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路口滿滿都是他的回憶伐割。
他曾經(jīng)在這里揮別女友,看著她纖細(xì)的身影消失在馬路那一頭笙隙,才轉(zhuǎn)身離開洪灯。
也曾經(jīng)在這里看著載她的靈車一去不復(fù)返。
一去就是十年竟痰,
十年了签钩,蘇墨逃離這個城市整整十年掏呼,連她最后長眠的地方都不敢去看,就害怕那么一眼铅檩,她就會從他的生活里消失憎夷,在他的記憶中真正死亡。
他寧可相信她活在這世上某個角落昧旨,和從前一樣愛笑拾给。
他沒有刪掉她的電話號碼,也從沒換過手機(jī)號兔沃,那兩個連在一起的號碼蒋得,說明她是真的存在過。
十年前的今天也是個晴天乒疏,夕陽斜斜照在她臉上额衙,微風(fēng)拂過,長發(fā)沾到了她的唇怕吴,美得像個童話窍侧。
只是下一秒,這個童話就被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碾碎了械哟。
蘇墨只記得她最后一句話:“我愛你疏之,我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
她真是個騙子殿雪,十年了暇咆,也沒有來夢里看看他。
他忽然想打個電話給天堂的她丙曙,問她還記不記得他爸业。
電話響起了接通的嘟嘟聲,他搖搖頭亏镰,嘲笑自己居然還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期待扯旷。
那聲音響了很久,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掛斷的時候——
“喂索抓?”
二
蘇墨大腦一片空白钧忽,沒錯的,就是這個聲音逼肯,甜甜糯糯耸黑,尾音總是不由自主的往上挑。
“我馬上就到了篮幢,你等我按罂!”
他急急地說:“誰三椿,你是誰……”
對方好像咕噥了一句大笨蛋缺菌,聲音忽然大了起來:“我當(dāng)然是思甜了葫辐!”
思甜,他的女朋友伴郁。
蘇墨四下張望耿战,卻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思甜焊傅,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昆箕,乖!”
蘇墨懷疑自己在夢里租冠,但這個夢很快就被對面一聲小小的驚呼吵醒了鹏倘。
思甜站在馬路當(dāng)中,一輛汽車從她眼前不遠(yuǎn)處疾馳而過顽爹,纤泵。
他望著她,聽著她抱怨現(xiàn)在司機(jī)開車都像開飛機(jī)一樣镜粤。他拿起手機(jī)捏题,上面的時間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成了2007年。
思甜還在說著什么肉渴,蘇墨卻一句也聽不到了公荧,他用盡力氣抱住她,好像要把她揉進(jìn)身體里去同规。
她還穿著十年前的衣服循狰,蘇墨記得很清楚,因?yàn)檫@身衣服是他親手換下來的券勺。
記得思甜出殯的時候绪钥,他都沒怎么掉眼淚,只是回家昏睡了三天关炼,可是今天程腹,為什么他的眼淚總也止不住儒拂?
思甜小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別哭了寸潦,我保證下次不遲到了,好不好社痛?”
三
和思甜在一起時见转,她總是早上七點(diǎn)準(zhǔn)時叫他起床,聲音懶洋洋的褥影,鼻音很重池户,好像根本沒醒。
思甜走后,蘇墨也會準(zhǔn)時在七點(diǎn)醒來校焦,即使沒有鬧鐘赊抖。
他揉揉眼睛,有些發(fā)怔寨典。那擁抱的感覺很真實(shí)氛雪,連思甜起伏的呼吸都能感覺到。他又看看床頭的電子鐘耸成,2017年报亩。
可惜美夢終歸都是要醒的。
“你醒了井氢?”
蘇墨就這么呆呆的看著一頭亂發(fā)的思甜走了進(jìn)來弦追,穿著睡衣和小兔子拖鞋。
“那天你在路邊救起的小姑娘終于脫離危險(xiǎn)了花竞,她還說以后要報(bào)答你呢劲件!”思甜笑著,臉上兩個小小的梨渦约急×阍叮“醫(yī)生說希希這次心臟手術(shù)挺成功,她以后跑個五千米不成問題厌蔽∏@保”
他慢慢的站起來,用手摸著思甜的臉頰奴饮。
沒錯纬向,不是夢。
思甜揉揉他的頭發(fā):“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拐云,但咱們?nèi)ヒ妺寢尠罩恚荒茏屗龘?dān)心敖叉瘩!”她頓了頓,“媽媽在天堂也會希望咱們好好的粘捎∞泵澹”
他一時沒回過神:“天堂?”
正值春日攒磨,公墓里芳草萋萋泳桦,青綠可人,空氣中滿溢著生機(jī)勃勃的溫暖氣息娩缰。
而蘇墨卻只覺得周身冰冷灸撰。
生離死別究竟有多痛,他最清楚。
只是他來不及難過浮毯,就看到了墓碑上的生卒年完疫。
媽媽死的日子,就是十年前债蓝,思甜車禍的那一天壳鹤。
蘇墨問思甜:“媽媽是怎么死的?”
