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有著一個共同的親人棱貌,他的奶奶是我的姥姥玖媚。我們是表親。
小時候婚脱,我們一起圍著姥姥轉(zhuǎn)今魔,和姥姥親密的不行。比跟爸媽都親障贸。我們一起吃飯错森,一起玩兒,睡在一個大炕上惹想。在我的記憶力问词,每年寒暑假我們都會一起度過。一起過年放煙花嘀粱,一起去田地里捉螞蚱激挪,一起研究如何困住一只刺猬,最重要的:一起吃姥姥做的香甜可口的飯菜锋叨。
他比我大幾歲垄分,是我的哥哥,懂事比我早娃磺。由于年齡小薄湿,我不明白為什么他
叫“奶奶”,而我卻要叫“姥姥”偷卧。所以我一直隨著他稱我的姥姥為“奶奶”豺瘤。似乎直到我上
了高中,我才改過口來听诸。
為了敘述方便坐求,我們就都叫“奶奶”吧。 街坊鄰居看我分不清姥姥和奶奶晌梨,常常逗我桥嗤,他們笑著告訴我應(yīng)該改口须妻,我想不明白,就直往奶奶身后躲泛领。嘴里還是小聲喊著:“奶奶~~”荒吏。奶奶慈祥的笑著,摸著我的頭渊鞋,什么都不說绰更,緊緊地抱著我,親我的小臉锡宋。他也跟著起哄动知,說我那么傻,跟奶奶在一起员辩,卻連稱呼都叫錯了,還說我學他鸵鸥。我就跟他生氣奠滑,吵得臉紅脖子粗。
就這事妒穴,成為了笑談宋税,我們都上大學了,還常常被奶奶提起讼油,笑我一陣杰赛。
小時候,有一次矮台,我們倆似懂非懂的看了一部電影乏屯,其中的故事曲折我們沒看懂,但是劇中的一個小
情節(jié)我們都看懂了瘦赫,就是子孫不贍養(yǎng)老人辰晕,逼得老人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可憐至極确虱。我們倆都哭了含友。覺得老人太可憐。他
“噌”的一下子站起來校辩,直奔奶奶跑去窘问。奶奶正在炕上坐針線活。他也不怕奶奶手里的針扎到他宜咒,一頭撲到奶奶的懷里惠赫,“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奶奶一邊躲著手里的針荧呐,一邊急切的詢問他怎么了汉形。他哭了很久纸镊,抽泣著大聲喊著:
“奶奶!等您老了概疆,走不動了逗威,我養(yǎng)活您!”我也跟在后面岔冀,認真的點頭凯旭,
我說:“我也是!”
姥姥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使套,把我們倆摟在懷里罐呼,搖啊搖。她若有所思的看著遠方侦高,輕輕地說:“好嫉柴,好,等奶奶老了奉呛,走不動了计螺,你們管.......”
時間總是在我們不經(jīng)意間飛快的走過。轉(zhuǎn)眼我們都快三十歲了瞧壮,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登馒,我們都沒有時間回奶奶家過寒暑假了。他住在另一座城市咆槽,很久沒有回來過了陈轿。直說是路遠,不方便秦忿。多年不再聯(lián)系麦射。而我,也開始了戀愛小渊,考學法褥,找工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酬屉,就連三餐都很難按時吃半等,似乎,忘了和他聯(lián)系呐萨。
幾年前的一天忽然收到他結(jié)婚的請柬杀饵,我作為親戚,還給他接了親谬擦。我手里拿著大紅的花朵切距,一直反應(yīng)不過來。似乎惨远,他還是那個和我一起田地里爬谜悟,土地里滾的野小子话肖。怎么,臺上西裝革履葡幸,手挽著一身圣潔的新娘子的人最筒,就是他?他......當了丈夫蔚叨?
