被圈養(yǎng)起來烛亦。那時節(jié)的蝦多么自由啊诈泼,小水溝就是它們的游樂場,尾巴一勾煤禽,就像一枚自發(fā)子彈铐达,以極其優(yōu)美的弧線彈射出去,兩只大鉗高高揚(yáng)起檬果,宛然武林高手派頭瓮孙,
派頭是真派頭,但蠢笨是真蠢笨的选脊。
隨便什么食物杭抠,田螺肉啊,蚯蚓啊恳啥,青蛙肉啊偏灿,系在繩上,扔進(jìn)水溝里钝的,蝦們巴巴的就來了翁垂。不多時,你見那繩子突然被拉得筆直硝桩,便知蠢蝦上鉤了沿猜。這時,你得眼疾手快碗脊,迅速起桿啼肩。否則,蝦若吃力不足望薄,或經(jīng)驗老道疟游,中途松嘴,撲棱撲棱跌進(jìn)水中痕支,你就只能扼腕嘆息:這破蝦颁虐!
一日下來,能者十來斤卧须,非能者亦有四五斤的另绩。
五毛錢一斤。
幾日下來花嘶,冰棍錢就有了笋籽。
年少時,我也是個釣過蝦的椭员。
蝦沒釣多少车海,干得可是熱火朝天吶。
中午亦不休息隘击,赤腳行走在火熱的田埂路上侍芝,在水邊戲耍研铆,和小伙伴們比拼誰釣得多。
清早踩著晨露出門州叠,傍晚提著水桶歸來棵红。汗珠肆意流淌,褲腳粘著許多泥點(diǎn)子咧栗。
喘著粗氣站在母親面前
心里竟莫名覺得歡喜逆甜。
? ? ? ? ? ? ? ? ? ? ? ? ? ? ? (二)夾鱔魚
夏夜,你大可乘涼致板,或捉螢火蟲交煞,或與蚊蟲大戰(zhàn)三百回合。
但你要是很能干可岂,動作靈巧错敢,手法嫻熟,還可以去水田中夾鱔魚缕粹。
那時節(jié)稚茅,鱔魚也還沒有被圈養(yǎng)起來,野生平斩,量多亚享,它就那樣傻傻的躺在水田里,等你來捉绘面。
待蛙鳴起欺税,月亮悄悄爬上樹梢,十三四歲的少年握著老虎鉗揭璃,后面還跟著一個拿著蛇皮袋六七歲小人兒晚凿,帶著一把手電筒,就上路了瘦馍。
走在田埂路上歼秽,輕手輕腳的,有點(diǎn)像小偷情组。
仔細(xì)瞧水田燥筷,就會發(fā)現(xiàn)水中許多滑行的紋路,扭得像花似的院崇,那就是鱔魚出動了肆氓。
瞅準(zhǔn)機(jī)會,老虎鉗要快底瓣,準(zhǔn)谢揪,狠,夾住鱔身,鱔性情溫和键耕,仿佛還沒睡醒.
泥鰍就不同了寺滚,滑溜靈活柑营,所以逃脫者多之屈雄。
如此這般,一晚上少說二十條官套,三四十條亦是有的酒奶。
夾到一條半斤重的大鱔魚!甚是欣喜奶赔,定能賣個好價錢惋嚎!
次日凌晨,我還在睡夢中站刑,就迷糊聽見喊聲:哎呀另伍,那條鱔魚跑啦,袋子這么個大洞绞旅,怎么沒瞧見呢摆尝!
捶胸頓足,追悔莫及哇因悲!
鱔魚是可以賣出好價錢的堕汞。
我也曾跟在姐姐們后面打過下手,但那時全然沒想著錢晃琳,朦朦朧朧中讯检,只是覺得月色很好看,黑黝黝的夜晚加上些許移動的光亮卫旱。遠(yuǎn)處傳來犬吠人灼,隱約有些刺激。
萬一夾到蛇呢顾翼?
? ? ? ? ? ? ? ? ? ? ? ? ? ? ? (三)采雞棱桿桿
雞棱桿桿是什么投放?