思甜有點(diǎn)詫異饰迹,但還是說了出來芳誓。“那天啊鸭,你回家晚锹淌,電話又一直占線,媽媽有點(diǎn)擔(dān)心赠制,所以出來找你葛圃。”
蘇墨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憎妙。
“她遇到了車禍库正。”
四
還是那輛汽車厘唾,還是那個路口褥符。
十年前,思甜沒有死抚垃,媽媽就遇到了那場注定要發(fā)生的車禍喷楣。
蘇墨的嘴角開始抽搐,看來自己這輩子真是個痛失摯愛的命鹤树。
他忽然轉(zhuǎn)身離去铣焊,能改變一切的,就是那個路口罕伯,就是那通電話曲伊。
可是,如果能夠回到過去追他,自己又該怎樣選擇坟募?是救女朋友?還是救媽媽邑狸?
路口依然很平靜懈糯,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全然不知幾分鐘以后单雾,這里將要發(fā)生改變?nèi)齻€人一生的大事件赚哗。
蘇墨深吸一口氣她紫,撥通了那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喂屿储?”
“思甜犁苏,你站在原地,求求你扩所,一分鐘就好围详,只要一分鐘……”
“你怎么了?”
“答應(yīng)我祖屏,就一分鐘……”
掛斷了電話助赞,蘇墨盯著路口,幾分鐘后袁勺,如他所愿雹食,那輛汽車真的出現(xiàn)了。
而手機(jī)上的年份期丰,也指向了2007年群叶。
他看到了在路上慢慢走著的媽媽,那輛車離她越來越近钝荡,越來越近街立,媽媽卻一無所知。
電光石火之間埠通,蘇墨沖了上去赎离,一把推開了她。而自己則像只黑蝴蝶一般輕飄飄飛了起來端辱,最后的意識消散前梁剔,他輕輕地說:媽媽,思甜舞蔽,你們都要好好的荣病。
五
十年前,車禍身亡的人變成了蘇墨渗柿。
“真是黑色幽默个盆。”這是蘇墨醒來時的第一個念頭做祝。
身邊空無一人砾省,沒有媽媽,沒有思甜混槐,只有床頭的電子表,指向2017年轩性,那個熟悉的日子声登。
蘇墨嘆了口氣,自己大概要永遠(yuǎn)輪回在那個路口了。
只是這一次悯嗓,他能救下哪一個呢件舵?
站在路口,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連拿手機(jī)撥號碼這個動作脯厨,都做得一氣呵成铅祸,非常熟練。那一頭合武,思甜的聲音如約傳了過來临梗。
“蘇墨,你站在原地稼跳,別動盟庞,就一分鐘……求求你……”
這次輪到蘇墨意外了,這句話不該是他的臺詞嗎汤善?
發(fā)生了什么事什猖?
他愣在原地,甚至沒有注意到红淡,那輛汽車已經(jīng)離他越來越近不狮。
在撞擊的一瞬間,一股力量將他推到一邊在旱,一個纖細(xì)的身影被撞的飛了起來荤傲。
思甜和十年前一樣,無力的躺在血泊中颈渊。
她好像在說什么遂黍,聲音很小,蘇墨要湊在她嘴邊才能聽到俊嗽。
“我好想你雾家,蘇墨……十年了,這次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绍豁⌒具郑”她喘了口氣:“你要永遠(yuǎn)都……好好的≈褡幔”
思甜的手機(jī)落在一旁敬飒,和他的一樣,時間停留在2007年芬位。
六
這次醒來時无拗,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照在蘇墨年輕的臉上昧碉,他甚至沒有半點(diǎn)猶豫英染,就跳起來沖出門去揽惹,像個肩負(fù)使命的英雄,在和時間賽跑四康。
這次搪搏,他一定要找到思甜,他一定能夠想到辦法闪金,一定疯溺。
時間的那一頭,一輛汽車悠悠地行駛著哎垦,里面的司機(jī)正在打著電話囱嫩。
“媽媽不在家,你要乖乖吃藥撼泛,知道嗎挠说?不然心臟病會發(fā)作的≡柑猓”
“好了好了损俭,爸爸知道了,開車不能打手機(jī)潘酗,爸爸這就掛……希希再見杆兵。”
掛了電話一個急剎車仔夺,司機(jī)皺著眉頭看著車前方的男人琐脏,他的步子有點(diǎn)虛浮,魂不守舍的樣子缸兔。司機(jī)把頭伸出去日裙,好心提醒:“小伙子,過馬路要小心惰蜜,你這樣很容易被撞到的昂拂。”
那人停下了腳步抛猖,卻沒有理他抵窒。
司機(jī)搖搖頭榄鉴,一踩油門離開了引颈。
蘇墨望著車子緩緩離開沦童,他認(rèn)出了這輛車,只不過這次撑教,車子開得很慢朝墩。
希希是誰?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到過驮履。
思甜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鱼辙,像只可愛的小兔子一樣撞進(jìn)他懷里廉嚼∶蹈洌“傻瓜倒戏,看什么呢?”
幾乎是同一時間恐似,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蘇墨杜跷,接到思甜了嗎?媽媽給做好飯了矫夷,在家等你們葛闷。”
掛了電話双藕,蘇墨松了一口氣淑趾,抱緊思甜:“思甜,我好想你忧陪】鄄矗”
思甜在他懷里,說:“我愛你嘶摊,蘇墨延蟹,我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抖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