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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三姨打來電話,大姨夫查出肝癌晚期颅筋,已經(jīng)擴散了宙暇。
和三姨、老姨商量后议泵,決定幾家一起去大姨家探望占贫。
母親有姊妹四個和一個哥哥,母親是姊妹中的二姐先口,大姨型奥、老姨和大舅家毗鄰,母親和三姨都屬遠嫁碉京。
所以我和父母厢汹、弟弟一家、三姨一家得提前驅車二百華里谐宙,趕到大舅家與在此等候的老姨一家和大舅匯合烫葬,然后一起趕往大姨家。
一進大姨家大門卧惜,只見大姨父正在院里宰雞厘灼,精氣神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夹纫,看到我們進來忙起身相迎。
這一起身设凹,才發(fā)現(xiàn)氣力已大不如前舰讹,拐杖已經(jīng)不能離手了。
大姨闪朱、表侄和他的女朋友也撂下各自手頭的活兒月匣,趕了出來,一邊扶起大姨父一邊忙打著招呼奋姿,把我們迎進了門锄开。
大家落座后,孩子們沏茶称诗、倒水萍悴,老人們喝茶、抽煙寓免、嘮嗑癣诱,都很享受這其樂融融的氛圍,因為老人們幾個平時很難聚到一起袜香,只有年來節(jié)到或是有什么婚喪嫁娶的事兒撕予,才能坐到一塊兒。
大姨父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病情蜈首,言語間還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規(guī)劃实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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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夫有一兒兩女,大表姐和小表妹均已出嫁欢策,在三個兒女中吆寨,大表哥是最讓老兩口窩心的。
大表哥雖為人忠厚踩寇,但一向不諳農(nóng)事鸟废,沒啥專長又下不得辛苦,再加之不善經(jīng)營家庭姑荷,雖婚后育有一雙子女,但終就好景不長缩擂,在孩子很小的時候表嫂就離他而去鼠冕。
因此年老的大姨、姨父一直擔負著照顧表兄胯盯、撫養(yǎng)孫輩的重擔懈费。直到現(xiàn)如今,都年近耄耋了博脑,還沒放下這份沉沉甸甸的責任憎乙。
兒子票罐、孫子都沒有成家,成為了兩位老人一直的隱痛泞边。
大姨和姨父都是要強的人该押,在表姐和表妹的幫助下,硬是給表哥和表侄蓋起了五間大瓦房阵谚,有了自己的寬房大院蚕礼,但對于家庭的現(xiàn)狀,他們還是心有不甘梢什,在他們還行壯的時候奠蹬,他們能撐起這個家庭的天,可隨著年老體衰嗡午,漸漸地已感覺已力不從心囤躁。
在他們的眼中表哥算沒啥指望了,給孫子張羅一門兒親事是他們最大的愿望荔睹,然后就在孫子的親事有了眉目狸演,行將完婚之際,姨父卻倒下了……
老人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病情应媚,但憑著自己的直覺严沥,他其實是能猜出七八分的,只不過是心照不宣地保持一份默契罷了中姜。
我分明能感覺出姨父行動中力不從心的無奈消玄,言語間對生命行將落幕的落寞,看得出他依然堅定的眼神里丢胚,透射出渴望與不甘翩瓜。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對于這個家庭是多么的重要携龟。
為了這個家兔跌,拼盡了最后一份力氣,他不認同“兒孫自有兒孫赶矿”的說法坟桅,在他的眼里,兒孫就是他的全部蕊蝗,可唯獨沒有他自己仅乓,他的一生似乎就是為兒孫而活的,現(xiàn)在真的被重視蓬戚、被當回事兒了夸楣,卻發(fā)現(xiàn)已來日無多了……
在我們一起吃飯的當口,大姨父硬撐著要和大家坐在一起,他充滿感情地說:“即便我不餓豫喧,但能和大伙在一起石洗,看著大家吃著、喝著紧显、熱鬧著讲衫,我就高興∧衩睿”
事實真是如此火邓,他很享受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光幢痘,看著這樣的場面,他的臉上寫滿了欣慰。
父親顯然是動了感情衅枫,席間便和大舅他嚷、姨墓赴、姨父們約好下一次相聚的時間:“我們村東頭新開了家鄉(xiāng)村飯店钉赁,干得十分紅火,今年一定到我家去郭厌,咱老哥兒幾個一起聚聚”袋倔。幾位長輩隨聲應和,一拍即合折柠。
他們太珍惜這樣的機會了宾娜,畢竟只有老人們在一起時,才能找回那屬于他們的歲月扇售。
一邊的大姨父興奮頭也被調動起來前塔。他那欣慰的表情里,我分明能讀懂他對下一次相聚的期待承冰。
其實就父親而言华弓,他也是特別在意這樣的機會,就拿這次出行來說困乒,父親是很在意我和弟弟一起成行的寂屏,全家在一起陪伴的時光,在他看來是最美好的事情娜搂。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辛苦與努力迁霎、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與擔當,生命都要經(jīng)歷這樣一個接續(xù)與輪回百宇。
在兒女小的時候欧引,父母就是兒女的天,兒女對父母的依賴占滿了每個人的童年和少年恳谎。
兒女已長大成人,青春的夢想、事業(yè)的拼搏因痛、生活的牽絆婚苹,逐步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對父母的依賴也慢慢演變成了眷戀鸵膏。
而父母也隨著兒女的降生膊升,開始把生活的重心都轉向了兒女,一定是不遺余力谭企,傾盡一生廓译。
正如《詩經(jīng)·小雅·蓼莪》說的“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蓄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椋”意思是說父母生我養(yǎng)我拉扯我長大非区,呵護備至,想好好報答盹廷,但父母的恩情如天一般大而無窮征绸,是報答得完的!
寥寥數(shù)語,卻是全天下父母的生動寫照俄占。
常聽身邊的老人們說:等我?guī)退麄兠ν炅斯艿。揖驮撔恕?/p>
像姨父和父母,他們的一生都是在為兒女忙碌缸榄,真的能閑下來嗎渤弛?歇歇,不過是他們一生寄念的奢侈甚带。
兒女小時她肯,父母會認為:把孩子拉扯大了,就熬出來了欲低!可真到孩子大了辕宏,成家立業(yè)又成了頭等大事,盼著打發(fā)兒女成了家砾莱,就放心了瑞筐!可欣喜過后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無法分身腊瑟,又自我安慰著:幫他們看完孩子聚假,就沒事了∪蚍牵可把孫子看大了膘格,真該歇歇時,卻已發(fā)現(xiàn)父母已經(jīng)走不動了财松。每每想到這些瘪贱,總有“一則以喜纱控,一則以懼”的喜憂交加、心情復雜菜秦。
大姨父歇了甜害,可他的歇息卻意味著生命走進了盡頭。
在老人們的眼里球昨,一生有干不完的事尔店,又有哪一件不是與兒女們息息相關?主慰!然時光易老嚣州,歲月無情,容不得歇歇共螺,他們已經(jīng)老去该肴,方才明白那不過是自己編織的一個可以慰藉自己的夢魘,父輩們就憑著他支撐著走過了一生的時光荏苒璃谨、歲月蹉跎沙庐。