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白
裝飾豪華的酒店包廂里间护,一場闊別七年的同學聚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白白坐在一群舊日女友之間挖诸,看似正專注認真地傾聽某個衣著華麗的女友炫耀著她的奢侈生活汁尺,可她的心卻像一面不停敲打的鼓,從未有過一刻的平靜多律。
他走進來的那一刻痴突,她感到自己的呼吸都靜止了,所有多余的嘈雜的背景都被她自動隱去菱涤,惟一清晰的只有他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顏苞也。
他還是和七年前一樣,高高瘦瘦的粘秆,發(fā)型也還是干凈利落的板寸如迟,只是那一雙眼睛卻不帶著少年時的銳氣,取而代之的是經(jīng)歷過世事之后的溫柔多情。
白白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還是失落殷勘,她的初戀沒有變胖長殘此再,但她從他的侃侃而談中也能揣摩到他這些年過得風生水起,絲毫沒有當初分手時的落寞寡歡玲销。
也是输拇,為一個人癡情等待多年那是小說電視里才會出現(xiàn)的情節(jié),在這個現(xiàn)實的花花世界里贤斜,誰還會干這種傻事策吠?!
一場聚會下來瘩绒,白白和女友們聊八卦娛樂猴抹,他在一幫男人之間高談闊論,兩人的目光偶爾在酒桌上碰到锁荔,白白也是立刻便心慌地別開眼睛蟀给,那顆心卻還似以前戀愛時那般小鹿亂撞。
酒足飯飽后阳堕,有男友的都來接女友回家跋理,白白打電話給男友阿言,電話那頭卻是一陣令人失望的忙音恬总,一分鐘后前普,男友的短信發(fā)來——在開會,老婆只好委屈你自己一個人回家了壹堰,愛你汁政。
白白在路邊等待的士時,一輛黑色的奧迪便停在了她面前缀旁。
直到她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時,她還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勺鸦。
他的車里有股淡淡的古龍水味并巍,十分好聞,這味道不禁讓白白有些心蕩神怡换途。
“這些年懊渡,你過得怎么樣?”他主動開口問她军拟。
白白苦笑了一下剃执,這個問題真是情人間的俗套開場白。
“還可以懈息,一切都按部就班肾档,”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從學校畢業(yè)以后就留在實習的那家公司工作,有一個同居三年的男友∨”
“哦俗慈,”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便再無下文遣耍。
車廂里便有些尷尬的沉默闺阱,白白于是開口道:“那你呢,過得還好吧舵变?”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應(yīng)該也早有女友了吧酣溃?”
話音剛落,車子便駛在了她家小區(qū)門口纪隙,他卻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赊豌,而是體貼地替她打開車門送她下車,哦對了瘫拣,臨走前他還存了她的手機號碼亿絮。
是夜,白白在床上正輾轉(zhuǎn)反側(cè)之際麸拄,卻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派昧,然后便是一陣撲面而來的濃郁的酒氣。
男友阿言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拢切,白白卻不耐煩地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他蒂萎,心里卻涌起一股厭惡感,她聽到男友輕輕地嘆了口氣便關(guān)了燈走了出去淮椰,然后外面便傳來水流的“嘩嘩”聲五慈。
二:阿言
昨夜陪客戶應(yīng)酬完回到家已很晚了,我去房間看白白主穗,發(fā)現(xiàn)她早已熟睡泻拦。
我不禁嘆了口氣,以為第二天早上起來又要遭受無人做早飯的待遇忽媒,未想到第二天便是被一陣誘人的食物香氣所叫醒争拐。
剛脫下小熊圍裙的白白看到我起來后連忙招呼我過去吃早點,笑容是許久未見的明亮晦雨。
自從我升了經(jīng)理出差應(yīng)酬多了之后架曹,她便很少下廚在家做飯了。
如今與她一同坐在餐桌上吃著她剛煎好的荷包蛋和培根闹瞧,我心里一陣歡愉绑雄。
吃完早點后,白白破天荒地噴了香水奥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少女清新的氣息万牺,是Doisy的小雛菊罗珍。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奇怪呢杏愤!
