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從老家來,帶來一位至親捎來的咸菜.
咸菜一下子就亮了我的眼睛,占據(jù)了我的思維.不亞于當年楊玉環(huán)給唐玄宗的沖擊.
咸菜有長長的豇豆,茄子絲,黃瓜條,蘿卜干.它們的外觀是干癟的,丑陋的,可是在我眼里卻有奇異的姿彩.它們長于美麗的江南,撫摸著它們,我能感覺到老家土地的溫熱.它們的筋脈里有江南水土的靈氣.它們雖然如一個女人遲暮到了極處,但是我知道它們的枝與葉,花與果與我老家的的父老兄弟一起接受過陽光的沐浴,風雨的洗禮.它們曾經(jīng)是多么水靈!從一朵初陽里嬌柔的花蕾到結出清甜的潤澤的果實.它們在竹籬里面悠然釋放自己的生機直至成熟.它們在青枝綠葉中熟睡,醒來……有蟲兒曾為它們呤唱過頌歌,和蝴蝶蜜蜂有過傾情交談……老家穩(wěn)重挺拔的竹干是它們生存的依托.它們靜靜地,沒有一點聒噪,靜靜地,與日月綿延……然后于某一天,經(jīng)由一雙樸實的手采摘,腌制,晾曬……它們在陽光里失去了自己的圓潤.它們枯竭了,但是它們是無悔的,只不過生命的形蛻變?yōu)榱肆硪环N圓滿.成長時的清澤與晾曬后的的安祥,是不同層面的兩種美,一如女人的青春的朝氣與成熟的練達.
不過,驕陽下的它們當初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它們將穿山越嶺,乘上火車,地鐵,會從鄉(xiāng)村走向城市,然后乘上電梯,抵達我處.于是它們的內(nèi)核不再同于它們的兄弟姐妹,閱歷賦予它們別樣的美!看著它們,我敬畏!
又聽友人說,這不是姨一個人的咸菜.鄉(xiāng)鄰們知道我喜歡吃咸菜,姨便去拿來,再看它們,我心更溫熱,原來浸潤它們的不僅是親情,還有醇醇的鄉(xiāng)情!面對它們,我更是無語……
那我怎么會吃它們呢?我輕觸它們,如觸兒時爬滾過的土地.我深嗅著它們,便覺出了家鄉(xiāng)泥土的氣息,家鄉(xiāng)陽光的氣息.寄居在城市某座高樓的我,聽多了汽車的喧囂,看多了鋼筋與水泥的固執(zhí),老家來的咸菜啊,一下子柔和了我的雙眼,一下子把我扯回了故里,讓我的魂靈接受了親情的溫染,自然的洗禮……
至今,我都沒吃掉那些咸菜,我把它置于我的寢室,在它們的氣息里我能更甜甜地安睡……
我把它們植進了我精神的原野,用我的性靈的光熱與水還原它的青春與潤澤,讓它伴我南方孤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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