前年床蜘,他又發(fā)來妻子懷孕的喜訊。邀請我去他家玩蔑水。我推掉了邢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覺得搀别,我和他怎么那么陌生了丹擎?我甚至不知道見了面說什么,應(yīng)該以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歇父。
很快鸥鹉,我們的“奶奶”,當了太奶奶庶骄,有了重孫子。她高興得不得了践磅。一個勁兒的打聽他和老婆孩子的近況单刁。哪怕是一句話,一個小細節(jié)府适,都夠奶奶念叨半天的羔飞。我很想讓奶奶高興,但是檐春,對于他的情況逻淌,我也就像個局外人,毫不知情了疟暖。
自然界就是這樣卡儒,有新的生命開始,就注定會有老的生命消逝俐巴。奶奶一邊高興著家里添丁骨望,一邊不得不面對年歲和疾病的打擊。當他的孩子滿月的時候欣舵,奶奶已經(jīng)躺在了重癥監(jiān)護病房擎鸠,我們已經(jīng)收到了病危通知書,并且醫(yī)生要求我們:隨時做好準備缘圈。
我們一邊哄騙著奶奶多吃多喝多休息劣光,一邊偷偷流淚袜蚕。所有的子女們都在為奶奶的身體狀況揪心【钗校可他收到我們的通知牲剃,讓他回來見奶奶最后一面的時候,依然在忙他孩子的滿月酒垂寥。奶奶彌留之際颠黎,還在打聽他和孩子的近況。我哄著奶奶滞项,說他單位請不下來假狭归,過兩天就回了。
奶奶點點頭文判,溫柔的說:“現(xiàn)在年輕人掙錢不容易啊过椎,好好工作,別找麻煩戏仓,讓領(lǐng)導(dǎo)不待見你疚宇。”我聽著赏殃,心在滴血敷待。
奶奶聽著病房外面的鞭炮,笑著說:“過了年我就整80了仁热,要做大壽了榜揖。要說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一轉(zhuǎn)眼抗蠢,我都
80了举哟。”
我說:“奶迅矛,等您過80大壽妨猩,我給您買好吃的,定個大蛋糕秽褒!”
奶奶笑了壶硅,“到時候讓你哥和小寶貝也來,估計到那會销斟,寶貝都會爬了森瘪。”奶奶滿是皺紋的眼睛里都是期待...... 但是奶奶沒來得及等到過年票堵,她在小年那天早晨扼睬,靜靜地走了。而他卻在邀請所有人去參加他兒子的滿月酒。時至今日窗宇,也沒有去奶奶的墳
上看一眼措伐。
奶奶兩周年的祭日就要到了,幾經(jīng)輾轉(zhuǎn)军俊,我找到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侥加。我打過去,很尷尬粪躬,不知道說什么担败,我支吾了半天才把語言組織通順。我告訴他镰官,奶奶都去世兩年了提前,你應(yīng)該回來上柱香。何況奶奶臨走的時候還在掛念你和孩子泳唠。你要給她個交待狈网。
他:“這幾天加班,就周日休息一天笨腥⊥夭福” 我:“那你正好周日回來吧,我等你脖母。要不然你找不到奶奶的墓士鸥。”
他:“我忙了六七天了谆级,才有這么一天休息础淤。”
我:“可這是奶奶的祭日啊哥哨苛!”
時隔多年,我第一次叫他哥币砂,我想告訴我們彼此建峭,我們,是親人决摧。
他:“關(guān)鍵是吧亿蒸,我車最近有點問題,老響掌桩,我得去修車边锁。”
我:“你看看能不能借同事的波岛,奶奶的祭日茅坛,我們都希望你能回來≡蚩剑” 他急了贡蓖,語氣很強烈:
“你的意思就是讓我開這壞車回去唄曹鸠?”
我:“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啊斥铺?我不是這意思啊彻桃,你干嘛帶這么大情
緒?”
他:“我哪兒帶情緒了晾蜘?” 我差一點跟他急了邻眷,甚至想罵人。但是剔交,我忍住了肆饶,做最后一次的爭取:
“這多重要的事情啊省容,你不行就趕緊修修車抖拴,哪天有空就回來一趟吧⌒冉罚”
他:“這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修好呢阿宅,對了,我加你Q笼蛛,咱們Q上說吧洒放,長途也挺貴的”蹩常” 我腦袋都懵了往湿,機械的加了Q,屏幕顯示:“對方已成為您的好友惋戏,可以發(fā)起會話” 掛了電話领追,我倒在床上大哭了起來,忍不住的抽泣响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绒窑,幾近窒息。似乎我的周圍沒有了氧氣舔亭,呼吸越來越緊些膨,越來越困難....... 哭完了,我的眼睛腫的剩了一條縫钦铺,地上的紙巾一團一團订雾,就像我們小時候在烈日下,淌著汗水矛洞,采的野花洼哎。一朵,一朵,一朵......
忽然谱净,我瘋了一樣的打開QQ窑邦,找到剛剛加的他,右鍵壕探,加入黑名單...... 我想冈钦,我們再也不會有聯(lián)系了。
隨著對話框中的詢問李请,我點擊了“確定”瞧筛,眼前浮現(xiàn)起他抱著奶奶大哭,嚎啕的喊著:“奶奶导盅,等你老了较幌,我養(yǎng)你” 我輕輕地對著屏幕說:是不是,你說過的白翻,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