我們一同出門下樓靡砌,照例是我先將她送到公司樓下,然后便原路返回去上班珊楼,日日如此通殃,從無新意。
在電梯門即將合上時有一只白皙的手忽然就擋在了兩門之間厕宗,我連忙按下打開鍵画舌,一張年輕的臉映入眼簾。
查小嵐已慢,原來是她曲聂,她是我們公司新挖過來的副經(jīng)理,據(jù)說她在大學時便是學校創(chuàng)業(yè)社的社長佑惠,管理能力早已顯山露水朋腋,畢業(yè)后更是早早就簽下了本市某家知名公司的就職合同,這次將她從對手公司挖過來可是費了不少力氣膜楷。
她朝我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沈總旭咽,今天起得有些晚了上班便有些急《奶”
我亦朝她擺了擺手:“不礙事穷绵。”
然后電梯里便是一陣安靜下來的沉默特愿,“嘀”——電梯終于到達十四樓仲墨。
我用手擋住門,留出空位讓她先走揍障。
她也沒有絲毫的靦腆和客套目养,向我微微頷首便走了出去,她的黑色高跟鞋在地板上發(fā)出“噠噠”響聲毒嫡,有一種女王到來的氣勢混稽。
三:白白
周五的早上,如往常一般审胚,阿言將我送到公司樓下,我亦如往常一般進了公司礼旅,直到他的車徹底消失在視線范圍之內(nèi)膳叨,我卻又從公司出來,原本穿的高跟鞋也早已換成了一雙耐克的跑鞋痘系。
我伸手招了輛的士菲嘴,然后便向司機說出了一個地名。
陽光明媚的好日子,紫陽山下的游客雖不算多卻也超出了我原先以為人數(shù)廖廖的預(yù)想龄坪,我過去的時候昭雌,他早已等候在山腳了。
今天他穿一身黑色的阿迪健田,腳上亦是同樣款式的鞋子烛卧,他笑著朝我招手,恍惚中我以為我們又回到了十八歲妓局。
自從昨夜收到他約我第二天一同爬山游玩的短信后总放,我便早早地向經(jīng)理請了一天假,夜里更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好爬,心緒如潮水翻涌局雄。
沿著山上長長的臺階,我們一邊走一邊聊起往事存炮,那些一起去學校上課的早晨炬搭,那些晚自習上偷偷傳的小紙條,那些年一起吵過的架穆桂,開懷的笑宫盔,聽過的歌,看過的電影充尉。
過往的青春飘言,明明已經(jīng)過去七年之久了,再回味時驼侠,卻熟悉得恍若昨日姿鸿。
我看著身邊還在滔滔不絕的他,覺得心口似乎有只小蟲倒源,想要破土而出苛预,日日發(fā)出躁動的聲音。
一種柔情和期盼在我心中緩緩升起笋熬,我陷在這種愉悅和糾結(jié)的復雜情緒中難以自拔热某。
大概是想得太出神了,我一時走得急便踩到一塊果皮滑倒在地胳螟。
我的小腿被地上石頭銳利的角劃開了一個口子昔馋,此刻正汩汩往外冒著血。
他扶我到一旁的亭子里休息糖耸,我正想問他該怎么辦時秘遏,他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到來電顯示時不自然地挑了一下眉嘉竟,那雙好看的眼睛卻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悅邦危。
他對著電話聊了幾句洋侨,然后便掛了電話一臉抱歉地對我解釋道:“白白對不起,我女朋友前幾天和我鬧別扭呢倦蚪,現(xiàn)在她人在車站希坚,如果我再不去找她,可能就真的要失去她了陵且〔蒙”
他停頓了一下,卻又在瞬間下定了決心一般堅定地繼續(xù)說道:“對不起滩报,你讓你男朋友來接你吧锅知,真的抱歉∨Ъ兀”
然后他便風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售睹,再沒有看我一眼。
我心里關(guān)于他的所有念想終于破滅可训,這一天一夜簡直就像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昌妹,以為可以重返青春從頭來過,如今夢醒了握截,只剩我獨自一人被扔在這里飞崖,像垃圾堆里被遺棄的破娃娃。
我撥通了阿言的電話谨胞,卻在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時固歪,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四:阿言
將白白送到公司樓下后我便立刻趕去另一家公司談合作事宜胯努,在整個談判過程中牢裳,對方公司派出的負責人咄咄逼人,不給我一點喘息的余地叶沛。
在中途休息的間隙蒲讯,隨我同去的查小嵐悄悄地給我發(fā)了條短信——下場讓我來。
我抬頭疑惑地看著她灰署,她朝我微微一笑判帮,眼睛里卻閃著自信篤定的光芒。
果然溉箕,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晦墙,查小嵐一針見血就戳中了對方公司的弊端,經(jīng)過幾輪激烈的廝殺肴茄,對方負責人終于臉色極其難看地點了點頭晌畅,在合同書上簽下了字。
一出對方公司大門独郎,我便對她道謝道:“你的能力果然名不虛傳踩麦,今天要不是你,我還真怕應(yīng)付不了他們呢氓癌!”
