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女鋼鐵俠
畢業(yè)20年聚會那天,同學(xué)們紛紛從各地趕來述寡,唯獨玲兒沒有出現(xiàn)柿隙,大家湊在一起叶洞,你一言我一語,猜測是怎么回事禀崖。
同學(xué)小雪說:“好多年沒有看見過她了衩辟,以前她在工廠上班時,我去看過她一次波附,后來聽說艺晴,她不在那里工作了,好象是因為做了別人的小三掸屡,被那人的老婆給打了封寞。”
同學(xué)小玉說:“真的假的仅财?那么傳統(tǒng)的一個女孩狈究,怎么可能做小三呢?”
“當(dāng)然是真的了盏求,當(dāng)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抖锥!”
同學(xué)們聽了,面面相覷碎罚,都不敢相信磅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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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兒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農(nóng)村姑娘,初升高的時候魂莫,考入了縣里的職業(yè)技術(shù)高中还蹲,學(xué)的是美術(shù)專業(yè)。
玲兒并不喜歡畫畫耙考,初中時的美術(shù)課谜喊,她幾乎都是在睡夢中度過的。中考分?jǐn)?shù)低倦始,考不上重點高中斗遏,職高是她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
同學(xué)們大多都是城里的孩子鞋邑,而且都有美術(shù)基礎(chǔ)诵次,畫畫水平很高,完全和她不在一個起跑線上枚碗。在班級里逾一,她就像一棵無名的小草,沉默而且自卑肮雨。
畢業(yè)后遵堵,玲兒到縣里的一家染織廠做美工,雖然在學(xué)校里成績并不突出,但她的工作只是繪制一些簡單的圖案花紋陌宿,還是可以勝任的锡足。美工部里一共有四個人,只有她最年輕壳坪,其余的都是工作了十多年的老員工舶得,同事們都很照顧她。
她平時工作很努力爽蝴,不會的就虛心向同事們請教沐批,為了繪制更精美的圖案,她經(jīng)常跑圖書館霜瘪,去查資料珠插,晚上別人都回家了,她還在部門加班颖对。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捻撑,很快,她就適應(yīng)了這里的工作缤底,而且取得了不小的成績顾患。
玲兒所在的染織廠設(shè)備比較老舊,而且大多的布料都是銷往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村个唧,圖案比較土氣江解,都是大紅大綠。玲兒年輕徙歼,想法新犁河,而且有美術(shù)基礎(chǔ),經(jīng)常設(shè)計出新奇漂亮的圖案魄梯,讓同事們刮目相看桨螺。而且她設(shè)計的布料銷量都很大,市場上反響非常好酿秸,經(jīng)常有人專門拿著樣子來訂貨灭翔。
轉(zhuǎn)眼,玲兒在這里工作了三四年辣苏,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肝箱,同事們也給她介紹了不少,但她一個也沒看上稀蟋,高的不成低的不就煌张。她覺得自己很尷尬,找個農(nóng)村的吧退客,心不甘骏融,自己好不容易從農(nóng)村走了出來;找個城里的吧,人家還看不好她绎谦,城里人誰愿意找她這種農(nóng)村的媳婦。
家里人也總是催她粥脚,說她老大不小了窃肠,再不找個人家,恐怕將來歲數(shù)大了刷允,就嫁不出去了冤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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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染織廠工作這幾年树灶,還真有一個人對她很好纤怒,只是他有家庭,兒子都七八歲了天通。
他叫強泊窘,是美工部的經(jīng)理,年齡比她大十歲像寒,個不高烘豹,微胖,是一個典型的暖男诺祸。對人和善携悯,從不發(fā)脾氣,平時對玲兒關(guān)愛有加筷笨。
他也來自農(nóng)村憔鬼,從小就喜歡美術(shù),高中畢業(yè)后到廠里當(dāng)學(xué)徒胃夏,由于表現(xiàn)出色轴或,二十多歲就當(dāng)上了美工部的經(jīng)理。廠里的車間主任見他人不錯构订,又有出息侮叮,打心眼里喜歡這個小伙子,便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了他悼瘾。