其實(shí),它有個極其霸氣的學(xué)名:
王蓮暴构。
它長這樣跪呈。
但我們鄉(xiāng)里人,都叫其雞菱取逾。
狀如面盆耗绿,其莖如蓮莖,但外皮覆刺砾隅,其花美如蓮误阻,其果色澤艷麗,狀如石榴,外亦長刺究反,尖銳扎手寻定。
我們要采的,就是王蓮的莖精耐。其莖可食狼速,其味比藕尖更加軟嫩,易入味卦停。
逢夏末向胡,采其莖,撕去外皮惊完,露出雪白莖肉僵芹,切成小段,清晨拿去集市叫賣小槐,是可以有幾頓早餐錢的拇派。
這些事情,也是我的姐姐們干凿跳。
我不知道她們是怎樣冒著被長刺刺傷的危險把莖采回來的件豌。又是怎樣小心翼翼的把王蓮果撥開,給我倒出一粒粒的味如淀粉的王蓮種子的拄显。
我只負(fù)責(zé)吃狀如玉米粒的王蓮種苟径。
味道其實(shí)不咋樣。
但姐姐們遞給我的喜悅和熱情躬审,至今回味棘街。
夏天傍晚的風(fēng)啊,吹拂著黏濕的身體承边,竟覺有股甜絲絲的美好遭殉。
? ? ? ? ? ? ? ? ? ? ? ? ? ? ? (四)削三棱
三棱是味藥,常生長在河邊博助,淺灘险污。
拔出三棱的根部,看見淤泥下根部鼓脹鼓脹的富岳,那便是它的果實(shí)蛔糯,把淤泥洗去,把外皮削掉窖式,拿去賣蚁飒,也是可以賣個好價錢錢的。
我從未拔過萝喘,亦未削過淮逻,但我見過我的家人們削三棱琼懊。
一般是晚上,點(diǎn)著煤油燈爬早,媽媽哼丈,大姐,二姐筛严,三姐醉旦,還有爸爸都坐在小板凳上,板凳少脑漫,有時只能半蹲著髓抑,三棱的外皮很硬,好半天才能削一個优幸,有些果實(shí)看著毛茸茸的一大片,削出來只有很小的一塊褪猛。
時隔多年网杆,我仍然記起刀削外皮切在砧板上的“扣扣”響聲,以及那煤油燈映照下的巨大的黑影伊滋。
我盯著她們的動作碳却,很快就涌來了睡意。也不知到底家人們從三棱身上賺到幾個銅板笑旺。
后來昼浦,我問大姐:當(dāng)年三棱值多少錢啊筒主?
她說:不值錢关噪,才幾毛錢一斤。
此外乌妙,謀錢的手段還有:
曬荷葉啊使兔,采藕尖啊。撿知了殼啊藤韵,拾稻穗啊虐沥。
曬荷葉很不劃算,曬上它幾百來張泽艘,鋪滿整個場院欲险,也不過薄薄的一兩斤重。
捉知了殼也是匹涮,難找天试,好不容易找到了,不足一錢焕盟,它太薄太輕了秋秤,在手里把玩了一會宏粤,欣賞其透明完整的外殼之后,就扔到不知哪里的墻角了灼卢。
商業(yè)價值不高的事情绍哎,誰干呢?
但今年暑假去小姨家鞋真,碰上她正在撿知了殼崇堰,興致勃勃加入陣營,才知涩咖,如今知了殼這味藥海诲,已經(jīng)漲到一百元一斤啦!
尾聲:
年少時檩互,做這些事特幔,是不知疲倦的,錢什么的闸昨,只是驚喜蚯斯。
那時節(jié),水邊饵较,林間拍嵌,與動物斗智斗勇,與植物親密接觸循诉,不算特別刺激有趣横辆,卻也喜樂無邊。
奇了怪了茄猫,這就是童年狈蚤。
而這一切,都發(fā)生在沒有空調(diào)募疮,沒有電視炫惩,薄薄細(xì)汗粘濕衣衫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