查小嵐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沒事谓谦,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謝謝倒不必贪婉,但沈總你若真覺得過意不去反粥,不如幫我個忙?”
熱鬧非凡的酒店大廈里疲迂,我陪查小嵐逛了很多家店卻還是沒挑中一件她中意的禮物才顿。
在裝飾低調(diào)華貴的ck店里,我隨手拿起一條黑色領(lǐng)帶問她道:“你覺得這個怎么樣尤蒿?”
她將領(lǐng)帶往我身上一比郑气,口氣里流露出贊賞:“這條我男朋友應(yīng)該會喜歡,沈總果然好眼光腰池∥沧椋”
為了慶祝今日合作的大功告成,晚上我請她吃飯示弓。
我們相聊甚歡讳侨,對面的女子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果斷,可她吃巧克力冰淇淋的時候奏属,臉上又會流露出小女生特有的歡快和欣喜跨跨,她真像是一個謎。
我這樣想著囱皿,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勇婴,是白白。
奇怪铆帽,以往這個點她從不打電話給我咆耿,我疑惑地接起電話,卻因那頭的號啕大哭而猛地吃了一驚爹橱,整顆心也開始慢慢揪緊萨螺。
我剛掛了電話,查小嵐卻從包里拿出一個盒子愧驱,是我們剛才一起挑選的那條領(lǐng)帶慰技,她雙目炯炯地望著我:“沈總,其實我欣賞你已經(jīng)很久了组砚,當初就是因為知道你在這家公司上班我才同意過來的吻商,我覺得咱倆挺合適的,你覺得呢糟红?”
她將禮物緩緩推給了我艾帐,眼睛里卻閃著希翼的光乌叶。
五:阿言
我爬到山上找到白白時她正一個人蜷縮在亭子的一角哭泣,看到我時更是由壓抑的梗咽轉(zhuǎn)變成不加掩飾的嚎啕大哭柒爸,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准浴。
我緊緊抱著她輕聲勸慰,心里卻好不心疼捎稚。
我將白白背下了山乐横,她的情緒因受了驚嚇而有些不太穩(wěn)定,晚上入睡時我只好陪在她身邊安撫她今野,直到她皺著眉沉沉睡去葡公。
第二天一早,我將樓下早餐店剛出爐的豆?jié){油條遞到她手上条霜,她看著我催什,語氣中分明夾雜著抱歉和愧疚:“阿言,我昨天……”
我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講蛔外,我?guī)退死蛔忧悖缓罂粗J真地說道:“這兩天我不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些什么,但是白白夹厌,沒事的豹爹,一切都過去了,你在最困難的時候選擇了給我打電話矛纹,說明你心里還是有我的臂聋,那我就不會再去追究些什么了』蚰希”
她朝我拼命地點了點頭孩等,眼睛里卻分明有潮濕的痕跡。
查小嵐在不久后也遞交了辭職報告采够,她走的時候我去送她肄方,我問她這又是何必?
她卻笑著搖搖頭道:“你不懂蹬癌,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面前卻始終無法觸碰是一種怎么的痛权她?”
那天她將自己的心意全盤托出后,我只是對她說了三個字——對不起逝薪。
感情的事也講個先來后到隅要,也許那個后來的,終究還是遲了一步董济。
現(xiàn)在的我和白白相處得很好步清,也學會了在生活的瑣碎中多體諒一下對方。
晚上我推掉不必要的應(yīng)酬回到家后,白白總是面帶微笑地遞過來一雙洗凈的筷子廓啊,然后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還不停往我碗里夾菜欢搜。
飯后一起手拉手出門散步,那時晚風輕撫臉龐谴轮,只覺歲月靜好狂巢。
而心里曾癢過的那塊地方,也已經(jīng)緩緩地沉寂了书聚,安靜得好似從未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