車間主任的女兒艷子長得很丑囊榜,又矮又胖,厚厚的大嘴唇亥宿,眼睛陷在肉里卸勺,只剩下一條縫。平時嗓門還大烫扼,動不動就罵人曙求,是一個粗魯?shù)呐恕?/p>
為了能在城里站住腳,強不惜降低標(biāo)準(zhǔn),和艷子結(jié)了婚悟狱。雖然艷子脾氣不好静浴,但他小心行事,忍氣吞聲挤渐,日子過得也還平靜安逸苹享。
結(jié)婚后,他的岳父知道自己的女兒丑浴麻,有意無意地總是監(jiān)視自己的女婿得问,生怕他會做對不起自己女兒的事,弄得強都不敢和廠里的女工說話软免。
這不宫纬,前幾年他的岳父退休了,強終于松了口氣膏萧。
而就在這個時候漓骚,玲兒出現(xiàn)了,同樣的工作向抢,同樣的出身认境,讓他對這個小姑娘產(chǎn)生了好感,他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當(dāng)年的自己挟鸠。
美工部的工作看似輕松叉信,但有時訂單催得緊,也經(jīng)常加班艘希。有一次硼身,玲兒的工作沒有完成,就主動留下來加班覆享,同事們都走了佳遂,就剩下她一個人。強準(zhǔn)備下班的時候撒顿,透過玻璃窗看到了埋頭工作的玲兒丑罪,他到樓下的小吃部買了一個煎餅果子,外加一杯熱豆?jié){凤壁,放到了玲兒的辦公桌上吩屹。玲兒抬頭看是強,很是驚訝拧抖,說:“這是煤搜?”
“擔(dān)心你加班太晚,給你買的晚飯唧席,趁熱吃吧擦盾〕凹荩”說完離開了辦公室。
玲兒愣在那迹卢,不知如何是好辽故,連句謝謝都沒說出來。煎餅果子的香味撲面而來腐碱,豆?jié){還冒著熱氣榕暇,她雙手握住杯子,一股暖流傳遍她的全身喻杈,她回頭望向強離去的方向,心里十分感動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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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筒饰,玲兒總能得到強的照顧,省里的紡織品展銷會帶她去參加壁晒,廠里的勞動模范瓷们,強把她推為第一人選。慢慢地秒咐,同事們開始有意見谬晕,背后議論他們倆,說強以公謀私携取,說玲兒不擇手段攒钳,想方設(shè)法往上爬。
他岳父當(dāng)年的徒弟們也開始打抱不平雷滋,把傳言告訴了他的師傅不撑。那天恰好強出差了,艷子氣沖沖地跑到廠里來找玲兒晤斩,不僅對她進行了一番謾罵羞辱焕檬,還揪住玲兒的頭發(fā),拽著她到廠長辦公室評理去澳泵。玲兒拼命地想掙脫实愚,但卻始終不是她的對手,甘敗下風(fēng)兔辅。
保安們聞訊趕來腊敲,要把艷子從美工室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幢妄,艷子隨手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向玲兒砸去兔仰,正中她的眼角,玻璃杯碎了蕉鸳,玲兒的臉上鮮血直流乎赴。艷子見事情鬧大了忍法,怕出人命,才善罷甘休榕吼。
還好只是皮外傷饿序,沒有傷到眼睛,但是由于傷口較深羹蚣,醫(yī)生為她進行了縫合原探,眼角處留下了一條大蜈蚣。雖然醫(yī)生說顽素,時間長了顏色會變淺咽弦,但疤還是會有的,不會消失胁出。
雖然艷子也付出了代價型型,被派出所拘留了曾棕,還賠償了醫(y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菱阵,但是玲兒還是毀容了材彪。一寸多長的大疤脾拆,在她白凈的臉蛋兒上时鸵,顯得格外扎眼鞠抑,猙獰而可怕拨黔。這對于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來說称杨,無疑是一場災(zāi)難始苇,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砌烁,就這樣被無情地踐踏,再無法美麗地綻放了催式。
她曾在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個自殺的念頭往弓,可是又沒有這個勇氣,她感覺自己生不如死蓄氧,痛苦萬分函似。
從那以后,她開始躲著強喉童,也躲著周圍所有的人撇寞,她害怕別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強感覺很過意不去堂氯,畢竟是自己的老婆出手傷人蔑担,而且他也有責(zé)任,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咽白,才能彌補玲兒的創(chuàng)傷啤握。
有一天晚上,她回到宿舍晶框,收到了強發(fā)來的短信:“玲兒排抬,對不起懂从,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和艷子離婚蹲蒲,你愿意嫁給我嗎番甩?”
玲兒看了他的短信,感到很意外届搁,此前缘薛,她還在恨強,可是現(xiàn)在卡睦,卻從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感動宴胧,她的心很亂,不知道該不該答應(yīng)他表锻。
如果答應(yīng)了他牺汤,則用事實證明了她倆的曖昧關(guān)系確實存在,艷子并非無理取鬧浩嫌,那么自己就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要一輩子受到良心的遣責(zé)补胚。
如果不答應(yīng)他码耐,還真有些舍不得,她確實愛上了強溶其,臉上的傷疤恐怕會影響到將來嫁人骚腥,這也許是她最后的機會。
晚上瓶逃,玲兒很久才睡著束铭,她夢見前方有兩條路,一條通往罪惡的深淵厢绝,自己幻化成人見人憎的魔鬼契沫,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笑聲,在深谷里不斷地回蕩昔汉。另一條則繁花似錦懈万,她變身白衣仙女,頭頂七彩的光環(huán)靶病,美麗的花瓣在空中漫天飛舞会通,而四周卻只有她一個人,孤獨而且清冷娄周。
第二天早晨起來涕侈,玲兒做了一個決定,她到廠里遞交了辭職信煤辨,她要離開這塊傷心地裳涛,讓自己靜一靜木张。
從此,她在這個小縣城里消失了调违,沒有人再看見過她窟哺,包括強。他給她打過好多次電話技肩,但都說對方的電話已停機且轨。每次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都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墻虚婿,把兩人隔在不同的世界里旋奢。強痛苦不已,悔恨至極然痊。
在她離開的三個月后至朗,強和艷子離婚了。這些年來剧浸,強一直沒有停止對玲兒的尋找锹引,但卻始終一無所獲,玲兒仿佛在人間蒸發(fā)了唆香,消失得徹徹底底嫌变,連一點痕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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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后的第二年春天躬它,同學(xué)小玉到附近的靜月庵去燒香還愿腾啥,見一位帶發(fā)修行的女子,在禪房前清掃地上的花瓣冯吓。她感覺這個人的側(cè)影很眼熟倘待,走到近前一看,竟然是玲兒组贺。
玲兒這時也認(rèn)出了小玉凸舵,兩人不約而同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她們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來失尖,小玉看著玲兒的臉贞间,說:“你的臉怎么了?”
玲兒把頭扭向一邊雹仿,望著山下增热,手里的佛珠噠噠作響,她向小玉述說了事情的原委胧辽。望著淚流滿面的小玉峻仇,玲兒微笑著說:“都已經(jīng)過去了∫厣蹋”
小玉說:“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呢摄咆?”
玲兒說:“在經(jīng)歷了那場事之后凡蚜,有一天,我來到靜月庵燒香拜佛吭从,以求心靈的安慰朝蜘,見這里遠(yuǎn)離塵囂,格外寧靜涩金,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谱醇,一時讓我忘卻了所有的煩惱,所以就請求庵主讓我留了下來步做,一住就是四五年副渴。”
“那你準(zhǔn)備一輩子就呆在這個地方全度?”
“我只是一個居士煮剧,并未出家,師傅說我凡心未了将鸵,一直不肯為我剔度勉盅。”
“你一直在等那個強嗎顶掉?”
“我也不知道草娜,一切隨緣吧∫淮”
這時天色已晚,太陽開始西斜嗜暴,夕陽透過樹枝凸克,照在地面厚厚的花瓣上,寧靜而且凄美闷沥。
小玉起身和玲兒告別萎战,下山去了。禪房內(nèi)的經(jīng)聲響起舆逃,玲兒望著小玉遠(yuǎn)去的方向蚂维,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
幾天后路狮,山下來了一個人虫啥,個不高,微胖奄妨,那人在寺院門前的一株桃花樹下站了許久涂籽。玲兒從禪房里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他砸抛,她愣住了评雌,是強树枫。
這時,師傅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景东,說:“他終于來了砂轻,換了衣服,隨他下山去吧斤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